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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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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記錄的史官是最怕開放日這一天的。

因為有後宮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們旁聽,所以這一日通常不會安排什麽難以定奪的大事來議,一般都是簡單談一些大家觀點一致沒什麽什麽爭議,很容易就能決定下來的事。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些事,這些官員們還人人都能長篇大論說上一通,好似不說就不是好官員一樣。

史官們對這種做秀的行為表示唾棄。因為這種行為直接導致了他們的工作量成倍增長。

每到開放日這一天,他們上朝的心情比上墳還要沈重。

眼看又要熬完一日了,該說的也終於說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退朝收工了,沒想到又有人站出來的。

史官們想摔筆罵人,可再一看,居然是禦史臺的人出來作妖。算了算了,禦史臺現在得寵得很,惹不得惹不得。

今日秦簡沒上朝,是禦史臺的侍禦史東元明代為出席。東元明可以說是禦史臺資歷最長的一位老人了,但在他漫長的職場經歷中並沒有什麽過於出色的表現,全憑無過且能熬混到了侍禦史的位置。

這些日子,累成狗的秦簡請示了江知,派個人每日來站個朝便是,所以便讓這老沈穩重不出錯的東元明來了。

通常這種來的代為上朝的人都是部門負責人來不了,來上朝的主要作用就是當個擺設,表示有人到位,部門還在。若是有任務便領回去,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像這樣突然冒出來有事要稟的異相,用腳指頭想,也知是要作妖了。

江知冷冷地看著此人,真沒想到他在禦史臺藏得如此之深,居然讓秦簡都沒發現他有此般野心。他心中暗想,這秦簡還得再磨煉才行,一個禦史臺才幾個人都控不了。

想到此處,江知不得不佩服肖監國的選人用人之能。肖澤恩所掌之事,不論是朝堂還是後宅,真是牢固得如鐵桶一般。

江知不想給東元明開口的機會,將手輕擡了一下,道:“先退了吧,有事奏書上稟。”

沒想到東元明這個老東西撲通跪下:“陛下,事關國事,微臣鬥膽請求陛下一聽。”

緊接著,諫議大夫王罡也跪下了:“微臣也有事要奏。”

江知不安地看了一眼肖樂樂,感覺這是沖她而去的。

江知還未開口,東元明便不管不顧直接說了起來:“陛下,肖家之女肖喜樂德不配位、肆意妄為、仗勢欺人,還望陛下廢黜其皇後之位,以正宮闈。”

司賓寺卿梅存議也跪下了:“微臣附議。”

諫議大夫王罡跟著道:“微臣附議”

江知看見肖樂樂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地看著這三人,好似等著什麽好戲似的,一點也不擔心。再一看,站在後邊的肖安也是平靜得很,倒是另一邊的大理司直林勇給他遞了好幾個著急的眼色,肖安反而還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

江知覺得他看明白了,肖家只怕是全家都盼著他與樂樂早日散了才好。

還有那個心大的,睡著了會在他懷裏找到舒服的位置,但醒來後就不認人的肖樂樂,只怕她也是覺得分了的好,那樣的話,她就又可以出宮去當她自由自在的肖大寶的。

哼,休假、做夢、不可能。

“皇後配不配這個位置朕心中有數,不需爾等多言。退朝!”

跪著的三個齊聲高呼:“陛下!”

司賓寺卿梅存議急道:“陛下,皇後之位事關大月,還請陛下不要過於仁慈,容忍皇後胡做非為,禍害大月。”

諫議大夫王罡接著說:“陛下,皇後打著教授《女德》的旗號,實則教女子識字學藝,胡加引導,擾亂朝綱,微臣懇請陛下廢除肖喜樂皇後之位。”

侍禦史東元明道:“陛下,皇後仗著肖家勢大,指使家仆當街毆打他人,之後又以皇後之勢,威脅朝廷命官,讓其在肖府門磕頭認錯。微臣懇請陛下廢除肖喜樂皇後之位。”

司賓寺卿梅存議補充說:“自肖喜樂被尊為皇後以來,不僅沒好管理好後宮,反而帶著整個後宮搞什麽應援,還將此歪風邪氣帶到民間,毫無母儀風範,實在不配皇後之位。”

肖樂樂撲哧一笑,清鈴的聲音在朝堂上響起:“吾也同意三位大人廢後的提議,不過這理由卻是不妥當的,吾不會承認喲。你們最好換點別的理由。”

司賓寺卿梅存議一張古板的老臉上全是震驚,看了看肖樂樂,又對著江知大呼:“陛下,你看看,這朝堂之上,怎能有女子隨意開口。”

諫議大夫王罡高呼:“陛下,今日皇後在朝堂之上隨意開口,他日必然敢牝雞司晨。陛下,萬萬不可大意啊!”

