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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齊譽韜,你比以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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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許願喊姐姐, 蘭慈縣主沒能忍住淚意,方才還未哭的,此刻卻是淚如雨下。她覺得自己在大好的日子這樣哭很沒出息, 忙用袖子遮住淚眼,偏過頭去。

下一刻一塊素面手帕被遞到她面前, 是齊譽韜遞的。齊譽韜棱角分明的臉上寫著關切和心疼,他已大步來到縣主身前, 說道:“姐姐別哭。”

“好、好……”蘭慈縣主哽咽著說好, 淚水還在簌簌落下, 卻顯得那麽喜悅而容光煥發。

她接過帕子,一點點擦過眼淚, 然後將帕子放到一邊小案上,並從案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遞給許願:“許願, 這是姐姐給你包的, 你收著。以後想吃什麽穿什麽, 想買什麽,不要考慮錢, 直接去向賬房拿。我都和賬房打好招呼了, 你盡管張口。”

“謝謝姐姐!”許願笑吟吟接下紅包,點點頭。一摸這紅包鼓囊囊的, 好鼓好鼓, 縣主給了她這麽多錢啊。旋即許願又想到什麽, 疑惑道:“我還沒給姐姐敬茶呢。”

蘭慈縣主笑著輕輕搖頭,他們齊家沒那麽多規矩。她弟弟能娶上王妃,她已很滿足了,莫提許願還曾救過她的命, 她才不想讓許願跪在她腳下給她敬茶。

不過許願還是從旁邊婢女那裏拿過茶,敬給蘭慈縣主。只是縣主不讓她跪,是以許願是半福身遞上茶的。

縣主喝了茶,心中更是熨帖,看向許願和齊譽韜的目光裏含滿期待。她接著便囑咐齊譽韜要好好待許願,要記著許願對自己這姐姐有恩,要記著許願能讓他開口,要記著遷就許願跳脫的脾氣和急性子雲雲。

齊譽韜一一點頭應下。

許願聽著這些話,頗覺得自己這親成得是不是和別的女子不一樣。怎麽蘭慈縣主沒什麽囑咐她的,全在囑咐齊譽韜?

正想著,蘭慈縣主就拉過許願的手,囑咐她說,希望她能早點懷孕,為齊家延續香火。

許願笑嘻嘻點頭答好,順便兇狠瞪了齊譽韜一眼。

這之後,蘭慈縣主又拉著兩人說了點家常,接著就帶許願去祠堂見齊家滿門的靈位。

供奉靈位的祠堂位於王府一角,是個幽僻靜謐的地方,掩藏在重重柏樹後面。這裏每日都被打掃得很幹凈,終日焚香,那種靜謐蒼涼的氣息隨著檀香的氣味氤氳在空氣裏。

許願步入祠堂,看見很多的排位。一排排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擺著,每個排位上都是這齊家的一份子。

這些排位有齊家先祖的,還有齊譽韜和蘭慈縣主失去的那些家人的。他們的爹娘、叔伯、伯母嬸嬸、祖父祖母,無一幸免。所有人的排位都靜靜放在那裏。

許願和齊譽韜一起為齊家滿門上香。

許願在上完香後,想到祝飛虹曾和她說,那年齊家遭逢意外,滿門死絕,只剩下齊譽韜和蘭慈縣主……許願驀地眼神一沈,眼中頓時陰冷如暴風雪雨,更有殺氣從她身上擴散出來。

齊譽韜剛和許願走出祠堂,就感受到許願的殺氣。他皺眉,停住腳步定定看著許願,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許願被齊譽韜喚過後,意識到自己太冷氣外露,就趕緊放平心態收回殺氣,還朝齊譽韜精靈的扮了個鬼臉,然後蹦蹦跳跳如郊游般先一步跑了。

齊譽韜只好跟上許願的步子,也沒再問。

中午時,全家三人在一起吃午飯。

蘭慈縣主生怕王府廚子做得菜不合許願胃口,畢竟許願這些年都是在河洛國長大的。縣主頻頻問許願,覺得某個菜怎麽樣,能不能吃得慣,還問許願喜歡吃什麽。

許願其實不挑嘴,除了覺得潯陽名酒“江上淚”不太好喝。當然齊譽韜平日不飲酒,只有上戰場殺敵時才會同將士們喝酒鼓舞氣勢,除了昨晚喝的合巹酒外,許願想她是不會再在王府裏喝上江上淚了。

是以她笑吟吟回答縣主:“我都可以的,王府廚子做得飯菜很好吃,我吃著很開心。還有我特別喜歡喝馬奶酒,昨晚喝到王爺自己釀制的馬奶酒啦,好滿足!我就希望以後能經常喝!”

