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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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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透過古樹,穿過紙窗,斑駁了一地樹影。

身體中的寒氣似乎淡了些,肺葉卻撕裂的痛,生生的將青夢疼醒。慢慢睜開雙眼,環望四周,卻

意外的看到了一手支在桌上,正打盹的張良。逃進小聖賢莊本就已經算是極限,根本沒有餘力去

找張良的住所,於是便尋了這處人少的地方,沒想到居然歪打正著,這裏恰恰住的便是張良,這

算不算的上也是一種緣分呢?

緣分啊……張良,不知道五年的時間,你還會記得我嗎?我自以為的緣分,到底是不是真的緣分

呢……

輕聲的下地,在雙腳觸地的瞬間,一手緊緊的扣在了床棱上,而另一手死死的捂著胸口,想要緩

解從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平覆了好些時間,才漸漸可以走動,可以承受那份痛感。隨手拿了件

張良掛在衣架上的外衣,緩步朝張良走去。

小心翼翼的為張良披上外衣,睡夢中的他安靜的像個孩子。眼底是淡淡的黛色,昨晚怕是守了一

夜。從墨家機關城趕回來,便已疲憊不堪,而昨夜卻又不曾好眠,今時這模樣,更讓人添了幾分

心疼。

不知怎麽的,手指不聽使喚,指尖撫上了那張想念了五年的俊顏,止不住的顫抖,跟此刻的心一

般,這幾年已經不曾哭過的雙眸卻成了泉眼,淚水一滴一滴的無聲落下,卻怎麽也斷不了。

出於武者的警覺,再加上劃過臉上的冰涼觸覺,吵醒了本就淺眠的張良。身體下意識的動了動,

闔著的雙眼微睜,入眼的就是女子一副錯愕驚慌的神情。女子還未來得及抽回的手指停在半空

中,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臉色一如昨日般蒼白。

張良伸手拂過女子的嘴唇,柔聲說道:“別抿著,不嫌疼嗎?”順手又將女子散落在前的頭發別

在耳後,熟練的像是做過了幾百遍。之後,兩人均是一楞。

張良頗為尷尬的收回手來,兩人這那樣站在原地,誰也不說話,沈默似一堵無形的屏障橫隔在二

人之間,只聽得到風聲與淺淺的抽泣聲。

看著女子布滿淚水的臉龐,似有一根羽毛在心頭劃過,難言的情緒不斷蔓延。許久,張良終是打

破僵局,伸手為女子拭去淚痕,因剛剛睡醒而略帶低啞的聲音含著梗咽,緩緩說道:“是,青夢

嗎?”

青夢聞言,不禁一顫,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像是得到了發洩的出口,終是哭出了聲來。一頭紮入張

良懷中,斷斷續續的說道:“張良,我,我好怕,好怕你會不認得我。”帶著哭腔的聲音,

聲聲入耳,牽動著張良所有的情緒。抱著女子的手臂不禁又收緊了幾分,任她的淚水落在素袍之

上,而心中的懷疑早已煙消雲散,這樣的她,這樣消失了五年的感覺,騙不了人,是青夢,他曾

以為已經離開自己的青夢又回來了,這樣真實的存在於自己的懷裏。

良久,哭聲漸停。懷裏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望著已經睡著的青夢,張良滿是寵溺的笑了笑。青

夢,上天果然還是眷顧我的,不是嗎?

————————————太陽公公工作時間——————————————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屋中沒了張良的身影,讓青夢不禁覺得此前種種不過是黃粱

一夢。

邁著還是虛浮的腳步,走到案幾前,茶壺中的水還是溫的,似乎昭示著此前的真實。完全沒了所

謂品茶的雅韻,青夢將茶水一口氣喝進了肚子,潤潤自己迫切需要澆灌的喉嚨。一杯不夠,接著

又一杯,一來二去,整壺茶都被她喝的個幹幹凈凈。喝足了水,青夢便趴在案幾上開始尋思著上

午的事到底是不是夢。

正自己想著,門被輕輕推開,被擋在門外的陽光隨之傾瀉而來。反射性的擡手遮在了眼前,這樣

刺眼的陽光讓她有些不適。

“你醒了?”張良帶著慣常的微笑說道,本就是立在眼前的事實,偏偏尾音被他提上了好幾度,

反倒成了疑問的口氣,可是卻掩不住語調裏的歡快。

青夢仍是呆呆的趴在案幾上,等反應過來時,陽光已被隔在了門外,張良早已移步到了自己的面

前。一時間,青夢手足無措,楞楞的看著張良說不出話。

張良看著青夢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發,將一個精致的食盒放在她面前,問

道:“看看合你胃口嗎?”

青夢仍是看著張良,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張良?”