侍禦史東元明的聲音在這兩位的襯托下,顯得尤為冷靜:“陛下,剛剛皇後娘娘也同意臣等廢後的提議,想必也是自知其不配皇後之位。然皇後卻說不認同臣等所舉事實,微臣想問問皇後娘娘,她還做了哪些不配皇後之位之事。”

江知發誓,他看見肖安笑了。在東元明那個老東西說要“問問皇後娘娘”時,肖安笑了。肖安的表情他有些熟悉,有些像肖監國和他的小夥伴在朝堂上時不時露出的那種看傻子的表情,但比那更甚,像看著一個蠢貨自尋死路一樣,嘲笑中還帶有了一丟丟同情。

江知看了看朝堂之上站著的眾人,雖沒有肖監國在,但肖家一系的官員卻一個也沒慌張,仿佛此事與他們毫無關系。趙家一系自然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倒是林家,之前因為禹家那兩父子鬧出的事,現在被人提到朝堂上來說,倒還看著有那麽點在意此事。

他還註意了餘錚的神情。他看出餘錚對那跪著的三位也是一臉的不滿,但卻無半點對皇後的擔心。

江知想到了肖樂樂那日瞎扯一通的“老年強國論”,再想到餘錚還是見識過她“少年強國論”的人,便明白像餘錚這樣又知他心意,又曉得肖大寶能力的人,是根本不會擔心什麽的。

想到此處,江知心下也了解然,倒是很想看看他的樂樂在堂上手撕這幾個老東西的樣子。

只是放她出來撕人時他也不能大了意,不能給她撕完老東西後然後自辭皇後之位的機會。

江知淺淺的笑意在眼中一閃而過,卻被東元明看見了。他覺得自己這一步真的走對了。只要他搞下皇後,助皇上除去肖家在朝中的勢力,那他日他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陛下,若皇後娘娘不想說別的,臣等也想問問娘娘,臣等所言之事,又哪裏說得不對。她的確是肆意妄為、仗勢欺人、擾亂朝綱、德不配位,難擔皇後大任。”

江知看向在一旁站著的後宮妃嬪們,大多臉上都露出了憤恨的表情,少數幾個沒有憤恨的臉上也是對那三位的藐視。這後宮妃嬪們表現出來的對肖樂樂的擁擠讓他有些驚訝,一個個是真的被肖樂樂征服了,還是演戲的功夫都見長了。

“樂樂,你可有心情與三位大人論一論?”江知的語調中帶著一絲調侃,這樣的態度很容易讓人精們誤以為他也存了看皇後笑話之意。

肖樂樂翻了個白眼:“沒心情,我娘不讓我和傻子論長短。”

朝上有人笑出了聲,江知一看,居然是林家三郎。

司賓寺卿梅存議的胡子都氣歪了,聲音都在發抖了:“皇後娘娘此言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肖樂樂才一說完,便想起這些官員好多家裏有女子在後宮裏。想著這打狗還得看看主人,罵這些老狗也看看人家女兒的面子,便回頭問身邊的姑娘們,“這三位誰家的?”

只有梅香詠沈著臉應了聲:“娘娘,那個是我爹。你不用給我面子,還請隨意。”

肖樂樂一看是梅香詠的爹,想著人家都對她爹爹筆下留了情,那她自然也要嘴下留德,便沒再說不什麽。不過對方若還要趕著上來送死,她也是不會放水的。

東元明覺得這皇後越是胡攪蠻纏對他越是有利,便起身對著肖樂樂所站的方向走了兩步,對著她問:“娘娘,我等再怎麽也是朝廷命官,豈容你在朝堂之上公然羞辱。”

“誰允你起來的?”肖樂樂怒斥,“跪下!”

東元明居然撲通應聲跪下了。他想不通,明明腦子裏想的是要上前兩步,以朝臣、以男子的身份壓一壓對方的氣勢,好讓這個小皇後膽怯害怕下不來臺,怎麽自己的腿一下就不聽自己使喚了呢。

江知此時臉上又現了淺淺笑意,這讓人精們有些把不準方向了。

而跪著的三人,滿肚子都是氣,根本沒註意到這些,只想著一定要將這皇後的醜態擺到眾人面前,一定要讓陛下廢了皇後。

東元明沖著肖樂樂擡手虛虛行了個禮:“皇後娘娘,請允微臣九問。一問娘娘是否也自認為不配皇後之位;二問娘娘是否有履皇後之職;三問娘娘是否在傳授《女德》之時陽奉陰違;四問娘娘是否安排後宮之人私開店鋪;五問娘娘是否指使他人撰寫話本汙蔑陛下;六問娘娘是否挑起女子妄圖染指陛下;七問娘娘是否縱容家仆欺淩他人;八問娘娘是否公然羞辱朝廷命官;九問娘娘是否禍亂宮闈。”

肖樂樂呵呵一笑:“再給你點時間,再想一條,湊足十條好看一些。”

東元明見到自己的九連問居然被對方在當笑話聽,氣得臉色漸青,心中想的卻是好像是應該再補上一條。

肖樂樂見他遲遲不開口,便本著助人為樂的精神,幫他湊了一條:“十問娘娘是否知道微臣是誰?”

堂上響起幾聲輕笑,有男有女。

東元明聽到這些笑聲,心態崩了,聲音中再沒有之前的冷靜:“微臣是禦史臺侍禦史東元明。”

“哦,侍禦史是什麽shi?”肖樂樂虛心請教。

東元明道:“微臣乃陛下親簽授為侍禦史,掌糾興舉百官、入閤承詔、知推彈公廨,察所巡之內不法之事。”

肖樂樂輕挑秀眉:“可吾不在百官之列,不屬你所巡之事,回答了你的問題便是做實了你弄權滋事之罪,這可怎麽辦呢?”

東元明徹底崩了,的確皇後不規他管啊!

穩住,莫慌,還有司賓寺卿梅存議和諫議大夫王罡,他們管禮儀和諫言,他們可以的。

東元明正要扭頭尋求隊友幫助,便又聽到那清脆的聲音響起。

“吾想到一個法子……”

東元明現在才有了警覺,不能讓皇後再說下去了,可他已經阻擋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肖樂樂:朝上有人想廢後。

江富貴:那些人腦子已廢,不用理。

肖樂樂:不,我覺得他們說得對,我不配。

江富貴:你想甩掉我?休想、做夢、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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