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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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劉留已經把車開過來了，兩個人走到馬路上直接上了車。
趙清岳坐後邊, 趙沁安沒挨著他, 而是上了副駕駛, 坐在了前邊。
一路上劉留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趙沁安的動靜，趙沁安靠著車窗, 手肘支在窗戶上, 歪著小臉, 眼睛紅紅的，小臉上還淌著兩條淚痕。
雖然心不在焉，趙沁安還是覺察到了劉留的目光。
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趕緊給劉留發了一條短信：“別忘了通知我哥。”
忽然被爸爸發現, 現在只能向哥哥求救了。
趙清岳瞄見女兒這個時候還敢發短信, 氣的咬牙切齒, 探身到座子前擡手就奪走了趙沁安手裏的手機。
好在趙沁安手快, 已經鎖了屏幕。
一進屋，趙清岳就氣勢洶洶的坐到沙發上, 把趙沁安叫過來，等她站在自己面前，粗聲粗氣的問：“到底怎麽回事，老實說清楚！”
一時間趙沁安心思百轉千回，剛才兩個人在廣場玩的那麽親昵，肯定都被爸爸看去了，想瞞也瞞不住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還不如老實交代了。
低聲道：“我喜歡他。”
嗓子哽咽了一下，“想跟他在一起。”
她擡頭看著趙清岳，眼裏水霧漫漫，“爸，求你成全。”
她喜歡韓煜，很早就喜歡了。
就算自降身份，拼著自尊不要也去追他。
現在好不容易看見曙光了，要是被人阻撓，她會恨死對方的。
一想到要跟韓煜分開，以後不能見面，不能打電話，也聽不見他的聲音，更看不見他笑，叫她小丫頭，說她可愛，她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趙清岳氣的抄起桌子上的煙灰缸狠狠的砸了出去。
就聽見啪的一聲，在偌大的客廳裏持續了好長時間的回響。
孫爻辭不知道父女兩個人這是怎麽了，端著茶杯過來，想勸趙清岳別嚇到孩子，結果她還沒靠近就被趙清岳一擺手推到了一旁。
連帶著茶水都灑了。
湯的孫爻辭悶哼一聲，卻又不敢發火，少不得忍著。
趙清岳不悅的看了她一眼，“這沒你的事，平時不關心孩子，這會來現什麽眼。”
孫爻辭眼圈一紅，起身站到了一旁。
趙沁安心裏也憋著火，看爸爸這麽不講理也開始惱了，說話就開始夾槍帶棒的：“你要跟我發火就發火，牽連別人幹啥？”
“當初不讓你娶的時候，你怎麽不說，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我都這麽大了，再有幾天就畢業了，交個男朋友怎麽了，我就喜歡他，我還要嫁給他，我們已經說好………”
啪——
趙清岳狠狠的拍在茶幾上，力道之大，茶幾上一個很大的魚缸都晃了起來，裏邊的兩條金魚受到驚嚇像見到了漁網似得開始四處亂竄。
整個客廳都像被地震晃過似得，只剩暴怒的聲音持續盤旋。
趙沁安也被嚇得一個哆嗦，然後驚恐的看著趙清岳。
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看見爸爸發這麽大火，一張臉鐵青，雙眼的光芒既兇又冷，好像一副要把誰吃了的架勢。
手背上的青筋也跟著暴起，好像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她不由自主的瑟縮起了脖子，往後退了退，好像下一秒他的巴掌砸下的就不是茶幾而是她的臉一樣。
趙清岳氣的匈口起伏，目光猶如被寒潭浸過的冰水，瞪著趙沁安：“說，你到底知道錯了嗎？”
“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趙沁安不敢再跟他頂嘴，只是低著頭，咬著嘴唇，委屈心酸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砸在小白鞋上，在明亮的燈光下，反起水花，越發的晶瑩。
趙清岳又拍了一下茶幾，嚇的滿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孫爻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站著沒動。
任小臂上的紅腫逐漸嚴重。
“你老實說，你到底錯了沒有？”
“我跟你說過什麽？你才多大，就開始談戀愛？你哥比你大五歲還沒有女朋友，你急什麽？”
趙清岳每說一句話，趙沁安都覺得從他口中傳過來的怒氣壓著空氣急速盤旋到她的頭頂上空，壓的她馬上就要窒息了，全身的皮膚都開始繃緊，精神高度緊張，像繃到最大限度的皮筋，再稍稍拉長一點都會斷掉一樣。
她就不明白了，她都這麽大了處個男朋友怎麽了？
她就喜歡他，就想跟他在一起。
好不容易追到的，死都不放手。
趙清岳又連著拍了好幾下桌子，還踹了茶幾一腳，趙沁安就是低著頭咬著嘴，一言不發。
趙清岳目光直視著她，女兒低頭哭泣的樣子，可憐巴巴的，他暴虐的心臟突然柔軟了幾分，但是下一秒，他又堅.硬起來了。
“你才多大，你知道什麽叫愛情？”
“人家是不是騙你，看著就比你大了不少，你怎麽知道人家是對你真心的？”
“是不是貪圖我們趙家的錢，是不是看你年齡小抹嘴就跑？”
“哦，對了，要是真喜歡你，今天能見我就跑？”
“把你一個人扔下？”
“一看就是個毛還沒長全只會花言巧語的騙子，也就是你涉世不深，什麽都不都懂，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你要真想戀愛，我身邊的青年才俊要多少沒有，哪個不比他強？”
………
趙沁安死死咬著嘴唇，爸爸說什麽她都可以忍受，不過是多罵自己幾句，雖然樣子有點恐怖，但還不至於打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一說韓煜不好，她就忍不了了。
擡頭倔強的看著趙清岳，小小的鼻子頭紅紅的，眼瞼也掛著淚珠，她用手背擦了兩下，然後開口。
聲音小小的，可是不卑不亢：“你不能那麽說他，你還不了解他，他很好，很優秀。”
“是………”
“是我追的他，他還沒同意跟我在一起………”
為小男朋友辯解幾句，趙清岳要是還能受得了，聽見後邊還是自己女兒主動地，直接就炸了。
指著趙沁安的腦門，久久說不出來一句話。
趙沁安又說：“他才不會騙我，我們兩個是真心想在一起的，他對我很好………”
趙清岳只覺有一股他控制不了的氣息在腦門頂上橫沖直撞，“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前後矛盾嗎？”
“前邊是還沒在一起，後邊是兩個人真心想在一起，他對你很好？”
“對你好，今天跑得像個兔子？”
趙沁安小聲辯解，“那是我讓他跑得。”
趙清岳都被她氣笑了，略有些諷刺，“你讓他死他也死嗎？只能說他這個人沒擔當，只是吊著你，現在的小丫頭都喜歡高冷的男生，人家就是抓住你的弱點了，欲拒還迎，始終拖著你，不在你這摟夠了好處不會放手，最後騙得你人才兩空！”
這話趙沁安真的生氣了，瞪著趙清岳：“他才不會騙我，你懂什麽？”
“你只會賺錢，你知道什麽叫愛情？”
“他就是很優秀，就是值得我喜歡，我們還要在一起。”
趙清岳冷笑，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倒是說說他怎麽優秀了，為你做過什麽了，值得你喜歡？”
