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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笑之偏袒林小花,可是方才見了無念長老那般責備安笑之,他確是由衷想要為這位大師兄說些好話,師兄雖然的確偏袒了點,但平日對待自己這幫師弟們確是實心實意的好,只不過教訓安笑之的人是自己的師傅,他自然不敢多說什麽。

走了沒幾步,面前卻忽然閃過一襲青衫,只見知書一瞬間從背後追出擋在了林小花面前,搖了搖手中折扇,嫣然一笑道:“林小友,好久不見。”

這姿態端的是風姿綽約,安笑之挑了挑眉,略一作禮道:“見過長老。”然身後的李賢和王冰卻連連作揖報起了各自的山門。

林小花見連師傅都要向這人行禮,正要效仿,知書卻呵呵一笑,無視眾人的存在,只合上折扇將俊俏的臉湊近林小花,“小友借去的書幾時來還?”

林小花楞了楞道:“急什麽,自然是會還你的,難道我還會賴你不成?”

這種當著師傅的面被要債的滋味一點都不光彩,不過若知書不提的話林小花還真是差不多忘記了呢,自從在望月臺遇到蝴蝶姬之後,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騰不開空閑去看那門子閑書。

李賢和王冰見了林小花的態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知書在三清山十一長老裏,是最為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要看年紀輕輕,實際年紀要比無念長老還要大上一百歲,不知從何時起便有了一個稱號,叫做“暴力冷公子。”

意思是說,此人很冷,很暴力。

在眾長老中雖然不掌權,可是修為卻是最高的,還有一點較為奇特的是,他不是劍修,而是普通的道修,由於此人追求並不高,所以幾十年來一直隱在書海中,不知道是懶,還是在研究著什麽東西。

豈料知書只是噗嗤一笑,擡眸對安笑之道:“安賢侄,你這徒兒我看著甚喜歡,可不可以借給我幾天?”

安笑之貌似無意的理了理林小花的衣襟,面帶溫潤的笑意,一雙墨色的眸子卻藏著晦暗不明的怒色,他淡淡說道:“徒弟非物品,豈有借還的道理,倘若喜歡,你且自己請了她去做客。”

說完,眸光便轉而落向林小花身上,問道:“你願意跟隨長老去麽?”

安笑之的眼神使林小花打了個寒顫,她忙扭過臉對著知書不耐煩道:“我自然不樂意了,我每天那麽忙還要學禦劍,哪有空閑陪你玩?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不如這會子說明白了,我好考慮要不要幫你。”

安笑之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身邊的李賢和王冰卻不由得一抖,連知書都楞了片刻,這十足的自信是哪裏來的?竟然對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大修士說“我考慮幫不幫你。”

知書原本笑意滿滿的臉頃刻間一滯,望著林小花的眼神一陣恍惚,待看清眼前說話的不是別人,只是林小花,竟然不由得嘆了口氣,繼而又撐開扇子,笑道:“小友說話的口氣,像極了我小時候,我知你有火系仙根,不如來我府上讓我指點你一二,他日你必可成才。”

瞧這話說的,當著別人的師傅挖墻腳實在不是一件厚道的事情,連李賢都在心下嘀咕這個長老不像話。

果然,只見安笑之揚了揚眉,拱手道:“長老愛才之心在下尚能理解,只是我忝為林小花的師傅,自認還是……”

不等安笑之說完,知書忽然催動手中折扇,帶起一股勁風朝著安笑之招呼過去,一邊冷聲道:“放肆!你好歹是大師兄,長輩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道理?”

這道風去勢迅猛,根本不帶一絲長輩對晚輩的情面,安笑之拂袖將這股勁風散去,眉峰微蹙,李賢和王冰見安笑之似乎是發怒了,他們好歹平日裏跟安笑之有過說笑,多少知道他的脾氣,這可是知書長老先動的手,還是要搶他的徒弟,安笑之怕是要跟他幹架了。

兩位弟子忙擋在面前想要做和事老,還未開口說話便被知書一扇子扇倒在地,他倆爬起來還要說些什麽,卻被安笑之擋在了身後,“回去,讓我來。”

李賢和王冰擡起頭來,只見安笑之渾身衣衫無風自動,飄然欲仙。

林小花抽出紅蓮劍道:“兩位師叔,師傅說讓你們先回去,你們便回去好啦,這個人毫不講理,不僅對師傅無禮,還出手打了你們!”

