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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許汐不肯承認敗給許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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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到來,太陽升起,又是和昨日別無二致的一天。

祝飛虹一夜未歸,現在也沒有歸來的跡象。許願並不擔心祝飛虹,祝飛虹有什麽本事她很清楚。

因昨夜噩夢後一直無眠,許願頭昏腦漲很不舒服,索性從床上蹦下來,洗把臉,穿戴好了出去走走。

出門後,吹吹晨風,驅散不少難受,許願舒服多了。她走出宅院所在的這條街巷,幹脆一路走去鬧市區,買些好吃的東西壓壓驚。

許願喜歡喝馬奶酒,她總是忘不掉從前去樓蘭喝過的地道馬奶酒。前日和祝飛虹提起馬奶酒,祝飛虹後來告訴她,潯陽鬧市區的某街某戶是做鮮牛奶茶的,雖然味道與馬奶酒不同,但想來也合許願胃口。

是以,許願在簡單吃了幾個包子後,就找到那家店,買了一杯鮮牛奶茶。

她坐在店前的桌子上,捧著鮮牛奶茶,砸吧著喝起來,從身到心總算完全舒服了。

喝完這杯茶,許願又點上一杯,繼續喝。晨風簌簌,曦光粼粼,街市上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市井越來越熱鬧。正月末殘留在地的紅色爆竹卷被踩得起起落落,飄到許願腳下,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半晌後,喝飽的許願坐在凳子上一手支頤,一手擺弄著一枚米白色玉佩。昨晚上的夢回令她不由自主回憶小時候的事情,也令她不由自主翻開自己衣領,從衣領下取出這枚玉佩,摩挲註視著。

這枚玉佩,許願從小戴到大,是父母離世後留給她的最後一點念想。這玉佩是羊脂玉的,當今世間人們追崇的羊脂玉都是膩白無瑕的成色,許願這枚玉佩卻帶著點暗舊的黃色,仿佛雕刻一縷老舊而悲怨的舊時光。

玉佩形狀是蝙蝠樣式,象征的是個“福”字,這是父母給許願的期許。玉佩背面則刻著許願的名字。

許願的手指撫摸過她的刻名,輕輕摸著。父母死亡的時候她才四歲,幾乎記不住自己的名字。是這玉佩上的“許願”二字,才讓她知曉父母為自己起的名字。

願字,想來是父母不須她往後多有出息,只願她無災無病,福壽綿長。

許願想著想著,手指頭撫摸到穿引玉佩的系繩。她摸著系繩,忽然神思回籠,驚覺這系繩已經顏色褪盡、磨損太多,該換一條新的了。

眼下也無旁的事,許願便說做就做,當即把玉佩塞回衣領中,打算這就去潯陽市集裏找一家可以給玉佩穿繩子的店鋪。

在市集上尋找了半個時辰,許願找到一家賣首飾的店鋪。店鋪招牌上寫明可以穿繩子,許願進店,見內中各色飾品琳瑯滿目。店內生意很好,客人頗多。許願一身白衣穿梭在他們中間,活像是一朵遺世獨立的婷婷白曇,很是惹眼。

店鋪夥計瞧見許願忙來迎接,許願把玉佩交給夥計,又挑選出一條紅艷艷的繩子,請夥計給她換上。

她素來閑不住,在等待夥計換繩子的時間裏,她在店鋪裏晃來晃去,欣賞貨架上琳瑯滿目的玩意兒,碰到中意的就拿起來比劃比劃,想著哪個飾品送給哪個朋友最合適,不亦樂乎。

當看見一對小巧的滿天星發梳時,許願將其收在手裏,打算待會兒結賬買下送給祝飛虹。看了會兒,許願又看到一支金步搖,步搖的造型是紅寶石滴珠鳳頭的,煞是艷烈風流。許願雙眼一亮,伸手要去拿起步搖,嘴裏笑嘻嘻自語:“這個好看!送給九歌姐姐再合適不過了!”

就在許願的手還沒碰到金步搖時,一個聲音喝止了她。

“你等會兒!這步搖是我家小姐看上的,你別動!”

許願一皺眉,扭頭看去,只見兩個婢女打扮的女子簇擁一位千金小姐,正從貨架盡頭拐過來。想來是主仆三人適才在貨架背面瞥見這支步搖,心生喜愛,便轉過貨架來正面想要細賞,不想許願先向步搖伸手。

許願沒搭理她們,直接將金步搖一把拿過來,說道:“我先拿到就是我的,幹嘛?想搶?懂不懂什麽叫先來後到?”

那說話的婢女本以為發出喝止後許願就會聽話,沒想到許願壓根不理她說什麽。婢女不由臉上一嗆,接著就換上一臉兇相,欲要開口,卻被千金小姐阻止。

這千金小姐穿著花衣,身上首飾繁多且精貴,渾身凸顯她非富即貴的身份。這小姐不是別人,正是昨日也去潯陽王府參加選妃的許汐。

在轉過貨架前,許汐未看清許願的樣貌,不知對方是誰。眼下兩人正面相對,許汐不意會遇見許願,不由眼底劃過一絲異芒,有驚異之色閃過。

“是你……”許汐喃喃,出聲後又趕忙收聲。昨日母親陪她去潯陽王府,見到這許願後母親便神色異常,說是驚魂不定都不為過。後來自己隨母親回到她們在潯陽暫住的宅院裏,不論她如何追問,母親都諱莫如深。接著母親就修書一封叫人送去給父親……

許汐昨晚一夜沒睡好,才想今晨出來買點東西壓壓驚,哪想居然碰到許願!

