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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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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司徒敬這麽一鬧,加之江柳柳暗中有意為之,漸有風聲漏了出去,說是那玖家姑娘得仙人點化,是個有修為在身的厲害人物。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玄,漸漸地便有街坊四鄰試探性的找上門來。小小的城鎮上無甚大事,大抵皆是些東家丟了牛西家短了雞的瑣事。

玖老爹一改平素行事,對求上門者不說多熱情,倒也不攔著了。自那日說開了後,玖老爹果然不再逼迫江柳柳相親,只一條,萬不可再行危險之事,江柳柳自然喜不自勝,滿口應下。在江柳柳成功幫這些人處理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後,時日一多,竟也在水楊鎮這座小小城鎮上小有名氣了。

但是,江柳柳得了清凈,仙兒布莊前慕名而來的男性顧客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加,後來直接演變到,布莊尚未開門,便有人自發在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大家心照不宣,只字不提相看之事,只是打著買布的名頭多看幾眼風姿綽約的老板娘。仙兒明知其中內情,面上卻佯做不知,故作雲淡風輕地站在櫃臺裏,眼瞅著拿著白花花雪花銀蜂擁而來的俏郎君們,心裏直樂開了花,有送上門的銀子,哪有不賺的道理,反正,給人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

可隱了身影跟在布莊裏的變王卻是受不了了,眼瞧著之前日日圍轉在自己身邊的小嬌娘如今對著旁的男人笑得如沐春風,變王一張臉冷了又冷,直恨得牙癢癢,仙兒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不給他半個眼神。

於是,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當仙兒依舊被一群“豺狼虎豹”團團圍住時,方才還晴好的天氣登時沈了下來,狂風大作,吹得布莊的木質大門匡匡直響。及到後來,那狂風竟直朝著店內席卷過來,直將貨架上擺放的布匹吹卷得四處亂飛,仿佛這風是自這店內平地刮起。

眾人大感奇怪,費力地穩住步子,艱難側過臉去看,面上驚疑不定。仙兒眼角抽了抽,直勾勾盯著就要遞到自己面前的白花花的銀子,心中暗罵,臉上卻笑的更加明媚動人,笑言道:“各位不必理會,不過哪裏來的邪風罷了,咱們繼續。”

話音剛落,哐當一聲,通往內院的門被人大力踢開。一身月白長袍的冷面公子自門內緩緩而出,他玉冠束發、清眉朗目,手執一把折扇,竟像是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那人面帶寒霜,故意將腳步踩得沈重,直踩得青石地磚噔噔作響。仙兒依舊不去看他,自顧垂首擺弄著手中的算盤。

在眾人驚艷的目光下,變王徑直穿過人群,快步走到櫃臺後,在她面前站定了,擡手用折扇挑起她精致的下巴,雙眼微微瞇起,聲音悠悠道:“怎麽?是我不夠仙兒看?還是我的錢不夠仙兒花?”他動作暧昧,說出的話更是引人遐想,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竟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仙兒猛地睜大眼睛,像是不認識他一般盯著變王,口中嗔怪,眼睛卻誠實地閃著光:“你發什麽瘋?”

翹首以盼的眾人面上難掩失望之色,有膽大的仍舊抱著幻想,出聲問道:“仙兒姑娘!這位公子是何人啊?”

不待仙兒回答,變王索性一把攬過仙兒的香肩,笑道:“如你所見。”

眾人不由面露惋惜,搖著頭做鳥獸散了。

仙兒大急,想說些什麽,卻被變王死死箍著,只得回頭瞪他一眼:“你發什麽神經,攪了我的大好生意!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變王面色訕訕,卻難得將她箍得更緊,正色道:“你想要錢,六殿裏多的是,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至此,仙兒的漫漫追夫路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是以,一連幾日,仙兒都面帶桃花,媚眼含羞。江柳柳深深鄙夷她這般做作的作態,索性直接繞著她走。

某日,仙兒終於逮住了路過她房門前的江柳柳,不由分說地將她拽進房內,笑得春心蕩漾。

江柳柳縮了縮脖子,抱緊雙臂道:“我可不想聽你們小兩口是如何琴瑟和鳴,蜜裏調油的。”

仙兒不由地臉色一紅,嬌嗔道:“什麽琴瑟和鳴,我可還沒原諒他呢,你別瞎說!”

江柳柳一副你說得對的表情,聳聳肩道:“所以呢?你尋我來是……”

“得,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打量我當真沒什麽教你的了?敢這樣對師父不敬?”仙兒故作生氣,撅著嘴將頭扭向一側。

江柳柳聞言眼睛登時一亮,忙湊過來,討好道:“仙兒師父大人果然有後招?快與我說說,是什麽樣的神通?”

仙兒見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恭敬模往,大為受用,不再戲弄她,神秘道:“想好待會兒如何謝我吧!”

