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淵覺得很難以接受。

所有他在乎的人，一個一個離去。

每一個都不得善終，他很怕，還會有下一個。

如果有，那就是止兮了。

殘淵忽然間覺得很累，他不想堅持了，他想放棄了。

或許，一開始他就是錯的。

如果他聽了父親的話，安安靜靜的接受庇佑，不反抗不掙紮，或許他們就都不會死…

殘淵神色灰敗，他忽然覺得，點在他面前的那一盞支撐他繼續走下去的明燈，滅了。

他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連呼吸都跟著痛。

他以為自己可以扛下一切，卻發現他有時候也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他苦笑，兒子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

這些年，他確確實實是把狐王當做親爹一樣的對待。

狐王，也從來都是“我家瑾修”這麽叫個不停。

即使，他早就發現了他是假的。

殘淵擡起手，將狐王的屍體收了起來。

父王，我帶你離開，我帶你報仇。

殘淵一聲不吭，在斷壁殘垣之中轉過了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裏？”

止兮從身後抓住了他的手臂。

殘淵沒有回答，他掙脫了止兮的手。

“你現在身上有傷，你不能亂走！”

止兮不放心又伸手去抓住了殘淵的手腕。

“我答應過狐王要看好你的，他的囑托你都忘記了嗎？”

殘淵停下腳步，回過頭雙眸看向止兮。

在他那一雙漂亮的狐貍眼裏，痛苦，絕望，恨意，毫不遮掩的全都暴露了出來。

這麽多年，這是他頭一次不加掩飾的洩露自己的情緒，給止兮看。

他不是不恨，他是恨到了極點，甚至連掩飾都不願了。

止兮從未見過這樣的殘淵，那一雙微紅的眼眸之中，還殘留著尚未幹涸的淚珠。

越是堅強，越是隱忍，越是不露聲色的人，一旦情緒外露，會讓人難以抑制的心疼。

但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又將自己的情緒全部收了起來，絲毫不漏。

面對止兮擔憂不已的灼灼目光，殘淵終於開口。

“我不會有事，不是第一次對上風烈陽了，我不傻。”

殘淵的話語很冷靜，面容之上已經沒有了哀慟。

仿佛剛剛的脆弱和淚水全都是假象一般，已經消失無蹤。

殘淵掙脫了止兮的手，一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次，止兮沒攔他，他離開了。

但其實，他沒有離開。

他足尖一點，化作了毛茸茸的一團，藏在了梼杌的毛發裏面。

他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待著。

他知道風烈陽不會平白無故讓梼杌來仙界。

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梼杌放出來，他不會用在這麽沒有意義的地方。

隨著梼杌震動，殘淵整個人都藏得很難受。

仙界的人一直都在狂攻梼杌。

梼杌為了吸收仙靈之氣，根本就不顧身上的傷勢，任由他們動手。

有好幾次，法力打到了殘淵的邊上，轟掉了周圍的皮肉。

模糊的血肉，法力的餘波，全都往他的身上招呼。

他剛剛受過傷，他就算不會被這些弄死，也引得舊傷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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