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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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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寶哥正是被江知下令暫代城門校尉一職的郭寶華。

郭寶華在南山書院待了六年,各科學業均是慘不忍睹。後來南山書院增設武科時,他才有成績能拿得出手。

離開書院之後從了軍,更是憑著一身武藝出了頭。所以對於有人能輕松擋住他,還同時將他寶弟拉開一事,他有些接受不了。

郭寶華認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氣質清冷卻自帶威嚴,身材不壯卻蘊藏力量,不怒自威的氣場居然還讓他有些不敢輕易做任何動作。

郭寶華只能將視線投向肖大寶,以前在南山書院一起闖禍後,他不知道怎麽辦時也總是這樣。

肖樂樂處理起來似乎也有些輕車熟路,從江知身後繞到兩人中間。

“富貴,這位是我以前在書院時結拜的兄弟,郭寶華。”轉頭又對郭寶華說,“寶哥,這……這是我表兄。”

說完頓了一下,又補充說:“我現在跟著他混,他是我的老板。”

江知有些不接受自己的新身份,皺起眉頭看向肖樂樂。

郭寶華聽肖樂樂這樣補了一句,倒是明白了,這位是寶弟現在的老大,不能得罪的。但又一聽到是他寶弟的表哥,那證明是娘家人,不是肖家那些混蛋。

便以感激的眼神看向江知,豪氣地說:“表哥。你是寶弟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我現在在暫代城門校尉,有需要得上我的地方,表哥你盡管說。”

江知也是服氣了,這就是南山書院的英才?這就是從軍中殺出的帥才?這就是那個孟進德想要拉攏的人才?

呵,表哥!老子是你兄弟的夫君!

肖樂樂沒留意江知的表情,興奮地對著郭寶華說:“喲,寶哥出息了。城門校尉,不得了啊。”

“誒,暫代暫代。”郭寶華聲音裏有點小得意,但卻伸出食指向天指了兩下,說,“估計那位還沒選著合適的,隨便挑了個人暫代一下。不過我估摸著只要我把這活兒幹好了,那位說不定能讓我一直代下去。”

肖樂樂看了一眼江知,上面那位不就在這兒麽。便對著郭寶華說:“對,只好你好好幹,那位能看著的。”

郭寶華伸手大大咧咧地拍了下肖樂樂的胳膊,說:“你寶哥說話算話吧,等寶哥出息了,幫你出氣。我現在一有空就盯著肖老狗,等他出錯便拿下他。”

江知聽到此處沒控制住自己上揚的眉毛:“肖家拿氣給她受了?”

郭寶華聽著這位表哥這樣問,便以為這表哥還不知道,就對肖樂樂說:“寶弟,你在幫著那肖老狗隱瞞什麽。你表哥是你娘家人,你瞞什麽?反正你現在也跟你表哥混了,也不靠肖家給你口飯吃。”

“肖老狗?呵。”江知聲音中透著戲謔,他說什麽也不相信肖澤恩會欺負這肖大寶,便問,“肖家是怎麽欺負你寶弟的?”

郭寶華還記得當初與寶弟一起罵肖家的歲月,脫口就來:“肖澤恩那老狗,道貌岸然,為了他的名聲,你姨都幫他生了寶弟,他還將她養在外室,也不認寶弟這個兒子。後來還幹脆將寶弟丟去南山書院不管了。那肖青山也枉為聖人,管我這個廢物都比管他親孫子用心。”

肖樂樂的記憶又湧起來了,原來她也曾經是個坑爹的熊孩子。當年總有人問她到底是肖家的誰。她難得解釋,隨口就說自己是外室之子,並沒記到肖家族譜裏。

至於具體說了些什麽,那就看當時的語境如何了,反正是就胡扯唄。

與郭寶華結拜,也是因為當年二人在南山書院都是讓先生頭痛的學生,經常都一起被責罰,自然便有了些共患難的情誼,便誕生了寶哥寶弟這對南山雙寶。

而此時,江知也憶起一件事。

在他登基後偷偷出過宮一次。當時他因為心善,被一個小乞丐騙進了胡同裏,被一群大乞丐搶光了身上的財物,還被對方以多欺少揍了一頓。

當時他對自己的人生和對這個大月都沒有丁點希望,坐在胡同裏默默地流著眼淚。然後就有個粉嫩的小子拿著串糖葫蘆出現在他面前,一邊吃一邊問他有啥傷心事,說出來讓他樂樂。

他沒理那小子。可那小子卻不肯放過他,一直拉著要他說,還說要是沒他慘,就抹幹淚站起來,該幹嘛幹嘛去。

他看著那小子嬌貴的模樣,真還生起了與他比慘之心。

“我沒有爹娘。”

那小子說:“我有爹娘,但他們不管我。”

“我爹走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

那小子說:“我爹還在,但他走了也沒攤子給我。”

“我不想要這攤子,可我爹就我一個兒子,不要也得要。”

那小子說:“我是外室之子,想都不要想。”

那時他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很慘了,可見對方輕輕松松說出的經歷也不是怎麽,便心想自己是不是過於脆弱了一些。

可又一想,他還擔負著振興大月的重任,而這個大月連那麽小的乞丐也不善良,又有什麽可抱之希望的呢。

他將自己剛剛被乞丐欺負的事也說了出來。

那小子咬了一口糖葫蘆:“這不是你蠢麽。財不露白的道理懂不懂。那些乞丐都是餓到眼發綠的,見著你人傻錢多,不搶才怪。你也別傷心了,銀子沒了人還在。沒聽說崇州那邊的山匪劫財不說,還不留人性命麽。”

