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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婚禮定下+齊譽韜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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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陽王妃的人選確定了。

打從選妃結束, 這個消息就像是今年大寒時的那場大雪般,落向潯陽裏裏外外每一個角落,須臾就落滿整個潯陽。

消息傳得這樣快, 潯陽百姓更是議論得如火如荼。

早先百姓們就有許多關註許願的,她在潯陽王府選妃中做得那些事百姓們都知道。如今聽聞許願成功讓齊譽韜開口說了二十多句話, 自然的,接下來大街小巷所討論的話題全是圍著許願。

更有人私下開設賭場, 賭一賭齊譽韜娶了許願後, 這日子會過成什麽樣。有人覺得, 像許願這種小姑奶奶,還不得把潯陽王府的屋頂摘了, 怕是齊譽韜往後要為了哄他的小王妃而心力交瘁。還有人說,別鬧了, 許願再怎麽能造也是個小姑娘, 回頭洞房的時候被他們英武的潯陽王狠狠壓一壓, 往後就聽話了。

這樣的賭局傳到祝飛虹耳朵裏, 祝飛虹心下嘖嘖,選擇不告訴許願。

那日選妃結束後, 許願和祝飛虹被蘭慈縣主留下, 同蘭慈縣主談論嫁娶的事宜。

許願顯得心特別大,一切都憑蘭慈縣主安排, 她沒有任何異議。如此蘭慈縣主非常高興, 直接將婚期定在七天後, 可謂是極其火速了。

許願對此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期間,兩人還談到嫁妝和聘禮的事情。

許願也不在乎什麽聘禮,她說,反正自己是孤女, 這次千裏迢迢從河洛國過來,就算潯陽王府給她聘禮,也沒地方擱。祝飛虹的住處是祝飛虹租的,回頭就會退租,總不能還派一隊人把聘禮浩浩蕩蕩送去河洛國吧。

何況自己在河洛國的住處,一般人要是沒向導帶著,八成找不到。許願心說。

至於嫁妝……

蘭慈縣主說,這次因為是面向全潯陽公開選妃,她從一早就做好王妃或許會是窮人的準備。縣主從一開始就打算讓選出的王妃隨意置辦嫁妝就好,若真是家太窮,由王府為她出資置辦嫁妝亦可。潯陽王府從來就不是嫌貧愛富的。

面對縣主的體貼,許願笑著說:“我不窮的,還是有些錢,可以自己置辦一些嫁妝,縣主不用擔心我。”

蘭慈縣主見許願眼神磊落,神態大方可愛,不由得心中對許願越發有好感,她說道:“也好,那就你自己來,我會從王府派兩個過來人上你那裏幫你,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她們,有什麽不方便處理的事情,也由她們替你處理。”

許願點頭如搗蒜:“謝謝縣主!”

“嗯。”蘭慈縣主和顏悅色看著許願,又叮囑祝飛虹,“這位祝姑娘也請幫襯著許願,我會時常派人過去幫忙和協調進度,你們有什麽難處盡管和我派去的人說,不用不好意思。祝姑娘要是有什麽需求,王府能幫上忙的,也盡管開口。”

祝飛虹向著縣主大大的行了一禮,爽朗道:“既然縣主都這樣說了,那我若有難處,定會不客氣!”

“應該的。”蘭慈縣主順便也打量祝飛虹,從祝飛虹的氣質就不難看出,這是個不拘小節的爽快人。心下覺得,許願和這種人做朋友很是相得益彰,許願這位朋友給人感觀也很不錯,亦側面印證了許願是什麽樣的人。

“因是藩王娶妃,不能和民間一般光是辦喜事,還需報給朝廷。”蘭慈縣主體貼的加上幾句話,“我今日就擬折子上奏給今上,許願你放心就是。”

許願俏皮的眨眨眼:“我沒有什麽不放心啦。”

“嗯。”蘭慈縣主含笑點頭。待娶妃的折子送去京城,呈遞到今上面前,今上定會立刻批準。齊家本來就只剩下自己和齊譽韜姐弟兩個,齊譽韜縱然擁兵,在朝堂卻是孤臣,不會被今上忌憚。再加之要娶的王妃出身低,杜絕與世家聯姻尋求後盾的可能性,今上只會為此滿意。