縣主立刻給齊譽韜投去一個眼神:“知道怎麽做了嗎?”她如是說,相當於直接給齊譽韜下命令。

“嗯。”齊譽韜答應得很幹脆,畢竟他昨晚就答應許願了。

和樂融融的用過飯,許願想睡個午覺。誰叫齊譽韜那壞蛋讓她昨晚那麽累,雖然她精神頭比旁人好,但吃完午飯還是有點困困的。

許願這便抱著枕頭睡覺去了,留下齊譽韜和蘭慈縣主。

姐弟二人在蘭慈縣主的房間裏,坐著說話,說的內容都是圍繞許願的。

早在第二次選妃結束後,因著許願大出風頭,蘭慈縣主那會兒就很看好她了,所以在司鵠的建議下,縣主派人去許願的“故鄉”查一下關於許願的消息。

許願的“故鄉”,是許願自己在報名參選時填寫的,她填的是銅陵城。縣主派去的人便是去了銅陵城。

王府的人查東西還是很快的,他們在第三場選妃前,就已經完成調查,回到了潯陽。蘭慈縣主從他們口中得知,在銅陵城根本查不到關於許願的任何消息,也就是說,要麽“許願”這個名字是假的,要麽她的故鄉根本不是銅陵。

其實當時這件事縣主還是有些介意的,不過不影響她對許願的好感。誰想接著就發生了雲螺寺的事,縣主從許汐口中得知,許願居然是許汐的堂姐!

這麽一來,許願的身份就很好查了。許太守的大哥許劭,十幾年前是大堯國的按察使,這是大官。原來許劭就是許願的親生父親。

蘭慈縣主知道這點後,也就不糾結許願為何謊報故鄉了。許願失去爹娘的時候還那麽小,不記事,她又是那種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的性格,像故鄉這種事情實在沒必要糾結。

“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是繁昌縣之難的幸存者。”蘭慈縣主說道。

關於許願的身世,縣主在找人查清後並沒有急著告訴齊譽韜,而是讓他專心準備自己的婚禮。眼下許願去睡午覺,齊譽韜也正好沒太多公務要處理,縣主才和他提起這件事。

其實整個朝廷除了齊譽韜和蘭慈縣主,無人知道繁昌縣之難並非全城死絕,而是有很多幸存者。

只是那些幸存者全都在官府找來之前便統一離開繁昌,隱姓埋名,去遙遠的他鄉重新生活,將自己的身份直接抹去。

所以,盡管幸存者很多,但官府派人去搜找到的只有燒焦的屍體和骨灰,亂蓬蓬的混雜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分不清哪個部位是哪個人的。

繁昌縣之難,最後便以“全城死絕”為定論,上報朝廷,載入史書。

在縣主提到繁昌縣之難後,齊譽韜便神色黯然下來。他沒有說話,眉毛緊蹙的模樣和略有虛茫的眼神顯現出他此刻心有戚然,更陷入在什麽遙久的回憶裏。

縣主知道齊譽韜在想什麽,她知道他是因為聽見繁昌縣之難,而聯想到另一件事。

那件事是齊譽韜永遠的痛,是他至今也不能釋懷的負重。

蘭慈縣主很心疼弟弟這個樣子,她擡手在齊譽韜手背上撫了一下,轉移了話題,不讓齊譽韜再思慮下去。

“許願的那個三叔,彭澤的許太守,你與他於公務上也有過接觸。這個人你覺得如何?”

蘭慈縣主的問話把齊譽韜的思緒帶回現實,他略一思索,不冷不熱道:“一般。”

一般。這個詞從齊譽韜口中說出,意思就是不認可了。她這位弟弟很少說重話的,多少都會給人留點臉面,是以這個“一般”其實是美化過後的,實際意義就是“不怎麽樣”。

蘭慈縣主語調也含了一絲不屑,說道:“我沒和許太守接觸過,但看他的女兒那麽目空一切、心機歹毒,想來這下梁都歪了上梁也不大可能是個端正的。”

她想了想,又說:“我看許願與許太守也不親,同那許汐更是離得遠遠的,看來許願也覺得和那一家人不對脾氣,不想和他們拉近關系。這樣挺好,縱然許太守是許願的叔叔,那也只是叔叔,與許願的爹許劭大人是兩回事。許願如今入我齊家的門,更輪不到他叔叔一家把手伸進來。對了,要是往後這許太守家想借著和許願的關系,讓我們齊家給他在仕途上出力……”

“直接趕走。”齊譽韜驀地開口接下蘭慈縣主的話,說得非常斬釘截鐵。

蘭慈縣主對齊譽韜主動這麽有氣勢的說話,略有意外。她倒不是覺得齊譽韜說的話奇怪,畢竟齊家素來是孤臣,從祖輩開始就非常反感拉幫結派的裙帶關系,更反感靠關系謀利上位的,基本來一個趕走一個。

真正讓縣主覺得意外的是,她這弟弟絕對絕對話變多了!

“齊譽韜,你發現了嗎?你比以前愛說話了!”縣主激動的攥著帕子,喜悅的顫抖,發間的銀簪子也跟著顫動起來。

齊譽韜靜默片刻,點了下頭。是,他發現了,從第三輪選妃被許願氣得破口大罵說了三百二十七字後,他就開始話變多了。

他不能不承認,這確實是許願的本事和功勞,雖然過程慘不忍睹。

蘭慈縣主由衷的說:“你這個媳婦,娶得真是太好了!你以後可一定要好好對人家,敢讓她受一點委屈,我唯你是問!”

齊譽韜總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沒地位了,現在儼然許願排第一,姐姐排第二,連司鵠都能嘲笑自己,算司鵠排第三,自己直接墊底。

然而他又有什麽辦法呢?能改變什麽呢?並不能。

齊譽韜頷首,鄭重道:“好。”

當然了,他也不會讓許願受委屈的,畢竟是自己房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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