說著,林小花橫起劍來欺身擋在安笑之面前,“師傅,先讓我試一試築基期跟煉氣期的不同!”

知書面色一凜,冷聲道:“我有適合你修習的功法,你難道不希望變強麽?我給你兩種選擇,一是拿穩你的劍過來自尋死路,二是放下劍跟我過來,我讓你一路披靡。”

說著,他狡黠笑道:“我多的是你師傅沒有的東西。”

知書卻是被氣得不輕,本來只是無聊撿著這個有趣的弟子,想要跟她說說話順便賣弄賣弄自己的本事,再順便好心指點一下她的修為而已。

這都被弄成什麽了,既然這幫人不識好歹,那自己便成為他們眼中的壞人!

45極好的鼎器

說完,知書有意散發出一股強悍的威壓,且垂眸向林小花臉上打量,這股威壓十分蠻橫,林小花當即覺得喉頭一甜,她強自咽下一口老血,快步便走到知書面前。

知書見此,微微一笑,不由收去了幾成威力,心想小孩子果然是好應付的,拿糖哄著倘若還不行,嚇一嚇便老實了。

哪知林小花只是搖搖頭,一臉惋惜的說道,“東西再多不還是你的?難道你肯送給我?還不是借我玩玩……況且,即使你肯給,我也斷沒有接受的道理呀!你連我師傅都打,擺明了跟我翻臉,即使你先前借過我書籍看,我很感謝那時候的你,可現在咱們立場不同了,你要是繼續胡攪蠻纏,我卻不怕你。”

說話間,卻是執著紅蓮劍躍躍欲試了起來。

林小花此話一出,李賢和王冰頓時伏在地上,想要為林小花這番不知好歹作開解,安笑之不理眾人,只是淡淡道:“小花,你且去一旁。”

說著,又向知書道:“前輩對在下似乎是頗多見教,讓安某榮幸之至,既如此,但求切磋,還望長老能承讓一二。”

知書瞇了瞇眼睛,雖不接話,手中折扇卻忽而大開,猶如孔雀開屏一般,扇面上輝光閃動著,他執扇便掃,一陣風將李賢、王冰、林小花三人拍飛老遠。

清理完戰場,他欺身揮扇,扇沿化為一道虛實難辨的利刃,劈頭蓋臉向安笑之飛去,安笑之還未動作,太清天劍便自動飛去,堪堪擋下這強橫的一擊。

太清天劍正要閃亮的出鞘,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節奏分明的鶴唳之聲,這叫聲繁而不亂,此起彼伏,浩浩蕩蕩回蕩在三清山上空。

正在交戰的兩人皆是眸光一凜,不約而同朝天上望去,只見天上百十年只曬太陽不出門以沒有最懶只有更懶而聞名的金翅仙鶴都翩翩飛上了高空,俯首朝下面鳴唱,這種鶴是三清山十分古老的神獸,平日裏沒什麽用處,棲息在太極廣場周邊的湖畔,喜歡那邊平和而友好的氣息,一旦那邊的氛圍改變,它們便會因為不適應或心煩意亂一反平日之姿態。

正因如此,它們忽然大部隊的飛上高空,才使人覺得詫異。

在三清山的歷史裏,這些金鶴到高空鳴叫,往往是太極廣場被外敵強侵。

此時知書仍然用扇刃抵著安笑之,透過折扇,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給安笑之遞了一個眼色,還沒有說完,安笑之卻心照不宣的收了劍。

兩人相視了片刻,知書回過臉,將折扇往空中一擲,踩著扇子往太極廣場而去了。

李賢和王冰皆是曉事的,他們見林小花往安笑之奔去,便各自禦起劍來,同樣往太極廣場飛去。

林小花還沒跑到安笑之跟前,安笑之便禦劍而來,伸手將她拎上劍,便也向太極廣場方向去。

此時,在他們的前後左右,越來越多的人禦著各自的法寶,林小花從未見過這種陣勢,高空有鶴鳴於九臯,還有來來往往的修士,林小花回過頭去,只見無念長老也站在劍上飛著。

林小花不禁問道,“師傅,怎麽了?”

