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柳影手忽地在膝蓋上捏緊，這便是要去尋蛋蛋和關捫了。只是雲上沒有鏡子，但這不難，這裏有高溟啊。

“鏡子有嗎？”

“有的。”高溟講，走過來拿了個巴掌大的化妝鏡給柳影，頓時柳影看他，他看柳影，電光火石，高溟要哭出來說：“這可是我娘的遺物啊！”

“你人長得這般漂亮就不要如此沒底線了啊？！！”

“哈哈哈。”

高溟這人能如此漂亮，心態好還是很重要的，笑著打哈哈，這事就過了。柳影拿著一個化妝鏡……也沒別的辦法，血書拿出來，把化妝鏡包了，再寫了關捫的生辰八字，咒語過後，鏡子裏再次有了畫面——是蛋蛋在跟沈墨不可描述。

柳影立刻就把化妝鏡給關了，轉手要還給高溟，關捫傳話給他了，血書啟動，霎時間鮮血淋漓。柳影一手的血捧著血書，血書上是一面鮮血淋漓的化妝鏡。

柳影都沒好意思第一時間去看高溟。做了點心理準備，轉頭過去，高溟斜站在雲朵邊緣，冷著一張臉，撇眼睛看他。

柳影說：“鏡子其實沒臟。”

高溟講：“不了，就送你吧。”

柳影立刻又說：“不是你娘的遺物嗎？”

高溟講：“我其實是個孤兒。”

這人看著漂亮，玉雕鑲銀的工藝品一樣，實則是個能被雲夢驚記大過開除的垃圾。柳影跟他來了這樣幾個回合，也就不要臉了，鏡子再次打開，畫面依舊辣眼睛……

一個老頭，還叫蛋蛋，完全不知道為何這樣刺激的情節，都是他上了？

柳影都要懷疑人生，再看血書滴好多血還沒斷，就換了個姿勢，讓血書懸墜下來，他看上面的淚血交加的來信，總算是明白了他就離開了這麽一會，怎麽世界就變化如此之快的原因。

高溟突然來訪，他走得匆忙，留下關捫和蛋蛋，屋子裏還有個在講自己如何如何威猛厲害的鄭師兄。關捫本領低下，沒別的辦法，只能依葫蘆畫瓢趕緊地跟鄭師兄說：“師兄，殺關捫這等好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去尋個你的朋友過來一起分享吧。”

鄭師兄說：“我在門內，沒有朋友，只有女朋友，啊哈哈哈哈哈。”

……

天啦！關捫都要哭了，那邊蛋蛋還不省心，厭棄地嘖嘖道：“你們不是仙門嗎？怎麽這麽一堆男的女的街坊鄰居的亂？是中毒了還是中蠱了？”

讀信到此，高溟忍不住說：“啊，這個蛋蛋說很對啊？他是誰？”

柳影指鏡子裏毀三觀的一對裏那個老的說：“就是他。”

高溟這個人還是厲害的，看了眼鏡子，非常淡定地伸手推著柳影的手，讓鏡子的畫面往下移了兩寸，到了喉嚨那，依舊是態度溫和過來問柳影：“他也是南若音的弟子嗎？”

“是我岳父。”柳影回答。

高溟看他，他看高溟，高溟說：“繼續讀信。”

二人繼續讀血書。

上回說到鄭師兄覺得門內其他師弟都是他老婆，關捫都要哭出腸子來，蛋蛋這個時候還譴責關捫，不讓他開心。

關捫活了十七年，這一瞬間終於長大了，明白成年人只能孤獨地舔舐傷口，在絕望的井底孤獨地掙紮，抓住那蛛絲一般的一線光明。

“這個關捫文采很好啊。”高溟讀著信又是講。柳影看了眼鏡子，看到哪怕是照著脖子位置，太激烈，似是能看到口水了，也有點看不下去，也如高溟一樣，把視角往下又移了移，罵高溟一句：“別說了，看信。”

二人繼續看信。

上回說到關捫在絕望的井底孤獨地掙紮，實在是沒辦法了，不趁著鄭師兄這會兒迷糊把他弄走，他醒了，他就死了，於是只能順著他的話講：“女朋友裏，也總有兄弟情義更重一些，比起妻子更像兄弟的人吧？帶他過來一起發財可好啊，鄭師兄。”