思及許願選妃時的表現和自己母親昨晚的魂不守舍,許汐沈下臉色,幽幽道:“這支步搖麻煩讓給我,我很喜歡。”

許願眉眼一挑,撥弄著步搖上的紅寶石滴珠鳳頭,哼道:“你喜歡就要給你,你是有毛病嗎?那我喜歡你這兩個婢女,你送給我不?”

兩個婢女其中一個眉目淩厲的,語調不善道:“大膽!你是什麽東西,敢這般跟我們小姐說話?”

許願毫不客氣懟回去:“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你能把我怎麽樣?”

“你……”

許願又看向許汐,眼中頓現恍然之色,問道:“你認識我?該不會你昨天也在潯陽王府吧。”

許汐眼神閃了閃,眉目間顯見的爬上一層怒色。許願不提潯陽王府也罷,一經提起,許汐心中便難以克制的湧上妒忌之情。

想她許汐可是彭澤太守的千金,從及笄起就仰慕潯陽王。她爹娘知曉她的心思,也期望她高嫁,便四處托人去向潯陽王府說媒。好不容易潯陽王府那邊同意安排一次相看,請她去潯陽王府,潯陽王卻沒同她說一句話,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氣得她幾個月沒緩過來。

後來緩過來了,還是覺得周遭男子沒有能與潯陽王相比的,她還是想做潯陽王妃。若非如此,她許汐堂堂太守千金,何必紆尊降貴與一群三教九流的卑賤女子擠在一個院子裏參加選妃?

和那些卑賤女子們一道,許汐本已頗多怨氣,只覺無比辱沒,偏偏她向潯陽王獻上全場最貴重的蜜蠟佛珠時,潯陽王面不改色不置一詞。潯陽王怎又無視了她?再看許願,如個市井潑婦般無禮犯上,潯陽王搭理她不說,蘭慈縣主還並未制止……

這種卑賤粗鄙的女子,憑什麽就能讓潯陽王開尊口?

忌妒之情如海潮翻湧在許汐心口,許汐一面不肯承認敗給許願,一面又強烈想在許願面前展現優越。所以這支金步搖,她勢必不會讓給許願。

臉色沈沈一片,許汐盯著許願幽幽說道:“是,我昨天確在潯陽王府,那又如何?你行為那般冒犯,真有辱斯文。你不配這支步搖,把它給我,我反可以給你一筆錢。”說著就露出一副施舍的表情,腦海中甚至浮現出許願接受她施舍的畫面,那樣的畫面令許汐心氣順不少。

許願不知許汐在想什麽,直接懟回去:“我斯不斯文關你什麽事?你是我爹還是我娘還是我相公?我爹娘早就死了,我就算有相公也是他聽我的,你管不著!”說罷不理許汐,轉頭喊掌櫃:“大叔,過來結賬!”

掌櫃從剛才就註意到這邊兩個女子的爭執,這兩個女子,一個先拿到步搖,另一個非富即貴看起來不太惹得起,掌櫃對此很為難。

眼下掌櫃依著許願召喚過來,只好掛出和善的笑,對許願道:“小姐確定買下這支步搖是嗎?”

許汐的婢女硬是搶在許願前頭插嘴:“你問她做什麽?這是我們小姐看上的步搖!你敢賣給這個泥腿子?”

許願如珠雙目一瞪,眸中有煞氣氤氳:“餵,你說誰是泥腿子?還從沒人敢這麽說我,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再多嘴一句就割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你……”婢女沒料到許願說這種話,割下腦袋當球踢,明明聽來該是一句裝腔作勢的玩笑話,可當接觸到許願驟然冰冷的眼神,婢女沒來由打了個寒戰,只覺許願看向自己的目光裏藏著刀子,仿佛下一刻那刀子就會驟然刺入自己心脈之中!

婢女後退一步,忙又穩住心思道:“我們小姐適才已說,只要你讓出步搖,反倒能另外給你一筆錢,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罰酒?你能給我吃什麽罰酒?有本事現在就倒酒啊。”許願目光更冷,嘴角已噙起冷笑來。

許汐見婢女勢弱,再看周圍已有不少人圍觀,難免覺得丟臉。她恨恨瞪婢女一眼,讓其閉嘴,爾後擺出千金小姐的做派說道:“這支步搖如此金貴,本就不襯你,你何必非要買下。何況這金步搖一看就價值不菲,憑你,怕是買不起的。拿上我給你的錢就此離去不好麽?非要自取其辱又是何苦。”

掌櫃在一旁不敢說話,只為難的看許汐和許願。許願冷冷一笑,攏一攏寬大的雪袖,說道:“啰裏吧嗦這麽半天也沒說自己是誰,到底哪條道上的?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哼,我們小姐的身份報出來,保準嚇死你!”那婢女又鼓起氣勢,“我們小姐是彭澤太守許大人的千金!”

