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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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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將來

鬼蛛娘在關鍵時候出手, 為阿箬維持住了這副即將崩潰的軀體,使阿箬以一種介乎生與死之間的狀態存續著。

這個魔尊的行事原則永遠都是這樣叫人捉摸不透,她曾經想要殺了阿箬, 現在卻又救了阿箬。盡管這也不算是“救”。以半生半死形態存活於世間並不是什麽好事,而更像是一種折磨。因此在將阿箬做成活屍之後,鬼蛛娘沒有忘記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了阿箬一句,“假如犧牲你一人之性命便可以拯救天下, 你倒不如直接自盡算了, 如此既不用在這世上受煎熬,也還能為自己換取一個好名聲。”

“人都死了,流芳百世又有什麽用。”阿箬當時淡淡的回應道, 意思很明顯——她不會聽鬼蛛娘的煽動去自殺的。

“我懂我懂, 誰都是自私的嘛。”鬼蛛娘輕哼了一聲,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那就……跳進靈泉,將自己這副□□煉化成仙胎?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擁有千萬年的壽命, 還能夠呼風喚雨呢,不心動麽?”

然而阿箬竟也只是平靜的搖頭。

“你真是個怪人。”鬼蛛娘皺著眉頭說:“比雲月燈還奇怪。”

“無論是毀滅靈泉, 還是享用靈泉, 都是我現在所辦不到的。靈泉在風九煙的根系之下,風九煙如今陷入沈眠, 你難道是要我趁著他沈眠,殺死他麽?就算我願意殺死他, 想要控制那口靈泉,恐怕還需要一個條件吧。”

“什麽?”鬼蛛娘倒是懵了。

“我需要……變成雲月燈。”阿箬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這句話。

她記起了曾經和曈的那次談話,曈說她沒有資格與她交談,除非她變成雲月燈。而要如何才能變成雲月燈呢……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阿箬看向了一旁的聆璇“雲月燈在七千年間最少也輪回了百餘次,為什麽每一世她都能清楚的知道前世的自己做了什麽?”

這個問題原本聆璇是不知道的,可是他融合了自己的眼睛,眼睛七千年來所見證的,他如今也都見到了。他思索了一會後,告訴阿箬,“雲月燈每一世在死之前,都會將自己生平所做的事情寫成卷軸,置放於太陰宮的秘閣。新任太祝若是有救世濟民之誠心,那麽秘閣的大門就會打開。新太祝可以自行取閱那些記錄了前任太祝事跡的卷軸,再判斷要不要沿著先人的道路繼續往前走。”

“就這麽簡單?”阿箬驚訝的問。

“對,就這麽簡單。”

阿箬啞然失笑,“這也的確是人類的法子。”人壽命短暫,但人創造了文字,先輩的經驗、智慧便通過文字代代相傳。人族的閱歷以書卷的形式代代累積,而人族就在這一過程中不斷的發展。

所謂的“成為”雲月燈,並不是指用什麽秘術讓死去了七千年的雲月燈在她的身上重新活過來,而是指她自願繼承雲月燈的意志和事業。

“但是,”一向近乎無欲無求的聆璇卻在阿箬陷入沈思的時候開口,罕見的提出了他的請求,“我希望你不要去。”他不顧鬼蛛娘嘲弄的眼神,抓住阿箬的手懇求道:“不要變成雲月燈,也不要為了別的人去犧牲自己。”

“聆璇上人,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蒼生罹難麽?”鬼蛛娘站在魔的立場上考慮,的確不希望阿箬去救世,她巴不得這世道越混亂越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譏笑聆璇幾句。

“鬼蛛娘,你難道忘記當年你自己的痛苦了嗎?當你還是人類的時候,你也是被雲月燈犧牲的那部分人。她發起戰事,毀滅了你的部族,你難道要為此而感到榮幸麽?”

