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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蚌生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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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蚌生珠

胤禛再也忍不住,不顧高無庸的勸阻推門而進。宮女一概不敢言勸,林嬤嬤一步走將進來,將身一擋:“皇上請留步,產房內不吉利,您不能進來!”言語裏既有對皇上的尊,亦有作為長輩的勸。饒是林嬤嬤出面,胤禛仍是忍不住。“瀾兒這樣,朕怎麽能安心的等在外面?”說完仍要跨步上前。

林嬤嬤依舊不讓,冷靜沈著的說:“主兒沒有大礙,不過是平日飲食太少,營養不良,導致生產的時候沒有力氣。老奴接生多年,曉得這都不是大事,請皇上勿要玄心。您在這裏反而會讓主兒心裏更加焦躁,不僅影響生產,也增添不必要的痛苦。”

胤禛雖有幾個孩子,對這些卻是不太了解。林嬤嬤年長經驗足,更不是那般信口雌黃耍奸弄詐之人,心下不由得就有九分的信了。林嬤嬤就勢把胤禛請到外面。胤禛不放心的問:“既然沒什麽大礙,瀾兒的聲音怎麽會那麽痛苦?”

林嬤嬤說:“主兒是產前活動不足,自身宮口又小,所以生產的時候才會多了幾分的痛苦。”

胤禛萬分的擔心:“瀾兒不會有什麽事吧?”

林嬤嬤安他的心說:“皇上放心,老奴管保讓母子平安。”

看著林嬤嬤胸有成竹的樣子,胤禛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果真如嬤嬤所言,朕一定會重重賞賜。”想起瀾兒還在裏面受罪,他催促道:“嬤嬤趕緊進屋為瀾兒接生,朕不會亂闖了。”

產房的門被再次關上。層層簾幕怎能遮住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過了許久,裏面除了瀾兒忽高忽低的喊聲,就是林嬤嬤有條不紊的說著“用力再用力”的聲音。耳朵裏傳來的除了這些還是這些,林嬤嬤安慰他的話漸漸地失去了分量。

焦躁到恨不得一腳把這堵墻給踢倒的時候,就聽高無庸勸道:“皇上,您一夜未眠,還是到廂房裏略歇一歇吧?”

胤禛氣的不行,哪管他好話歹話,真想劈頭給他一個大耳瓜子。轉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劉住兒也惴惴不安的在一旁。心裏的火氣頓時轉移了目標,他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朝劉住兒踢了一腳。劉住兒不敢言語,只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胤禛狠狠的罵道:“瀾兒從天還亮著的時候就腹痛,你如何這個時候才去稟報?黑了心的奴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劉住兒不敢大聲,更不敢哭泣:“奴才不敢求皇上恕罪,只是主子一直擔心皇上的龍體,每天都記掛的很。每每有些不舒服,總不讓奴才們說。以前主子也有過一陣的疼痛,過後也就好了。這次都想著還有二十幾天,應該不是要生的。將息到晚膳後,疼的就厲害一點。奴才要去宮裏給皇上稟報,主子不讓,說皇上龍體欠安,禁不起這樣來回折騰。怕是等皇上來了,主子她又沒事了。後來實在疼的厲害,林嬤嬤就讓奴才趕緊進宮請皇上來,說主子看樣子是要生了。”

胤禛又氣又悔:“糊塗!主子要等,你們就真的等嗎?也不看看眼前的形勢!當處朕是怎麽告訴你的,難道忘了不成!踢得可重?你下去讓禦醫瞧瞧吧!”

劉住兒連忙說:“奴才謝皇上厚愛!只挨著了一下,並沒有踢著,不礙事的。皇上,您真要休息一下,不然等主子生下小阿哥的時候,您可就沒力氣陪主子說話了。”

胤禛一擺手:“不行!朕要陪著瀾兒!朕不能替她受苦,一定要和她一起挨著!”

天邊的啟明星隨著黑夜的逝去而堙沒,東方微微泛上一片魚肚白。裏面瀾兒已經低下去的喊聲忽的又高了起來,持續了數聲,愈來愈急促。胤禛開始抓狂了,這次即使是林嬤嬤出來阻攔,他也要沖進去了。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哭聲劃破了長空。瀾兒的聲音驟然而至,須臾,是眾人七嘴八舌歡喜的聲音:“生了,生了!”“是個小阿哥!”

胤禛反而傻了,不知該幹嘛了。高無庸鬥膽扯了胤禛的衣角一下,胤禛才像是被觸動了一樣,淚流滿面,喃喃地說:“孩子,孩子。瀾兒,你終於生下咱們的孩子了。”心裏依舊憤憤的,都是這個小子,害瀾兒受了這麽多的罪!哼!

林嬤嬤打開門沖胤禛一福:“恭喜皇上,是個阿哥。母子平安!”

胤禛接過林嬤嬤懷裏的小寶貝,心裏生出打他一頓的念頭。可他太小了,無從下手,心裏說:“小子,先給你記著。要是不孝順你額娘,有的你受!”

這次,胤禛再也不顧林嬤嬤說的產房不利的話,他要抱著他們的孩子讓瀾兒看看,他也要看看他的瀾兒現在怎麽樣了。瀾兒疲倦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頭發濕漉漉的,顯然剛才是吃了很大的苦。

孩子在胤禛的懷裏哭了起來,瀾兒睜開眼睛幸福的看著這對父子。胤禛坐在她的身旁,把孩子放到她的身邊:“看,我們的孩子!瀾兒,他多像你啊!”

瀾兒笑著說:“難道不像你嗎?”

