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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用她的滿腔熱情,把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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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慈縣主本來打算歇上半個時辰, 再回寺裏去找齊譽韜和許願,不想她的弟弟和弟妹先過來找她了。

許願和齊譽韜把雲螺寺的每一尊佛像都拜完後,不見蘭慈縣主歸來, 就共同找她,一路找到這裏來。

蘭慈縣主這便和柳惠箋他們四個告別, 說了聲謝謝。

齊譽韜了解自己的姐姐,總覺得姐姐適才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可當他問起時, 蘭慈縣主卻只笑著說沒事。

齊譽韜靜默片刻, 轉頭逼視柳惠箋, 裹挾著一身冷硬氣場,不置一詞。

柳惠箋接收到這種逼他說話的視線, 眼波一蕩:“這……”

蘭慈縣主連忙向柳惠箋使眼色,讓他別說。

齊譽韜面無表情的開口:“說真話。”

柳惠箋無聲一笑, 就像是看不見蘭慈縣主的眼色那樣, 選擇痛快的把一切告訴齊譽韜。

蘭慈縣主無奈薄斥:“惠箋!”

柳惠箋笑得溫柔, 口吻卻理直氣壯:“他是潯陽王啊, 他問話,在下哪裏能不說呢?我們這些淪落風塵的可憐兄弟, 要在王爺的地盤上討飯吃, 哪敢惹王爺的不快。”

蘭慈縣主又氣又笑的瞪了柳惠箋一眼,方才也不知是誰大搖大擺氣走尚光宗的, 這會兒倒又夾起尾巴做人了, 裝什麽裝。

齊譽韜雙眸黯下一些, 唇瓣翕動:“姐姐,抱歉。”

“你道歉什麽?和你又沒關系。”蘭慈縣主道,“也是多虧惠箋,尚光宗和陳氏已經走了。”

齊譽韜向柳惠箋拱手行謝禮, 他未說話,但態度很是鄭重。

柳惠箋半邊臉隱在團扇後,頷首微笑。

接著齊譽韜沈聲喚道:“司鵠。”

只見司鵠從不遠處過來,拱手笑道:“爺您吩咐,屬下都聽著。”

齊譽韜擲地有聲:“將尚光宗一行,逐出潯陽。”

***

就這樣,尚光宗人還沒回到驛站呢,就被潯陽的將士們當街逮捕,架著他們夫妻回去驛站收東西,並將他們全體人員扔出了潯陽城門。

尚光宗氣得眼睛冒火,這齊譽韜比他想象的還要絕啊!他是代表今上來的,齊譽韜這些天晾著他任他騎虎難下,已是不給今上面子了。他萬萬想不到齊譽韜還敢將他們直接逐出去,他就不怕今上降罪嗎?

尚光宗一個勁兒的喊道:“司鵠!司鵠將軍你再勸勸潯陽王,別沖動做了傻事!天子一怒,你可知後果?”

司鵠冷笑著,拎起尚光宗就把人扔出去了:“省省吧,尚大人。今上那邊我們爺自會解釋,今上最是明理,向著誰還不一定呢。反倒是您,我聽說您在來之前信誓旦旦的對今上保證,一定會完成巡按公務,今上似乎並不知道您與齊家的仇怨。您還是想想回頭怎麽跟今上解釋您的欺、君、之、罪吧。”

尚光宗聞言,頓時打了個寒戰,面目一片慘白之色,所有氣勢都洩了。

司鵠的話戳中了他最心虛之處。

最終尚光宗只能灰溜溜的離開潯陽,他帶來的手下們無一不抱怨他。他無比難堪,卻不得不繼續將這巡按的公務辦下去。除了潯陽外,他此次還要在潯陽周邊的數個郡縣巡查。

尚光宗選擇先去離潯陽最近的彭澤。

彭澤的許太守自從得知朝廷要派按察使來,就老老實實留在彭澤辦公,整頓好各項工作以迎接按察使。就因為如此,許太守夫婦都沒抽出時間去潯陽探望許願。

眼下尚光宗終於到來,許太守趕緊派人接待尚光宗一行,好吃好喝的招待,並積極配合工作。

尚光宗在潯陽那麽受辱,到彭澤來可算將一切都補回來了。

因著許太守非常配合巡查,尚光宗在彭澤的公務辦得很順利。數日後,尚光宗覺得彭澤這裏巡查得差不多了,準備去下個郡縣。

臨走前,許太守夫妻請尚光宗夫妻一起吃飯。在飯桌上,陳氏說漏了嘴,把她和尚光宗在潯陽的待遇說出來了。

許太守先前也隱約聽到風聲,說潯陽王對尚光宗極不給情面,許太守都不敢相信。眼下聽陳氏一說,由不得他不信,許太守怔怔問道:“潯陽王……真有這般冷漠?”