“不知,可能是太極廣場出什麽狀況。”

身邊的人們有的是自己看到了仙鶴往太極廣場去趕的,有看到別人趕自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卻跟著一起趕的,一時間空中議論紛紛。

不多時,便到了廣場上空,往下看去,只見平日陽光普照風和日麗空氣清新的廣場彌漫著一層稀薄不均的黑氣,視線被這些黑氣擋到,看不清狀況。

眾人紛紛禦劍落下去,但見廣場上的授課臺竟然被摧毀成滿地的細沙,隨風飄散著,場上一人站在七尺來高的巨型青蛙上睥睨著眾人,只見這巨型青蛙滿口嚼著什麽東西,嘴角掛著三清山弟子服飾的碎片。

在巨型青蛙的身後,整齊的排列著百來行身著戎裝的馭獸者,他們各自騎著奇形怪狀的妖獸,像是訓練有素的騎兵一般。

巨型青蛙上站著的是個黑衣女人,她冷著臉,朝人群喊道,“誰還想阻攔?青青好不容易吃素了,你們又氣得它開了葷,要吃便吃飽,誰還要餵它?本尊說得很清楚,此來只是為了給我徒弟報仇,將那賊人交出來,若是不交,休怪我踏平整個三清。”

“你徒弟是誰?”

知書長老先一步趕在無念長老之前,此時連折扇都顧不得下,直接平行著飛到了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座下的巨型青蛙忽然飛出利刃般的舌頭,周圍眾人都不禁驚呼,這速度太快,不料知書長老更迅速,他沒有閃身,只是順手砸去一紙符箓,巨型青蛙便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疼得它只想打滾。

黑衣人看著,卻並無表情,打量著知書長老說道:“她在小華山隕落,死於三清派弟子之手,可是你?”

此時安笑之剛好趕到,遠遠的便動用神識傳音道:“殺了她的,是在下。”

趁黑衣人轉眼看向安笑之這個空子,知書長老手中符箓連射向她,趕在黑衣人接應之前,便閃身到了巨型青蛙的身後,只聞他說道:“廢什麽話,打便是了,你沒看這孽畜連人都吃上了,還能饒她?”

知書長老閃到巨型青蛙的後面,原是為了給它來個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不料他卻低估了這難看的東西,他堪堪舉起符箓,巨型青蛙忽然放出響徹雲霄的一屁,知書長老做了許多的防備,卻唯獨沒有做出這等防範,隨著悶響,知書長老被炸到了太極廣場的最北面,將角落坐陣的一根擎天柱都撞作了幾半,知書長老悶哼一聲便滾在地上不動了。

黑衣人沒有回過頭去,卻仿佛看到了那幅景象一般,她啟唇一字一句說道:“卿本英雄,奈何做賊?偷雞不成,為屁所崩,壯哉三清!”

安笑之眸光一凜,方才他雖同知書長老交戰,此時,卻不免關心起他的安危。

那黑衣人的修為極高,安笑之一時竟然查探不出她的境界,他的神識一旦試圖闖入她的識海,便會有極強的反噬波動。

不過單看她腳下的那只大青蛙,似乎,是千年前的古獸之青圖,照這麽來算,單是這神獸,便不亞於劍修者的劍仙境界。

三清山當代弟子最出息的人便是安笑之,而他的境界,卻只夠一只醜得不忍直視的青蛙的皮毛而已。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趕到的無念長老,大都看出了此人非同一般了。

要是眾人沒有猜錯的話,此人便是叱咤九州大陸時日非短的獸王,只是早在一百多年前,獸族都已經淡出了九州,去向了人們不知道的極地之澤,沒想到竟然莫名其妙的重出了江湖。

所以場上的小到剛進門的小弟子,大到無念長老此等人物,都沒有輕舉妄動,有的是被巨型青蛙咧嘴吐舌便吃下了幾名弟子而感到驚懼,有的則是在心下暗暗思考著如何應對。

雖說被人欺上山站著地頭,還吃了自己的同伴感到莫大的憤怒與恥辱,可是三清山的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雞蛋撞石頭白白送死的事情怎麽能做呢?甚至有人在心裏憤恨著,若不是安笑之哪會招惹到這樣的變/態?稍微會想的,雖不遷怒安笑之,卻同樣想著,都怪那該死的小華山。

