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哦~過新年咯！”

門口掛著的長鞭炮點響, 小倪倪捂緊耳朵，瞇著眼睛看鞭炮。

今天是除夕夜，家家戶戶基本上大清早就會點鞭炮迎新年。節日的氣氛也隨著高漲起來。

“小霆, 你把地上的鞭炮掃一掃, 不用鏟掉，往門口兩邊掃就行。”林婳婳站在廚房窗戶邊, 指揮著兒子。

紅色往往象征著喜慶，過年就應該充滿紅色, 所以她讓貝霆只需要把鞭炮屑掃成一堆堆門口，只要不防礙走路就行。

“婳婳, 我們家的春聯寫好了沒？”程春花帶著幾包糖果過來拜訪。

林婳婳擦了擦手，帶著她去取春聯，“好了好了, 你們家的老早就寫好了，在後院裏晾幹呢。”

每逢過年, 張村長家的春聯都是由林姥姥親手寫的。她以前是文學教授, 本就腹有詩書，練就一手好字。

“姥姥，這個是什麽字？”小倪倪歪著腦袋問。

林姥姥放下毛筆，將寫好的字吹幹, “這個叫‘福’, 福氣的福。把這個拿給你爸爸去貼吧。”

小倪倪乖乖跳下凳子，蹭蹭蹭地跑開了。

“子笙會寫毛筆字嗎？”林姥姥目光柔和地看向旁邊的小男孩。

葉子笙默默的點了點頭，“以前跟爺爺學過一點。”

“說起你爺爺, 也不知道啥時候能被放出來。這樣的運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林姥姥提起這件事，嘆了口氣放下毛筆，神色擔憂的望了望天。

葉子笙咬牙, 握了握拳，每逢佳節倍思親，他也想念爺爺了。

“媽，你和子笙在家待著，我跟阿卓還有孩子們回他們那邊祭祀了。”林婳婳從廚房裏出來，背著個大背簍，裏面裝的基本都是一些祭祀用的貢品。

雲鎮這邊的傳統，除夕夜的早上要全村集體到自家宗祠裏祭拜祖宗。貝霖卓是隔壁村的人，哪怕他和老婆孩子都住在拗口村，他們也依然是屬於隔壁村祠堂傳下來的後人。

葉子笙和林姥姥都不屬於隔壁村的人，所以也不方便去那邊祭祀。林婳婳只好帶著丈夫和幾個孩子過去。

兩個村長間離的不遠，但貝霖卓還是決定騎自行車過去。妻子後背背著的貢品有點沈，只好用自行車運輸過去。

小倪倪當然也被爸爸抱上自行車一起載著出了拗口村。

一進村口，貝家父女就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

“有自行車，快，我們追上去。”

“哈哈哈，快追。”

“兄弟們，沖啊。”

幾個在村口玩耍的小孩樂此不彼的追著貝霖卓的車屁股。小倪倪出生以後就沒怎麽回來過，林婳婳覺得這個地方是曾經拋棄倪倪的地方，她對這裏有怨氣，私心不想女兒回來這裏。

不過，今年女兒都能跑能跳，她再不讓孩子回去祭祀，就該被村裏人指責，她不想讓丈夫難做人，也就讓女兒跟來了。

“爸爸，他們快追上我們了，爸爸加油。”小倪倪想要舉手歡呼，但被她爸給硬生生按了回去。

“手扶好，小心掉下去。”嘴上雖苛刻，但貝霖卓還是滿足女兒的要求，提高速度。

後面幾個小孩子追了大半天，發現車子越來越遠了，也就放棄了。

“餵，貝大林，那不是你二伯嗎，他咋不停下來載你啊。”

貝大林是貝川的兒子，他從小就知道貝霖卓是他二伯，不單單知道，還討厭他們。這一切還是因為他奶奶和他爸整天給他洗腦二伯家的事，說二伯的女兒是禍害，倒黴蛋。

貝大林憤怒道，“我才不要跟小禍害玩。”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幾個小孩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林婳婳這邊按照禮儀流程祭拜的差不多了，她倒沒有覺得祭祀這東西是迷信，祭祀是一種文化傳統，就連孔子他老人家都曾說過“吾不與祭，如不祭”既然來了，就要誠心誠意，帶著敬畏之心，身體力行參與。

原本村子裏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不滿貝霖卓這個男丁“入贅”拗口村，本想甩臉色為難他們，但見到林婳婳如此真心實意的參與祭拜，心裏也好受多了。

小倪倪被大哥抱著，這裏是祠堂人多還都點著香火蠟燭，林婳婳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便讓貝霆抱著她，“大哥，我想上廁所。”

“好，大哥帶你去。”貝霆抱著小倪倪朝對面廁所走去。

廁所門口剛好有個小女孩正露天上廁所，貝霆不方便再過去，就讓倪倪一個人走去廁所，他在這邊等著她。

小倪倪一個人乖乖走過去，解決完後正站在水龍頭前洗手。

背後突然伸過來一雙粗糙的手，小倪倪一時沒防備。

就在那雙手要碰到她時，忽然一聲慘叫傳來。

貝川吃痛地甩開咬他手上的小白犬，“草，哪來的小畜生。”

蔡春蘭推了推貝川，“快，抓住她，別讓小禍害跑了。”

這倆人今天打算把貝倪倪抓走，到時候隨便坑點貝霖卓的錢。反正他現在又是大工程師又能有自行車什麽的，肯定有錢。

小倪倪記得眼前這兩個人，他們是之前來家裏搶東西的壞人，她指著那兩人，很生氣道，“你們是壞蛋。”

貝川黑著臉道，“對，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不要鬧，否則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下一秒，那只被甩開的小白狗忽然寒毛豎立，四周狂風怒嘯。小白狗轉身一變成了一只冒著兇光的白狼，它怒目而視，一巴掌將貝川母子倆摁在地上。

“救命啊，有鬼啊！”蔡春蘭驚恐哀嚎著。

“小白，不可以傷害別人哦！”小倪倪雖然也討厭這兩人，但她是個好孩子，從不做傷害別人性命的事。

貝霆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得妹妹出來，他怕出事，就跑了過去。

沒想到還真出事了。只不過出事的不是倪倪，而是...