鬼蛛娘不再說話。

當聆璇與鬼蛛娘在爭執的時候,阿箬一直在思考,思考了很久之後,阿箬拍了拍聆璇的手背。

聆璇詫異的擡眸,又因為不安而反手緊攥住了阿箬的手。

“你是因為人類而誕生的,如果有朝一日人族覆滅,你會心痛嗎?”

聆璇幾乎沒有猶豫便搖頭。

他並不愛人類,只是對人類有著天然的好感。這份好感成為不了“愛”,因為過去的他沒有學會什麽是愛。而現在的他,在融合了眼睛之後的確會了,但那僅僅只是對某一人的愛。如白玉眼千年守望雲月燈的轉世一般,他現在也僅僅只在意阿箬一人。

“我想也是。”阿箬笑著點頭,“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博愛蒼生。我曾經以為仙人悲天憫人,胸懷大愛,可罹都中所見到的種種,磨滅了我的幻想。每個人心中的愛只那麽一點點,這一點點的愛,只能給予身邊的人。人會因為喜歡某個人,而喜歡上那段承載著他們共同記憶的土地,會因為所牽掛的人還生活在這個世上,而眷戀這人世間。”她只說了這樣一番話,此外再沒有任何言語。既不曾表態她到底會不會遵循雲月燈的遺願去摧毀神魔仙妖,也不說她是否愛這人世。

罹都荒涼的風從她身畔卷過,那個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雲月燈轉世鮮血的女人也並沒有伴隨著黑霧出現。曈也許是認同了阿箬,也許是有別的考量,總之,她默認了阿箬的自由。

除了鬼蛛娘之外的所有魔以及罹都中瀕臨墮魔邊緣的修仙者都被聆璇所封印,崩毀在即的罹都被他以絕對的力量壓制。這裏重新歸於平靜,至於這份平靜能夠維持多久,沒人知道。

“我想要四處去走走。”阿箬看著自己殘破的身軀,“我想要去看看這天下是什麽樣子。過去十多年,我一直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而活著,我是‘蒼生’的一員,卻從未想過什麽是蒼生,就好比河流中的一滴水不會去思考大海是什麽模樣。然而這些天總聽人說什麽‘蒼生’什麽‘救世’,我既感到煩膩,又覺得好奇。我想要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

“我陪著你一起。”聆璇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擁抱住她。

於是他們二人就此結伴而行。在取回了全部的力量之後,天衢閣主設於罹都之外的那個結界對聆璇來說不再是阻礙,他輕松的將其破去,然後帶著阿箬走下了滄山。目的地是哪裏他們誰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一路不停的向前,去看這世上的山川大海、去看人世百態。

然後他們便看到了戰爭。到處都在混戰,人與仙在交戰、仙與仙也在交戰、妖族在四方煽風點火、沈眠於山岳河流的古神也在這動蕩之中隱隱約約有了醒過來的兆頭。

“這是個亂世。”阿箬站在山頂上俯瞰著腳下奔流的河川——河水被上游的血染成了紅色,“不過,亂世也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她扶著聆璇的手從山上走下,山腳有還未死去的平民,阿箬將從各門各派得來的靈丹分與他們。

這一路上她總是在救人,遇上了垂死的人她救、偶爾遇上了妖她也救。聆璇問她這樣做的原因,她想了想,說:“我只是覺得,不該輕易地讓一條生命逝去罷了。”

“你救了他們,他們也許不久後還是會死去。”

“我知道。但譬如春日裏的鮮花,能多開一日也是好的。”

“你往前走,還會見到更多的死人。”

“這是不可避免的。”阿箬回答的很平靜,只眼底有哀色隱約浮起,“有人和我說過,要想活下去就需要不擇手段的廝殺。”她回憶著記憶中守墓少女所說過的話,以及她在罹都中所經歷的事,“可是我在想,有沒有一條路,可以避免廝殺。如果弱小就一定要被毀滅,那麽我們腳下的青草不該存在,因為它不如樹木高大、林間的麋鹿不該存在,因為它不如獅虎兇悍。我是凡人,還只是凡人中一個貧賤的女子,我也不該存在,因為我弱小、卑微。可是,這世上難道真的只有弱肉強食一則道理麽?”