獸王見安笑之認罪,用刀子般的眼睛狠挖向安笑之,大庭廣眾之下,竟然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說道,“小子,本座用了七十個高階男修,才培養出一個極好的鼎器,雖然她早失元陰,卻擁有特質,比尋常完好的女子都好用,本座養了那麽久,愛孫還未及享用,便被你殺了,更可恨的是,你好歹也用完了再殺?就那般白白的浪費掉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雖然面對著大神一般的威壓,更有恥辱和仇恨啃噬著眾人的心,人們仍是被她的一番話惹得笑了。

連安笑之都有些汗顏,太清天劍雖踩在腳下,可他也準備了一手的極品符箓,對別人來說,用上品的都覺得是浪費,精打細算,小心翼翼,十分摳門,可是安笑之平日是用不著,能用的時候,他用這些,從來不眨眼。

正在他盤算著怎麽接下獸王給他的殺招時,卻見獸王將眼光一轉,落在了林小花的身上,安笑之條件反射的護住了林小花,便在此刻,從獸王處忽然身來一條彩練,這彩練猶如敏捷的蛟龍,直往林小花卷去,安笑之豈會答應,只見他一個騰身,手中符箓便丟了出去,在獸王執著彩練的手腕上接連爆開,可獸王除了冷冷一笑,什麽反應都沒有,好在她進攻的去勢好像□擾得一頓。

安笑之抱起林小花便落在了地上,這短短的眨眼間,林小花卻感到他的手上似乎滲出了一層冷汗,接著,耳邊一陣輕微的□,傳來安笑之暖暖的氣息,安笑之迅速念出了一句口訣,太清天劍的大小忽然驟增,一瞬間遮天蔽日起來,漸漸散發出耀眼的光輝,刺得修行稍低的弟子都不能直視。

無念長老面色十分凝重,他瞇起眼睛,緩緩說道:“劍指天極訣……師弟原來早將此式傳授於他。”

無念長老自然是知道此劍招的威力多大,便暗暗吩咐弟子們遠離此地,只餘下築基以上的弟子在此鎮守。

46小賤人

築基期以下的弟子迅速撤離出太極廣場,知書長老的座下弟子們也將他擡了回去,巨型青蛙上的黑衣人肩上寬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氣勢睥睨,她勾起唇角,瞇眼盯住太清天劍道:“殺了你,也換不回我徒弟。”

她眼風又掃過林小花,意味頗深的說道,“倒是你懷裏這小丫頭,單火根系,至陽至烈,雖然特質上比起我徒兒相差千裏,可是同我愛孫的土系仙根還算勉強能匹配,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鼎器。”

在她說話間,太清天劍便在空中幻化成一幅光芒閃耀的山河圖,一瞬間飛沙走石,這幅圖畫整整鋪滿了整個天際,畫面上臉面的險峰呈現搖搖欲墜之時,更有無邊無際的深藍色大海,猶如燦爛的星辰橫掛在雲層,波濤洶湧,似乎一眨眼便會傾力一瀉。

不僅是三清眾人見了這樣氣勢磅礴的景象心神震顫,便是巨型青蛙身後的妖獸騎兵團,都頓覺脊背發冷。

無念長老本是三清山代理掌門,當此大敵,本應該盡力一搏,可是他深谙敵強己弱,倘若發動高階弟子合力迎戰,一旦敗下陣來,勝負事小,三清山可能會就此覆滅。

這獸族曾經縱橫天地,踏平的修仙宗派不在少數,如今獸王雖然聲勢好大,可是卻似乎無意同門派膠著,只是想要為一手栽培的鼎器討個公道。

無念長老默默嘆了一口氣,心想,為了保全三清山大局,只有犧牲安笑之這個小我,來保全三清的基業了,於是他做出打算,暫且對雙方形勢作壁上觀,若非不得已,斷不冒然出手去惹怒了獸王。

便在他心中思索間,安笑之已經朝他和眾弟子打去了一道防護,喝道:“走!”

