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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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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選擇,江知也希望自己有大把的閑功夫,願意在哪耗就在哪兒耗。即便不願,也可以隨便耗。

比如耗在月明宮,等著看肖樂樂這病嬌嬌要睡要什麽時候。等她醒來時,問問她為什麽比豬還能睡。

可他沒得選。他是他的那混賬老子唯一的血脈,只好當仁不讓地接下了這大月。也沒閑功夫等別人睡醒。

江知知道,有些臣子私底下議論過,說是先帝最大的功績應該就是有且僅有他這一個子嗣。大月這爛攤子可經不起皇子們的紛爭。

江知對這種說法只是覺得好笑,這皇位有什麽好爭的。

但凡他那混賬老子還有一絲血脈,不管是宮內的女兒,還是宮外的私生子,他都不會接了這破爛皇位。

自從接了這大月,每日看著大臣之間的勾心鬥角,處理著各式各樣的問題,讓他覺得這人生就是一場磨煉。他不過就是上輩子做的壞事多了些,所以經受苦難要重一些。

有時候真想搞個皇位試坐制度,讓那些對這個位置都很垂涎的人都來看看他每日面對的都是些什麽破事。

又或者早點生個混小子,把這破爛皇位翻新一下傳給他。

若這混小子出自肖家,想來長相一定不差。這肖家的人個個俊朗,一個比一個出色。

肖澤恩年輕時的風采他是沒見過,聽說曾被冠以玉面肖君。

肖平,他已有多年未見,聽說在北疆時靠長相就讓敵國的暗探投誠了。

肖安,的確是才貌雙全的逸群之才,聽說不少世家都想將女子許配給他。

還有肖樂樂,那窈窕神女顏當得上一顧傾城,再顧傾國的美譽。

這人也就是性子過於嬌縱了些,真有了皇子,可不能給她養。

也不知現在睡醒了沒?

呵,也真能睡。

思緒跑遠的江知,被堂下的爭吵拉了回來。

林、趙兩家因皇城巡防隊重組一事吵了半年,都想將這事抓到自家手裏。而肖家卻置身事外,一言不發。

看著林、趙兩家的爪牙越吵越歡,江知終於失去了耐性,直接命翊麾校尉郭寶華暫代城門校尉一職,別的容後再議。

說完便散了朝。

肖澤恩看了一看林天偉,這老家夥越活越回去了。那皇帝小兒早就成人精了,怎麽可能會將皇城巡防一職交給他這個掌兵之人。

這下可好,林家、趙家都沒爭著,便宜了京兆尹孟進德那個老匹夫。

江知散朝之後便著急趕往月明宮,誰知被那膽大包天的秦簡給攔了下來。

“陛下,那郭寶華系孟進德妻家子弟,近幾年與孟進德往來頗多,並非城門校尉的合適人選啊。還望陛下三思。”

江知不悅,“朕已九思了,你讓開。”

“陛下,那孟進德看似從不站隊,從不結黨,但他入仕二十餘年,不論哪裏出了差錯他都攤不上半點責任,不是做事慎密,便是奸猾之極。這些年他看出陛下你有壓制三位監國之意,便暗地布局,已有新世家之勢。這些陛下您都知道,怎麽還是縱容他勢力滋長。”

“朕做事,需要你來教?是朕縱容的嗎?”

秦簡一聽,撲通一聲就跪在江知面前,“陛下息怒,微臣不敢。只是之前不是說好了由著林、趙兩家去爭,爭得越久越是能扯出兩家的矛盾嗎?陛下今日看著心緒不佳,是不是因為別的事而突然做了決斷。皇城巡防一職事關重大,臣懇請陛下切勿受他事影響。”

“秦簡,朕用你,是要讓你輔助朕,不是要讓你幹涉朕。”江知說完不再看他,揮袖離開。

可這秦簡既被江知選中,也不是個普通人,從地上爬起來又追了上去,就是一個敢拿命去挑戰江知底線的人。

一個要走,一個要堅持要阻攔,就快成為內城裏不一樣的風景了。

餘海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著膽子上前拉住秦簡,“秦大人,陛下今日還有事,你要不改日再來。”

秦簡一聽,果真如他所料,這位年輕卻睿智的陛下真是因為別的事情受了影響,更是不肯後退,伸著脖子就又上去了。

直接從一個職位的安排上升到了如何當一名合格國君的高度。直言一國之君,心性得穩,萬萬不可受到別的影響。

江知看著那一個勁往上湊的脖子,恨不得手起刀落直接給斬了。

可自己選的臣子,也不是說斬就能斬的,況且這不怕死的勁頭雖然很煩,但也是他所需要的。

事實證明,不怕死的人最難纏,江知未能在散朝後直奔月明宮,而是又被拖住繼續商量如何盤好這大月。

最後,在江知決定將皇城巡防力量弱化,加強內城護衛職能,皇城以北增設守備軍後,秦簡才肯罷手。

江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秦卿,你當真不怕朕砍了你嗎?”