聆璇默默地看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將一個個倒在地上的人扶起。她這樣做有多少的意義他不知道,她所提的問題究竟有沒有答案他也不知道。

阿箬曾經回到過上洛。聆璇以為她是要去太陰宮取回雲月燈生生世世的傳承,但好在她只是到了太陰宮去見了見自己的弟弟。

但那個少年其實已經不算是她的弟弟了。即便當她喚對方“阿梧”的時候,那個身披龍袍的少年仍然會有回應,但他越來越不像那個與阿箬一同從山村走出來的小男孩,他伏案凝視著九州堪輿,筆尖所指,便是軍隊沖鋒的方向。

“在戰爭中,已經死去了多少人了?”阿箬問自己的弟弟。

“我不知道。”那個少年疲憊的回答,“但是阿姊,盡管大火燒過平原的時候會留下一地荒蕪,可是來年春風拂過,又會有新綠冒出。”

“那麽這一場戰爭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呢?”

“我也不知道。阿姊,這不是我能控制的,誰也不能控制。還是用大火來做比喻吧,你點燃了火,火星借著狂風形成燎原之勢,可之後大火就不是你想撲滅就能撲滅的了,除非風停、除非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焚燒殆盡。仇恨與怨憤已經醞釀了千年,七千年來王宮貴胄的腐敗、妖魔橫行的張狂、仙人與庶民之間越來越深的隔閡都是提供給大火的柴料,而眼下絕佳的時機是助長火勢的風。”

“那麽阿梧,你要當心自己也被火焰吞沒啊。”阿箬最終只能留下這一聲嘆息。

她就此離開了紫清殿,走之前她聽見已經變得陌生的少年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被燒死那也無所謂啊,我認識的一位故人曾經告訴過我,這世上不該有永生不滅的東西。”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阿箬就明白,她和弟弟,此後大概再也沒有辦法相見了。

離開上洛之後,阿箬繼續往前走,漫無目的卻又並不迷茫。她走到哪裏,就隨手幫助哪裏那些身陷危難的庶民——就好像最初的雲月燈。

七千年前,當雲月燈也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她就這樣流浪在九州大地,拯救著她眼前所能見到的苦難,而後思考著濟世的最佳出路。

阿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模仿雲月燈,不過也許這也不算模仿,這只是良心尚存之人的本能。

聆璇始終跟在她的身後,不幹涉她的一切行為。

時間久了,有一則傳說漸漸的隨風吹遍了許多地方,人們都說有一個身穿素色衣衫的女子穿梭在戰場之間,她形如幽鬼,卻心懷慈悲。只要見到了她,不管是在多麽絕望的境地之中,都會得救。

某日阿箬見到了天衢閣主,在一座荒廢的城池。

戰亂首先爆發於天衢閣弟子和上洛權貴之間,然而天衢閣主實際上卻早早的就離開了戰場。天衢閣中那些依仗他的聲勢而在上洛為所欲為的弟子們殺死,皇帝指揮著群妖將這些平日裏看似仙風道骨的家夥撕碎,吊在城墻上,而天衢閣主也無動於衷。他出世隱居,誰也找不到他。阿箬見到他是出於偶然,不過這偶爾或許也是天衢閣主刻意為之。他想要見阿箬,想要和她聊聊。

阿箬沒有在他身邊看見那個總在他身邊的紅衣侍女,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朱紅色的瓷瓶,阿箬問他瓶中是什麽,他淡淡的回答說,“是骨灰。”

阿箬並不知道這是誰的骨灰,不過是誰的都無所謂了,亂世之中死去了那麽多的人,無論死者生前是富貴或是卑微,死後他們都將化作塵土。

“你在這裏做什麽?”阿箬與他並肩坐在殘破的城墻上,眺望著遠方的日落,“你不應該去想方設法殺死現在皇帝,然後贏得天下麽?”