趙沁安一件一件的說：“他學習好，籃球打的好，長得好看，人品也好，對人也好，還會照顧人，還會………叫我小可愛………”
前邊趙沁安說一個韓煜好，趙清岳就冷哼一聲，一連哼了6次之後，他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
然後整個屋子都爆發出微微的響動。
劉留在門口都聽見了，叫她可愛這也算優點？
那他也可以的，一天24小時循環不間斷叫她小可愛。
趙清岳也算聽明白了，看著趙沁安：“還不是一切都是虛的，是你自己想象的，他哪裏為你做過一件實事？”
實事？
趙沁安想了想，“那他讓我去Q大算嗎？”
趙清岳嗤的一聲，明顯不屑的口吻，“他讓你去你就能去嗎？那是什麽地方，那是C國第一學府，你以為逛公園，買張門票就能進去？”
趙沁安還不確定，反正韓煜說過她能去的，還簽了什麽協議，已經去申請了，那應該就是能去的吧。
這麽想著底氣足了些，“他說已經去申請了，有人批了就能去。”
趙清岳恨鐵不成剛的看著她，，磨了磨牙：“人家就弄那些花樣騙你，你還信？”
趙沁安不服，“他還帶著我見吳伯伯了，怎麽會騙我呢？”
趙清岳神情微怔：“吳伯伯？”
趙沁安：“就小時候隔壁的吳伯伯。”
趙清岳就更不信了，連不屑的表情都懶得表現了，坐到沙發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涼的，剛入嘴就吐了出去。
孫爻辭趕緊接過去，“我去你給倒。”
趙清岳這才開口：“連我找了老吳他都沒答應呢，要多少錢給多少錢，他一個黃毛小子，人家憑什麽？”
趙沁安不滿的看著他：“也有金錢解決不了的事，還有你辦不到，憑什麽說人家辦不到？”
“人家就是比你優秀。”
孫爻辭倒了茶水過來，挨著趙清岳坐下，給他捋了捋後背，“清岳，你看孩子哭得多可憐，眼睛都腫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這會也晚了。”
趙清岳低頭抿了口茶，太澀，又吐了出去。
孫爻辭繼續說：“安安這麽聽話懂事，一定能想明白的，你給她點時間？嗯？”
這會趙清岳也累了，聽孫爻辭如此說，擡頭看了女兒一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沒了往日的靈氣，心裏又軟了幾分，再加上剛才拍桌子也是劇烈運動，這會也懶得跟她掰扯了，“去回去睡覺，以後人也別見了。”
頓了一下，他轉頭看著孫爻辭：“這幾天就別讓她出門了，給我看起來。”
趙沁安一下就急了，“我後天就高考了，你不讓我出門怎麽考試？”
趙清岳：“反正也考不出什麽，考不考我都能給送大學去，安分在家給我待著，還有………”
剛才柔和的目光又變得鋒利起來，“再讓我看見你偷偷跟他見面，我先打斷他的腿！”
趙沁安還欲再說，孫爻辭已經摟住她的肩膀推著她往樓上走去了，一邊跟她打著眼色，一邊小聲說：“等你哥哥回來再說。”
趙沁安都踩到樓梯上了，還能聽見趙清岳不悅的聲音，“一點擔當都沒有，腿倒夠快，這樣的男人能托付終身？”
趙沁安還想回頭辯解，已經被孫爻辭連推帶拉的送到了樓上。
一關上門，孫爻辭就小聲說：“你爸正在氣頭上，你先別頂嘴，等他消了氣再說，嗯？”
趙沁安看了眼她纖細的胳膊上都湯起了泡泡，也沒去處理，有些晃眼，看著她的胳膊，“疼嗎？”
孫爻辭搖了搖頭，“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你爸，先乖兩天，別跟他擰著啊。”
趙沁安點了點頭。
韓煜回去之後，怎麽都感覺不對勁。
先不管跟人家小丫頭怎麽樣了，見到人家父母就跑，把她一個人留下來頂事就是不厚道。
他以前沒有過經驗，醜媳婦見公婆的心裏不止對女人，也適用男人。
所以趙沁安讓他跑，他就跑了。
賀億辰回來看他一臉拉不出屎的樣子，玩笑道：“怎麽，被綠了？”
韓煜抄起個水杯就砸了過去。
“滾！”
行，中氣十足，賀億辰看了他一眼，笑瞇瞇的拎起毛巾搭在肩膀上打算出去洗個澡。
被韓煜一把抓住胳膊。
“老賀！”
賀億辰回頭不解的看著他，眼神有些畏懼，“我不搞基啊！”
韓煜恨得牙癢癢，但還是松開了他，然後雖然不好意思，還是把今天晚上的事大致的描述了一下。
賀億辰聽完之後拿毛巾一直抹在臉上，笑的肚子疼，“老煜，你真夠聳的！”
“哈哈哈，沒想到你能幹出這麽丟臉的事來，哈哈哈，把人家小丫頭一個人扔那，哈哈哈，這個笑話夠我笑一輩子了。”
韓煜………
臉都青了。
等賀億辰出去，突然起身，不行，他一想到小丫頭這會可能在哭就受不了了。
他沒聽過趙沁安的家在哪，不過他猜想吳教授可能知道，就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倒也沒隱瞞，就是說的比較隱晦，吳教授想也沒想就告訴他了。
不過電話掛斷之前還是提醒了他一句：“你那個未來岳父不是人，少跟他正面抗。”
韓煜應下，開上車就去了。
趙家的別墅不算市中心，但也不算太偏僻，占地目測有十幾畝地，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城，可以稱的上豪華了。
他開了一個半小時車才到。
大門是那種很先進的電動門，門口還有兩個大攝像頭，他沒敢多停，先把車開到了隱秘地方放下才返回來。
韓煜給趙沁安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猜想手機已經被沒收了，以免打草驚蛇，他也沒敢再打，這會琢磨怎麽才能進去。
光明正大是不可能了，只要能偷偷溜進去，見一面也行。
趙沁安從孫爻辭出去後就一直窩在床上，既生氣爸爸不講道理，又氣自己不能挺起匈膛跟他對抗。
她已經有獨立的思想，有獨立的人格，能負責自己的事情，憑什麽還要幹涉她跟誰戀愛？
同時又想到，要是哥哥在家就好了，至少不會這麽無腦噴 。
可惜手機被沒收了，她也沒辦法聯系別人。
自己一個人哭了一會，然後又開始慶幸，幸虧韓煜走了，要不看爸爸那態度，沒準真會動手也說不定。
可是怎麽辦啊？
她爸爸那樣的態度誰不害怕，萬一韓煜要是放棄了，她該怎麽辦？
她都開始計劃兩個人以後的人生了。
這麽想著，心裏又難過起來，緊緊的咬著手指，無聲的哭泣起來。
也不知道一個人哭了多久，這麽哭泣還是五年前她媽媽離開的時候有過一回。
然後她聽見什麽東西咚咚咚的響，心裏不高興也沒放在心上。
她擦了擦眼淚，想去洗個澡，然後又聽見一陣響聲，她不由得擡頭看去。
她的屋子在樓房側面，兩面都有窗戶，平時只開南窗，北窗一直關著。
聽聲音………
她往北邊看去。
差一點喊出聲來，只見一個大黑影正在她窗戶上掛著。
待她仔細看去，連滾帶爬的就下了地，趕緊打開了窗戶，韓煜抓著上邊的窗棱輕輕松松的跳了進來。
趙沁安還是嚇的倒吸了一口氣涼氣，她往樓下看了一眼，這可是三樓啊，“你怎麽來了？”
韓煜低頭仔細瞧著趙沁安，小丫頭眼睛腫著，還掛著淚珠，小臉也抽的緊繃繃的，剛才他在窗戶外還看見她擦眼淚呢。
“安安，”這是韓煜第一次主動抱他的小丫頭，軟軟的，柔柔的，大概因為太委屈了，還有點微微顫抖。
男生的匈膛很結實，小臉貼上的時候，能嗅到他熟悉的氣息，趙沁安感覺踏實多了。
緊緊的抱著他，忍不住委屈又抽泣起來。
“煜哥哥，”她斷斷續續的開口，“其實我爸很疼我的，等他氣消了，一定會接受我們的。”
她真的很怕韓煜會突然放棄。
韓煜松開她，掐著她的夜下就把她拎到了桌子上。
趙沁安就這麽像小雞似得被人放在了桌子上。
韓煜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擡起，用大拇指的指腹給她把眼角的淚輕輕的擦去。