陳氏在潯陽受了委屈一直沒地方發洩,這會兒情緒湧上心頭,也不顧尚光宗給她使眼色,恨不得倒豆子般的全說出來。

“豈止是冷漠啊,簡直一手遮天。我相公好歹是按察使,他恨不得把我們當犯人對待,不給吃不給住,還不讓我相公進官署,連潯陽的百姓都跟著不待見我們。還有他那王妃,太浮誇了,幹得事都不是一般女子能幹得出來的,還氣勢洶洶當街打人,真的是、真的是……”陳氏說到這裏,想到許願給她的那一巴掌,她至今還後怕不止。

許太守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潯陽王妃這般行事,潯陽王可有說什麽?”

“他們夫妻是一丘之貉,潯陽王可縱容他那王妃了!”陳氏道,“也不知道那樣一個烏煙瘴氣的女人,潯陽王怎麽能夠看得上。”

許太守和許夫人聽著這話心裏難免尷尬,互相交換了眼色,都沒接這個話茬。

許太守又試探道:“下官因為離潯陽近,早幾年還動過心思,能否請潯陽王多為下官向上面說些好話。但大人您知道,潯陽王冷酷逼人,總帶一身殺氣,下官有這個心卻沒這個膽,想想還是好好做政績最重要。”

尚光宗道:“許大人能這樣想就是最好,也虧你沒去找潯陽王套近乎,他那個性子……唉,你看本官不過是曾退了他家的婚約,他就記仇成這樣。你找他給你美言,保不齊他把你當阿諛奉承之輩直接轟出去,他們齊家人都是這個做派。”

許太守心下一凜,面色嚴肅些:“大人所言甚是,好在下官也只是當時年少氣盛,想想而已,早就歇掉這份心思了。”

待這頓飯吃完,許太守和許夫人一起將尚光宗夫妻送出門。

望著尚光宗夫妻的馬車遠離,許夫人扯了扯許太守的袖子,有些無措道:“老爺,潯陽王那邊真就指望不上嗎?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份厚禮,去潯陽王府探望願兒?畢竟……畢竟她出嫁,我們也是砸了那麽多嫁妝的,要是後面不能走動起來,不就虧了……”

“胡說!她是我們的侄女,豈能說虧不虧的話。”許太守責怪的薄斥了許夫人一句,語調微冷道,“那些嫁妝給就給了,不要心疼錢。不過眼下,我們還是勿去潯陽了。”

“為什麽,老爺?”許夫人不解的問。

“你沒看到尚大人對潯陽王有多懷恨在心?待他回京後,定要狠狠參潯陽王一本。”許太守道,“具體是非曲折我們不知,今上會如何處置更不是我能想到的。在這之前,別和潯陽王來往,等過了這陣再說。”

許夫人想了想,點頭道:“老爺說的是,就按您說的。”

許太守滿意的嗯了聲,想起自家女兒,又問:“汐兒最近如何?”

提到女兒,許夫人就滿肚子的心酸和煩惱,她回道:“經過這些日子,汐兒倒也平靜下來了,但她的性子老爺您不是不知道,她仍舊不甘著呢,總是生氣。”

“再氣也沒用,她怎麽就不能長點出息,不知道該向前看。”許太守郁悶的嘆了聲,擺擺手道,“罷了,你再多跟她說說,曉以利害,定要讓她聽進去。另外她年紀也不小了,好好教她些為婦之道,這兩年就把她嫁出去。”

許太守說到這裏,望著遠處已消失在夜色下的尚光宗的馬車,瞇起眼睛:“算來我在彭澤這麽多年,積累的政績也差不多能升遷。我已是這把年紀,未來沒什麽指望,要是能升遷去京城便是最好,這樣也好把汐兒嫁進京城的望族。”

“年底不就是地方官員的考評了嗎?”許夫人鼓勵道,“老爺這次考評,定能升遷去京城的。”

“但願如此。”

***

尚光宗一行離開潯陽後,王府一家又過上平淡的日子。

齊譽韜每天辦公、練劍,給許願釀制馬奶酒,被許願按著練習說話。

許願每天吃吃喝喝、玩耍逛街、餵驢,把齊譽韜按在那裏企圖讓他多說話。

數日後,小暑節氣。

在潯陽已待了幾個月的祝飛虹,向許願辭行。

祝飛虹要回梁國去了,她離開梁國這麽久,她的山莊都是托朋友打理。她說山莊一年一度的“品酒會”又要開始了,她要回去置辦各色名酒,廣邀列國朋友們前來品酒結交。

這就是祝飛虹的日子,過得是恣意瀟灑,有酒有劍,不受王權拘束。

祝飛虹走的那日,許願親自送她去城門。齊譽韜今日沒什麽事,也跟著許願過來了,還帶著司鵠。

祝飛虹牽著馬到城門下,上馬前,她向許願笑得爽朗,拍拍許願的肩膀說:“許願妹妹好好照顧自己,姐姐我此去歸家,日後就不知什麽時候再來堯國,怕是三年五載都見不得面了。”

許願俏皮的揮著袖口:“好的好的,我會很想念飛虹姐姐的!飛虹姐姐也要照顧好自己啊!”

