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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師父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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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寧這一覺睡了好幾天,再次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地浸泡在浴桶裏。

陌生的侍女還在將一桶桶墨綠色的藥汁倒進浴桶中,而她搭在桶邊的雙臂,被銀針紮地如同刺猬一般。

穆長寧微微一怔,試著動了動手指,渾身酸軟,再試著運轉靈力,好像被什麽東西堵塞了經脈,但她還是能感覺到體內靈力的充盈,更甚至,修為到達了築基四層!

在進入醉花陰之前,她才突破築基三層,這麽快又到了築基中期?

回想起自己從那朵吞噬血蓮中吸收的能量,會有此結果倒也沒什麽太大意外,而且當時她確實是有突破壁障的感覺,只是湧入的能量太過龐大駁雜,她轉化不及,以至於自己險些被靈力撐得爆體而亡!

如今再看看自己,細嫩的皮膚宛若新生,哪有一點重傷的痕跡?通過內視,發現經脈被拓寬了一圈,只是脆薄得很,還有些許裂紋,丹田雖大了少許,但也存在相同的情況。

強行提升修為,後果像她這樣,已經算輕的了。

侍女發現她醒了,不由驚喜了一下,“珍婆婆說穆姑娘今日會醒,果不其然呢!”

珍婆婆是誰?

穆長寧轉了轉頭打量這個房間,似乎是她之前住的蓬萊閣,“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

侍女垂下頭恭謹道:“婢子名桔梗,是來照顧穆姑娘的,穆姑娘從醉花陰秘境中出來,受了重傷,是十三少將您帶回來的……當時你們二人渾身是血,可嚇壞了不少人。”

穆長寧楞了好一會兒,“渾身是血?付文軒?”

她訝然,第一反應卻是,他怎麽會受傷?她看到他的時候,他分明完好無損!

桔梗點點頭道:“秘境出了變故,十三少是被靈氣風暴所傷,死撐著將您帶回來後便倒了,如今還在休養。”

靈氣風暴?

付文軒發現她的時候,那些風暴明明已經停了!

想到昏迷前那人說的話,她想她大概是明白了。以付文軒的心智,他那一身傷,十有八九是他自己弄的。

為什麽……他這麽做,還能得到什麽好處?

是為掩人耳目?還是要讓所有人看到,他付十三少如何高義,哪怕這般田地了,也沒有棄同伴於不顧?

那麽精於算計的人,穆長寧想想都覺得有種萬千滋味在心頭之感。

真是……他明明可以一直隱瞞,幹嘛要把什麽都和盤托出!一直維持從前的形象不好嗎?

她一點都沒興趣知道他在想什麽做什麽!

桔梗見她皺眉沈默,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次秘境動蕩,不少人都受傷了,也有人隕落,那位與穆姑娘同行的孟公子,未曾從秘境中出來……”

孟扶桑?他竟沒從秘境中出來嗎?

事後發生了什麽穆長寧不清楚,不過,她知道,第二靈魂的孟扶桑,才不會那麽容易死在秘境裏。

穆長寧合上眼,淡淡“嗯”了聲。

這浴桶中混合的藥液十分溫和,光是聞著氣味她就知道有不少珍貴靈藥,經過提煉之後,藥性一點點滲透進體內,滋養潤化著五臟六腑、血肉經脈,讓人昏昏欲睡。

她試圖聯系望穿,然而空間對外封閉,望穿也與她斷了聯系,甚至她連空間都進不去。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迷迷糊糊感到似乎有一人走進來,將她身上的銀針拔了,從水裏撈出來扔到床上,再翻來覆去地刷油……刷油!

穆長寧一臉愕然,對視上一個滿頭華發的老嫗,老嫗有金丹初期,面容刻板而嚴肅,拿了把刷子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地塗抹一種油狀物,而她發現自己四肢居然還被鎖住了!

穆長寧強忍著不適,“前,前輩,您這是做什麽?”

老嫗目不斜視,一臉淡然地將她翻了個身,“塗油,烤了。”

“……”

說烤了也差不多吧,等老嫗給她刷完油,就把她扔到一個高溫的房間,很像在蒸桑拿,而那些塗在身上的油,一點點慢慢滲進了皮膚,化作絲絲暖流,流遍全身,那股酸軟無力的不適感便隨之減輕了許多,而皮膚表面也沁出了一層黑色的雜質油汙。

這層油脂,不僅能溫養血肉,還能清除雜質?

