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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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造就菊城花，不盡風流寫晚霞。信手拈來無意句，天生韻味入千家。”唐雲音略略想了想，轉了幾步，待時間拿捏得正好了，才慢悠悠的吟了出來。
“好一句信手拈來無意句，天生韻味入千家。”爽朗的聲音自行雲亭前響起，在場眾人俱是一驚。
“皇上萬福金安，貴妃萬福金安。”
“皇兒來時怎麽不見外頭的人通傳？”太後按了按心口，落在皇上身上的目光滿是慈愛。
“兒子不過是不忍打斷這般好詩，倒是惹母後受驚了。”蘇錚說完轉頭對一片屈膝跪在面前人擡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
“方才是誰在作詩？”蘇錚的視線略略掃過不敢擡頭看他的各家閨秀，剛剛吟詩的聲音這般耳熟，讓他竟一時有了錯覺。
唐雲音低著頭，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回皇上，是臣女所作。”
蘇錚只覺得面前之人分外眼熟，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你是哪家閨秀，且擡起頭來。”
唐雲音緩緩擡起頭，目光與蘇錚交錯在一起，不意外的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錯愕，還有些無從探究的驚喜，只是這絲欣喜卻因為她一番話打碎了，“回皇上，臣女乃是唐延路之女唐雲音。”
“唐、雲、音”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蘇錚一字一頓重覆了一遍，猛然想到前幾日楚嶠請他賜婚的那位姑娘便叫唐雲音，登時神色暗了幾分。
太後見蘇錚面色有異，料想是想起聖德皇後了，“皇兒，方才哀家還說若唐姑娘作詩作得好，便把哀家這鐲子賞與她。現在當真要賞倒是舍不得了，不如皇兒替哀家另賜一物，如何？”
“母後這鐲子是先帝親賜，豈可輕易賞人。”蘇錚深深又看了唐雲音一眼，這才轉頭對太後道:“不如兒子讓人去庫房裏尋件好東西，到時候給唐姑娘送去，母後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中午用得是螃蟹宴，依舊是在行雲亭上，只是皇上說是要去禦書房批折子，所以並沒有留下來，唐雲音也不在意，總之今日是見到了，倒是辜負了太後的一片苦心。
“你怎麽不吃？”楚馥看著唐雲音挑挑撿撿的筷子，東西卻沒往嘴裏送多少。
“螃蟹性涼，我吃多了便會感到不適。”唐雲音拿帕子拭了拭嘴，這是她前世的毛病，也不知現在這個身子如何。
楚馥筷子一頓，唐雲音笑道:“郡主是不是要說我和聖德皇後相似了？”
“聖德皇後從小與我一同長大，確實也是不愛吃螃蟹的。”楚馥看著唐雲音額間的蓮花道:“但你們並不相像。”
“我自從回皇都後，但凡見過人都說我與皇後別無二樣。”唐雲音有些詫異，望著楚馥，“郡主還是頭一個這樣說的人。”
“容貌雖近，但你比她明媚活潑了許多。”楚馥輕抿了口酒，晃了兩下杯盞，“我很是喜歡你的性格，若她也如你這樣，怕也不會那麽早離去了。”
唐雲音心頭一動，死後別人記掛著的感覺如此溫暖，“想來郡主與皇後感情甚好。”
“我與她情同手足，你既是她親姐姐，我便提醒你一句，”楚馥的眼神掃過太後左側坐著的貴妃，落在唐雲音身上:“宮墻之中的人，你千萬要避開。”
螃蟹宴完了後，太後大抵也覺得無趣，便沒在留人繼續賞菊，不過倒是留了楚馥在宮裏陪同。
待唐雲音出了行雲亭所在紫宸臺，白杏便立刻迎了上去，左右看了兩眼，“怎麽沒見瑞和郡主呢，姑娘沒和郡主一道出來嗎？”
“太後留了郡主在宮裏了，咱們自個回去吧。”唐雲音邊走邊問白杏道:“可有讓人備馬車？”
“馬車就在宮門口侯著呢，姑娘放心吧。”
兩人快要走到宮門口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唐姑娘請留步。”
唐雲音腳下一頓，轉身便看見了皇上身邊的德公公，“公公這般急急喚住雲音，不知有何要事？”
“這不替皇上給姑娘您送賞賜來了嘛。”德子往旁邊讓了兩步，後面一個小太監低著頭捧著一個錦盒。
盒子的蓋子正掀起半開著，一枚精致的血玉簪子下壓著一張字條，唐雲音眉梢輕佻，伸手蓋上錦盒，示意白杏過來收好，“有勞公公了，還請公公替雲音多謝皇上賞賜。”
“這是自然。”德子笑得有些諂媚，把唐雲音一直送到了宮門口。
出了宮門，白杏扶著唐雲音，兩人上了馬車後，白杏伸手撩開車簾，對趕車的劉元道:“回丞相府。”
“不急，劉元，先去城西。”唐雲音對著有些不解的白杏笑了笑，“前幾日你不是說西街有間成衣鋪子還沒帶我去過嗎，現在倒是正好。”
