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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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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翻臉

冬至一過,天氣像是變臉似的,忽然變得極為寒冷,屋子裏的火盆未曾有一刻熄滅過。桌子的茶水也是重重覆覆地替換,稍不註意,熱氣騰騰就會變成刺骨冰冷。

夏初的老子娘趁著冬至向清若央了夏初回去,準備年底給她辦喜事,這一拖就是要開春才能回來了。清若心裏想著夏初跟夏末不同,嫁的是莊子上的管事,便允了她,出門後不必再回夏園。臨走前,清若還貼了兩套面頭首飾,看得紅蕾直咋舌。夏初取笑她,若有一日紅蕾出閣,她定會貼上一副首飾給她添妝。紅蕾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鬧得一屋子女人都笑開了,頓時沖淡了離愁氣氛。

但清若也沒空去離愁,身邊一下子走了兩個,事情卻只多不少,忙得她恨不得分多幾個人出來用。想著要麽得提拔兩個上來,要麽得回家讓楊媽媽尋兩個知根知底的丫頭過來。

可是一想著楊媽媽如今正守孝,又有苑芳這個前科,清若心裏顯得有些煩躁。

原本打算等殷奇這事到一段落,殷時便跟殷稷山商量他們搬出去的事。可他們還沒開口呢,殷稷山便借口他身子不爽朗,不便理事,家中大小事務一應交給他們夫妻。

身子不爽朗?!整天陪著施姨娘滿院子亂逛的人叫做身子不爽朗!

清若氣得想直接在他們面前裝黛玉,讓他看看,到底什麽樣的人才叫做身子不爽朗。

殷時取笑她小家子氣,竟跟一個病人爭,殷稷山確實不便出頭,殷奇先幾日才給他捅了這麽大簍子,若他現在跑出去勢必會被人追問起來,到時殷奇可能就得被落臭了。

“那與我們何幹!爹打算幫他遮醜,我可沒這個義務!”清若氣呼呼地拍了拍桌子。

“誰幫他遮醜了,你以為這事我們不說,外人就不知道嗎?爹只不過懶得去解釋,隨他們猜測罷了。”清若不懂,但殷時還是能理解殷稷山做這個決定是所付出的勇氣。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難道真的要把他逼上絕路不成?

“好了,你也別氣了,如果兩個能管事的都不管事了,這家除了你,還能有誰當起。”殷時瞥見清若一頭霧水,輕笑了一下,“太太要給樂樂說的那門親事吹了,聽說是樂樂鬧上門去的。她如今已經氣倒在床上,誰都不肯見,怕是顧暇不及了。”

清若聽得瞪大了眼睛,殷樂樂怎麽鬧的,竟然會把秦氏氣得連人都不願見。

“二少奶奶,這是董家村送來的賬目,這是柳芽莊和杏林莊……”

夏末捧著那一疊厚厚的賬本,挨個將名字報上來,聽得清若頭昏眼花。紅蕾提袖掩嘴,眼裏盡是笑意,小心翼翼給清若續上一杯熱茶,陪著在旁聽夏末報賬。

“等一下,我得休息了,否則我的腦袋非爆炸不可。”清若連忙舉手投降。

紅蕾趕忙端上茶杯,清若搖頭拒絕了,推開桌子,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頓時覺得自己快被那些賬目給淹沒了。忽然有些佩服秦氏,這麽些年來,她一個人是怎麽撐起這個家的。

這些賬目從入冬以來便陸陸續續地送來,並且得在臘月二十之前送回去。而此之前,各處莊子都會送來特產賀禮,作為東家自然也會回贈些禮物。哪些人要送什麽送多少,清若頭一回接觸,整個都亂了。平日雖說也是幾筆賬目在算盤上撥幾下,可算來算去,也不外乎是宅子上下的月薪吃食,至多也是女眷們的衣裳釵環胭脂水粉用的多,總的也不超過這些賬。可這過年可就不同了,光是給各處管事仆役打點和紅包就夠清若頭疼了。