“也是，也是。”鄭師兄笑了笑，點了下關捫的鼻尖，邪魅地說：“等我帶人過來一起收拾你。”

講完，轉身飄走。關捫一下跪到地上，哭了，流下了一個初入江湖的年輕人，被親友背叛，至尊苦澀的一滴眼淚。

高溟講：“這個至尊用得不好。”

柳影沒理他，信快完了，到終點，鄭師兄走了，換了一個人過來，太好了，是沈墨。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太好了！”柳影讀信到此不禁拍手，而信上此時關捫內心的呼喊是：“我覺得我要窒息了！”

沈墨一見關捫，擡手就是要殺。

關捫尖叫躲避，跑到門口，看到沈墨回身撲來，一下本能反應，推了身邊的東西一把擋住自己，再回過神來，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蛋蛋和沈墨擁在一起，非常重口，關捫的總結——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好像蛋蛋只要不松口就能制住師兄。

讀到這裏，不用上關捫的身，柳影也懂了，高溟雖然不知道前因，但也懂了。二人幾乎同時說道：“小普通的眼淚！”

“母龍的眼淚居然男人也能用，我還是沒想到呢。”高溟講。

柳影看他一眼，沒搭理，此時不是搭理他這些的時候。他把手中的化妝鏡往前移了一點，又移了一點，移到了最辣眼睛那個地方，卡在那裏，看了會，看到高溟問他：“原來神英兄你……”

“你別原來了！我若是的話，你已經姓柳了！”

柳影吼退了他，再看著蛋蛋，一只眼睛兇狠瞇了起來，說：“仙門冷清，若還是和尚門，無論是下山小度春風，還是師兄弟裏出一兩個結伴雙修，我都能理解。但南若音這麽個鬧市裏的仙門，冷清都談不上，如此大面積大規模地亂，還是大家似是突然興起就一塊亂了，我看不是本意，是集體修魔。”

“是魔，你要如何？”高溟問道，忽然想到什麽問：“你原意是打算如何讓沈墨自爆的？”

“原意是想引他到空曠一點的位置，空投一枚魔氣彈。”

柳影平淡地說，高溟……斜了他一眼，講：“神英兄，你還是優秀的。總能帶給我驚喜和快樂。那現在呢？”

“魔之道，非妖，非人，非仙，非我們這個世間。”柳影忽然冷笑。

“魔性渴望渴望腥血，渴望殺戮。”柳影說完，便念動咒語，瞬間上了關捫的身，他一把拿住關捫手裏的血書，扯開蛋蛋，乘著沈墨嘴巴還沒閉緊，一把將血書全部塞進他口裏。

塞入之後，他轉頭叮囑蛋蛋：“跑，帶著關捫，趕快跑！”

講完他瞬時回來，握緊自己這邊的血書，咒語說了，立刻講：“關捫，見信好……”

完了！

關鍵時刻，居然卡殼，柳影拿著血書一下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心焦之際，邊上有人把他一把拉開。

高溟從他手中拿了血書過來，開口便講：“我來跟你報一下雲夢驚的寶物庫庫存吧。”說完開始報庫存，從他手上那塊土豪勞力士開始，從制作人到法寶用法，再到該法寶目前市面估價大約是多少，講完土豪勞力士，往下就手腕裝飾這一類，就有一百三十種不同的法寶。

光講完手腕裝飾類，高溟手裏的這份血書流出來的血量就已經把他的小青雲都要變成小紅雲了。

他一邊抽空對柳影講了句：“回頭你得賠我一朵雲。”一邊繼續報著目錄地道：“我就不信這麽多的汙血灌腸還沒辦法讓你爆。”

回南若音，關捫扯著蛋蛋，兩個人拉扯依偎著彼此，磕磕絆絆到了一叢樹枝邊，往前是並不太高的君岳山山坡，往後，兩人回頭一看……

沒擺脫沈墨是次要的，真的。

那……紅色的……血球……他媽是什麽？

“我的遺言，蛋蛋你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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