就那麽看著她，目光裏滿是溫柔。
趙沁安還在哭泣的餘韻裏沒回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搭著，還打了個哭嗝。
“煜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韓煜現在眼裏心裏只有疼，別說一件，一百件一萬件都會答應。
“你說。”
趙沁安：“能不能………能不能答應我，”她的眼裏隱隱的有些期待，也有對未來的憧憬，當然更多的是還恐懼。
“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分手？”
“我好怕，你不夠堅強，只有我一個人在堅持。”
韓煜：“………”
默了幾秒，他看著她的眼睛，神態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他開口，幾乎是一字一頓，“安安，現在我很認真的跟你說，我們這段感情，只要你想往前走，那我就會堅定不移。”
“如果你想停下，”他頓了幾秒，聲音有些啞，“我也順著你。”
“煜哥哥——”
趙沁安撲進他的懷裏。
抽噎著問：“那如果我說分手，你會不會毫不猶豫的就同意，連挽留都沒有嗎？”
感情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但凡開始了就已經沒了退路。
不過他還是給了她回答，簡短的一個嗯字。
如果她放手了，那麽可愛的小丫頭，他怎麽舍得她為難呢？
不過他還是強調說：“安安，你的註意力放錯位置了，只要看前半句就好。”
趙沁安想了想，“只要你想往前走，我就會堅定不移，”好像前邊更有暴點一些。
心裏品了品，反正她不會放手，那就是永遠都不會分的意思。
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揚起小腦袋看著他，“那你愛我嗎？”
“我想聽你說。”
沒說過愛字的人，哪裏那麽輕易就說的出來，韓煜有些猶豫。
但是看小丫頭受了委屈的樣子，他覺得自己要不說點什麽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魔。
頓了幾秒，又想起現在好像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安安，要不帶我見見你爸，我跟他說清楚？”
好像這個才是他來的重點。
趙沁安惶恐的搖了搖頭，“千萬別，他會動手的，等我哥哥回來。”
至少到時候有人拉仗。
家裏人雖然多，可都是傭人，誰敢忤逆趙清岳的意思。
孫爻辭就更不敢了。
大晚上的，自己像做賊似得跳窗進來，還要見未來岳父，確實不太合適，韓煜的想法一閃而過，還是明天再想辦法。
趙沁安又看著他重覆剛才的話，“你還沒說。”
聲音軟軟的，有點可憐。
韓煜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我………”愛你。
咚咚咚………
“安安，阿姨予你做了些夜宵，你吃點吧………”
韓煜剛說完一個字，就從門外傳來進一陣敲門聲，徹底打斷了他。
聲音是孫爻辭的。
趙沁安趕緊說：“煜哥哥，你先走吧，我沒事。”
韓煜猶豫了一下，“那好，你別胡亂想，等我來找你。”
趙沁安跟他擺手，韓煜走到窗戶口又返了回來，不放心的叮囑，“別跟你爸擰著，現在都聽他的，回頭我去處理，聽了沒？”
趙沁安連連點頭，這個時候門把轉動的聲音已經響起，韓煜無奈之下只得又翻窗跳了出去。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她還沒得及看外邊的人是否安全，孫爻辭已經推門進來了。
食盤裏放了一碗粥還有兩碟小菜。
“安安，吃點東西吧，你爸不放心你，剛讓我送過來的。”
趙沁安還沒從剛才的緊張中沒緩過神來，含糊道：“不吃了。”
孫爻辭看了眼北窗，一個永遠都不開的窗子，此刻微風吹過，窗簾還在簌簌的響，心裏已經了然。
趙沁安緊張的看了一眼，然後此地無銀的跑過去，“我就是天熱，打開放放風。”
隨即往樓下看了一眼，韓煜已經在樓底下跟他擺手了。
旁邊還站著劉留。
原來是劉留給他放進來的。
確實是劉留放韓煜進來的，本來是要把他拎出去的，可是想到家裏的小不點正委屈著，韓煜還老給他說好聽的，就心軟放了進來。
領到樓房後邊，指著一顆大樹，“三樓就是安安的房間，你要是能耐就自己上去吧。”
韓煜笑了，這還能難倒他？
從小就是樹上長大的。
小時候淘氣，經常挨爺爺鞭子，每次他都往樹上溜，老人家也不急，就拎個鞭子搬個小板凳能在樹底下坐一天。
他就那麽可憐巴巴的在樹上掛一天 。
現在對他來說還不小意思。
同時又感謝自家老爺子高瞻遠矚，知道他長大了要爬老丈人家的樹幹子，提前給他鍛煉好了。
就這麽他順利的進入了趙沁安的臥室。
孫爻辭站著不動，趙沁安心煩意亂的跟她擺了擺手，“都說不吃了，拿出去吧。”
孫爻辭默了幾秒，然後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想了想，開口：“安安，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說話。”
孫爻辭的聲音很柔，面色也很溫和，在夜裏柔和的燈光下，還有幾分賢妻良母的氣質。
趙沁安承認，孫爻辭很漂亮，是那種略帶溫婉又不張揚的漂亮。
拍的電視劇也好看，名氣大，粉絲多，又不做作，大家都誇她敬業。
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系，她或許也會是她的一個小粉絲。
可惜………
自從她爸把對方領進家門那天，她就看對方各種不順眼，還用絕食要挾了一頓爸爸。
可惜那是她長那麽大，她爸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沒滿足她的小情緒。
還跟她商量，孫爻辭會做一個很好地繼母，會好好照顧她。
要說孫爻辭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母，趙沁安沒什麽想法。
不過孫爻辭倒是沒有什麽大的毛病，從嫁進來之後一直謹小慎微的活著，照顧他們兄妹倆的衣食住行。
有時候她情緒來了，會對對方大喊大叫，甚至翻白眼，孫爻辭也默默忍受著。
如果孫爻辭不能忍，可能早就被趙爸爸趕出去了吧。
趙沁安有時候會想，孫爻辭到底圖什麽，當年她媽媽活著的時候，夫妻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再加上她爸本來也是個很挑剔的人，所以對孫爻辭並不是多體貼。
為什麽她還要留在趙家？
如果是為了錢，一個走過戛納紅毯領過C國演藝圈最高獎項的女人難道會缺錢嗎？
幹嘛非要給人來當繼母呀！
而且有一次她偷聽爸爸提到過，不會跟孫爻辭要孩子。
趙沁安目光落在孫爻辭的胳膊上，現在已經用紗布包好了，顯然處理過了。
孫爻辭看趙沁安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有些不自然的往後挪了挪。
然後開口，仍然是溫柔的語氣：“安安，多少吃點，要不你爸該心疼你了。”
趙沁安站在地上保持沈默，既不接受，也不拒絕。
孫爻辭嘆了口氣，臉上現出那種很沈靜的笑，“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裏關心你，一時不太會表達，跟你喊了幾句，你也別放在心上，等明天氣消了就好了。”
頓了下，“你突然有了男朋友，他心裏上肯定接受不了，慢慢來。”