最後她只能求助於殷時,並表示她對自己先前的無知感到悔悟,殷時挑著眉頭看她捶胸頓足地感慨他先前對她的體諒和照顧,要求他再次伸出援手時,殷時笑答:“這事我也不懂,我從不管內宅的事。”

清若聞言立刻變臉,虧她說了那麽多好話,他居然連敷衍一下都不肯,直接推掉。厚著臉皮去萱園,可還沒見著秦氏,就被秋桂三言兩語澆了一頭冷水,氣得她跑回來,推手不幹。殷時無法,只好去央左管家前來幫忙,可是這管事打點的好辦,這莊頭賬目可不好處理,左管家搖頭表示這些都是秦氏自己過目的,他也從未接手過。

“太太一定有事瞞著我們,趁我們不註意時就長出三個腦袋六只手。”夏末聽到前半句時還頓了一下,頗為嚴肅地打算洗耳恭聽,可後半句讓她後悔這麽認真思索清若的話。“要不然怎麽能處理這麽多事。”

走到一旁的美人榻,榻上早已鋪了讓金絲百蝠團壽字的絲絨墊,清若身子一沾到軟墊,忽然整個人像是散了骨架似的,癱在榻上。紅蕾和夏末早已見怪不怪,不再像一開始,跑過來大呼小叫。

清若見她們各忙各的,不由得撅了撅嘴,“你們都不關心我了。”

夏末頓了頓手頭的毛筆,瞥了沒形象地癱在榻上的人,“我們這要算不關心,那少奶奶不如自己來臨帖子吧。”說著,便把毛筆擱在一邊,清若見狀,急忙跳起來。“哎呀,我的好夏末,你別這樣,你知道我這人愛開玩笑。你瞧瞧你寫的字多漂亮,比我寫的好看多了。”

夏末拿清若討好的笑臉沒轍,若不是被殷時出賣說她識字,夏末一輩子都不打算讓清若知道她讀過書。這不,但凡需要動筆的時候,清若總是推托她寫字漂亮,把活都推給她。要不是見過清若練字,夏末快被她那舌燦蓮花說得以為自己寫字真的出神入化了。

“對了,春華軒那邊動靜如何了?”清若將一碗紅棗枸杞茶喝個精光,頓時覺得全身熱乎起來,又重新走回桌幾前。

“兩處莊子都打點好了,只差大少爺他們動身就好。”夏末道。“但是,”

清若眉頭微蹙,“還有什麽困難嗎?”

夏末停下手頭的工作,嘆了口氣,“老爺帶施姨娘去了渝水莊,估計也是怕大少爺去哭陣,太太如今誰都不見。我男人去了兩回,都讓大少爺給趕出來,看樣子是這個年是打算賴著不走了。”

“哼,豈有這麽便宜的事。”清若憋著心口一團火,她特意讓衛崢給殷奇用上最好的藥材,務必就是要讓殷奇早些康覆起來。“夏末,吩咐下去,春華軒的一應供給全部折半。讓黑龍再請,如果他們還不動身,就繼續折半。”好歹她如今大權在握,就不信逼不走他們,殷稷山不就是怕她不好動手才離開的嘛。

“唷,好大的火氣,弟妹這是在做什麽呢。”

主仆三人皆是一楞,回頭一看,戚氏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內屋。清若眉頭微皺,紅蕾氣得想要出去罵那些守門的丫頭,居然讓一個外人這麽堂而皇之地進園來也不通報一聲。

“別怪那丫頭,是我不讓報的。”戚氏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卻掩不住她的憔悴,還沒等清若開口,春桃已經接了話,“這新來的丫頭可真是不懂禮貌,定然不知二少奶奶與我家少奶奶的關系多麽親厚,以前我們來夏園可是從不用通報這般麻煩的,如今竟然推三阻四的。”

“你也知是以前,自然跟現在比不得。”清若冷冷一笑,對紅蕾吩咐道:“帶那個丫頭下去,罰抄三篇佛經,扣兩個月薪俸。下次再犯就直接打十大板,然後攆出去。”

