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直到三年後, 姜雯雯才從倪倪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

此時，倪倪已經上了初中，正和她大嫂懶洋洋地坐在秋千上曬太陽。

“哎, 一個女人愛別人愛到失去自我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倪倪, 你以後要是喜歡一個人了，一定要先愛自己再愛別人, 知道嗎？”姜雯雯靠在倪倪身上感慨道。

倪倪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道，“知道啦。”

姜雯雯繼續在旁邊跟小姑子嘮嗑著。但倪倪的心思早就飄遠了。

她最近總在大嫂身上聞到一股味道, 是一種帶著生機勃勃的，春天生命力旺盛的味道。

如果, 她沒有猜測錯的話，應該是大嫂懷孕了。

這麽多年，倪倪早就將自己的異能熟練掌握。從以前只知道聞到奇怪味道, 到現在能大概識別出什麽味道是什麽癥狀了。

“大嫂，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下醫生？”倪倪小心翼翼問道。

姜雯雯最近總是犯困, 剛剛差點睡了過去, 聽見倪倪的話，立馬精神起來，“你說什麽？”

她知道，倪倪有一種特殊能力, 可以通過氣味判斷疾病類型。

姜雯雯指了指自己, “我是得了什麽絕癥了嗎？”

倪倪看她一臉沈重也猜到她是想錯了，趕緊解釋道，“不是的, 我聞到你肚子裏有寶寶了。”

“真的嗎？啊，倪倪我愛死你啦。”姜雯雯抱住倪倪興奮地歡呼著。

林婳婳前段時間剛結束巡回演唱會，這幾天一直在家休息。剛出來, 就聽見姜雯雯的尖叫聲，她笑著問，“什麽事，這麽開心。”

“媽，倪倪說聞到我懷孕了。”姜雯雯迫不及待和婆婆分享這個好消息。

林婳婳驚喜道，“真的。太好啦。不行，我們還是得上醫院檢查一翻。”

“嗯嗯。”姜雯雯點頭。

林婳婳回客廳拿了車鑰匙，又跟林姥姥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之後，林婳婳便載著林姥姥、姜雯雯和倪倪幾個人去一家百年中醫館就診。

這家中醫館有一個聞名全國的老中醫，祖上曾是宮裏的禦醫，精通醫術。在深城不少人喜歡找他看病。

老人家曾經也被下放過牛棚，那時候正打壓中醫事業，餘德山作為中醫界的代表人物自然第一個被整下臺。

此後，經歷了近乎十年的被打壓生活。之後餘德山性情大變。

哪怕平反後組織想讓他去高校當教授，他也不願意。自己跑到深城這個偏遠的小漁村當個普通中醫。

但林姥姥認出他曾是是B市大名鼎鼎的中醫老先生餘德山。此後貝家人有人生病了都會來這裏找老先生看病拿藥吃。

林婳婳停好車以後，林姥姥和倪倪便扶著姜雯雯下車去找餘老先生。

“餘先生，麻煩您幫我孫媳婦號個脈。”林姥姥眉開眼笑道。

餘德山斜眼瞥了眼來人後，便伸出手，示意姜雯雯把手遞過去。

倪倪這會才認真打量起這個老人來，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

滿頭銀發，嘴巴還掛滿的白胡須，穿著黑大褂，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文人的氣質。

她早就聽姥姥說過，這個老中醫的事跡。比如，他曾經為一個近乎全身癱瘓的人，布了一千多針後，那個人居然神奇的站了起來。

姥姥說過這個老頭實力很強，除了脾氣臭，不愛說話外什麽都好。

他開的這間中醫館不大，小小一間，和所有中醫館一樣，墻壁緊貼著藥櫃。只不過，這裏的比別處更整潔幹凈。

餘德山摸了摸姜雯雯的脈搏，過了一會兒後讓換另一只手號脈。

之後便出聲道，“喜脈。”

“太好啦。太好啦。”林姥姥激動得拍手。

林婳婳也高興，趕忙問道，“老先生，那我們這需不需要拿點藥來吃？”

她知道有些身體比較差的孕婦第一胎的時候胎兒會不怎麽穩定，需要吃一些安胎藥。

姜雯雯以前有過哮喘病，雖然後來治好了，但她還是擔心姜雯雯的身體。

餘德山瞥了眼她道，“不用。”

“太好啦，倪倪還是你鼻子靈，要不是你聞到我肚子裏有孩子，我都不知道。”姜雯雯激動的拉著倪倪的手，一時竟然說漏了嘴。

後知後覺自己把倪倪秘密說出來後，立刻捂住嘴巴。

然而，餘德山還是聽見了。他這會才正眼看了眼來人，眼神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停留在倪倪身上。