“姑娘可真是好興致。”外面的劉元聽著這話，嘴碎接了一句後覺得很是不妥，急忙擡手趕著馬便往城西去了。
到了地方，果然是間好鋪子，唐雲音仔仔細細挑了幾件顏色明艷卻又不俗氣的衣服，又親自挑了花樣讓鋪子裏的繡娘照著給繡上。
“姑娘，再不回去，老爺夫人可要等急了。”白杏看唐雲音慢騰騰的動作有些心急，催了一聲。
“什麽時辰了？”唐雲音交代完花樣，又拿起一匹布看了看，問得甚是漫不經心。
白杏往鋪子外探了探腦袋，“約摸申時又一刻了，日頭都快下來了。”
唐雲音點點頭，“那就走吧。”
馬車在街道上駛過，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唐雲音突然喊了聲，“劉元，停車。”
白杏一楞，伸手掀起窗簾向外望去，對面一座無比眼熟的府邸驚得白杏手上一個哆嗦，“姑娘，這裏是以前的太子府。”
唐雲音點頭，“我知道，你讓劉元把馬車趕到一旁的小巷裏去，我去去就回。”說完撩開簾子便下了馬車。
白杏在車裏急得跺腳，無奈剛剛自家姑娘動作太快，她攔都攔不住，這會兒只得先吩咐劉元往僻靜處去。
太子府的偏門守著一人，那是府裏原先的老管家王伯，唐雲音朝王伯輕輕頷首示意了一下便進去了，王伯並不攔她，只等她進去後左右看了兩眼，這才又關好門。
唐雲音沿著府裏的路漫無目的的走著，字條上只留了申時二刻和太子府七個字。
府裏的景致歲歲年年都是一個樣，唐雲音前世不知都走了多少遍，想來自己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罷。
繞過蓮花池上的九曲回橋，轉過春天裏郁郁蔥蔥的竹園，再經過幾道垂花門，沿著那些芭蕉葉，唐雲音慢慢停住了腳步。
再往前就是她前世住的院落了，也不知道裏面的那幾株紅梅有沒有被人砍去。
唐雲音心底裏默默嘆了口氣，即便是在又如何，物是人非，終究是回不去從前了。
“為何不進去？”
身後的聲音讓唐雲音身子瞬間一僵，隨後又緩緩放松下來，轉身行禮，“臣女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蘇錚看著面前的人，突然有些心虛，幹咳了兩聲，擡了擡手，“起來吧，你該進去看看，那是你家妹生前住得地方。”說完，也不管唐雲音，直接邁了進去。
唐雲音歪著腦袋想了片刻，也跟了進去，不知道蘇錚引她來這個地方，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只是這幅樣子倒比自己預料中的淡定了許多，看來到底是做了皇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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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句信手拈來無意句，天生韻味入千家。”爽朗的聲音自行雲亭前響起，在場眾人俱是一驚。
“皇上萬福金安，貴妃萬福金安。”
“皇兒來時怎麽不見外頭的人通傳？”太後按了按心口，落在皇上身上的目光滿是慈愛。
“兒子不過是不忍打斷這般好詩，倒是惹母後受驚了。”蘇錚說完轉頭對一片屈膝跪在面前人擡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
“方才是誰在作詩？”蘇錚的視線略略掃過不敢擡頭看他的各家閨秀，剛剛吟詩的聲音這般耳熟，讓他竟一時有了錯覺。
唐雲音低著頭，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回皇上，是臣女所作。”
蘇錚只覺得面前之人分外眼熟，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你是哪家閨秀，且擡起頭來。”
唐雲音緩緩擡起頭，目光與蘇錚交錯在一起，不意外的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錯愕，還有些無從探究的驚喜，只是這絲欣喜卻因為她一番話打碎了，“回皇上，臣女乃是唐延路之女唐雲音。”
“唐、雲、音”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蘇錚一字一頓重覆了一遍，猛然想到前幾日楚嶠請他賜婚的那位姑娘便叫唐雲音，登時神色暗了幾分。
太後見蘇錚面色有異，料想是想起聖德皇後了，“皇兒，方才哀家還說若唐姑娘作詩作得好，便把哀家這鐲子賞與她。現在當真要賞倒是舍不得了，不如皇兒替哀家另賜一物，如何？”
“母後這鐲子是先帝親賜，豈可輕易賞人。”蘇錚深深又看了唐雲音一眼，這才轉頭對太後道:“不如兒子讓人去庫房裏尋件好東西，到時候給唐姑娘送去，母後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中午用得是螃蟹宴，依舊是在行雲亭上，只是皇上說是要去禦書房批折子，所以並沒有留下來，唐雲音也不在意，總之今日是見到了，倒是辜負了太後的一片苦心。