周遭圍觀的客人聽到這個名號,發出淺淺一片倒吸涼氣聲,儼然是對許汐產生畏懼。許汐和婢女對此正感得意,卻見許願並未露出她們設想的神色,反倒疑惑的一拽掌櫃的袖口,問道:“彭澤太守是哪個?”

這許願竟不知她爹的大名!許汐這一刻的感覺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心裏頓時又堵又氣。

掌櫃小心向許願解釋:“彭澤在潯陽北面,緊鄰潯陽,許太守是彭澤的長官。”說罷沖許汐抱拳行了個禮,心裏忐忑。

“喔,彭澤太守啊……”許願點點頭,接著就在許汐再度得意與鄙夷的目光中,忍不住笑出來。

許願這一笑,把許汐弄楞住了。許汐和婢女還未開口,許願就叉腰神氣道:“還以為要報出哪個縣主郡主的名號,原來就一個太守之女。有沒有搞錯啊,這有什麽好驕傲的,笑死人了!”

“你……”兩個婢女臉色都變了,被許願氣得竟是說不上話。這人連太守千金都看不起,是潑皮無賴還是腦子壞了?

許汐更是倍感受辱,還從沒人這樣壓過她的風頭。尤其見圍觀之人中已經出現大膽憋笑者,許汐面皮紫脹,心一橫對掌櫃說道:“這步搖我志在必得,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下,你好好掂量。”

“這個……”掌櫃為難的笑著,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想了想說道,“小姐莫急,這支步搖不是凡品,價錢不菲,小姐還是考慮一下。”

“我就是喜歡這支步搖,即使兩倍的價錢,我也要買下。”許汐邊說邊看許願。許願從掌櫃說“價錢不菲”後就不說話了,許汐心想莫非這種卑賤女子得知買不起好貨便不作聲?遂又道,“掌櫃,多少錢,你說吧。”

許願開口:“對啊對啊,多少錢,我也想聽聽嘛。”眼中劃過一抹狡黠。

許汐的婢女道:“怕是等掌櫃的說出價錢嚇死你,好教你知道,和我們小姐搶東西,是不自量力!”

眼看著許汐主仆三人又露出胸有成竹的目光,許願輕哼一聲。

掌櫃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笑容越發和善而小心:“兩位小姐,這步搖是真的價值連城……”

“別吞吞吐吐!多少錢,你盡管說來!”婢女耀武揚威。

“呃……”掌櫃笑道,“原價是……三百兩紋銀……小姐要出兩倍價錢買下,那就是六百兩紋銀……當然也可以打折。”

許汐主仆三人的臉色頓時僵住,隨著掌櫃慢慢吞吞的話,三人臉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越發難看,就好似醬菜般。

場面頓時有短暫的安靜,爾後是婢女的叱喝:“你這是漫天要價明著搶錢嗎?三百兩紋銀,你怎麽不去搶?”

許願忍不住笑出聲,諷刺道:“你們不是要出兩倍的錢買嗎?把錢拿出來啊,怎麽不拿了?”

“你……”婢女一窒。

掌櫃搶白道:“草民沒有漫天要價,這步搖確實……”

“這步搖就是值三百兩啊!你們不是太守家的人嗎?居然這麽不識貨。”許願搶過掌櫃的話,一邊比劃步搖一邊說,“搞清楚這材質,上好的紅寶石!大堯根本不出產紅寶石,列國唯一有紅寶石的就是西蜀國靠海的一隅。這步搖上的紅寶石又大又好,能不貴嗎?真沒見過世面!”說罷單手扮了個鬼臉,嘲笑道:“你說志在必得,那就掏錢呀。這麽多人盯著你,看你掏不掏!”

許汐主仆三人面色難看至極,尷尬窘迫到極處,被懟到什麽話都說不出。縱然許汐是太守之女,可她爹一年俸祿才一百二十兩紋銀,她怎可能拿出三百兩來買一支步搖?

不,是六百兩。

別說她根本沒這麽多月錢,就算是有,也不能就這麽拿出來,這不是要讓所有人懷疑她爹貪汙斂財嗎?

也怪她從未見過紅寶石,不識貨,更未想到潯陽一間小小店鋪裏竟有上好的紅寶石。許汐頓時後悔萬分,現在她騎虎難下,儼然是只能放棄,可一旦放棄便是淪為莫大的笑柄,萬一今日之事再傳到潯陽王府去,她、她……

等等!許汐兀的靈光一閃,連自己都拿不出這麽多錢,許願這區區賤民不是更拿不出?

想到這裏,許汐穩住心神,嘲諷許願:“你如此興致勃勃,是覺得你能拿出三百兩紋銀?”

許願二話不說,當場從衣服裏掏出一張銀票,甩給掌櫃:“大叔,三百兩銀票,自己去錢莊兌,步搖我就拿走了,給我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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