“你說她能聞到你身上氣味，知道你懷孕？”

姜雯雯點了點頭，又趕緊搖頭。

餘德山二話不說，從裏屋找出幾根銀針，遞到倪倪眼前，“說說，這幾根針分別有什麽問題。”

這是他剛剛給病人紮完後還沒來得及消毒的銀針，他想測試下倪倪。

林婳婳看了眼林姥姥，想出聲阻止，林姥姥趕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管。

倪倪被餘德山的舉止怔住了，然後她看見餘德山堅定的眼神，仿佛她要是不試，今天就別想出這個門了。

行吧，反正都暴露了，也不缺這點表演了。

她接過銀針，一根根嗅過後，在腦海裏思索了一下。

“這個有點風濕病，應該是在膝蓋的地方。這個是頸椎有問題，這個是肝有問題。”

她從未系統學過醫術，所以有很多醫學名詞都不懂。只知道具體哪個部位有問題，但還不能準確判斷具體是什麽疾病。

而餘德山早在倪倪說對第一根銀針的時候，眼神就亮了起來，不過很短暫，除了他自己沒人發現。

等到倪倪全答對以後，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要不要跟我學醫術？”

“啊？我..我可以嗎？”倪倪驚訝的看著眼前的老人，沒想到他會突然語出驚人。

不是來給大嫂號脈的嗎，怎麽突然變成收徒現場了？

“可以，我說你可以就可以。”餘德山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繼續冷漠臉。

好像收徒只是一句無心之語一樣。

林姥姥最先出聲，“倪倪，餘老先生是咱國內最厲害的中醫了。你以前不是說想當醫生的嘛，要是現在還想當醫生，跟著餘老先生學是再好不過了。”

倪倪迷茫的看了看她媽媽。

林婳婳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你自己決定，這是你的事。無論你做什麽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餘德山出聲道，“你有天賦，肯吃苦學，學成以後能治病救人。”

治病救人一直都是倪倪的夢想，小時候她曾經見過得了重病的老爺爺絕望地死在她眼前。

那一刻開始她就想要長大以後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名醫生。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她要答應嗎？

倪倪眨眨眼，再眨眨眼...

“好，我跟您學。”

“太好了，倪倪趕緊改口叫師傅呀，還得給師傅敬茶行跪拜禮。”林姥姥抱住倪倪笑著說。

餘德山擺了擺手，“行了，改口叫聲師傅就行了。”

他不是那種老古董，挑剔這些禮節的人。他是真的看好倪倪的天賦和心性，真心想把本事傳給她。

“師傅好。”倪倪對著餘德山深深鞠了個躬。

餘德山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他丟給倪倪一串手鏈，不知道是什麽樹根制作的。

“這個就是改口費了，以後跟著我好好學本事。”

“謝謝師傅。”倪倪笑著接過師傅送的禮物。

手鏈上的珠子是棕紅色的，顆顆飽滿，帶著淡淡的清香。倪倪戴在手上隨意的把玩了一下。

餘德山見她喜歡，便跟她說了這條手鏈的來歷，是他的師傅傳給他的。

倪倪聽的格外認真，挺直腰板，細細聽從師傅給她交代的話。

她現在已經上初中了，餘德山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學習醫術好幾年了。

不過，餘德山也留意了一下，倪倪是個有天賦的孩子，並且不嬌也不躁，還很虛心好學，是個好苗子。

他交代倪倪還有貝家人，以後倪倪每個周末都要上醫館學習，最先是要從磨藥粉開始練起。

而且學醫很苦，只有吃得下苦堅持下去的人才會學有所成。

也是提醒貝家人，不要因為孩子辛苦一點就心疼她阻止她繼續學下去。

餘德山還送給倪倪一本書，讓她回去無論如何都得先背熟練了。不管能不能理解，首先得把這書裏面的口令給記住牢固。

倪倪一一應下，回家以後，便開始拿出醫書來背。

一開始，這些就像天書一樣的文字很是讓她頭疼。

原因是，這些字大多都是生僻字，而且還很難理解，倪倪光查字典查讀音意思都查了一個星期多。

餘德山只給她半個月的時間，讓她把書裏面的口令背通透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倪倪只能加快速背書。

為此，每天除了上學寫作業，剩下的時間，她都花在背醫書上。

她的同桌欣言一直納悶，最近倪倪怎麽總是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的。

“倪倪，你在幹嘛，怎麽又嘀嘀咕咕的？”

“右七味，以水五升，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沫，內諸藥...”