“我要天下做什麽?”天衢閣主苦笑,“我是修道之人,修長生、證大道,俗世的功名利祿,與我無關。”

“你過去可不是這樣表現的。”

“我剛才所說的,的確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阿箬扭頭看著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仿佛超脫世俗的神性,這種神性,像極了那個墮魔的人類。

“你和曈,究竟是什麽關系?”

“她是我的師父。”

這個答案並不讓阿箬意外。

“你們師徒倆,一個在罹都引發混亂,一個在人世攪動風雲,都是災星。”

“災禍之後才會有新生。”天衢閣主笑容溫和平靜,“你見到過人類的未來嗎?我見到過,在你看來,你的族群孱弱不堪,可我知道,人族早晚有一天會強大起來。你們的肉身脆弱,可你們有朝一日也能夠飛天入地,能夠掌握擡手間便毀滅世界的力量。”

“真的?”

“真的。只不過你們要走到那一步,需要拋棄你們現階段所依賴的神、所信仰的巫、所臣服的皇。”

阿箬看著荒草中的白骨、戰場上的短劍,唏噓道:“這一過程,還真是疼啊。”

“的確,是很疼。而這樣的疼痛還會有很多次。”善於蔔算天機的修士淺淺一笑,“人族將會興盛,但這興盛不是長久的。這一族群還會經歷種種劫難,一次次在劫難中走向毀滅,又一次次的從灰燼之中重生。但這些都與你無關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天衢閣主看著阿箬蒼白的面容,“你既然是個死人了,何苦去理會別人的生死?你不入輪回,執著的徘徊於這世上,所求的到底是什麽呢?”

阿箬並不回答,她眺望著遠方,眼神空茫好似在發呆。聆璇站在她的身後,如同沈默的影子。

“看來你還是沒有辦法放下你的族人。”天衢閣主了然的收回了目光,輕輕搖頭,“你想效仿雲月燈麽?以一人之力做幹涉歷史洪流的偉人?”

“……不,我不願意。”她清晰而又堅定的回答,“阿箬是阿箬,雲月燈是雲月燈。她選定了一條路,但這不意味著我就要走她選的這條路。更何況七千年過去,你們怎麽知道,現在走得這條路,就是雲月燈最初選的呢?七千年,數百代傳承,也許腳下的道路早就出現偏差了。那麽這時順著這條走偏了的路向前,焉知不會通往深淵?就算這條路未有偏差,那麽,我又怎麽知道,雲月燈選的路就一定是對的。”

“雲月燈的計劃是攪亂天地間流動的靈氣,從而使神魔妖魅這些實力遠強於人族,可能會威脅到人族的族群雕亡。她的法子的確不適用於現在了,因為戰亂已經發生,而雕亡需要成百上千年。畢竟你就算是將一朵花從枝頭摘下,看它枯萎都還需要好些天呢。就算是雲月燈本人還活著,都不能解決眼下所經歷的痛……不過我很驚訝,你居然敢於質疑雲月燈。”天衢閣主淡淡的感慨,語氣中聽不出是讚許還是嘲弄。

“七千年來我是第一個嗎?”阿箬回頭看向融合了白玉眼記憶的聆璇。

“不,你不是。”聆璇雲淡風輕的回答,“但那些質疑雲月燈的都死了,雲月燈如果做皇帝,一定會是個暴君。”

“你居然連‘暴君’是什麽都知道了,看樣子是真的從銀發那裏學到了很多東西。”阿箬笑道,“不過她就算是個暴君那又如何呢?我已經死了,也就無所畏懼。”

天衢閣主因阿箬這份無所畏懼的態度而彎眼,曾經他們在幻境中廝殺,而現在他們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恨不得給對方斟上一杯美酒。

“我一直在想,一個人的能力,究竟能對一整個族群做出多大的貢獻。而一個族群如果只能靠某個人的力量才能延續下去,那麽這個族群又是否還存在延續的必要。”

“那麽你認為雲月燈的功績如何?”