無念長老本來還對自己的隔岸觀火過意不去,待見著安笑之的劍指天極訣似乎不亞於逍遙子,這威力若是下來,難免會傷及自家弟子,於是幹脆照著安笑之的意思,打算帶著方才餘下的高階弟子撤退到蓮花峰的山腳下。

正在他們轉身撤離的時候,獸王也迅速的在自己的獸兵周圍設了一道防,接著反手一推,從袖口呼嘯而出千道藤蔓,向著無念長老眾人飛去,便在這時,忽然一陣山崩地裂之巨響,從天上滾滾而下,直震得腳下土地顫抖不已,接著天上的山河圖忽然皸裂,無數碎巖從天上紛紛而下,饒是獸兵們受了獸王的保護,仍然是被砸得不輕,一些修為不甚高強的,直接被砸成了餃子餡。

可是,這些巨巖到了獸王周圍,盡數被化開,便成細沙被風吹走了。

劍指天極訣,原本是整個修仙大陸數一數二的大能神技,卻不料,在獸王面前好像小孩子玩泥沙。

安笑之心下震撼,此人竟然會這般厲害,於是便擡手收劍,太清天劍瞬間化為原形穩穩落在他的手中。

不過好在三清弟子的防護是由安笑之設下,跟太清天劍的氣息相同,是以山河圖的山崩地裂式,除了緊緊使他們震蕩了一番,卻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

殺敵一百,已放保全,雖沒傷到主將,卻也不是沒有收獲了。

獸王原本沒打算出動獸兵,出行帶著他們只是為了氣勢,沒想到他們站著不動都被安笑之給弄殘了,獸王一瞇眼,卻不發火,她沒有想到一個後輩居然還有這樣強勢的爆發力,倒顯得自己的騎兵不濟了。

“好小子,臨死掙紮,倒不難看,不過你奶奶我可要動真格了。”說著,不知使了什麽功法,竟然在漫天的巖雨中移形幻影,分不出哪個才是本體,安笑之入侵不了她的神識,因此無法準確的作出判斷,只能憑借一雙肉眼觀察,正在他全神戒備的時候,身旁的林小花忽然清叱道:“小心呀!”

接著“轟”的一陣巨響,林小花忽然被震飛了十尺開外,乍一落地,便被獸王的騎兵們團團圍住,自始至終,無論安笑之的山河圖,還是獸王飄忽的出手,都快如閃電,林小花只是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此時她才回過味來,自己竟然落入獸王的範圍了,她此時卻是顧不得太多,連忙爬起來,透過重重的縫隙向外圍望去。

獸王對林小花的一擊只在電光火石間,在師傅面前將別人徒弟打飛,這對於師傅來說,似乎是件蠻恥辱的事情,何況此人還是三清山的天之驕子。

安笑之心下一震,竟不知獸王何時到了他的身旁,又是何時出手的,他連念了幾套口訣下來,強自催動了自己的神識之力,獸王實在太過莫測了,即使神識不能入侵到她的識海,那麽對自己的敏捷也多少會有提高的,安笑之根據三清山上古星鬥變陣圖,終於,在獸王來回變幻的幻影中,鎖定了一個,他一手畫了一道太極,將其打入劍刃上,接著一拂衣擺,將已身化作出弦的利劍,便向著那道幻影的面門而去。

只是,他的劍,卻刺空了,隨之而來的,卻是身後一陣冰寒刺骨,獸王以手作爪,堪堪在他背上劃了一記,安笑之藍白相間的白袍上頓時暈染出層層嫣紅。

“師傅!”

耳邊傳來的,是林小花急切的呼喚,安笑之甚至不覺得痛,只是一瞬間識海昏沈,他意識稀薄,渾身癱軟,這爪子有毒。

他走到今日,身經百戰曾百勝,從沒有像此次這般感到無力。

林小花也是第一次見到安笑之這般狼狽的樣子,下一刻,安笑之便傾倒在地上,她揮舞著紅蓮劍妄想沖破重圍,可獸兵們的防護雖抵擋不了劍指天極訣的強大威勢,擋擋林小花的劍氣卻是跟玩似的,好在獸兵們訓練有素,沒有獸王的吩咐,卻是不會擅自動她的,因此便不予阻攔,反正她再怎樣都是無濟於事。

林小花咬著嘴唇不許自己掉眼淚,獸王卻沒有去趁勝追擊,她朝林小花盈盈走來,系了系肩膀上的黑袍,笑道,“莫慌,這小子不會死的,本座只是讓他吃點苦,只不過比死難受點,以慰泉下的徒弟,那丫頭雖是鼎器,卻好歹同我一場師徒的名分,是該為她出出氣。”

見獸王過來,獸兵們自動列正縱排,林小花沒了桎梏,便爬起來要去找安笑之,卻被獸王大手一揮丟到巨型青蛙的嘴裏,“小心拿好,別吃掉了,貪嘴我便宰了你。”

林小花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口幹舌燥,渾身酸痛,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想要找水喝,忽然間渾身一滯,無比的清醒。

師傅受傷了,他現下情況如何?

