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後傳了歌舞上來，其他人都在認真觀看，南瑾言卻不甚在意，他的面色淡淡的。

禦鳳音註意到了，親自下來，撫住了他的肚子，“怎麽了？是肚子哪裏不舒服嗎？”

南瑾言拿開了禦鳳音的手，“別碰，脹得很。”

禦鳳音有些急了，“朕讓人立刻去傳太醫。”

“不用了。”南瑾言皺眉，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拉住禦鳳音，“這裏的脂粉味太重了，許是被嗆著了，我出去透透氣就好。”

禦鳳音本來就是全場矚目的焦點，現下她一動，旁人便是想不註意都難，鳳後也走了過來，“陛下，可是貴君有哪裏不適的？”

鳳後這一動，就是歌舞也都停了，滿座君侍都在盯著南瑾言這邊，只見禦鳳音皺眉，撫著南瑾言肚子的手卻一直沒放下，“朕陪你一起出去走走。”

南瑾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已經默認了，他也確實難受，方才那一陣心中慌得厲害，仿佛將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肚子也有些不適。

禦鳳音這一動，鳳後哪敢再坐著？當即便便是隨她們一起。鳳後這話一出，其他君侍自然是要跟上。

南瑾言心頭莫名的悸動越來越強烈，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禦鳳音扶著他，慢慢往外走。

“呃——”殊不知才出門，南瑾言便覺得下/身一股暖流湧動，隨即肚子便是劇痛，絲毫不亞於有一把刀在肚子裏攪動，他當時便倒在了禦鳳音懷裏。

“阿言，阿言……”禦鳳音趕緊接住他，只是這個時候南瑾言的面色已經面如死灰，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狀態，所有人都慌了。

“太醫？太醫呢！還不快去傳太醫！”禦鳳音叫了幾聲，發現南瑾言已經昏迷，趕緊大喝一聲，如墨立刻跑去請太醫。

“陛下，您看貴君的下面……”鳳後後面便沒了聲音，指著南瑾言的下/身，神色驚恐。

原因無他，那裏已經有些許血紅滲了出來。

禦鳳音看到後，心中立刻便是一緊，她抱著南瑾言，“阿言，阿言你醒醒，不許睡！朕命令你不許睡！”

南瑾言被她從昏睡之中喚醒，或者說是被活生生痛醒過來的，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女人，幾聲無意識的□□從口中露了出來，“唔……好疼……”

禦鳳音抱著他，“阿言哪裏疼？是肚子疼嗎？你再堅持一下，太醫馬上就到了，阿言你別睡。”

只是南瑾言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即便是沒有過生育經驗的其他人也看得出來，淩貴君這一胎怕是很難保有了。

“陛下，先把貴君送去偏殿吧。”這裏唯一還能保有幾分理智的可能也就是鳳後了，他冷靜開口，“待會兒太醫來了，在這裏怕是也不好診治。”

根本不用鳳後吩咐其他人擡了南瑾言去，禦鳳音直接就把人抱了起來，一路小跑送進偏殿。

“微臣參見……”

“都什麽時候了，就別參見了，快過來看看貴君。”禦鳳音冷著臉打斷太醫的話，此時她正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男人，心痛至極。

太醫趕忙過去，見著南瑾言蒼白的面色和已經被血染紅的床榻之時便心叫不好，再一把脈，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跟禦鳳音稟報。

“陛下……”太醫在斟酌著用句，“貴君的脈象有些不正常，像是被某種傷胎的東西入體，才會導致小產。”

禦鳳音覺得整個大腦瞬間嗡了一下，“你說小產？孩子可能保住？”

“已經……保不住了。”太醫艱難地搖頭，“君上的血留得太多了，這種情況之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還活著，若是再不拿主意服下催產藥，產出裏面的殘胎，只怕是君上的性命都難保。”

太醫已經說得很明顯了，禦鳳音顯然還在猶豫，她看著南瑾言仍然隆起的肚子，“可……明明他方才還是好好的。若是這次小產，往後還會再懷有身孕嗎？”

“這個……”太醫也不敢說得太過絕對，“若是小月裏好生養著，應該無虞。”

“那便去準備催產藥吧。”禦鳳音揮了揮手，坐在床邊，抱起南瑾言，“除此之外還需要做什麽？”

“待君上服下催產藥，剩下的事情交由穩公伺候便可，陛下萬金之體怎可踏足這般汙穢的地方？況且一會兒君上服下催產藥，痛到極致掙紮起來，萬一傷著陛下可就不好了。”