“放心!”祝飛虹答罷,笑瞇瞇感嘆,“許願妹妹這麽關心我啊。”

“那當然了。”許願推了祝飛虹一下,“雖然飛虹姐姐走了以後我多少會有點無聊啦,但總不能不讓你走。飛虹姐姐,你還是快上路吧,早點上路可以白天多趕路,潯陽這邊路況真的差死人了!”

“不是吧,許願妹妹,這麽急著趕我走?”祝飛虹故作誇張的呼道,她聳聳肩,將懷中抱著的紫色劍鞘的劍別在腰上,又迅速挽起袖口,回頭拽住馬的韁繩,一躍而上,穩穩坐在馬背上。

可誰想這時有個東西從她衣服裏掉了出來,落在地上,就掉在司鵠和許願中間。

祝飛虹頓時懊惱的“哎呀”一聲,擡手扶額道:“大意了。”

那東西掉地時,齊譽韜就看在眼裏。他無動於衷,唯一雙被戰火打磨得宛如黑色鵝卵石的眸子裏,浮起些暗光。

司鵠則彎腰將那東西撿起,拿在手中看。這是一塊小小的紅檀木牌子,上面刻著兩個字:

——萬面。

司鵠頓時一震,倒吸一口氣,同時腦袋中一道炫亮的霹靂劃過,他指著祝飛虹驚呼:“是你?!”

祝飛虹在馬背上苦著臉,沮喪道:“大意了,真大意了。”

許願只覺嗅到貓膩,趕忙問道:“司鵠,怎麽了?”

司鵠看祝飛虹的眼神如在看一個怪物,他捏著紅檀木牌,轉眸和許願說:“王妃,當初您還沒嫁進來的時候,潯陽有不少鄉紳報案,說被偷了名貴之物,失竊現場還留了這麽一塊木牌,上面刻著‘萬面’兩字。”

而且,那時候的齊譽韜幾乎每天悶得說不出幾個字。司鵠問他“萬面”是什麽,齊譽韜當然不解釋。

司鵠便自己去打聽,自己去了解,終於知道了這個“萬面”木牌的涵義。

——萬面俠盜。

一個縱橫列國,專愛劫富濟貧,且擅長易容變裝、千變萬化之人。

這個刻有“萬面”兩字的木牌,就是她偷東西留下的信物。此人對自己的易容變裝本事特別自信,每次去偷東西都換個模樣,更敢留信物讓別人來查,事實也證明她在潯陽這幾個月高調亂走就是不露餡。

只是司鵠沒想到,傳說中的“萬面俠盜”竟是個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姐姐,還是王妃的那位好姐妹。

一時間,司鵠的表情就和吞了蒼蠅般難以言喻,他忍不住嘖嘖:“家賊難防啊。”

許願見祝飛虹露餡兒,立刻挺直了腰板,淩厲道:“司鵠,你想幹嘛?想抓我飛虹姐姐?”

“不不不!”司鵠連忙擺手,解釋道,“王妃有所不知,那會兒爺就和屬下說了,那些鄉紳早年斂過不義之財,被偷了就是一報還一報,隨他們去。王妃放心,爺很正義的,怎麽會對您的姐妹動手呢?”

許願嘟嘟嘴,覺得司鵠這番話說得真是怪裏怪氣的,什麽鬼。不過只要不拘捕飛虹姐姐就好,這事就揭過。她哼了聲:“行吧!”

祝飛虹見狀颯然一笑,頗會順桿子往下爬,她向齊譽韜拱了拱手,說道:“那就多謝潯陽王了,您可要好好照顧許願妹妹啊。”

齊譽韜點了下頭,穩然而鄭重。

“行,那我走了。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祝飛虹再度向幾人拱手,一拉韁繩,雙腿夾馬肚,利落的策馬出城,並在轉身之際甩給司鵠一句,“姐姐我的木牌被你撿著,就留給你當紀念吧!”

——不是,這位姐姐,我要一塊盜賊的名牌做紀念幹什麽?

這句話司鵠是很想說出口的,但是想想這位姐姐是王妃的好姐妹,他還是別說了,免得王妃對他劈裏啪啦如炮轟。

司鵠這麽想著,一邊用斜眼瞄王妃。他們的王妃這認識的都是什麽人啊,來潯陽參加選妃還順便跟盜賊在一起混那麽多天,果然一般人幹不出這種奇葩事。爺攤上這樣的王妃,除了能默不作聲的接受還能如何?

司鵠正心忖著,忽然對上許願投來的視線,他不禁一怔,趕緊向許願哈哈賠笑。

許願剜了他一眼,頤指氣使的挪開目光,不理司鵠了。她目送祝飛虹策馬走遠,一騎絕塵,直到看不見祝飛虹的身影,許願轉身牽起齊譽韜,帶著他就走,還特意告訴司鵠不許跟著。

她要繼續帶齊譽韜去練習多說話了,剛剛她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新的練習點子,這就給齊譽韜實踐上。

許願相信只要她不懈的努力,一定能用滿腔熱情帶動齊譽韜慢慢從悶棍變成正常人的!

她歡喜跳躍,一把拉著齊譽韜跑起來,嘴裏興奮喊道:“齊譽韜我帶你去個地方,快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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