“她是個偉大的女人,我不及她,可是我也不想成為她。”阿箬站了起來,宣告這場談話差不多已接近終末,“而盡管我不願意成為她,但我敬佩她。”

“所以你要效仿她嗎?”

“你難道不是在效仿她嗎?”阿箬揚起聲調笑問。

天衢閣主的心思,她現在已經看明白了。這人最初給了她一種錯覺,讓她以為他是利欲熏心,想要依仗通天的法力來統治人間。但現在看來,他真正的志向是推動命運。人族要想朝著那個興盛的未來走去,就必需要拋棄現有的秩序,就好比是要建造一座新的屋子,就不得不拆毀舊宅。而天衢閣主所做的一切,是在腐朽的房屋內點燃了一把火,烈焰沖天而起,將斑駁的朱墻與腐爛的綠梁一同吞噬。

“我倒沒那麽偉大。”天衢閣主那雙永遠如同鏡子一般平靜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我只是想要證道飛升……我誕生於很久很久之前,在我還是個人類的時候,我曾經歷過什麽我已經忘記。我只記得我有幸具備了修行的資格,這讓我區別與身邊的凡夫俗子。我為此而得意,可我很快發現,我的天賦與那些修士也不一樣,我不會用劍、不會煉丹,我唯一能會的,居然是窺探天機。可是古往今來,蔔筮之術向來被人所輕視,從來沒有誰靠著窺天算命而證得大道,我想做這第一人。”

“那你現在為何還未飛升呢?”聆璇開口。他與阿箬不同,取回了眼睛的他能看見天衢閣主身上所披的金光,這個男人方才與阿箬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他的確身負功德,只差一步便能圓滿。

“因為忽然覺得無趣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手裏握著那只鮮紅的朱瓶。

這是阿箬與聆璇最後一次見到天衢閣主,他嘴裏哼著古老的歌謠,消失在了夕陽之中。

阿箬繼續沿著他們腳下的路前行。聆璇也繼續跟隨著她。

他們所拯救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開始有一撥人自發的聚集在他們的身邊。

“我不是什麽無所不能的神,你們跟隨著我,得不到任何的好處。”每一次有人想要加入他們的隊伍,阿箬便會用這樣一句話勸阻。

而那些人說,他們在亂世之中孤苦無依,只是想要一份簡單的庇護。

他們跟隨著阿箬,就算阿箬不能保護他們,可這樣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總能互相幫扶,在亂世之中相濡以沫的活下去。

跟在身後的人數目越來越多,阿箬也不再如幽魂一般游蕩於世上。她選擇了一處戰火未曾波及的土地,在那裏與人們一同營建房屋,開墾荒田——那裏是滄山山腳。最靠近罹都的地方,反而現在是最安寧的所在。

這時戰場上的局勢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人在面對著仙的時候不占優勢,即便天子然渟彧與妖結盟,在最開始的時候人類依舊損失慘重。可是人就如同野草,生生不息,頑強的毅力讓他們一直支撐了下去。阿箬在有空的時候去了一趟戰場,在戰場上她見到了巨大的弓.弩,一支箭甚至就能毀滅半座城墻——這是人類的武器,在短時間內人類便於危難之中創造出了強悍的利器,而這僅僅只是個開端。

天衢閣主說過,在他看見的未來中,人類飛天入地無所不能。阿箬開始逐漸相信這個預言,愚公世世代代執著於移山,王屋、太行都未必不能撼動,而只要人族持續的繁衍下去,那麽也許真的有一天,可以勝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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