“不用，朕就在這裏。”禦鳳音心痛得很，雖然她現在很想將背後下手的人繩之以法，可當務之急是南瑾言的性命，若他此次性命可保，未來鳳都自然是有機會化險為夷的，“快些去傳穩公進來就是。”

太醫下去準備催產所需的東西，這邊南瑾言再次醒了過來，只是仍然介於清醒與半昏迷之間。

“禦鳳音……”他咬牙忍痛，叫了一聲，“我怎麽了？”

聲音極小，禦鳳音竟然聽到了，“沒事，阿言不可能會有事，太醫已經下去準備藥了。”

也正在此時，穩公與催產藥一同進來了。

禦鳳音扶起南瑾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又親自端了藥碗，“阿言，喝了藥便沒事了。”

南瑾言看著面前黑褐色的散發著怪味的湯汁，喘了口氣，“這藥，是保胎藥還是……”

禦鳳音沒有說話，南瑾言看著禦鳳音的表情，瞬間便懂了，張嘴大口大口地吞咽著碗中的湯藥，不一會兒便見了底。

另一邊穩公已經在做準備了，他們打開南瑾言的雙腿，等著。

趁著藥效還沒有上來，南瑾言虛弱地靠在禦鳳音懷裏，任由穩公擺布，他叫了一聲，“會不會……很疼？”

禦鳳音的回答只能是抱緊他，“放心，朕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危險。”

“今日之事……唔呃——”藥效開始上來了，南瑾言才吐出了四個字便被逼得痛呼出聲，他死死地抓著禦鳳音的手，“有人要害我……”

“朕一定會查明真相，將兇手繩之以法。”禦鳳音安慰著，“阿言你先別說話了，現在要把孩子提前產下來，保存體力。”

提前五個月產下孩子，不是小產是什麽？這事在南瑾言的預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

這孩子他本就沒打算生下來，只是不知道是哪個沈不住氣的家夥，竟打亂了他的計劃……不過也好，只要孩子沒了，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還能借著禦鳳音的手鏟除異己，一箭雙雕。

他才這麽想著，腹中就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險些痛暈過去。

“君上用力啊。”五個月的孩子，即便人形沒有長全，可也有了骨架了，而南瑾言從沒擴充過那裏，如今自然吃力，穩公們守了許久，南瑾言的力氣也快消磨光了，可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急得不僅是禦鳳音，就連穩公們額頭上的汗都滴下來了。

鳳後與一眾君侍候在外面，聽著裏面的動靜，心急如焚禦晚寧躲在鳳後身邊，聽到南瑾言痛到極致也只是悶哼幾聲，眼淚早已落下。

房內，禦鳳音卻要怒了，“怎麽這麽久還沒好？不是已經喝了催產藥嗎？”

“陛下息怒。”穩公也是滿頭大汗，“君上產道太小，一直生不下來，為今之計只能把手伸進去，將孩子拽出來，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君上如今虛弱至極，若是拽出來，恐怕是要活活痛死了。”

“那若是不拽，是不是也會活活痛死？”禦鳳音這時候反倒冷靜了下來，看著半昏迷的南瑾言，下了一個決定。

“是。”穩公低頭，絲毫不敢看禦鳳音，“不過若是讓太醫進來紮針，以金針刺穴輔佐直，相比之下會好些。”

“那便讓太醫進來，貴君的情況是拖不得了。”

太醫很快被傳了進來，在南瑾言身上幾個大穴處刺下金針，不一會兒便收手，讓穩公上前來。

“不——”南瑾言被活生生痛醒，隨即一聲痛呼便喊了出來，聽得禦晚寧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父君——”他一邊哭著一邊叫著，就準備往裏面闖，幸而被鳳後拉住了，沒能讓他成功闖進去。

禦鳳音死死地抱著南瑾言的上半身，而南瑾言在喊出那一聲之後也仿佛靈魂出竅般，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與此同時，穩公一臉驚喜，從南瑾言身體裏拉出來一個才具人形的胎兒，是個男孩兒。

——也正是因為穩公的這一舉動，不管過了多少年，這件事情也成了南瑾言心頭永遠的噩夢。

……

也許是因為傷了元氣的原因，南瑾言這一昏睡便是整整十日，只是他完全沒有這個意識，因著一直不醒，禦鳳音為此還大發了一陣雷霆。

事實上並非是南瑾言不願意醒，而是他壓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仙境，身上所有的痛苦都沒了，周身雲霧繚繞，雖然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可他本能覺得這裏十分熟悉，像是曾經來過這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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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啊，生孩子這種事情成了阿言永遠的心理陰影，不管是自己生還是別人生，對他而言都是噩夢。感謝在2021-04-29 23:48:38~2021-04-30 23:45: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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