張良瞧著青夢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好笑,卻又有些疼,輕輕點點頭,打開食盒推到青夢面前。

剛要開口讓她吃點東西,就感覺袖角被人拽住。青夢緊抿著唇,拽著袖子的手用力的指尖泛白,

雙肩不停的抖動,顫顫巍巍的說道:“是張良,是嗎?是嗎?”聲音低低的,到最後幾乎化成了

呢喃。

她的不安,她的慌張,她那麽害怕這只是一個夢,一個易碎的夢。張良的心被狠狠的揪起,心疼

的厲害,輕輕的將青夢圈進懷裏,柔聲安慰道:“是張良,我是張良,青夢別怕。”

有我在,別怕……

洪荒萬萬古,自此已清明。一顆心,慢慢沈澱,浮萍般漂泊了許多年的心,終於找到了落腳的地

方。張良,還好,我還能見到你。抓著袖子的手又用力幾分,再也不願放開。

————————————我是時間靜止的封割線————————————————

“儒家有言:君子遠庖廚,所以儒家的人倒是都不開竈,不過誰都知道儒家小聖賢莊的人嘴巴挑

剔的很,是以每日的夥食都由天下名廚庖丁特制,本來我還在想小聖賢莊的人到底有多挑,今日

嘗了丁掌櫃的飯菜,總算是明白了,看來小聖賢莊的挑剔果真名不虛傳。”青夢吃完張良帶來的

膳食,拿帕子抹了抹嘴,今天這頓飯比這五年來的任何一頓都吃的好。而且庖丁的手藝與從前王

宮裏的禦膳相比,毫不遜色,甚至略勝一籌,果然天下名廚不是白當的。

張良沒理會青夢的調侃,收拾好桌上的餐盒,為青夢倒了杯水,問道:“還餓嗎,要再吃點什麽

嗎?”

青夢搖搖頭,一盒子飯菜外加餐後小點心都被她吃了個精光,肚子早已撐到圓溜溜的了,哪裏還

吃得下。就是照現在這個吃法,不出幾天,她自己說不定就成了一個大胖子。想到“大胖子”青

夢突然抓住張良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比了比,用滿含可憐的目光看著張良,問道:“張良,

儒家吃飯上是不是管的很嚴啊”。

張良被青夢突然的舉動弄的一下子轉不過彎來,也不知道青夢到底在想些什麽不靠譜的東西,於

是只好老實回答說:“確實,儒家先賢孔夫子曾說:不時,不食。過了吃飯的時辰,便不會在吃

飯了。”

“我說嘛,張良你肯定老誤了時辰,要不然每天這麽好的膳食,你怎麽還是這麽單薄。”青夢擺

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十分滿意自己的分析。

張良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原來青夢是在想為什麽他沒有吃胖的問題,雖說這個問題算不得什麽問

題,但是張良還是想了想,半是逗弄青夢的答道:“孔先賢曾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

餲,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

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亂。沽酒市脯,不食。儒家有這麽多的

不食,良自然無法吃成體胖之人。”

青夢聽完,一張小臉上糾結,迷茫,擔憂,委屈,可憐輪番上演,最後擺出忍痛割愛的神情,吞

了吞口水,對張良說道:“張良啊,我不是儒家的人,這些不食對我來說就算不上不食了,是

吧。”

“所以呢?”張良秀眉一挑,等著青夢的高論。

青夢痛心的看了看食盒,然後伸出一根手指,一嘟一嘟的把食盒推離自己。然後正襟危坐的說

道:“因為張良你是儒家,所以我覺得以後陪你一起不食那麽多不食了,這樣有我陪著你,你就

不會覺得委屈了。”說罷,又十分不舍的看了看食盒,小聲抱怨道:“儒家的人也真是的,吃個

飯居然還有這麽多不食,以前在王宮裏也不見的比這多。儒家的人要是死了,絕對不是被人打死

的,一定是餓死的!”

張良聽到青夢說陪著他時,心裏滿是感動,可是即使青夢聲音很小,後面的話還是被張良聽的一

清二楚,即使冷靜如張良,也不禁笑了出來,剛才的感動也被青夢煞風景的話煞了個幹幹凈凈。

張良揉了揉青夢的頭發,哄小孩似得說道:“青夢,你不用陪我的,只要你吃的開心就好了。”

說完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而且我不會覺得委屈的。”

聽完,青夢默默低下了頭,一會兒只聽見一個細如蚊蠅的聲音響起,卻在張良心中猶如雷駐。

青夢說:“可是,我想陪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那段不食的釋義

糧食不嫌舂得精,魚和肉不嫌切得細。糧食陳舊和變味了,魚和肉腐爛了,都不吃。食物的顏

色變了,不吃。氣味變了,不吃。烹調不當,不吃。不時新的東西,不吃。肉切得不方正,不

吃。佐料放得不適當,不吃。席上的肉雖多,但吃的量不超過米面的量。只有酒沒有限制,但不喝醉。從市上買來的肉幹和酒,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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