關於婚禮的事就這樣很快的商量好了,雙方都很是愉快。

許願離開潯陽王府時,臉上帶著笑意,如一陣輕快的風般。

而齊譽韜卻整個人都很不好。

齊譽韜很快就從蘭慈縣主那裏得知,姐姐把婚期定在七日後。也就是說,七日後,他就又要面對許願那小怪胎,而且還是要把她放在自己屋裏,朝夕相對。

一想到把她娶進門後,可能發生的各種慘烈情況,以及他想都想不出來的各種悲劇……齊譽韜就如置身巖漿深淵之中,心情沈重的像是去上墳。

一時間,齊譽韜連聽到“七”這個數字,都會反射性的心尖發沈。七這個數字,竟成為他的噩夢。

他很是無奈的從蘭慈縣主那裏出來,回去自己房間,在進屋關門後,又反射性的摸一摸自己的革帶是否扣得夠緊,褲腰松了沒有。

齊譽韜想,要是許願嫁進來,每天都在偷襲他扒他褲子,他還能不能好好見人了。

越想越絕望,心中如墜了一把鉛,沈到谷底。齊譽韜又將他的革帶解下來,換了一條新的,扣得更加緊。

不過,齊譽韜雖萬般無奈沈重,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唯有試著放寬心接受。

經過兩晚上的睡眠,外加三個白天的練劍、尋街、處理公務,齊譽韜終於完全冷靜下來。而他一冷靜下來,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事,便想了許多。

這晚銀月如鉤,帶著點銳利的冷硬,從黛藍色的夜空中俯照潯陽王府。

王府四四方方的地磚被鋪開微冷的霜白色,還有府門口的照壁、府中前院栽種的筆直挺拔的樟樹懸鈴木,都被月光灑上那種肅殺清冷的霜白色。

王府的灌木枯枝,猙獰犀利的鍍一層月光,光影交錯,如刀光劍影。而齊譽韜就立在這片光影之中,靜思不語。

這會兒已然很晚,齊譽韜卻還穿戴得一絲不茍,和平素一般。玄色的圓領袍,金玉革帶束腰,窄袖的袖口處綁著護腕,將袖口整齊收起。所有頭發都被整齊而近乎刻板的簪於玉冠中,井然極了。

他靜靜望著夜色下的王府,腦海中想著那日在雲螺寺的所見所聞。

其實,在搗毀西蜀國細作窩點的過程中,齊譽韜就已發現,那個窩點裏的一部分西蜀國細作身上有“日月同輝”的標記。

這個標記,不是只有許願一人為之反應異常,其實他也是。

每每他見到這個標記,都會想起當年那件事。而頭腦中只要浮現出當年那件事哪怕一絲的畫面,他便痛苦的宛如靈魂遭到重擊。

而關於許願……

雖然不知道許願參加選妃的真實目的是什麽,但齊譽韜久經沙場,對氣息的分辨極其敏銳。誰對他有惡意、有殺意,誰對他有善意,他是能通過氣息的細微差別感受到的。

他能感受到,許願對他沒有惡意。雖然她太過離譜氣人,但的確令他開口說出許多話。第三輪選妃那日他說出的話,比他前面一個月加起來說的都多。

齊譽韜不能不感嘆,許願很超乎他的意料。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被命運奪走了唇邊話語,早就說不出那麽多話了。

遠處不知是哪家人在放煙火,一簇煙火沖到空中,綻開華麗絢爛的畫卷,又轉瞬消滅。

齊譽韜舉目望去,深黑色的眸子微微瞇起。煙火的瑰麗顏色倒映在他眼底,那一瞬的美麗如癡如癲。

這時候齊譽韜身後響起腳步聲,聽聲音便知是司鵠來了,旋即司鵠的聲音響起。

“爺,又這麽晚不睡,想事情呢?”

齊譽韜一手負後,一手輕輕搭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拇指緩緩撫摸過劍柄。他轉身面對司鵠,點頭。

司鵠跟隨齊譽韜多年,很了解齊譽韜。他一眼就看出齊譽韜眼中有些悲涼,仿佛是想到什麽不堪回首的舊事。

司鵠一瞬間就猜到什麽,心裏大概有點數,他下意識道:“爺這是想到什麽了,又是當年那件事嗎?”