“回陛下,臣不怕。陛下絕不會胡亂砍人的。”

“哼,那你再接著試。”

“微臣遵旨。”秦簡笑著回應。

“秦簡,你當真以為朕是隨意下的決定?”看著秦簡一下啞然,江知才道,“那郭寶華,曾在肖家的南山書院受教六年,不用一用,可惜了。”

用一個與孟進德有關系的郭寶華,看似平了林天偉和趙世康的爭鬥,讓孟進德得了利。

但林、趙二人若知這郭寶華與肖家也有關系,就不知三位監國會帶上孟進德怎樣玩了。

終於可以甩開難纏的秦簡,江知大步向月明宮行去,他可得去嘲笑一下睡覺都能驚動太醫的皇後娘娘。

可江知萬萬沒想到他的皇後那麽有能耐,睡個覺不僅驚動了太醫,還驚動了大半個太醫院。

剛踏入月明宮便覺氣氛不對,再一見著幾個兩鬢斑白的老太醫都在,江知今日莫名焦躁的心再度被提了起來。

原來他的皇後,居然還在睡。

"怎麽回事?為何人還沒醒?"江知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氣,讓本就安靜的月明宮更加安靜了。

胡須最白的一位太醫被推了出來,哆哆嗦嗦地說:“回稟陛下,娘娘這種情況太醫院從未見過。整個太醫院僅章潤太醫在其年少時曾在一本民間醫書中見過關於此癥的記載。書中有記大周女帝元惠幼時曾出現過沈睡七日的情況,但女帝因何沈睡,又為何醒來,卻均無記載。”

江知怒了:“什麽意思?難道現在就等著皇後睡足七日自然醒?”

太醫繼續哆嗦,“回陛下,臣等不敢等。娘娘睡前乃病體之身,已沈睡兩日未進食。若再不醒來,體內無補給之物,只恐……今日已讓女醫嘗試針灸之術,未見有效。現臣等已議出一劑藥方,再加以燃香提神,望能助娘娘蘇醒。”

“那藥服了多久?何時才能見效?”

“回陛下,那藥還未服下,藥丸制作得多一些時間。現在宮人已經拿去制糖衣了。”

呵!江知感覺腹中之氣已沖向腦門了。他的皇後真是又嬌又作,服個藥也是怎樣麻煩怎麽來。

很快,江知便發現他又低估了肖樂樂的作勁。

蘇嬤嬤端著粒粒圓潤,色澤誘人的糖衣藥丸進來,連帶著空氣中都透出了一絲甜味。

可眼看著蘇嬤嬤將那藥丸送入肖樂樂口中沒多久,那人便吧唧吧唧將沒了糖衣的藥丸吐了出來。

江知氣笑了,這肖家到底養了怎樣的女兒。

若不是太醫說紮針都沒醒,他真懷疑這病是裝的了。

太醫們也面面相覷,沒見過這樣的病癥,也沒見過這樣的病人。

老太醫們暗自握著自己的醫官令默默許願,希望自己這條老命能經得起折騰。

畢竟一個個都在那混賬先帝手下都活了出來了,沒理由折在這小皇後手裏。

蘇嬤嬤紅著眼,一邊餵藥一邊說:“娘娘,你若是知道,便忍忍,將藥吞了。等你醒來,嬤嬤給你做沒有藥心的糖丸。你想吃什麽味,嬤嬤就給你做什麽味。想吃多少便吃多少,嬤嬤不攔你。”

江知算是看出來了,肖樂樂這鬼德性,是肖家上上下下給慣出來的。

江知發誓,他若今後有了女兒,斷不能允許肖家這般胡來。

只是女兒如今還沒有,小祖宗倒還有一位,可不能再這樣由著她。

一記眼神看向太醫們,那白胡子太醫又被推了出來。

在年輕皇上凜冽的眼神註視下,太醫抖著腿道:“能食糖衣,也是好事……至少也不是完全不能進食,不會因缺了補給而傷了元氣。”

江知覺得自從肖樂樂出現後,他周圍的人都開始變了。

皇奶奶變得幼稚了,監國們變得好商量了,國光道長變得神叨了,就連太醫也變得無能又可笑了。

蘇嬤嬤制好的糖衣已經被吧唧完了,藥丸卻是一顆未進。

蘇嬤嬤只得又來與太醫商量,看能不能將藥丸再制小一些,或者直接制成粉裹進糖丸裏。

太醫無奈地搖頭,藥丸已經最小了。藥粉也不是不可以制,但那藥粉各種苦味均有,只怕是更難入口。

此時,一名年輕的太醫站了出來,大膽提議還是熬成湯藥,理由有三。

一是湯藥的藥性強過藥丸,二是對昏迷之人灌以湯藥多少也能進去一點,三是說不定能把人苦醒。

蘇嬤嬤連連搖頭,這些人都沒見過她家小祖宗喝湯藥的模樣。強行灌藥入腹,那小祖宗能把腹裏的東西全吐出來。

太醫聽聞也不敢再言。

江知臉色沈沈,道:“她現在腹內還有什麽可以吐的。馬上去熬湯藥。需服一碗,便熬十碗。吐一口,便補一碗。”

負責熬藥的醫官還是有點眼力見,雖然熬了一大鍋,但也只是端了兩碗進來。

碗裏那黑乎乎的湯藥還散著熱氣,中藥的氣味瞬間占滿了整間屋子。

江知突然有點理解肖樂樂這只嬌作精了,換誰都喜歡之前那股子甜味。

不過如果是他,他還是會選擇這苦到發澀的湯藥。

只會吃糖的人,在這宮裏活不出來。

“蘇嬤嬤,還有現成的糖丸子嗎?”江知盯著那湯藥問。

“奴婢已經備好了。”蘇嬤嬤答道。

江知將目光移向沈睡的肖樂樂,“那去餵藥吧。”

蘇嬤嬤取了柄大小合適的小勺,舀了一點湯藥送到肖樂樂嘴邊,輕輕捏起兩邊唇角,擠出一條小縫,將藥送了進去。

只見那丁點湯藥剛一入口,瞬間便從嘴角流出。

江知也是服氣了,人都快睡得五感全失了,還能如此靈敏地抗拒服藥。

作者有話要說: 江富貴:吃藥藥。

肖樂樂:不吃藥藥!

江富貴:吃藥丸。

肖樂樂:吃了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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