胤禛不好意思的摸著腦門說:“像,當然像!他是我們的孩子,當然像我們兩個人。瀾兒,你辛苦了!”

“有你們在,我心裏很甜。胤禛,蒼天不負我,我們還有這個孩子。哦,對了,你不是已經給這個孩子取好名字了嗎?叫什麽呀?”

胤禛握著她的手說:“是早早的取好了一個,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想給他改一個名字,叫晨兒!”

“晨兒?這不和規矩吧?”

胤禛解釋說:“權當是小名吧。不過,我真的很喜歡晨兒這個名字。”

瀾兒回握了他的手一下:“我也喜歡。胤禛,晨兒這個名字有什麽意義,對嗎?”

“是的!”胤禛點點頭說。“晨是清晨的晨,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晨是一天的開始,也是一個生命的開始,或許還是我們另一種生活的開始。晨沒有春的意義那番遠大,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更加安寧,更加踏實。瀾兒,我們的兒子不會是一個叱咤天地的人,卻會是一個能夠享受到晨曦和黃昏的普通人。你願意嗎?”

瀾兒有些不安:“胤禛,你要我們和你分開嗎?”

胤禛神秘的笑著說:“當然不是。瀾兒,你們在這裏等我幾年,咱們就一起去過那樣的日子。”晨兒的出生並沒有透露給外面,時間久了,朝野上下還是流傳著圓明園阿哥和神秘的女子的傳說。胤禛一概置之不理,流言蜚語不會再傷他分毫,他更不會為這些而煩心。

心情好了,朝裏的事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了。加上弘歷也能為他分擔很多,弘晝跟在後面也是有模有樣的,他的心裏也安慰了不少。這時,他才能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著瀾兒和晨兒。

每當胤禛到圓明園的時候,晨兒一聽到聲音,就會跌跌撞撞的撲向他。“阿瑪。抱抱晨兒。”

胤禛喜滋滋的抱起晨兒,在他的小臉蛋上來回的蹭幾下,直到晨兒歪著頭大呼著“阿瑪不要,晨兒癢死了。”他才大笑著作罷。

雍正十三年,李衛進宮覲見。

胤禛取笑他說:“幾年不見,你比朕都顯老了。怎麽,沒帶夫人來?是不是怕她管著你呀?”

李衛依舊不改當年的本色,還是那樣流嘴滑舌:“拙荊來了,在驛館呢。奴才怎能和皇上相比呢,皇上是真龍天子,奴才是肉體凡身,就是奴才再年輕個十幾二十年,還是比不上皇上您的豐采。”

胤禛已許久不罵人了,忍不住又罵道:“你這潑皮,當了朝廷的一品大員還是像市井無賴一樣,難為月英幾十年還沒能把你這臭毛病給改過來!”

李衛磕頭說:“奴才讓夫人監督著改了許多,唯獨這一點沒敢改?”

“為何?”

“奴才怕見到皇上的時候惹皇上不高興了,就用這個法子來博皇上一笑。要是改了,偏偏又說錯了話,辦錯了事,皇上豈不是就不理奴才了?”

胤禛被他說的哭笑不得,右手指著他,左手作搖擺狀說:“還是潑皮無賴的心勁,和當年沒有一絲變化,狗兒,狗兒,要都似你這般一如當初,咱們該是一桌子人坐在這裏了,而不是只有你和朕!”

感慨之後,李衛認認真真的說:“奴才許久沒見過主子了,奴才的賤內也來了,就是想給主子爺磕幾個頭,道幾句知心的話。”

胤禛高興的說:“瀾兒和晨兒都在圓明園,讓人去請月英到圓明園和瀾兒說說話去。”轉身吩咐道:“高無庸,你去接李夫人去圓明園。”

李衛忙說:“皇上讓別的公公去吧,哪裏敢勞動高公公,他可是伺候皇上您老人家的。”

“去吧,就叫高無庸去。你的夫人配讓朕的總管親自去請,高無庸去,就是代朕去的。”

唬的李衛覆又磕了幾十上百個頭,才挨著胤禛坐在小杌子上,君臣倆叨叨起了家常。裏裏外外離不開瀾兒和晨兒。

李衛猶猶豫豫的說:“有一事奴才不知當不當講?”

胤禛說:“咱們之間何須這樣支支吾吾的,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李衛說:“奴才聽到的圓明園阿哥就應該就是這個小阿哥了?”

胤禛苦笑一下:“朕千般囑咐,萬般叮嚀,外面還是沸沸揚揚的。你在江南也聽到這些了?”

李衛小心的說:“是,奴才是聽到了一些。皇上不想讓小阿哥攪進紛紛擾擾的皇權裏,不想讓世人的流言蜚語擾了主子的寧靜。拳拳之心,天地可鑒。只是世間之人,您越是不想張揚,他就越是捕風捉影,有一說十,有十說百。甚至黑白顛倒,混淆是非。”

胤禛問:“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話?”

李衛遮掩說:“有人傳,以後難免不會有。奴才鬥膽一句,主子生了小阿哥那是大喜之事,為何不上玉牒,公諸於天下?”

胤禛權再三,還是說了:“朕的心意,只有瀾兒意會的到。你若不問,朕真的不會這時候就說的。你既問了,和你說了也無妨。”

圓明園裏,晨兒在亭子裏追著劉住兒玩,瀾兒和月英在藤蔓花蔭下賞荷閑談。李衛在不遠處苦著臉求胤禛,就差沒跪下了。胤禛好似在斥責,又好似在托付。李衛擦眼抹淚的,只好低頭稱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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