便見仙兒十指飛快翻動,掐了個極為覆雜的訣,隨著指尖靈光閃動,周遭靜謐的空氣霎時間開始徐徐湧動,緩緩地分離出一道拱形的門來,而那門內陽光明媚,車水馬龍,自是另一番天光,竟是一條從未見過的街道,竟像是在這屋內生生分離出另一方世界來。

江柳柳看的目瞪口呆,只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仙兒沈聲道:“之前你不是懷疑司徒家的表親南榮家是仇離那小子托生的人家嗎?咱們去瞧瞧便知道了。”

“那……那裏面是……皇城?!”江柳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遠在千裏之外的皇城此時竟近在眼前,只消她一跨步便能邁過去。

“對啊!”仙兒不以為意,接著道,“我也是想了這許久才想起這傳送術來,許多年不回仙宮,到底生疏了。”

江柳柳激動不已,顫聲道:“那……這術法,我學。”

誰知,仙兒卻是搖搖頭,道:“這需要強大的修為做支撐才能驅動這傳送門的,你修為尚淺,暫時還不行。”

江柳柳眸色微暗,倒也顧不上傷懷,忙扯了仙兒的手大步跨進門內。

不過一步之間,眼前景色卻是大為不同。車水馬龍的寬闊街道上,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坐落在眼前,江柳柳擡頭,便瞧見門楣上書“南榮府”三個大字。

“我們用術法穿過來,是以他們是看不到我們的。”仙兒一邊拉著江柳柳的手大步跨過大門,一邊耐心解釋道。

江柳柳心下稍定,方才心中陡然升起的怯意散了幾分。

南榮府足有玖府的五倍之大,她們二人直沿著各園轉了一圈,直累的出了汗也沒尋著仇離的線索。

正苦惱間,一道俏麗的人影從眼前走過,那丫頭手上捧著一應物什,順著游廊七拐八繞。江柳柳記得她,那日雨中匆匆一瞥,這丫頭便隨在仇離身側。

江柳柳忙扯著仙兒提步跟上,直轉了許久,到了整個南榮府的東北角,才瞧見一座不甚起眼的小園子。

五六歲的男孩正撐著腦袋,擰著眉頭盯著案上的宣紙出神。

只一眼,江柳柳便如釘在原地,淚水不覺自眼眶中滑落。

仙兒左右瞧了許久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轉頭問道:“是他嗎?”這一回頭方發覺江柳柳的滿臉淚痕,遂又低低嘆了一聲,“想來是了。”

珠兒將一應物什安置妥當,這才來到房內,靜待了許久,見阿離出神了許久沒動彈,方不動聲色往那宣紙上瞧去,一看,唇間不覺問出聲來:“公子畫的是表小姐嗎?”可看著又不大像,表小姐不過六七歲年紀,可這畫中女子已然是大人模往了。

阿離回過神,瞥了眼珠兒,珠兒嚇得馬上縮了縮脖子,正欲請罪,便聽阿離低聲道:“像嗎?”

珠兒點頭,肯定道:“待表小姐長大了,定比公子這畫的還美。”

他們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落盡江柳柳的耳中,江柳柳的心猛地一沈,身形便是一晃。仙兒不由分說地拉過她快步上前,低頭瞥見那案上放著的畫:

畫中女子一身紅衣,騎馬在藍天草地見肆意馳騁,那裝束,那身姿,正是江柳柳。那畫已然褶皺,想來經常被他翻看,墨跡也有些舊了,只是那張臉墨跡清晰,倒像是新加上去的。只是那畫中女子的眉眼之間卻無江柳柳的影子,倒同那司徒府的四小姐有幾分相像。

江柳柳怔怔地,死死地盯著那個近在咫尺的孩子,面色難掩悲戚。

仙兒一巴掌拍在案幾上,高聲怒吼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她張牙舞爪地隔空沖著仇離拳打腳踢,反正,他又瞧不見。

誰知,原本望著案幾發呆的仇離竟猛地轉過頭來,視線直直射向二人,瞳孔巨震。

仙兒輕咦出聲,道:“不會吧?他能看到咱們嗎?”

江柳柳被他望過來的眼神釘在原處,面上的淚痕還未風幹。

“你是誰?”仇離稚嫩的童音響起。

珠兒回頭,接道:“誰?公子問什麽呢?”擡眼卻瞧見小小的人兒直楞楞地望向前方,神色是從未有過的震驚。珠兒伸出手揉揉眼睛再度看過去,確實只公子一人在那,並無他人。

江柳柳唇瓣張合,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們這十世糾葛,又豈是一兩句話能說請的。

正兩相僵持間,仙兒眉心劇痛,身形微晃,急聲道:“柳柳,不行了,我頂不住了!”

仇離正欲再說什麽,便見眼前女子身形晃動,似是很快便要消散一般,當下不及多想便要伸手去抓江柳柳。

只是呼吸之間,亭亭立於自己眼前的女子倏然不見了,只餘下淡淡的女子的香氣證明那不是他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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