齊譽韜一皺眉,唇瓣翕動,眼中卻呈現掙紮,仿佛是在掙紮著要不要開口。就在司鵠以為爺不會開口時,齊譽韜出聲了。

“是,永遠無法忘記,刻骨銘心。”

司鵠在心裏稍微驚訝了一下齊譽韜回他話,繼而說道:“屬下知道爺心裏難受,但人生這一輩子總也有好事的,爺也多想想好事。再過幾天爺就要娶妻了,不但了卻縣主一樁心願,也告慰了九泉之下的老王爺老王妃,這可是喜事。”雖然嘴裏這麽說,但司鵠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別扭,畢竟那個許願……司鵠只好一邊說一邊給齊譽韜賠笑。

齊譽韜既然已冷靜下來,便不再因為司鵠提到許願而生悶氣,反是說道:“確實算喜事。”

司鵠忙說:“所以啊,爺以後多想想老婆孩子熱炕頭,想想屬下等這些一起打仗殺敵的兄弟。屬下相信,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至於那個許願……不是,至於咱們的王妃,其實長得挺漂亮的,看著也不像心術不正的人,爺也別太為她頭疼。”

齊譽韜答一聲“嗯”,下頜鮮明的曲線被月色修飾得冷硬而俊美。

司鵠聽齊譽韜連著與自己對話,是真感到驚訝了,他驚喜道:“爺您發現沒,您今晚話變多了!”

是嗎?齊譽韜皺眉,陷入思索,發現確是如此。若換作往常的他,即便和司鵠這樣的自己人在一起也基本不說話,只在下必要指示時才開口。

腦海中又不由得浮現許願婷婷如曇的身影,和她古靈精怪的笑顏。

自己在無意識間話多了一些,是不是被許願潛移默化影響的?

她那些令人窒息的言行舉止,卻是有能力影響到他嗎?

過往的回憶,那些喜悅的、蒼涼的、慘痛的、鉆心蝕骨的……此刻都像是殘影漣漪般,襲向齊譽韜。

一時之間,他竟覺得恍惚起來。

***

春日來臨,潯陽越發溫暖。

空氣中充滿泥土的芬芳和花香味,河畔的柳樹已翠綠綿延,桃紅柳綠,四處生機盎然。

百花齊放的日子裏,有人歡喜有人愁。像蘭慈縣主就無不歡喜,每日裏領著王府的下人籌備娶妃的事,天天嘴角掛著笑;而落選的許汐,則賴在母親租住的宅院裏不肯回彭澤,日日扔枕頭砸杯子,又是忌恨又是傷心。

自打許汐報名參加選妃開始,她母親許夫人就陪著她從彭澤來到潯陽,專門租下一處上好的宅院落腳。許汐起先自信滿滿,覺得自己一定會入選,這些許夫人都看在眼裏。誰想當空殺出個許願,後面事情便越來越不往母女倆期待的方向走。

如今許汐落選,還被蘭慈縣主好一頓叱罵,她身為千金小姐的自尊心根本受不了。再一想到許願拿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還那麽桀驁的踩她,許汐恨得雙眼都仿佛要冒血。

許夫人勸許汐回彭澤,許汐不回。許汐瘋狂的想要去黑市雇兇,殺了許願。等許願死了,潯陽王府就會重新選妃,那樣自己就該有機會了吧。

自然許汐被許夫人攔住了,許夫人怎麽可能允許女兒去幹這種傻事。潯陽是齊譽韜的地盤,他公正嚴明,若寶貝女兒真雇兇殺許願,被齊譽韜知道了怕是能連著把許太守從官位上揪下來。

許夫人就這麽天天攔著許汐,一邊苦口婆心勸她隨自己回彭澤,可次次都被許汐用枕頭花瓶一類的東西打出來。

今日許汐又在房間裏發火哭鬧,她的婢女小紅都被遷怒,打傷了額頭,血流不止。許夫人只好叫人帶小紅下去包紮,她在房門外徘徊,不斷拍著房門勸許汐,不敢進屋。

這般僵持半個時辰後,有個下人跑過來告訴許夫人:“夫人,老爺來了!”