“吃點東西，早點休息。”
趙沁安本來很難過的，她沒少看了電視劇和小說，因為被父母阻止然後兩個人被迫分開的不在少數，所以她又急又怯。
好在剛才韓煜來過了，給她吃了定心丸，這會心情已經好多了。
她看著孫爻辭的胳膊，忍不住問：“疼嗎？”
不落井下石，這個時候還能來看她，給她準備吃的，她就勉強關心一下吧。
孫爻辭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什麽大傷，就當時疼了一下。”
趙沁安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如果是她被一杯熱水澆上，估計得弄得全家人都不消停。
孫爻辭就那麽咬牙忍著，一動都不動，確實挺可憐的。
說起來她才28歲。
一般人家的姑娘可能還沒嫁人，她都已經要照顧兩個繼子繼女了。
還是從三年前。
一問一答又沒了交流，趙沁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愛他嗎？”
嫁給一個比自己大那麽多的男人，人家還有一雙兒女，這個感情她是很難理解。
孫爻辭怔了一下，隨即臉上現出淡淡的紅暈。
因為她是個演員，情緒很少外漏，不管發生什麽都是一副溫柔婉淑的樣子。
這會露出這麽羞澀的表情，趙沁安有種吃了屎的感覺。
難道是愛？
兩情相悅她不排斥，可是有人愛她爸爸她就受不了了。
除了她媽媽之外。
孫爻辭低著頭沈默了一會，然後擡頭，看著趙沁安，神情連羞帶澀，“當然愛了，否則我為什麽要嫁！”
趙沁安：“………”
一臉日了狗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肩膀。
是演員戲多，還是孫爻辭說真的，她都已經沒法聽了。
肉麻！
然後她看了眼食物說：“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吃，明早再收拾。”
孫爻辭靜默了幾秒，想要再說點什麽，終究還是沒再開口，“那好吧，記得吃，”然後轉身出去了。
孫爻辭回房間後，趙清岳已經躺下了。
孫爻辭悄悄的托掉衣服，挨著他身邊躺下。
知道他沒睡，柔聲說：“安安還小，你發那麽大火幹什麽，今天把孩子都嚇到了，真要是嚇出什麽，到時你別跟著心疼！”
趙清岳心煩意亂的翻了個身。
孫爻辭繼續說：“你沒看小丫頭哭的跟個被遺棄的小貓似得，現在還難過呢。”
趙清岳謔的起身，“那你怎麽沒哄哄她？”
孫爻辭：“我哄了啊，可跟她吹胡子瞪眼睛的又不是我，能管用嗎？”
趙清岳覆又躺下，“笨。”
孫爻辭不說話了，伸手關了燈。
夜裏很靜，很長時間之後黑暗裏才再次傳出聲音，是趙清岳的：“你胳膊沒事吧？”
回應他的聲音很柔，還透著那麽一股子委屈：“已經沒事了。”
趙清岳嘆了口氣，“以後我發火的時候你別趕著上來。”
趙沁安被禁足了，關鍵平時忙的不見人影的趙清岳今天連門都沒出。
從早上吃過飯以後就一直坐在客廳裏安靜的看報。
大有親自監督她的架勢。
害得她想偷偷溜出去都不可能了。
明天就高考了，照這情勢，她爸真有可能不讓她參加高考。
家裏的氣氛一度冷到冰點以下，趙沁安想開口都沒敢，家裏就更沒人敢說話了。
好在中午趙沁平回來了，家裏的氣氛才稍微緩和點。
趙沁安一看見哥哥回來，心裏就松了口氣，有哥哥在，怎麽也能把她弄出去。
然後看見哥哥給她使眼色，她只好安分的上了樓。
卻守在拐角處，客廳裏人看不到的位置，偷偷的觀察著他們的動靜。
趙沁平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又洗了把手，然後出來坐到沙發上，先拿起一支煙叼上了，想了想不會，又拿了下去，塞回了煙盒。
看著趙清岳，“爸我回來了。”
趙清岳聲音冷冷的，“嗯，那麽大的人，我不瞎。”
趙沁平：“………”
默了幾秒，“我是說我畢業了，以後留在都城了。”
趙清岳從眼鏡上方射出兩道光線，“回公司嗎？”
趙沁平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想當警察。”
趙清岳呵笑了一聲，“那你跟我說個屁，滾！”
趙沁平：“………”
他還沒開口勸呢，已經引火燒身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高考一年就一次，安安高中三年怎麽也得參加………”
趙沁平一句話還沒說完，趙清岳的煙灰缸已經扔了過去，連帶著一路煙灰飄灑。
趙沁平到底練過，輕輕巧巧接過，可卻沒逃脫被嗆的厄運，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爸——”
他穿了一件白襯衣，這會上邊全是煙灰。
趙清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行，你能耐了，說不來公司就不來公司了，還去當什麽破.警察，我看你能當出花來。”
“還有，以後吃喝自己負責，別再指著我養你。”
“你看看你，德行，你妹妹就是跟你學的。哥哥當的一點材料沒有，連被人騙了這麽大事都置若罔聞，你還好意思說她高考的事！”
………
趙沁平安靜的聽著，他算明白了，自己女兒不忍心苛責，現在火氣全撒他身上來了。
他往樓上看了一眼，妹妹正在給他抱拳作揖。
小小的人可憐巴巴的樣子，看到人心裏一軟。
趙沁平雖然不痛快，還是咬著牙忍下了。
下午趙清岳走了，不過臨走前特意跟趙沁平交代：“看好你妹妹，要是再敢讓她見那個男生，你也收拾東西滾吧，再別回來了。”
趙沁安一直支著耳朵聽樓下的動靜，聽見爸爸走了，立刻跑了下來。
“哥，我要出去。”
趙沁平急忙拉住了她，“行了，先消停兩天，等爸氣消了你再鬧妖，非要這麽頂著煙沖。”
趙沁安低著頭不不高興，不過轉瞬她就抱住了趙沁平的胳膊，“哥，謝謝你啊，一直護著我，還替我挨罵，你不知道我感覺有多對不起你。”
趙沁平擡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別給我拍馬屁，說出天花來都不行。”
趙沁安咬著嘴唇不出聲了。
默了一會，“那，哥，我手機被爸沒收了，你再給我弄一部。”
趙沁平轉身對劉留說：“去再買一部上次那種。”
劉留一溜煙跑了。
趙沁安還是擔心明天的考試：“哥，你說爸明天不會真不讓我出門吧？”
出不了門，就考不了試，到時沒有成績，人家就算能通過特殊通道錄取，那也沒有理由啊！
趙沁平揉了揉她的腦袋，小丫頭的眼睛還腫著，跟兩個打核桃似得，“放心吧，明天怎麽也予你帶考場去。”
趙沁安想起爸爸的樣子就忍不住埋怨：“爸就是不講道理，我都這麽大了處個對象怎麽了？”
“而且我們也不是玩玩的，是很認真的。”
其實這件事上，趙沁平的立場也是趨向於趙清岳的，他也不想妹妹這麽早找對象。
妹妹這麽單純，毫無心機，連人情世故都不懂，怎麽能處好一個男朋友，只怕到時候兩個人的矛盾還在後邊呢。
不過現在他說什麽妹妹都不會理的了，所以他也不勸了。
就是暗暗發了狠，別讓他逮到機會，一定好好收拾收拾拐走她妹妹的男生。
在學校裏一籌莫展正拉著賀億辰研究的韓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不知道現在至少有兩個男人都恨不得拆了他了。
賀億辰一臉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麽呀？我還有事情要做。”
兩個人在桌子的兩端，面對面而坐。
