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衍原身是塊玉石，在較強擊打下確實可能碎掉，但人的牙齒嘛……除非專門練過鐵砂齒，咬合力極強，否則連她道體的一層皮都咬不掉。

莫一色此刻還沒反應過來，感受到齒根傳來的痛感，他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連反抗都做不到，他恨自己沒用。

玉衍就這麽看著他哭，正色評價道：“別耍花招啊，我很公正的，不會因為你哭了就違心地說你好看，而且你哭得時候把唯一好看的眼睛閉上了，樣子更扣分。”

“……”莫一色被她這番話說得噎住，他深呼吸好幾口氣，悲憤地說：“哈了我。”

玉衍和林青秋：“？”

“……”莫一色也聽到自己因為牙疼而口誤的話，他的一腔悲憤化作尷尬，“咳，我是說……殺了我。”

忽聽他這麽說，玉衍不懂，“為什麽殺你？”

莫一色別過腦袋：“你要……折辱我的話，不如直接殺了我！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盡興。”

“……”玉衍沈默，莫一色等了半天沒反應，他狐疑地去看玉衍。

玉衍正悄悄問林青秋：“什麽是折辱？”

林青秋悄悄解釋：“就是侮辱。”

玉衍困惑：“我為什麽要侮辱他？”

林青秋：“你不是已經侮辱他了嗎？”

“有嗎？”

“有啊，你說他長得不好看，他都不想活了。”

“啊？這麽脆弱嗎？”

“不是！我不在乎這個！”莫一色感覺胸腔裏的郁氣更甚了：“我恨不得自己長得醜，否則就不會——”

“噓！”玉衍一掌堵住莫一色的嘴，然後往地牢的樓梯處看了看，確定莫一色的鬼吼鬼叫沒有引來上面的人後，她松了口氣，責怪道：“你吼那麽大聲幹什麽？”

莫一色說不了話：“唔唔——”

玉衍半帶威脅地問他：“還吼嗎？”

莫一色連忙搖頭。

“你說到做到啊。”玉衍慢慢松開手。

剛才堵他嘴的時候沒註意力道，莫一色嘴唇連帶下巴那一片都紅了，不過他的眼神卻亮亮的。

“你們跟士子力不是一夥的？”

玉衍即答：“不是啊。”

莫一色卸下了防備，如同溫順的刺猬一樣，語氣柔和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是這鬼地方的嫖客。”

玉衍又答：“啊，這個確實是。”

莫一色：“？”

“但是因為沒有長得好看的，”玉衍落寞道：“不想嫖了。”

“……”莫一色本來就不善言辭，這下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只好應和一聲：“哦，這樣啊。”

一旁的林青秋看他倆突然聊起來了，忍不住提醒道：“我說朋友們，在這裏聊天，不太合適吧？”

“也是。”玉衍站起身來，回到她們來的洞口處：“那咱們走？”

林青秋頓住，“不帶他走嗎？”

玉衍回她一個不解的表情。

“就是他看上去像是被拐賣的，而且……”林青秋又看了看莫一色，“還未成年。”

莫一色是個半大少年，四舍五入就是被拐賣兒童。

玉衍：“那與我有什麽關系？”

林青秋楞住，她驚訝地看向玉衍，玉衍眼底的漠然讓她心頭一驚。

“啊？之前……不是還幫過映紅和孔陌嗎？”

“嗯？”玉衍作思考狀：“你是說，我幫映紅和孔陌的事，讓你以為我會幫助所有遇到困難的人？”

“不是哦。”玉衍搖頭否認，“幫映紅，是因為我想看她怎麽煉藥，幫孔陌，也是因為能從孔家得到好處，順手罷了。”

林青秋欲言又止，然而玉衍說的似乎都是事實。

只是她先入為主，以偏概全，以為玉衍大發善心。

林青秋有些不知所措，癱在地上久久不說話的莫一色突然開口：“用好處換取幫助嗎？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你才會幫我？”

玉衍將目光移到了莫一色身上，“先說你要我怎麽幫你？”

莫一色艱難地動了動身子。

他衣衫破爛，上面有許多鞭痕血跡，看來是遭受過酷刑。

再看他的手腕腳腕，四肢全部被沈重的鎖鏈拷得死死的。

鎖鏈的另一端，正連著牢籠的柱子。

莫一色斟酌片刻，誠懇地說道：“我是廣域城莫家莫山川的孫子，你若能幫我給莫家帶個信，到時候必有重謝。”

“廣域城？”玉衍努力地想了想，腦子裏沒有廣域城的印象，“那是哪裏？”

“乘船南下，大概需要半個月……”莫一色聲音越來越小。

一來一往，這就是近一個月的時間，他真的還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然而就算他等得起，玉衍還不願意答應。

“太遠了，我不去。”玉衍用腳踢了踢鎖住他的鎖鏈：“就沒有其他方便快捷的辦法嗎？”

莫一色無力地擡起手，絕望道：“有，就是把這個解開。”