付家底蘊深厚,何況這裏還是鳳凰谷,自然會有許多聞所未聞的秘方,她沒聽過沒見過的多了去了!

老嫗便是那桔梗口中的珍婆婆,據說是付家最好的醫修,本來已經避世隱居許多年不問俗世了,這回算是專為了穆長寧重新出山的,這就有些讓人受寵若驚了。

穆長寧當面道謝,珍婆婆卻淡淡瞥她一眼,道:“若不是景宸交代,老身何至於來管你?”

景宸?

穆長寧滿臉疑惑,珍婆婆輕哼一聲甩手便走人,她只能折中去問桔梗:“景宸……或者說,付景宸是誰?”

桔梗楞了好一會兒,驚慌不已,“穆姑娘,那是六長老啊!”

穆長寧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怪異,張了張嘴不可思議道:“六長老?”

六長老就是付景宸?

那個一見面就差點掐斷她一只手的六長老?

“怎麽會……”她原以為那人該是百般看她不順眼的,怎麽這種時候還特意找了珍婆婆來為她修覆身體?

桔梗失笑道:“六長老素來對人不假辭色,若是旁人自然不會勞長老如此費心,可穆姑娘是訥言真君的弟子啊,相傳六長老和訥言真君交情頗深,穆姑娘來付家作客,長老必得保證穆姑娘完好無損地回去啊!”

這大概是所有人的想法,可穆長寧總覺得不大對勁。

若說六長老和師父相識沒錯,但他們之間的交情真有傳聞中說的那麽好?

真的是因為師父的原因,他才會對自己多加照顧?

穆長寧莫名想到了那塊紫魄。

付文軒說,紫魄是醉花陰的產物,絕不會傳外姓,只有結丹以上的修士才會有,珍貴無比,若非如此,付文軒也不至於為了得到那塊紫魄,花費諸多的心思在上面了。

而蒲氏又說,珠花是父親給她的。

父親若是付家人,會是哪一個?

六長老這種反常,是不是說明什麽?

穆長寧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專心調理身子,這期間,除了珍婆婆與桔梗,她再沒見其他多餘的面孔。

六長老如是,付文軒也如是。

珍婆婆的醫術很好,在她身上也用了不少好東西,如此將養了兩月,那些脆弱的經脈已經能夠承受住短時間內的靈力運轉,然而要恢覆如初,還是時間問題。而那些因為強行提升的修為虛浮渙散、後繼無力,更需要靠幾年的時間去慢慢穩固根基。

這一日,穆長寧運行了兩個小周天後,走出了院門。

她在付家逗留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可如今這身體狀況,要想回去也不容易,空間對外封閉,望穿至今也沒有給她半點音信……

霹靂百無聊賴地曬著太陽,紅玉也怏怏地趴在地上打不起精神。

後來的事,她從霹靂口中得知了個大概,孟扶桑……不,應該說是孟扶搖。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真覺得有點荒謬。

蒼桐派統共有九位元嬰修士,除卻七座主峰的峰主,加上掌門雲和真君,剩下的那一個,便是擎山太上老祖的關門弟子,扶搖真君。

蒼桐派首座老祖有兩個弟子,首席大弟子正是蘇訥言,還有一位,卻極少在人前露面,穆長寧也只是聽過他的稱號。

她或許還應該稱呼他,小師叔。

她拜師多年,與師父師兄皆都相熟,卻沒有機會拜見師祖和這位小師叔,只聽說師祖常年閉關,小師叔亦然,她哪裏知道,扶搖真君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呢?又哪知,小師叔其實就是她一直在追尋的神石碎片?

更不可思議的是,扶搖真君,居然還是一只化形妖獸!