韓煜把水杯擺在前邊，“我現在只是想讓你幫我分析分析，看接下來我該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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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岳坐後邊, 趙沁安沒挨著他, 而是上了副駕駛, 坐在了前邊。
一路上劉留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趙沁安的動靜，趙沁安靠著車窗, 手肘支在窗戶上, 歪著小臉, 眼睛紅紅的，小臉上還淌著兩條淚痕。
雖然心不在焉，趙沁安還是覺察到了劉留的目光。
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趕緊給劉留發了一條短信：“別忘了通知我哥。”
忽然被爸爸發現, 現在只能向哥哥求救了。
趙清岳瞄見女兒這個時候還敢發短信, 氣的咬牙切齒, 探身到座子前擡手就奪走了趙沁安手裏的手機。
好在趙沁安手快, 已經鎖了屏幕。
一進屋，趙清岳就氣勢洶洶的坐到沙發上, 把趙沁安叫過來，等她站在自己面前，粗聲粗氣的問：“到底怎麽回事，老實說清楚！”
一時間趙沁安心思百轉千回，剛才兩個人在廣場玩的那麽親昵，肯定都被爸爸看去了，想瞞也瞞不住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還不如老實交代了。
低聲道：“我喜歡他。”
嗓子哽咽了一下，“想跟他在一起。”
她擡頭看著趙清岳，眼裏水霧漫漫，“爸，求你成全。”
她喜歡韓煜，很早就喜歡了。
就算自降身份，拼著自尊不要也去追他。
現在好不容易看見曙光了，要是被人阻撓，她會恨死對方的。
一想到要跟韓煜分開，以後不能見面，不能打電話，也聽不見他的聲音，更看不見他笑，叫她小丫頭，說她可愛，她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趙清岳氣的抄起桌子上的煙灰缸狠狠的砸了出去。
就聽見啪的一聲，在偌大的客廳裏持續了好長時間的回響。
孫爻辭不知道父女兩個人這是怎麽了，端著茶杯過來，想勸趙清岳別嚇到孩子，結果她還沒靠近就被趙清岳一擺手推到了一旁。
連帶著茶水都灑了。
湯的孫爻辭悶哼一聲，卻又不敢發火，少不得忍著。
趙清岳不悅的看了她一眼，“這沒你的事，平時不關心孩子，這會來現什麽眼。”
孫爻辭眼圈一紅，起身站到了一旁。
趙沁安心裏也憋著火，看爸爸這麽不講理也開始惱了，說話就開始夾槍帶棒的：“你要跟我發火就發火，牽連別人幹啥？”
“當初不讓你娶的時候，你怎麽不說，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我都這麽大了，再有幾天就畢業了，交個男朋友怎麽了，我就喜歡他，我還要嫁給他，我們已經說好………”
啪——
趙清岳狠狠的拍在茶幾上，力道之大，茶幾上一個很大的魚缸都晃了起來，裏邊的兩條金魚受到驚嚇像見到了漁網似得開始四處亂竄。
整個客廳都像被地震晃過似得，只剩暴怒的聲音持續盤旋。
趙沁安也被嚇得一個哆嗦，然後驚恐的看著趙清岳。
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看見爸爸發這麽大火，一張臉鐵青，雙眼的光芒既兇又冷，好像一副要把誰吃了的架勢。
手背上的青筋也跟著暴起，好像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她不由自主的瑟縮起了脖子，往後退了退，好像下一秒他的巴掌砸下的就不是茶幾而是她的臉一樣。
趙清岳氣的匈口起伏，目光猶如被寒潭浸過的冰水，瞪著趙沁安：“說，你到底知道錯了嗎？”
“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趙沁安不敢再跟他頂嘴，只是低著頭，咬著嘴唇，委屈心酸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砸在小白鞋上，在明亮的燈光下，反起水花，越發的晶瑩。
趙清岳又拍了一下茶幾，嚇的滿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孫爻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站著沒動。
任小臂上的紅腫逐漸嚴重。
“你老實說，你到底錯了沒有？”
“我跟你說過什麽？你才多大，就開始談戀愛？你哥比你大五歲還沒有女朋友，你急什麽？”
趙清岳每說一句話，趙沁安都覺得從他口中傳過來的怒氣壓著空氣急速盤旋到她的頭頂上空，壓的她馬上就要窒息了，全身的皮膚都開始繃緊，精神高度緊張，像繃到最大限度的皮筋，再稍稍拉長一點都會斷掉一樣。
她就不明白了，她都這麽大了處個男朋友怎麽了？
她就喜歡他，就想跟他在一起。
好不容易追到的，死都不放手。
趙清岳又連著拍了好幾下桌子，還踹了茶幾一腳，趙沁安就是低著頭咬著嘴，一言不發。
趙清岳目光直視著她，女兒低頭哭泣的樣子，可憐巴巴的，他暴虐的心臟突然柔軟了幾分，但是下一秒，他又堅.硬起來了。
“你才多大，你知道什麽叫愛情？”
“人家是不是騙你，看著就比你大了不少，你怎麽知道人家是對你真心的？”
“是不是貪圖我們趙家的錢，是不是看你年齡小抹嘴就跑？”
“哦，對了，要是真喜歡你，今天能見我就跑？”
“把你一個人扔下？”
“一看就是個毛還沒長全只會花言巧語的騙子，也就是你涉世不深，什麽都不都懂，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你要真想戀愛，我身邊的青年才俊要多少沒有，哪個不比他強？”
………
趙沁安死死咬著嘴唇，爸爸說什麽她都可以忍受，不過是多罵自己幾句，雖然樣子有點恐怖，但還不至於打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一說韓煜不好，她就忍不了了。
擡頭倔強的看著趙清岳，小小的鼻子頭紅紅的，眼瞼也掛著淚珠，她用手背擦了兩下，然後開口。
聲音小小的，可是不卑不亢：“你不能那麽說他，你還不了解他，他很好，很優秀。”
“是………”
“是我追的他，他還沒同意跟我在一起………”
為小男朋友辯解幾句，趙清岳要是還能受得了，聽見後邊還是自己女兒主動地，直接就炸了。
指著趙沁安的腦門，久久說不出來一句話。
趙沁安又說：“他才不會騙我，我們兩個是真心想在一起的，他對我很好………”
趙清岳只覺有一股他控制不了的氣息在腦門頂上橫沖直撞，“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前後矛盾嗎？”
“前邊是還沒在一起，後邊是兩個人真心想在一起，他對你很好？”
“對你好，今天跑得像個兔子？”
趙沁安小聲辯解，“那是我讓他跑得。”
趙清岳都被她氣笑了，略有些諷刺，“你讓他死他也死嗎？只能說他這個人沒擔當，只是吊著你，現在的小丫頭都喜歡高冷的男生，人家就是抓住你的弱點了，欲拒還迎，始終拖著你，不在你這摟夠了好處不會放手，最後騙得你人才兩空！”
這話趙沁安真的生氣了，瞪著趙清岳：“他才不會騙我，你懂什麽？”
“你只會賺錢，你知道什麽叫愛情？”
“他就是很優秀，就是值得我喜歡，我們還要在一起。”
趙清岳冷笑，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倒是說說他怎麽優秀了，為你做過什麽了，值得你喜歡？”
趙沁安一件一件的說：“他學習好，籃球打的好，長得好看，人品也好，對人也好，還會照顧人，還會………叫我小可愛………”