崇州的事他聽說了,官府派人剿過匪,但沒有什麽收獲,他沮喪得很。

“呵,是麽。這大月真還沒一處好的。”

“也不能這麽說,這些人不也都是為了討口飯吃麽。等大家日子慢慢好了,自然沒人願意當山匪,當乞丐了。”

“這大月這麽糟糕,能變好麽。”

“當然能變好。聽說現在的小皇帝可厲害了,他一定會讓大月變好的。”

“呵,小皇帝,他一個半大小子,又能改變什麽。”

“話可不是這麽說。只要他想,就沒有改變不了的。他一個人不行,他就帶著人一起去改變就是。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一定會變好的。你看看人家接了大月這麽大一個爛攤子都沒哭,你在這裏哭什麽。”

“你怎麽知道他沒哭。”

“嘿,你這小子怎麽這麽能杠。你杠精麽。我這不好心好意在開導你麽。你看那小皇帝沒了爹娘,接了大月這個爛攤子沒哭。我這個外室之子沒爹娘管,也沒攤子接,也沒哭。你不就和乞丐打架輸了麽,有什麽好哭的。你真不服氣,找些人來,以多欺少幫你打回來便是。反正也是他們先動手,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懶得理你了,你寶爺我還得去別的地方行俠仗義。”

這段記憶一直伴隨著江知,在他有時候堅持不下去時,總是會想起有人對他寄予希望,希望他能改變大月,能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他從來沒將那個外室之子與肖樂樂聯系起來,可現在,他可以肯定,自稱寶爺的那位外室之子,就是肖大寶,就是他的皇後肖樂樂。

讓他一直有些煩悶的事情瞬間便消失了。肖大寶的時光裏,不光有餘錚、敖武、郭寶華,原來他也曾出現過。

見江知有些出神,肖樂樂便擔心自己將她爹爹坑得過於狠了一些,趕緊對郭寶華說:“寶哥,當年是我無知,現在才發現其實我爹對我也挺好的。沒將我接回家,是怕我被拘束了。將我送到南山書院,也是想我多些見識。我爺爺沒管還不是看我不是那塊料,才沒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糊說,寶弟你腦子好得很,先生都說不過你。”

江知笑道:“對,我們阿寶的腦子好得很。”

肖樂樂轉頭看向江知,對上他那雙好看得勾人心神的眼睛,看著此時那眼中充滿盈盈笑意,居然有些失了神。

郭寶華道:“看吧,表哥也說你腦子好。你別幫肖老狗說好話了。反正我就盯著他,一旦拿到他犯事的證據,我就去禦史臺。禦史臺那秦簡也是個膽大的,最近又盯右丞,又盯京兆尹,是個不怕事的。”

“哦?竟有此事。”江知是命秦簡暗中行事,沒想到居然郭寶華已經知道了。

郭寶華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便沒回答,而是對著肖樂樂問:“寶弟你這要去哪裏?我如今要找你該去哪兒?”

肖樂樂說自己與表哥是打算去新開的皇家膳坊看看,想買福餅嘗嘗。

郭寶華一聽,便說不用去了,就99份福餅,酉時就有上百人在排隊了,讓他給個地址,等他日後巡防時遇著能賣的時候賣了給他送去。

江知又一次見識了肖樂樂有多能扯。

這肖大寶對著郭寶華說,他這個表哥是走南闖北做生意的,在皇城裏還沒個固定的住所。這皇家膳坊制餅用的面粉也是他們提供的,現在是去看看生意如何。要是好的話,便試著談談能不能漲點價。

郭寶華誇他有出息,與皇家做生意,還敢賺皇家的銀子。

肖樂樂謙虛地說哪裏哪裏,也都是沒法子的事。西北雪災虧了好幾筆,來年若是汛情嚴重的話,再是這個價格就虧得飯都吃不起了。

對於以後聯絡的方式,肖樂樂說有事就在皇家膳坊那裏給她留個信就是,她收到後自會去尋他。

江知聽著肖樂樂一本正經地瞎胡扯,卻想著這郭寶華到底可不可收為己用。

這事在回去的路上江知問了一下肖樂樂。

肖樂樂聽後回答說:“這郭寶華是個直率的人,也沒什麽心眼。但我與他許久未見,當年相識時年紀尚小,沒經過什麽事。這些年也不知他經歷了什麽,也不知他心性起了什麽變化。我可不敢給他作保。再說了,我這外室之子的事也經不起有心人細查,所以你別問我這些,你自己看著辦。”

肖樂樂說的這些,江知其實也都想到了,他開口詢問的原因也不過是為了兩人之間多說些話。而且在談話間,發現對方與自己想法一致的感覺是極為美妙的。

不過在他看來,他的阿寶也有沒瞧到的地方。

他在郭寶華眼中沒發現半點男女之間的情愫,完全是兄弟間的坦蕩和真心,像是個可用之人。

至於如何用,那並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

昨晚軟玉在懷,他熱血澎湃卻沒敢輕舉妄動,生怕第一晚就將人惹惱了沒了機會。天曉得他是用了多大的勁才將自己的有某些想法和某些部位壓制住。

所以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輕舉一下,妄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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