這都背的是什麽鬼？

欣言見她依然沒反應，又戳了戳她手臂叫道，“貝倪倪。”

“啊？你叫我啊。”倪倪頂著一頭淩亂的長發，扭頭看了過來。

“你這幾天怎麽總是神神叨叨的，背書都沒見你這麽勤奮。不對，我差點忘了你壓根不用背書。”

欣言從初一開始就和倪倪成為同桌，自那時起，倪倪每次考試總是位列全年紀第一名。

最要命的是，這人平日對待學習的態度就跟玩似的。每天除了上課、寫作業，其它時間永遠都是在玩耍或者在玩耍的路上。

欣言覺得倪倪就是那種別人羨慕的學霸，不用刻苦就能輕輕松松拿第一。

關鍵是，人家記憶力好，一篇課文人家只需要讀個兩三遍就能輕松背出來。

人家學習成績好就算了，顏值還長得特好。

欣言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倪倪時的模樣，她穿著黃色碎花長裙，身材纖瘦，濃墨色的發絲輕輕飛揚，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折射在她的側顏，柔和氤氳，純凈如玉，笑意盈盈。

一向顏控的欣言立馬就被這個女孩給吸引了，恰好兩人是一個班的學生。欣言如願以償的認識了倪倪，並且成為她的同桌。

“我在背醫書啊。”倪倪無奈地扯了扯頭發。

明天就到了要被師傅抽查的日子，上個周末去醫館學習，師傅知道她連一半都還沒背下來後，將她訓斥了一頓。

她要是再背不下來，估計師傅又得讓她去磨藥粉了。

“啊？醫書？你真的跟那老頭學醫了啊？”欣言已經收拾好書包，正等著倪倪收拾好就走。

她上次聽過倪倪說找了個中醫老頭學習，她還以為倪倪只是一時興起奔著新鮮勁兒去的。沒想到她還真下功夫去學了。

倪倪邊收拾書包邊說，“對啊，我可是認真的。咦，這個是什麽？”

她無意間摸到抽屜裏有個硬硬的盒子，好奇拿出來一看，是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又是哪個暗戀你的人送的唄，你說說你這張臉，還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啊。”欣言惡作劇般的扯了扯倪倪的臉頰，笑著說。

倪倪一臉苦惱，“啊？你知不知道誰送的，能不能還回去啊。要是被我二哥看見，他又得抓狂了。”

倪倪自從上初中以後，從一個小女孩漸漸長成小少女的模樣。

自那之後，她時不時的就會收到一些情書、禮物什麽的。

有一次貝煜來接她放學，剛好看見一個男生跟倪倪表白。

貝煜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把人帶到小巷子裏談人生，差點把人嚇到自閉。

之後，那個男生再也不敢出現在倪倪面前了。

而貝煜也明確警告過她，不可以早戀。

倪倪當然不可能早戀了，她壓根還不知道早戀是什麽東西，在她看來男生寫情書就跟女生之間互相送賀卡是一個性質。

不過，自從被她二哥警告以後，她就再也不敢接男生的情書和禮物。

“我知道誰送的，就隔壁班的班長。”欣言記得中午那會有個男生在她們座位旁邊徘徊，她記得那個人是隔壁的班長。

“行吧，那明天再還給他好了。”倪倪只好把禮物裝書包裏，明天再還給人家。

“哈哈哈，你也太怕你二哥了吧，他不讓你收你就不敢收呀？你就沒有喜歡過別人嗎？”欣言樂呵呵的牽著倪倪手，兩人一邊走路去搭公交車一邊聊著天。

“有啊，我喜歡我的家人，也喜歡你啊。”

倪倪咧嘴笑笑，歪著頭說道。

欣言拉了拉倪倪的手，小聲道，“不是那種喜歡，是喜歡除了家人以外的男生。就是你看見他的時候會臉紅，心臟砰砰跳。看不見他的時候也會經常想他。”

“家人以外的男主。”倪倪嘟喃一句，垂下雙眸細細想了一下。

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張少年的照片。

不會吧，她可是一直拿他當哥哥，怎麽會喜歡他的呢？

想到這，倪倪激烈的搖了搖腦袋，把腦海裏那張照片晃掉。

欣言見她傻傻的呆滯可愛，狠狠的揉了一把倪倪的頭發，“行吧，現在沒有，說不定以後就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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