林小花環顧四周,打量著眼前從未見過的環境,想到自己是被擼來做鼎器,心下既擔心師傅的傷勢,又為自己的處境煩悶。

好在房間沒有人,她便放出神識來,想要探探外面的形勢,以謀劃怎麽逃出,可是神識剛散至門外,識海便是一陣痛,她趕忙收回。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個身著黑袍錦袖的少年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在林小花吃驚的眸光下往茶幾旁椅子上一坐,抄著手,橫眉怒對,氣勢洶洶道:“小賤人!”

林小花眉峰一蹙,當即走下床,攥住拳頭狠狠往茶幾上一砸,這茶幾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的,倒是十分之□,只是幾上杯盞被林小花刻意震碎,林小花冷冷問道:“你何以惡言相向?”

少年也怒了,站起身便將林小花拍飛到墻上,揚手道:“都是你們這些賤人勾引老子的奶奶!這才害得老子鎮日落在脂粉堆,老子告訴你,你這小蹄子別想打老子主意,若不是老子不想拂了奶奶的心意,早將你們這種寡廉鮮恥的賤貨打死了!”

“……”

少年氣鼓鼓的說完,仍然揮著拳頭朝著林小花,似乎林小花稍有意見,便會再來一錘似的,哪知林小花卻全然不見怒意,反而神情間露出了愉悅之色。

“既然你這麽討厭我,不如放我走好了。”

少年冷冷一笑道,“少跟老子裝腔作勢的,你當老子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蹄子,就是看著老子財色兼備,所以才在老子奶奶那邊下手麽?做□立什麽貞節坊?”

林小花這下是真氣了,她還沒有說什麽,少年連珠炮似的又道:“算了,總之,即使沒有你,還會有別人,奶奶不知受了你們什麽蠱惑,以為我離了你們不行似的。”

少年說完,冷冷一哼,頗為厭嫌,連看都不看林小花一眼,便摔門而去。

林小花又氣又煩,但這種怒意轉眼便去了,她再次用神識探尋,發現門外竟然是一片湖,湖周連座橋都沒有,不過好在竟然沒人看管。

林小花雖然還不會禦劍,不過,她冷冷一笑,這種境地,可難不倒她。

47少鼎大人

林小花才至築基期,神識尚不能放出太遠,她在四周搜尋了一會,察覺不到方才那位少年的氣息,心知他或許已經走遠了,再看看周圍並沒有守衛,她便悄然打開門。

走出門外,但見天是藍色的,水是藍色的,林小花想到師傅。

她眼前浮現出安笑之的背影來,那天他穿著藍白相間的輕袍,衣衫在太清天劍的光耀下飛舞,像藍天白雲。

林小花眼眶微潤,她遠遠的看到師傅握劍的指關節泛著白色,輕微顫抖,她曉得他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信自己會敗。

可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他能如何呢?

一個元劍初級的劍修者,如何能夠,同上古大能者較量?

林小花忽然明白,有時候追求力量,並不是為了,而僅僅,只是想要好好保護身邊的人。

一股清風驟然吹過,湖面上蕩起層層漣漪,林小花的心略微有些抽痛,她得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師傅怎樣了。

林小花不會禦劍,可是她卻會游泳。

待她從清晨游到了傍晚,終於看到一座岸,此時她精疲力盡,爬上岸便趴在地上呼呼的喘氣。

她低著頭,雙膝還爬在地上,正喘間,忽然看到一雙烏絲錦鞋,她心道鎮定,且隨機應變,既然湖上樓閣都沒有看守自己的守衛,這裏的人,應該也只是路過。

卻不料那雙腳的主人忽然蹲下來,不由分說的捏起了林小花的臉,竟是那位脾氣暴躁的少年。

他將林小花瞪住,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在做什麽?”

林小花心裏咯噔了一下,隨即揮手脫離他的鉗制,唏噓道:“你自重啊!”