“就這？”

不過是鐵鏈罷了，她裝著的許多武器可都是削鐵如泥的。

玉衍蹲下，正欲悄悄拿把相對來說不那麽起眼的武器把鐵鏈割斷。

接觸到鐵鏈的那瞬間，她的眉頭深深蹙起。

莫一色閉眼：“這是世子力使用活鐵特制的鐵鏈，若被強行割斷、扯斷，斷口也會瞬間長好。”

莫一色觀瞧玉衍的修為，現在除非世子力給他解開，或者他自斷雙手雙腳，否則不可能掙脫這條鏈子。

“確實難搞……”玉衍思考著要不要拿更高階的武器把這條鎖鏈強行破壞了。

莫一色苦笑：“也不知道這鏈子用來抓過多少人了，雖然材料昂貴，估計也回本了吧。”

“等等，你說昂貴？”玉衍打斷他的話：“說清楚，有多貴？”

“……”莫一色不知道她為什麽做這種反應，但還是答道：“一兩的活鐵，大概能買四十到五十中品靈石。”

玉衍審視整間用活鐵打造的地牢，當場改變了破壞鎖鏈的想法，她捏著鏈子沈默片刻，問道：“我可以試試，但咱們先說好，我要是給你弄開了，你得付我錢的。”

“你要是真能給我解開，多少錢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啊。”玉衍又補充一句：“你也知道弄開這個不容易，價格嘛……”

莫一色失笑：“行，以莫家的名義，你若能解開，我許你三百上品靈石。”

玉衍：“一千。”

莫一色：“……”

好黑！

莫一色嘆氣：“拿錢買命罷了，一千就一千，前提是你能——”

“解開”二字還未說出來，莫一色突然感覺手腳一輕，禁錮自己的鐵鏈眨眼間就沒了。

“？？？”

莫一色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把手腕湊到眼前反覆確認。

真的沒了？

他震驚地看向風輕雲淡的玉衍。

說好的弄開這個不容易呢？

玉衍沒空理他，她運氣一口氣，緩過勁來後，她拉起剩下的一端鐵鏈，再次用神識包裹下一截鐵鏈。

一截鐵鏈在莫一色的眼前消失了。

“這……”莫一色瞠目結舌：“這是怎麽做到的？”

玉衍熟練地指指腰上別著的儲物袋：“收起來了。”

“還可以這樣？”莫一色難以置信道：“可是這活鐵上施了壓制修為的禁制，儲物器不可能收得了啊。”

“……”玉衍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她胡謅道：“我用了秘法。”

“原來如此，我還從來沒挺說過此種秘法……”莫一色目光灼灼，玉衍瞥他一眼，信口道：“我師父的不傳之秘。”

“這樣啊。”莫一色訕笑，不再追問，好奇地看玉衍一點點把構成地牢的活鐵收走，連深處險境的事也拋在了腦後。

看玉衍薅走地牢最後一塊活鐵後，莫一色還在感嘆神奇。

“別神奇了，該走了。”玉衍看著地牢出口向上的樓道，正路上方大概就是玉露金盞的大廳，走這裏不太安全。

她又在地牢側方開出一條道路：“走這邊。”

兩人一貓進了地道，玉衍把開出的洞口一封，帶他們離開了玉露金盞樓的範圍。

……

一個月沒見過太陽，爬到地面上的莫一色神情恍惚，被玉衍帶到了一處巷子。

巷子入口的小茶棚，正是玉衍和映紅商量好的匯合點。

“你終於來了，龜龜！這就是他們的十美嗎？嘖嘖嘖，果然名不虛傳。”看到莫一色的容貌，映紅嘖嘖稱讚，再看他穿的模樣，“謔，這一身，是什麽特殊的角色扮演嗎？”

玉衍：“？”

林青秋：“？？？”

你們修真界玩的也挺開謔？

聽到映紅把自己跟士子力他們混為一談，莫一色的臉頓時黑了好幾個度。

“不是十美，這是我們救回來的……什麽來著？”玉衍看向林青秋，後者答道：“被拐賣青少年。”

映紅滿臉茫然，“我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就和拐賣扯上關系了？”

幾人坐在沒人的角落，玉衍簡單地把她們在十美窗前聽到的內容覆述一遍，聽到他們把莫一色囚禁在地下時，映紅看向莫一色的眼神有多了一絲憐愛。

“這樣糟蹋人。”映紅看他袖口間若隱若現的傷痕，掏出傷藥來給他抹上，憤憤道：“沒想到玉露金盞背地裏竟然幹著這種逼良為娼的事。”

映紅平時大大咧咧的，待人是真的熱情。

莫一色先前對映紅的一絲不滿，在她真誠的關心下漸漸消散了。

映紅給他上完藥，莫一色輕聲道謝。

“對了，你修為也築基了，怎麽會被關起來的啊？”映紅問道。

莫一色頂著張滿是少年稚氣的臉，惆悵地嘆了一聲：“都是江湖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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