聽聞許太守趕過來,許夫人頓時如盼到救星,松一口氣。她含淚撲向疾走而來的許太守,腳一軟跌進他懷裏,扒著許太守的雙臂求道:“老爺您可算來了,求求您勸勸汐兒吧,妾身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許太守是被許夫人修書喊過來的,自然已知曉來龍去脈。他恨鐵不成鋼的瞧一眼許夫人:“都怪你,看看把她寵成什麽樣子!”

“老爺……”許夫人泣不成聲。

許太守沒好氣的嘆一聲,他推開許夫人,走到許汐門前敲門,一邊道:“汐兒把門打開,是我。”

一件不知什麽物品被砸在門板內側,砸得門板直震,門外的許太守也跟著心一怵。

“出去!都出去!”許汐沙啞瘋狂的哭腔隔著門板傳出來。

許太守聽女兒聲音都變了,更是百味陳雜,他恨女兒不識大體,便加重語調道:“別鬧了,快把門打開,你連爹的話都不聽了嗎?”

“嗚嗚……出去……”

“快開門!”許太守話語中含了怒氣,“你怎麽這麽沒出息,是不是要我把門撬開,將你拉回彭澤禁足起來才肯罷休?”

房中許汐的哭鬧聲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卻是不如適才鬧得厲害,漸漸平息一些,化為低小的啜泣聲。而一炷香的時間後,許汐也終於打開門,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對上許太守和許夫人的目光,她身體仍在抽泣。

許太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女兒,女兒難過,他也不好受。但女兒的不識大體實在令他生氣失望。

許太守步入房中,郁悶道:“事情的經過,你娘都告訴我了。沒選上就沒選上,何必這般歇斯底裏。你不嫌丟人,卻是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這句話毫不留情戳到許汐的痛楚,一時許汐又落下淚來:“爹……”

“別哭了,你就不能出息一些。”許太守郁悶的挪開目光,“你就是真嫁給潯陽王,對我而言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他齊家雖世代是封疆大吏,於朝堂上卻是孤臣。比起他,我更希望你能嫁進門閥世家,那才是真正的榮華富貴,於你於我都有好處。”

“這道理我是懂的……”許汐啜泣道,“只是女兒始終癡心潯陽王,這爹您知道……”

“我知道又能怎樣?去找潯陽王,讓他改娶你?事已至此,你還是醒醒,盡快接受現實吧。”許太守嘆了口氣。

許汐抹抹眼淚,眼中浮現出至深的恨意,她瞇起眼陰惻惻道:“我不甘心,憑什麽那個卑賤的許願能當上潯陽王妃,我想讓她消失……”

“住口!”許太守打斷許汐的話,他的眼神也冷下來,一字字更是冷到谷底,“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許願是你的堂姐,是我們許家的人,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我讓你好好待你堂姐,你不要意氣用事。”

許汐嘲諷的冷笑:“什麽堂姐……不過是鄉野村姑,還不知道是三教九流裏誰給養大的。”

“夠了!”許太守猛地大聲喝止許汐,他長嘆一口氣,失望道:“罷了,你不想回彭澤,那就先不回吧。不過你要是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你想清楚後果。”說罷便郁悶的不再看許汐,轉而看向許夫人,說道:“抽個時間,備好禮物,我們去找許願。”

許夫人還沒回話,許汐就疑惑道:“爹去找許願做什麽?”

“說你沒出息,真是沒冤枉了你。為了點兒女情長,你怎麽連腦子也不知道動一下……”許太守煩悶的一喟,“許願是大哥大嫂的女兒,我的侄女。侄女嫁入潯陽王府,我這做叔叔的還能不出面嗎?至少也要盡到長輩的責任,為她置辦嫁妝。”

許汐心中一痛,咬牙切齒的喃喃:“您連嫁妝都要替她置辦,她那樣對女兒……”

“我不管你們之間是有什麽矛盾,就算有,也是你先挑起來的不是嗎?”許太守薄涼道,“我當然要為她置辦嫁妝,最好能帶她回彭澤,讓她從我們家嫁出去,這樣也算是和潯陽王結成姻親,有百利而無一害。”

許汐聞言都快要慪死了,盡管她仔細想來知道爹說的不錯,但憑什麽許願把自己欺負得這麽慘,還能享受爹娘給她好處,占盡風光?