“誒，你聽說了沒有，蔡春蘭那母子倆居然跑廁所裏去吃大便去。”

“知道，知道，我還是親眼看到他們蹲在那裏，嘴裏一直說什麽有鬼，有鬼，兩人手上還不停地抓。嘔，不說了，大過年的，我可不想惡心到吃不下年夜飯。”

“嘔，別說了，我聽著都難受。這倆人肯定腦子有病，才會幹那種事。”

貝霆抱著恢覆化身的小白狗，一路憋著笑走回拗口村。

“小白，是幹的吧！”

“嗷嗚~”小白討好似地舔了舔貝霆的手掌。

“幹的好，回去獎勵你大骨頭。”

雖然倪倪最後什麽事也沒有，但他還是感恩小白的突然出現，保護好倪倪。小白這個名字嘛，還是倪倪給取的，她說要把小白帶回家養著。

林婳婳和貝霖卓都沒意見，於是，這只小白狗就被他抱了回去。

***

除夕夜最重要的當然就是晚餐了，這邊祭祀完一回去，林婳婳就埋頭進了廚房準備年夜飯。

林姥姥則負責燒水給孩子們洗澡換新衣服。

孩子們都急著要趕緊換上新衣服，爭著要第一個洗澡。當然了這種事也只有小倪倪和貝煜才會搶著幹。

貝霖卓看不過去，提出讓兩人剪刀石頭布論輸贏決定，雖然他疼女兒，但也不會偏心。在孩子們有爭論了，最好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矛盾，這是他的育兒方針。

最後還是小倪倪贏下第一個洗澡，林姥姥給她洗得幹幹凈凈，換上新做好的小裙子。裙子是黃色的，因為天氣冷，林婳婳還給裙子裏邊逢了一層棉花保暖。戴上林姥姥給織的毛衣帽子，活脫脫一棵向日葵，陽光燦爛又溫暖。

今年貝霖卓廠裏發了不少布票，林婳婳給每個人都做了身新衣服。一家人全部洗完澡，換上新衣服後，坐在堂桌上，開始吃年夜飯。旁邊小桌子上收音機傳來喜慶的新年祝福聲，全家人和和美美歡聚一堂。

能看得出來，小倪倪今晚特別開心，就連頭上的小揪揪都散發著快樂。那是葉子笙特意給紮的新樣式。

飯後每個大人都給小孩一個大紅包，小倪倪兩個兜兜裏都裝滿了糖果和紅包。這會兒家裏開始有鄰居朋友來串門兒了，家裏邊都擠滿了大人，小倪倪有些無聊，幹脆跑到院子裏和大貓、小白玩

“大貓、小白新年快樂。”

【喵，新年快樂。如果沒有這傻狗在我會更快樂】大貓高冷地睨了眼小白。

【嗷嗚~本王是狼，是狼。不是狗。】小白也毫不示弱，奶兇奶兇的回懟過去。

“大貓，不可以欺負小白喔~”小倪倪拍了拍大貓的頭。

“別老蹲地上，冷。”葉子笙一把拉起小倪倪。

【嗷嗚~魔尊大人。】

說起小白，也不知道為啥一見到葉子笙就猛撲了過去，淚眼汪汪地扒拉著他的腿。還一直叫他魔尊大人，小倪倪感到很疑惑，明明小白是跟著她回來的，怎麽一轉身就跟子笙哥哥好起來了。

不過，健忘的小倪倪很快就將這件事給忘光了，也正因此她錯過了一個知道葉子笙身份的好機會。直到後來，兩人結婚她才知道自己嫁的是誰。

她拉著葉子笙回到房間裏，小腿一蹬爬上床。她現在也長高了點，不用踩著箱子爬床了。

轉了個身，穩穩坐在床上，將兜裏的大紅包都拿了出來，還有一大把糖。

“一、二、三、四、五、六..十、五、六”挨個挨個的數著，數了好久也沒有數清楚到底有多少。

葉子笙端坐在書桌上，翻著貝霆給他的數學書，餘光瞥見床上的小丫頭，嘴角一笑，這傻丫頭連數數都不會。

“子笙哥哥，你收了多少錢呀。”小倪倪歪著腦袋問。

她決定放棄數了，反正她倆收的紅包一樣多，子笙哥哥多少錢，她就有多少錢。

葉子笙從書裏擡起頭，拿出紅包，“都在這裏，給你。”

“啊？給我做什麽呀？”小倪倪抓著紅包，撓了撓頭，她是想讓子笙哥哥來數的，怎麽成了給她錢了呢？

“給你，我不用。”他吃穿住都用貝家人的，更不能拿他們的錢了，又怕小倪倪不肯收，他又道，“你幫我保管，以後我要用的時候就找你。”

“好呀，那你記得來找我喔。”小倪倪心滿意足的接過葉子笙的紅包。她想的很簡單，反正她經常跟葉子笙在一起，誰要用錢隨時都可以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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