“自重?”少年揚了揚唇角,“你是老子的鼎器,老子便是捏死你都沒問題,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壞主意?鬼鬼祟祟。”

林小花呵呵一笑,少年正自奇怪她的反應,下一刻卻覺一道火焰燒上了衣服,他吃痛跳起,忙捏了個訣將其撲滅。

林小花趁此時機,撒腿便跑,少年在身後瞪著她離去,眼神如刀,卻並不阻攔。

跑著跑著,終於跑出了野外,到了一個小鎮上,雖只是傍晚,可鎮上街邊都點上了燈火,林小花不知身處何地,可到了人多的地方,總算覺得心安了一點。

她的神識還不足以看全此處的大範圍風貌,所以想要快點回到三清山,便作出了問路的打算,再不濟,也先摸清楚東南西北。

她正在探尋看起來可靠點的人,卻赫然發現這條街巷有點奇怪,許多人都不走路,大搖大擺的坐在各種奇異的野獸上。

她心裏一涼,難道此地仍然是獸王的境地?

總不如去試上一試,於是便奔去一個面容和善的老人面前,問道:“老前輩,請問……”

還不待她說完話,老人便顫顫朝她鞠禮道:“原來是少鼎大人大駕光臨!”

隨著他一聲不大不小的叫喊,四周原本各走各路的群眾一股煙的聚了過來,更有幾個聲音議論道:

“這次的爐鼎好像有點扁……”

“滾!那是因為年紀小……”

“長得也不漂亮啊……”

“可能功夫好?”

“功夫好不好,試過才知道……”

林小花冷汗掉落了一地,她說道,“各位是不是認錯了啊,我可不是什麽大人小人。”

她話剛落音,圍觀群眾不約而同讓出一條路來,只見在這條路邊,立著一個大牌子,牌子上掛著一幅特質的宣紙,紙上正畫著自己的樣子,便連身高都是分毫不差的。

不知是誰說了句,“這是王城的告示,少城主沒有告訴您麽?大街小巷每隔百尺便有一示,是為了昭告城民,您是少城主的爐鼎,城中男修皆得服從於你,咱們獸族的采補跟外界不同,符合條件的爐鼎,不僅會輔助少城主修行,最重要的是,修行了祖傳的和合,還可以將其他男修采補為自己所用,再轉化成適合少城主的氣息,供給少城主,極品爐鼎難尋覓,資源不竭才是硬道理啊!”

林小花真想噗出一口老血來,怪不得獸王能在煌煌眾人面前大談自己的鼎器徒弟而不覺羞恥,原來對於獸族來說,少城主的禦用爐鼎竟是一種值得尊重的職業?

真真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啊……

獸族少城主的爐鼎,簡直等同於凡世的青樓女子,偏還這麽多特權。

倘若是在三清山,一個劍修若是用采補鼎器的方法提高自己的修為,是會遭所有正道人士恥笑的。

想到正道人士這個詞,林小花驀地心下一冷,她忽然想起,當時在太極廣場同獸王對峙,似乎……

只有師傅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所謂的宗派同門之情呢?

饒是如此,安笑之仍然緊緊的將她放在身邊,許是他自己也明白,那些人,終究是靠不住的。

林小花嘆了口氣,一瞬間似乎心智又成長了許多。

她的思緒回到現場,將計就計道:“恩,沒錯,算你們有眼光,我只是考考你們對少城主的爐鼎忠不忠心,你們表現還不錯!是這樣,據說昆侖山一帶有許多高階修士,本大人想去會會,誰告訴我怎麽走?”

林小花之所以問的是昆侖山而不是三清山,是因其自保的本能,反正到了昆侖山,她便能摸著路尋去三清山。

“這……”

圍觀眾人一片唏噓,紛紛說道:“走不得,咱們獸城早便被獸王設下了無數禁制,除非有她的手諭可以打開唯一與外界連接的傳送陣,否則便是少城主也是到不得城外去的!”

“這地方竟有這樣的奇怪?”

“咱們獸城是一座無邊的須彌空間,自給自足,逍遙自在,有獸王下的禁制,別說是走到城外,便是城外的九州大陸,同樣尋不到咱們獸城的!哈哈哈!”

“……”

“你是說,即便是我走到此地的盡頭,仍然只能呆在這裏咯?”

林小花一陣失神。

“笑話,老子的王城怎麽會有盡頭!”

“少城主!”

暴躁的少年不知何時竟然躍眾而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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