紅蕾領命而去,臨走時,沖春桃冷哼一聲。

春桃的笑容有些僵,還以為跟清若套近乎,沒想到她對下人竟是這麽狠。不過就是沒通報,竟然要扣兩個月薪俸,這不正好打了她們的臉嗎。

“讓大嫂見笑了,您快請坐。”清若笑得十分甜美,好似之前嫡親妯娌那般,讓戚氏有些不安。

“弟妹,你這樣、恐怕不好,太嚴了些吧。”這哪是在罰下人,分明就是給她們下馬威。

清若一楞,然後一臉嚴肅地自言自語,“是啊,這懲罰怕是輕了點。這還好在她守的只是夏園的門,要是守其他地方,走了水,失了竊,到時損失就夠重了。”忽然又嘆了一口氣,“不過這大年將近,罰太重也不好,多少也得給人留點顏面,相信她會懂的。對吧,大嫂。”

戚氏被清若這麽一問,也只好幹笑著點頭,“是啊,是啊。”心裏卻恨恨地想,這番話擺明就是在指桑罵槐。

“對了,大嫂找我來有什麽事,可是尋不到人手搬家?”清若故作天真地問,一句話直接得讓戚氏差點吐血。

她回頭,狠狠地瞪了清若一眼,心裏還在猶豫著要怎麽跟她開口。清若倒好,在她面前指桑罵槐不說,一開口便是問他們何時搬家,一點餘地都沒有留。

好歹是在這殷家修煉過的,戚氏緩了口氣,笑吟吟地說:“瞧弟妹說的,聽著好像要趕人似的。”

她本來就是在趕人,怎麽還好意思裝不懂,清若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嫂此言差矣,不是我要趕你們,而是爹讓你們搬出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事情都鬧成這樣了,大哥要是再住在這宅子裏,遲早會跟爹遇上。如今爹心裏始終有個梗,怕是再見到大哥,就不會像這次這麽簡單,所以才會折中讓你們搬出去。”

戚氏也不再跟她賠笑,冷冷地訓斥,“弟妹,我一直視你如親妹妹一般,沒想到臨著我們有難,你不肯替我們美言幾句,還來落井下石。難道,你就忍心看著芳姨娘跟我們出去吃苦嗎?”

“大嫂今日可真是顛倒黑白,我若真是落井下石,你覺得你們還能分到兩個莊子嗎?”清若板起臉,嘲諷地笑望戚氏眼神閃爍,“大嫂既然說是芳姨娘,那與我何幹,她當初是自願委身,福禍自知,誰都攔不了。”

清若一句話把戚氏說得啞口無言,春桃見狀,正想開口,清若怒目望去,把她嚇得不敢吱聲。

“再說了,爹只說分予大哥兩座莊子,可從未說過是哪兩座。我一早便讓人收拾了兩座最好的,生恐不足,私下還添購了不少用品。大嫂倒好,問也不問,一開口便是惡言相向,我知大嫂對姐姐親厚有加,卻不知對妹妹原是這種態度。”清若說得慷慨激昂,聲音也微微發顫,聽得戚氏心裏沒底。

“可、你也知,你大哥自幼富貴慣了,你讓他去莊子裏住,怎麽能住得慣。”戚氏軟了口氣,她也是偷偷瞞了殷奇才跑來的,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情況。

“住不慣?”清若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聽得戚氏發毛,“你們還沒去住過呢,怎知道住不慣。”

一個被趕出去的人還好意思這麽討價還價。

清若早在看到她時,就沒了心情玩笑,“大嫂,這做人都要留三分顏面,說不定還能六點念想。”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若戚氏再厚著臉皮住下去,她只能采用經濟封鎖了。

“沒想到啊,我當初對你那麽好,你竟狠心如斯!”戚氏知清若心意已決,含淚怨憤。

清若冷冷揚起笑容,打斷了她的話,“輪狠心,我是比不上大嫂的。我那孩子若是天上有知,此刻應該是開心的了。”

戚氏表情一滯,急忙要開口解釋,清若心裏早已明朗,嘲諷地笑了笑,揮手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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