前邊趙沁安說一個韓煜好，趙清岳就冷哼一聲，一連哼了6次之後，他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
然後整個屋子都爆發出微微的響動。
劉留在門口都聽見了，叫她可愛這也算優點？
那他也可以的，一天24小時循環不間斷叫她小可愛。
趙清岳也算聽明白了，看著趙沁安：“還不是一切都是虛的，是你自己想象的，他哪裏為你做過一件實事？”
實事？
趙沁安想了想，“那他讓我去Q大算嗎？”
趙清岳嗤的一聲，明顯不屑的口吻，“他讓你去你就能去嗎？那是什麽地方，那是C國第一學府，你以為逛公園，買張門票就能進去？”
趙沁安還不確定，反正韓煜說過她能去的，還簽了什麽協議，已經去申請了，那應該就是能去的吧。
這麽想著底氣足了些，“他說已經去申請了，有人批了就能去。”
趙清岳恨鐵不成剛的看著她，，磨了磨牙：“人家就弄那些花樣騙你，你還信？”
趙沁安不服，“他還帶著我見吳伯伯了，怎麽會騙我呢？”
趙清岳神情微怔：“吳伯伯？”
趙沁安：“就小時候隔壁的吳伯伯。”
趙清岳就更不信了，連不屑的表情都懶得表現了，坐到沙發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涼的，剛入嘴就吐了出去。
孫爻辭趕緊接過去，“我去你給倒。”
趙清岳這才開口：“連我找了老吳他都沒答應呢，要多少錢給多少錢，他一個黃毛小子，人家憑什麽？”
趙沁安不滿的看著他：“也有金錢解決不了的事，還有你辦不到，憑什麽說人家辦不到？”
“人家就是比你優秀。”
孫爻辭倒了茶水過來，挨著趙清岳坐下，給他捋了捋後背，“清岳，你看孩子哭得多可憐，眼睛都腫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這會也晚了。”
趙清岳低頭抿了口茶，太澀，又吐了出去。
孫爻辭繼續說：“安安這麽聽話懂事，一定能想明白的，你給她點時間？嗯？”
這會趙清岳也累了，聽孫爻辭如此說，擡頭看了女兒一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沒了往日的靈氣，心裏又軟了幾分，再加上剛才拍桌子也是劇烈運動，這會也懶得跟她掰扯了，“去回去睡覺，以後人也別見了。”
頓了一下，他轉頭看著孫爻辭：“這幾天就別讓她出門了，給我看起來。”
趙沁安一下就急了，“我後天就高考了，你不讓我出門怎麽考試？”
趙清岳：“反正也考不出什麽，考不考我都能給送大學去，安分在家給我待著，還有………”
剛才柔和的目光又變得鋒利起來，“再讓我看見你偷偷跟他見面，我先打斷他的腿！”
趙沁安還欲再說，孫爻辭已經摟住她的肩膀推著她往樓上走去了，一邊跟她打著眼色，一邊小聲說：“等你哥哥回來再說。”
趙沁安都踩到樓梯上了，還能聽見趙清岳不悅的聲音，“一點擔當都沒有，腿倒夠快，這樣的男人能托付終身？”
趙沁安還想回頭辯解，已經被孫爻辭連推帶拉的送到了樓上。
一關上門，孫爻辭就小聲說：“你爸正在氣頭上，你先別頂嘴，等他消了氣再說，嗯？”
趙沁安看了眼她纖細的胳膊上都湯起了泡泡，也沒去處理，有些晃眼，看著她的胳膊，“疼嗎？”
孫爻辭搖了搖頭，“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你爸，先乖兩天，別跟他擰著啊。”
趙沁安點了點頭。
韓煜回去之後，怎麽都感覺不對勁。
先不管跟人家小丫頭怎麽樣了，見到人家父母就跑，把她一個人留下來頂事就是不厚道。
他以前沒有過經驗，醜媳婦見公婆的心裏不止對女人，也適用男人。
所以趙沁安讓他跑，他就跑了。
賀億辰回來看他一臉拉不出屎的樣子，玩笑道：“怎麽，被綠了？”
韓煜抄起個水杯就砸了過去。
“滾！”
行，中氣十足，賀億辰看了他一眼，笑瞇瞇的拎起毛巾搭在肩膀上打算出去洗個澡。
被韓煜一把抓住胳膊。
“老賀！”
賀億辰回頭不解的看著他，眼神有些畏懼，“我不搞基啊！”
韓煜恨得牙癢癢，但還是松開了他，然後雖然不好意思，還是把今天晚上的事大致的描述了一下。
賀億辰聽完之後拿毛巾一直抹在臉上，笑的肚子疼，“老煜，你真夠聳的！”
“哈哈哈，沒想到你能幹出這麽丟臉的事來，哈哈哈，把人家小丫頭一個人扔那，哈哈哈，這個笑話夠我笑一輩子了。”
韓煜………
臉都青了。
等賀億辰出去，突然起身，不行，他一想到小丫頭這會可能在哭就受不了了。
他沒聽過趙沁安的家在哪，不過他猜想吳教授可能知道，就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倒也沒隱瞞，就是說的比較隱晦，吳教授想也沒想就告訴他了。
不過電話掛斷之前還是提醒了他一句：“你那個未來岳父不是人，少跟他正面抗。”
韓煜應下，開上車就去了。
趙家的別墅不算市中心，但也不算太偏僻，占地目測有十幾畝地，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城，可以稱的上豪華了。
他開了一個半小時車才到。
大門是那種很先進的電動門，門口還有兩個大攝像頭，他沒敢多停，先把車開到了隱秘地方放下才返回來。
韓煜給趙沁安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猜想手機已經被沒收了，以免打草驚蛇，他也沒敢再打，這會琢磨怎麽才能進去。
光明正大是不可能了，只要能偷偷溜進去，見一面也行。
趙沁安從孫爻辭出去後就一直窩在床上，既生氣爸爸不講道理，又氣自己不能挺起匈膛跟他對抗。
她已經有獨立的思想，有獨立的人格，能負責自己的事情，憑什麽還要幹涉她跟誰戀愛？
同時又想到，要是哥哥在家就好了，至少不會這麽無腦噴 。
可惜手機被沒收了，她也沒辦法聯系別人。
自己一個人哭了一會，然後又開始慶幸，幸虧韓煜走了，要不看爸爸那態度，沒準真會動手也說不定。
可是怎麽辦啊？
她爸爸那樣的態度誰不害怕，萬一韓煜要是放棄了，她該怎麽辦？
她都開始計劃兩個人以後的人生了。
這麽想著，心裏又難過起來，緊緊的咬著手指，無聲的哭泣起來。
也不知道一個人哭了多久，這麽哭泣還是五年前她媽媽離開的時候有過一回。
然後她聽見什麽東西咚咚咚的響，心裏不高興也沒放在心上。
她擦了擦眼淚，想去洗個澡，然後又聽見一陣響聲，她不由得擡頭看去。
她的屋子在樓房側面，兩面都有窗戶，平時只開南窗，北窗一直關著。
聽聲音………
她往北邊看去。
差一點喊出聲來，只見一個大黑影正在她窗戶上掛著。
待她仔細看去，連滾帶爬的就下了地，趕緊打開了窗戶，韓煜抓著上邊的窗棱輕輕松松的跳了進來。
趙沁安還是嚇的倒吸了一口氣涼氣，她往樓下看了一眼，這可是三樓啊，“你怎麽來了？”
韓煜低頭仔細瞧著趙沁安，小丫頭眼睛腫著，還掛著淚珠，小臉也抽的緊繃繃的，剛才他在窗戶外還看見她擦眼淚呢。
“安安，”這是韓煜第一次主動抱他的小丫頭，軟軟的，柔柔的，大概因為太委屈了，還有點微微顫抖。
男生的匈膛很結實，小臉貼上的時候，能嗅到他熟悉的氣息，趙沁安感覺踏實多了。
緊緊的抱著他，忍不住委屈又抽泣起來。
“煜哥哥，”她斷斷續續的開口，“其實我爸很疼我的，等他氣消了，一定會接受我們的。”
她真的很怕韓煜會突然放棄。
韓煜松開她，掐著她的夜下就把她拎到了桌子上。
趙沁安就這麽像小雞似得被人放在了桌子上。
韓煜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擡起，用大拇指的指腹給她把眼角的淚輕輕的擦去。
就那麽看著她，目光裏滿是溫柔。