“霹靂,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了?”穆長寧想起孟扶桑跟她同行的時候,霹靂似乎很怕他,每每有孟扶桑在的地方,霹靂都只待在儲物袋裏不肯出來,即便在外面,脾氣也是出奇得好,絲毫不敢反抗。

霹靂猛地搖腦袋,“主人,我只是感受到他身上有讓我畏懼的氣息,那是從靈魂深處而來的本能反應,我不敢造次,但我事先也並不知曉……”

是了,連望穿都沒察覺他其實是一只化形妖獸,霹靂又怎會知道?

神龍本就是萬獸之主,他身上有神龍血脈,自能使萬妖本能地敬畏臣服,孟扶桑當時在無垠秘境將大黑收服,其實也是靠的這個吧?

虧她還一直以為,這一切,只是因為孟扶桑是一個優秀的禦獸師。

“嘰嘰。”紅玉蹭過來細聲地叫喚。

孟扶搖離開得匆忙,連紅玉也沒來得及帶走,它直到現在,還一度沈浸在自家主人不要它的情緒裏。

穆長寧撓了撓它的腦袋,道:“等我回去,把你還給你的主人。”

只是那時再相見,早已物是人非了。

“你要回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穆長寧渾身一震,回頭就見六長老付景宸一臉陰沈地盯著她看。

“六長老?”她慌忙起身。對方元嬰大圓滿,斂息的功夫完全可以讓自己察覺不到,只是這樣神出鬼沒,確實是個驚嚇。

付景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穆長寧又是一驚,以為他又要舊態覆萌卸了她的手腕,卻發現有一股醇厚綿長的靈力緩緩流入體內,又徐徐流出。

付景宸收了手,道:“你的身體狀態,不適合遠行。”

這一點她也清楚,訕訕道:“是,等我恢覆地差不多了,會來辭行。”

他沈默一陣,越過她坐到石凳上,開口道:“又沒人趕你走。”語氣竟是難得的溫和。

“……”

穆長寧突然不知道怎麽接,尤其在心裏某個念頭愈演愈烈的情況下,更加手足無措。

她悄悄看向付景宸,他只留了個側臉,刀削斧刻般的輪廓英朗剛硬。她沒仔細看過付景宸究竟長什麽樣,以前是沒必要,現在多了點別的心思,卻又小心翼翼起來了。

這難道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

穆長寧自嘲一笑,不過都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兩人相對無言,穆長寧默了默方才開口:“前輩,多謝前輩請珍婆婆為晚輩療傷。”

“不用謝我,你應該慶幸,你是你師父的徒弟。”付景宸擡了擡眼皮,淡淡瞥她一眼,“你是在醉花陰受的傷,無論出於哪方面,付家都有責任保證你的完好。”

“……”所以,只是因為是師父的徒弟嗎?

穆長寧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好像還真沒這個魄力直接沖上去問“你是不是我爹?”,臨到頭也只吐出一句話:“還是應該感謝前輩的。”

付景宸微微皺眉,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真要謝我?”

“……是。”

他挑眉想了想,道:“聽小十三說,你酒釀的不錯。”

“……尚可。”

“那就來鶴林釀酒吧。”付景宸一錘定音。

“……”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穆長寧最終還是去了鶴林,鶴林外設的陣法很玄奧,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沒人帶路根本進不去。穆長寧站在陣碑前看了半晌,還在推演這陣法的排布及走向,付景宸見狀問道:“你懂陣法?”

她點點頭:“略通。”

“這一點倒是比你師父好。”他勾唇冷笑了下,“那就是個陣法白癡,怎麽教都教不會。”

或許,也不是教不會,只是不想學會。

“……”你這麽當著人家徒弟的面罵師父,真的好嗎?

穆長寧覺得有必要捍衛自己師尊的尊嚴,清咳幾聲道:“術業有專攻,師父更精於丹藥一道。”

付景宸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就走。

“……”她說錯什麽話了嗎?

她亦步亦趨跟上了付景宸。

鶴林雖叫鶴林,卻沒見一只仙鶴,反倒是各種怪石嶙峋,姿態各異。這些石頭,都可能是陣法的一環,隨意妄動,很可能招致禍端。

付景宸就住在一排小竹屋裏,他進了一個房間拿出一堆玉簡,嘩啦啦地全扔給她,“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的陣法心得,你先拿去看……當然了,不是白給的。”他揮手打開一個地窖,道:“酒釀好了就放這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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