“你怎麽不吃？”楚馥看著唐雲音挑挑撿撿的筷子，東西卻沒往嘴裏送多少。
“螃蟹性涼，我吃多了便會感到不適。”唐雲音拿帕子拭了拭嘴，這是她前世的毛病，也不知現在這個身子如何。
楚馥筷子一頓，唐雲音笑道:“郡主是不是要說我和聖德皇後相似了？”
“聖德皇後從小與我一同長大，確實也是不愛吃螃蟹的。”楚馥看著唐雲音額間的蓮花道:“但你們並不相像。”
“我自從回皇都後，但凡見過人都說我與皇後別無二樣。”唐雲音有些詫異，望著楚馥，“郡主還是頭一個這樣說的人。”
“容貌雖近，但你比她明媚活潑了許多。”楚馥輕抿了口酒，晃了兩下杯盞，“我很是喜歡你的性格，若她也如你這樣，怕也不會那麽早離去了。”
唐雲音心頭一動，死後別人記掛著的感覺如此溫暖，“想來郡主與皇後感情甚好。”
“我與她情同手足，你既是她親姐姐，我便提醒你一句，”楚馥的眼神掃過太後左側坐著的貴妃，落在唐雲音身上:“宮墻之中的人，你千萬要避開。”
螃蟹宴完了後，太後大抵也覺得無趣，便沒在留人繼續賞菊，不過倒是留了楚馥在宮裏陪同。
待唐雲音出了行雲亭所在紫宸臺，白杏便立刻迎了上去，左右看了兩眼，“怎麽沒見瑞和郡主呢，姑娘沒和郡主一道出來嗎？”
“太後留了郡主在宮裏了，咱們自個回去吧。”唐雲音邊走邊問白杏道:“可有讓人備馬車？”
“馬車就在宮門口侯著呢，姑娘放心吧。”
兩人快要走到宮門口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唐姑娘請留步。”
唐雲音腳下一頓，轉身便看見了皇上身邊的德公公，“公公這般急急喚住雲音，不知有何要事？”
“這不替皇上給姑娘您送賞賜來了嘛。”德子往旁邊讓了兩步，後面一個小太監低著頭捧著一個錦盒。
盒子的蓋子正掀起半開著，一枚精致的血玉簪子下壓著一張字條，唐雲音眉梢輕佻，伸手蓋上錦盒，示意白杏過來收好，“有勞公公了，還請公公替雲音多謝皇上賞賜。”
“這是自然。”德子笑得有些諂媚，把唐雲音一直送到了宮門口。
出了宮門，白杏扶著唐雲音，兩人上了馬車後，白杏伸手撩開車簾，對趕車的劉元道:“回丞相府。”
“不急，劉元，先去城西。”唐雲音對著有些不解的白杏笑了笑，“前幾日你不是說西街有間成衣鋪子還沒帶我去過嗎，現在倒是正好。”
“姑娘可真是好興致。”外面的劉元聽著這話，嘴碎接了一句後覺得很是不妥，急忙擡手趕著馬便往城西去了。
到了地方，果然是間好鋪子，唐雲音仔仔細細挑了幾件顏色明艷卻又不俗氣的衣服，又親自挑了花樣讓鋪子裏的繡娘照著給繡上。
“姑娘，再不回去，老爺夫人可要等急了。”白杏看唐雲音慢騰騰的動作有些心急，催了一聲。
“什麽時辰了？”唐雲音交代完花樣，又拿起一匹布看了看，問得甚是漫不經心。
白杏往鋪子外探了探腦袋，“約摸申時又一刻了，日頭都快下來了。”
唐雲音點點頭，“那就走吧。”
馬車在街道上駛過，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唐雲音突然喊了聲，“劉元，停車。”
白杏一楞，伸手掀起窗簾向外望去，對面一座無比眼熟的府邸驚得白杏手上一個哆嗦，“姑娘，這裏是以前的太子府。”
唐雲音點頭，“我知道，你讓劉元把馬車趕到一旁的小巷裏去，我去去就回。”說完撩開簾子便下了馬車。
白杏在車裏急得跺腳，無奈剛剛自家姑娘動作太快，她攔都攔不住，這會兒只得先吩咐劉元往僻靜處去。
太子府的偏門守著一人，那是府裏原先的老管家王伯，唐雲音朝王伯輕輕頷首示意了一下便進去了，王伯並不攔她，只等她進去後左右看了兩眼，這才又關好門。
唐雲音沿著府裏的路漫無目的的走著，字條上只留了申時二刻和太子府七個字。
府裏的景致歲歲年年都是一個樣，唐雲音前世不知都走了多少遍，想來自己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罷。
繞過蓮花池上的九曲回橋，轉過春天裏郁郁蔥蔥的竹園，再經過幾道垂花門，沿著那些芭蕉葉，唐雲音慢慢停住了腳步。
再往前就是她前世住的院落了，也不知道裏面的那幾株紅梅有沒有被人砍去。
唐雲音心底裏默默嘆了口氣，即便是在又如何，物是人非，終究是回不去從前了。
“為何不進去？”
身後的聲音讓唐雲音身子瞬間一僵，隨後又緩緩放松下來，轉身行禮，“臣女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蘇錚看著面前的人，突然有些心虛，幹咳了兩聲，擡了擡手，“起來吧，你該進去看看，那是你家妹生前住得地方。”說完，也不管唐雲音，直接邁了進去。
唐雲音歪著腦袋想了片刻，也跟了進去，不知道蘇錚引她來這個地方，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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