趙沁安還在哭泣的餘韻裏沒回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搭著，還打了個哭嗝。
“煜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韓煜現在眼裏心裏只有疼，別說一件，一百件一萬件都會答應。
“你說。”
趙沁安：“能不能………能不能答應我，”她的眼裏隱隱的有些期待，也有對未來的憧憬，當然更多的是還恐懼。
“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分手？”
“我好怕，你不夠堅強，只有我一個人在堅持。”
韓煜：“………”
默了幾秒，他看著她的眼睛，神態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他開口，幾乎是一字一頓，“安安，現在我很認真的跟你說，我們這段感情，只要你想往前走，那我就會堅定不移。”
“如果你想停下，”他頓了幾秒，聲音有些啞，“我也順著你。”
“煜哥哥——”
趙沁安撲進他的懷裏。
抽噎著問：“那如果我說分手，你會不會毫不猶豫的就同意，連挽留都沒有嗎？”
感情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但凡開始了就已經沒了退路。
不過他還是給了她回答，簡短的一個嗯字。
如果她放手了，那麽可愛的小丫頭，他怎麽舍得她為難呢？
不過他還是強調說：“安安，你的註意力放錯位置了，只要看前半句就好。”
趙沁安想了想，“只要你想往前走，我就會堅定不移，”好像前邊更有暴點一些。
心裏品了品，反正她不會放手，那就是永遠都不會分的意思。
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揚起小腦袋看著他，“那你愛我嗎？”
“我想聽你說。”
沒說過愛字的人，哪裏那麽輕易就說的出來，韓煜有些猶豫。
但是看小丫頭受了委屈的樣子，他覺得自己要不說點什麽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魔。
頓了幾秒，又想起現在好像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安安，要不帶我見見你爸，我跟他說清楚？”
好像這個才是他來的重點。
趙沁安惶恐的搖了搖頭，“千萬別，他會動手的，等我哥哥回來。”
至少到時候有人拉仗。
家裏人雖然多，可都是傭人，誰敢忤逆趙清岳的意思。
孫爻辭就更不敢了。
大晚上的，自己像做賊似得跳窗進來，還要見未來岳父，確實不太合適，韓煜的想法一閃而過，還是明天再想辦法。
趙沁安又看著他重覆剛才的話，“你還沒說。”
聲音軟軟的，有點可憐。
韓煜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我………”愛你。
咚咚咚………
“安安，阿姨予你做了些夜宵，你吃點吧………”
韓煜剛說完一個字，就從門外傳來進一陣敲門聲，徹底打斷了他。
聲音是孫爻辭的。
趙沁安趕緊說：“煜哥哥，你先走吧，我沒事。”
韓煜猶豫了一下，“那好，你別胡亂想，等我來找你。”
趙沁安跟他擺手，韓煜走到窗戶口又返了回來，不放心的叮囑，“別跟你爸擰著，現在都聽他的，回頭我去處理，聽了沒？”
趙沁安連連點頭，這個時候門把轉動的聲音已經響起，韓煜無奈之下只得又翻窗跳了出去。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她還沒得及看外邊的人是否安全，孫爻辭已經推門進來了。
食盤裏放了一碗粥還有兩碟小菜。
“安安，吃點東西吧，你爸不放心你，剛讓我送過來的。”
趙沁安還沒從剛才的緊張中沒緩過神來，含糊道：“不吃了。”
孫爻辭看了眼北窗，一個永遠都不開的窗子，此刻微風吹過，窗簾還在簌簌的響，心裏已經了然。
趙沁安緊張的看了一眼，然後此地無銀的跑過去，“我就是天熱，打開放放風。”
隨即往樓下看了一眼，韓煜已經在樓底下跟他擺手了。
旁邊還站著劉留。
原來是劉留給他放進來的。
確實是劉留放韓煜進來的，本來是要把他拎出去的，可是想到家裏的小不點正委屈著，韓煜還老給他說好聽的，就心軟放了進來。
領到樓房後邊，指著一顆大樹，“三樓就是安安的房間，你要是能耐就自己上去吧。”
韓煜笑了，這還能難倒他？
從小就是樹上長大的。
小時候淘氣，經常挨爺爺鞭子，每次他都往樹上溜，老人家也不急，就拎個鞭子搬個小板凳能在樹底下坐一天。
他就那麽可憐巴巴的在樹上掛一天 。
現在對他來說還不小意思。
同時又感謝自家老爺子高瞻遠矚，知道他長大了要爬老丈人家的樹幹子，提前給他鍛煉好了。
就這麽他順利的進入了趙沁安的臥室。
孫爻辭站著不動，趙沁安心煩意亂的跟她擺了擺手，“都說不吃了，拿出去吧。”
孫爻辭默了幾秒，然後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想了想，開口：“安安，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說話。”
孫爻辭的聲音很柔，面色也很溫和，在夜裏柔和的燈光下，還有幾分賢妻良母的氣質。
趙沁安承認，孫爻辭很漂亮，是那種略帶溫婉又不張揚的漂亮。
拍的電視劇也好看，名氣大，粉絲多，又不做作，大家都誇她敬業。
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系，她或許也會是她的一個小粉絲。
可惜………
自從她爸把對方領進家門那天，她就看對方各種不順眼，還用絕食要挾了一頓爸爸。
可惜那是她長那麽大，她爸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沒滿足她的小情緒。
還跟她商量，孫爻辭會做一個很好地繼母，會好好照顧她。
要說孫爻辭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母，趙沁安沒什麽想法。
不過孫爻辭倒是沒有什麽大的毛病，從嫁進來之後一直謹小慎微的活著，照顧他們兄妹倆的衣食住行。
有時候她情緒來了，會對對方大喊大叫，甚至翻白眼，孫爻辭也默默忍受著。
如果孫爻辭不能忍，可能早就被趙爸爸趕出去了吧。
趙沁安有時候會想，孫爻辭到底圖什麽，當年她媽媽活著的時候，夫妻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再加上她爸本來也是個很挑剔的人，所以對孫爻辭並不是多體貼。
為什麽她還要留在趙家？
如果是為了錢，一個走過戛納紅毯領過C國演藝圈最高獎項的女人難道會缺錢嗎？
幹嘛非要給人來當繼母呀！
而且有一次她偷聽爸爸提到過，不會跟孫爻辭要孩子。
趙沁安目光落在孫爻辭的胳膊上，現在已經用紗布包好了，顯然處理過了。
孫爻辭看趙沁安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有些不自然的往後挪了挪。
然後開口，仍然是溫柔的語氣：“安安，多少吃點，要不你爸該心疼你了。”
趙沁安站在地上保持沈默，既不接受，也不拒絕。
孫爻辭嘆了口氣，臉上現出那種很沈靜的笑，“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裏關心你，一時不太會表達，跟你喊了幾句，你也別放在心上，等明天氣消了就好了。”
頓了下，“你突然有了男朋友，他心裏上肯定接受不了，慢慢來。”
“吃點東西，早點休息。”
趙沁安本來很難過的，她沒少看了電視劇和小說，因為被父母阻止然後兩個人被迫分開的不在少數，所以她又急又怯。