看著女兒一臉無法接受的痛恨難過神態,許太守再度剜了許夫人一眼。真是沒教好女兒,把人寵得這麽拎不清輕重。他原以為女兒性子沈穩,雖不聰明卻也不至於糊塗,現在看來腦子裏沒一點兒實在貨,又笨又毒。他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沒用的女兒!

許太守放緩語氣,語重心長道:“你別怨我為許願操心不給你出氣,誰叫人家比你有本事,能拿下潯陽王和蘭慈縣主。你也爭氣些,未來還有機會能嫁進門閥世家,大堯多得是好男子。許願能做成的,你也做得成。”

許汐狠狠咬著嘴唇,幾乎都要把嘴唇咬破。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醞釀起一種隆隆的毒意和報覆心,喃喃道:“女兒明白了。”

***

許太守在安撫好許汐後,便和許夫人一道離去。夫妻兩個商量著去見許願,主動表達親近關懷之意,為許願置辦嫁妝。

上一次許太守見許願時,就提出想要許願認祖歸宗,雖說沒有成功,但許願對許太守的態度還算和氣。許太守想著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許願這個侄女抓牢,未來好通過許願,從潯陽王那裏謀求到利益。

遂,許太守很快就和許夫人置辦妥當,一起坐車去了許願和祝飛虹的住處。

誰料天公不作美,兩人帶了一大車見面禮過去,卻被縣主派來的老婢們告知許願不在。

對,許願和祝飛虹都出門去了。她們兩個這會兒正在街上亂轉呢。

滿打滿算許願在潯陽也待了許多天了,潯陽幾乎被她逛遍,整個鬧市區都有許願留下的足跡。有些地方逛膩了,許願便朝沒逛過的街走去,和祝飛虹兩個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潯陽的花街柳巷附近。

眼下是白天,花街柳巷並未大規模營業,尚不顯繁華。不過還是能聽見秦樓楚館裏流瀉出的歡鬧聲、奏樂聲、唱曲聲,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貪歡氣氛,好不熱鬧。

遠遠望著那些秦樓楚館,許願忽然發現,有一座看起來很大的青樓,其二樓和三樓陽臺面對大街,此刻陽臺上站著不少樓裏的人,竟都是男人。遠遠的就能看見那些男人如弱柳扶風,都是走得柔弱小白臉的路子。

許願不禁喃喃:“那個是小倌館嗎?站那麽多男人。”

祝飛虹順著許願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笑道:“沒錯,那個是南風館,說是潯陽最大的小倌館。據說裏頭美男如雲,好多長得比女人還好看。還有南風館的老鴇叫柳惠箋,美色逼人,當然我沒見過本人不知道是真是假。”說罷,又道:“許願妹妹你該不會是有興趣想去看看吧!可別,你現在是半個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瞞著你相公去看美男。”

“什麽鬼。”許願沒好氣的嘟囔一句。柳惠箋嘛,這人她可知道,不就是她好幾次在路上碰到的那個美男嗎?她還在潯陽王府看見過蘭慈縣主請他陪聊。

那個美男確實美,許願承認,但她對柳惠箋感觀可一點都不好。上次在街上相遇,柳惠箋還邀請她去南風館玩耍。玩耍個頭!邀請未婚女子去小倌館玩,有毛病吧。

“沒興趣沒興趣。”許願回道,“我不喜歡那種男生女相的男人,總覺得看著別扭。”

“也是,你只喜歡潯陽王這種。”祝飛虹故意調侃的笑說。

此刻,南風館的三樓,一間房間裏。

柳惠箋半臥在小榻上,身下的青色羊羔毛毯子細密的貼著衣衫。他打著一柄素面團扇,輕輕搖著,聽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柳惠箋扶著小榻起身,以團扇遮住半張臉,行走至進來人的面前,躬身施了個禮:“原來是王爺駕到,不知道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先恭喜王爺即將大婚,洞房花燭可是人生的大喜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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