好在剛才韓煜來過了，給她吃了定心丸，這會心情已經好多了。
她看著孫爻辭的胳膊，忍不住問：“疼嗎？”
不落井下石，這個時候還能來看她，給她準備吃的，她就勉強關心一下吧。
孫爻辭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什麽大傷，就當時疼了一下。”
趙沁安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如果是她被一杯熱水澆上，估計得弄得全家人都不消停。
孫爻辭就那麽咬牙忍著，一動都不動，確實挺可憐的。
說起來她才28歲。
一般人家的姑娘可能還沒嫁人，她都已經要照顧兩個繼子繼女了。
還是從三年前。
一問一答又沒了交流，趙沁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愛他嗎？”
嫁給一個比自己大那麽多的男人，人家還有一雙兒女，這個感情她是很難理解。
孫爻辭怔了一下，隨即臉上現出淡淡的紅暈。
因為她是個演員，情緒很少外漏，不管發生什麽都是一副溫柔婉淑的樣子。
這會露出這麽羞澀的表情，趙沁安有種吃了屎的感覺。
難道是愛？
兩情相悅她不排斥，可是有人愛她爸爸她就受不了了。
除了她媽媽之外。
孫爻辭低著頭沈默了一會，然後擡頭，看著趙沁安，神情連羞帶澀，“當然愛了，否則我為什麽要嫁！”
趙沁安：“………”
一臉日了狗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肩膀。
是演員戲多，還是孫爻辭說真的，她都已經沒法聽了。
肉麻！
然後她看了眼食物說：“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吃，明早再收拾。”
孫爻辭靜默了幾秒，想要再說點什麽，終究還是沒再開口，“那好吧，記得吃，”然後轉身出去了。
孫爻辭回房間後，趙清岳已經躺下了。
孫爻辭悄悄的托掉衣服，挨著他身邊躺下。
知道他沒睡，柔聲說：“安安還小，你發那麽大火幹什麽，今天把孩子都嚇到了，真要是嚇出什麽，到時你別跟著心疼！”
趙清岳心煩意亂的翻了個身。
孫爻辭繼續說：“你沒看小丫頭哭的跟個被遺棄的小貓似得，現在還難過呢。”
趙清岳謔的起身，“那你怎麽沒哄哄她？”
孫爻辭：“我哄了啊，可跟她吹胡子瞪眼睛的又不是我，能管用嗎？”
趙清岳覆又躺下，“笨。”
孫爻辭不說話了，伸手關了燈。
夜裏很靜，很長時間之後黑暗裏才再次傳出聲音，是趙清岳的：“你胳膊沒事吧？”
回應他的聲音很柔，還透著那麽一股子委屈：“已經沒事了。”
趙清岳嘆了口氣，“以後我發火的時候你別趕著上來。”
趙沁安被禁足了，關鍵平時忙的不見人影的趙清岳今天連門都沒出。
從早上吃過飯以後就一直坐在客廳裏安靜的看報。
大有親自監督她的架勢。
害得她想偷偷溜出去都不可能了。
明天就高考了，照這情勢，她爸真有可能不讓她參加高考。
家裏的氣氛一度冷到冰點以下，趙沁安想開口都沒敢，家裏就更沒人敢說話了。
好在中午趙沁平回來了，家裏的氣氛才稍微緩和點。
趙沁安一看見哥哥回來，心裏就松了口氣，有哥哥在，怎麽也能把她弄出去。
然後看見哥哥給她使眼色，她只好安分的上了樓。
卻守在拐角處，客廳裏人看不到的位置，偷偷的觀察著他們的動靜。
趙沁平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又洗了把手，然後出來坐到沙發上，先拿起一支煙叼上了，想了想不會，又拿了下去，塞回了煙盒。
看著趙清岳，“爸我回來了。”
趙清岳聲音冷冷的，“嗯，那麽大的人，我不瞎。”
趙沁平：“………”
默了幾秒，“我是說我畢業了，以後留在都城了。”
趙清岳從眼鏡上方射出兩道光線，“回公司嗎？”
趙沁平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想當警察。”
趙清岳呵笑了一聲，“那你跟我說個屁，滾！”
趙沁平：“………”
他還沒開口勸呢，已經引火燒身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高考一年就一次，安安高中三年怎麽也得參加………”
趙沁平一句話還沒說完，趙清岳的煙灰缸已經扔了過去，連帶著一路煙灰飄灑。
趙沁平到底練過，輕輕巧巧接過，可卻沒逃脫被嗆的厄運，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爸——”
他穿了一件白襯衣，這會上邊全是煙灰。
趙清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行，你能耐了，說不來公司就不來公司了，還去當什麽破.警察，我看你能當出花來。”
“還有，以後吃喝自己負責，別再指著我養你。”
“你看看你，德行，你妹妹就是跟你學的。哥哥當的一點材料沒有，連被人騙了這麽大事都置若罔聞，你還好意思說她高考的事！”
………
趙沁平安靜的聽著，他算明白了，自己女兒不忍心苛責，現在火氣全撒他身上來了。
他往樓上看了一眼，妹妹正在給他抱拳作揖。
小小的人可憐巴巴的樣子，看到人心裏一軟。
趙沁平雖然不痛快，還是咬著牙忍下了。
下午趙清岳走了，不過臨走前特意跟趙沁平交代：“看好你妹妹，要是再敢讓她見那個男生，你也收拾東西滾吧，再別回來了。”
趙沁安一直支著耳朵聽樓下的動靜，聽見爸爸走了，立刻跑了下來。
“哥，我要出去。”
趙沁平急忙拉住了她，“行了，先消停兩天，等爸氣消了你再鬧妖，非要這麽頂著煙沖。”
趙沁安低著頭不不高興，不過轉瞬她就抱住了趙沁平的胳膊，“哥，謝謝你啊，一直護著我，還替我挨罵，你不知道我感覺有多對不起你。”
趙沁平擡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別給我拍馬屁，說出天花來都不行。”
趙沁安咬著嘴唇不出聲了。
默了一會，“那，哥，我手機被爸沒收了，你再給我弄一部。”
趙沁平轉身對劉留說：“去再買一部上次那種。”
劉留一溜煙跑了。
趙沁安還是擔心明天的考試：“哥，你說爸明天不會真不讓我出門吧？”
出不了門，就考不了試，到時沒有成績，人家就算能通過特殊通道錄取，那也沒有理由啊！
趙沁平揉了揉她的腦袋，小丫頭的眼睛還腫著，跟兩個打核桃似得，“放心吧，明天怎麽也予你帶考場去。”
趙沁安想起爸爸的樣子就忍不住埋怨：“爸就是不講道理，我都這麽大了處個對象怎麽了？”
“而且我們也不是玩玩的，是很認真的。”
其實這件事上，趙沁平的立場也是趨向於趙清岳的，他也不想妹妹這麽早找對象。
妹妹這麽單純，毫無心機，連人情世故都不懂，怎麽能處好一個男朋友，只怕到時候兩個人的矛盾還在後邊呢。
不過現在他說什麽妹妹都不會理的了，所以他也不勸了。
就是暗暗發了狠，別讓他逮到機會，一定好好收拾收拾拐走她妹妹的男生。
在學校裏一籌莫展正拉著賀億辰研究的韓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不知道現在至少有兩個男人都恨不得拆了他了。
賀億辰一臉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麽呀？我還有事情要做。”
兩個人在桌子的兩端，面對面而坐。
韓煜把水杯擺在前邊，“我現在只是想讓你幫我分析分析，看接下來我該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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