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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破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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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真的讓完顏晟捕捉到了戰機,六月十七日辰時,鳳州都統龐奚領兵馳援上京,完顏晟等待多時,豈肯放過來之不易的戰機,於半路設伏,將龐奚打的大敗,順勢奪下了鳳州。說來也奇怪,完顏晟拿下鳳州後也不西進,竟然劫掠一番就退出了鳳州。這就是完顏晟的兇狠之處,他打了鳳州,又不占鳳州,就是不想給遼人太大壓力,沒了壓力,遼人還會繼續自相殘殺,等到時候差不多了,再重新占據鳳州,西進臨潢府也不遲嘛。至於哪來的信心一定能奪回鳳州,就更簡單了,只需要留點暗門就可以。

完顏晟足夠聰明,這也是他能將完顏宗望死死壓制住的主要原因,論智謀論手段,完顏宗望還是年輕了許多,不過完顏宗望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年輕氣盛,膽子也大,完顏宗望知道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完顏晟勢力做大,如果完顏晟能威逼上京,他也要拿下中京大定府才行。如今大金國的局勢已經非常明朗,完顏晟與完顏宗望勢力旗鼓相當,完顏宗幹的勢力反而逐步下滑,如今完顏晟大有晉位繼承人的趨勢,完顏宗望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的,如果完顏晟登基,恐怕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完顏宗望。遼東海北州,早在三天前完顏宗望就來到了這裏,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趁著遼朝內亂奪下中京大定府,只要有了大定府,今後完顏晟不管會不會繼承大金國可汗。他完顏宗望都能夠自保。可要取大定府。要比攻上京難多了。莫看中京附近土地遼闊,但奚王蕭幹很務實,就把所有兵馬集中在大定府附近的幾個城池裏,只保護核心地帶。倒是上京,倒是精銳眾多,但東部要防守的地方也多,一旦突破一點,全線就會倒塌。而且上京動亂,對上京附近的防區影響太大了。

完顏宗望不知道叔父完顏晟是如何得知上京會有事情發生的,好像進入六月份,蒼鷹軍就開始朝北邊調集,當時還不知道完顏晟要做什麽,等到上京出變故的消息傳來,當即就有點慌了。其實此事也怪不得完顏宗望,完顏晟能得到消息,那也是別人提前通知,至少大金國裏。除了完顏晟知道上京會出事,別人一點不曉得實情。完顏晟為什麽要瞞著所有人。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奪下上京臨潢府,鞏固自己在大金國的地位,畢竟那兩個侄兒也不是吃幹飯的,尤其是是那個完顏宗望,又有完顏杲幫著,勢力越來越大,自遼陽府一下,形勢就有點不受控制了。

六月十九,上京終於徹底陷入混亂之中,與此同時,南京耶律淳令韓旁騖領兩萬騎兵繞過中京直接北上,而耶律乙辛則占據上京城南部,依托永安州、龍化州固守待援。耶律洪基的壓力很大,他知道如果一直對峙下去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一旦等到耶律淳的騎兵到來,耶律乙辛從兵力上就會形成絕對的優勢,鳳州一帶的東部邊軍大部分都是耶律餘睹的親信,中京蕭幹也因為蕭觀音一事遲遲不肯發兵。眼看著時局一點點糜爛,耶律洪基一時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他不知道為什麽才短短的時間,自己就對整個帝國失去了足夠的統治力。耶律洪基剛愎自用,甚至有些自傲,他好像從來不承認耶律餘睹是大遼的擎天巨石,直到現在他依舊不願承認。耶律乙辛占據南城,整個上京城近八十萬百姓陷入慌亂之中,街頭上很多人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皮室軍也有一半人轉投耶律乙辛麾下。鳳州一帶的兵馬,耶律洪基調不動,也不願意調,因為如果鳳州一帶防守空虛,女真人會立刻發兵,只需要兩天時間就能對上京形成合圍之勢。上京不是中京,周圍戰略緩沖地帶太狹窄了,尤其是鳳州、福州、烏州,三地邊境到上京連半日都用不了,若全是精銳騎兵的話,也許兩個時辰就能抵達上京城下。邊軍不能動,僅靠城中的皮室軍以及烏谷軍一點勝算都沒有,想來想去,耶律洪基覺得自己的希望還得放在蕭幹身上。

如今中京方面乙室軍子弟足有十一萬,若能抽四萬人北上,定能解了上京之圍。只要上京之圍解了,再與耶律大石的西京精銳合兵一處,再不用怕耶律淳和耶律乙辛了。可蕭幹是誰?他是乙室軍統領,遙輦氏族長,換句話說,他也是蕭芷蘊的狗。沒有辦法,耶律洪基邁著蹣跚的步子去了浣衣宮,自學漢人建立浣衣宮,耶律洪基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呢,這還是第一次。耶律洪基內心是忐忑不安的,他知道這輩子也不可能祈求蕭觀音的原諒了,因為兒子死了,蕭觀音這輩子最在乎的兩個人,一個是侄女蕭芷蘊,一個是親兒子耶律浚。當年她十幾歲,比蕭芷蘊也大不了多少,可依舊將蕭芷蘊接進宮,並悉心教導,可見她有多在乎親情。

生在皇家,誤會可以解開,冷落可以原諒,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兒子死了,還如何去原諒?耶律浚的死,全都要怪罪耶律洪基,如果耶律洪基不把耶律餘睹丟到天牢,耶律乙辛等人就沒有機會殺耶律餘睹,耶律餘睹不死,耶律乙辛也不會有害死耶律浚的心思,因為只要耶律餘睹在,就是殺了耶律浚,耶律淳也不可能登基為王。耶律餘睹的影響力太大了,只要他還活著,耶律乙辛等人就不敢輕舉妄動。蕭觀音不懂,為什麽自己一個女人都明白的道理,偏偏陛下不懂呢?

蕭觀音是個女人,還是個知書達理,溫柔聰慧的女子,她懂得如何愛護兒子,卻不知道了解自己的男人。耶律洪基討厭那種被耶律餘睹和耶律大石騎在肩頭的感覺,都說耶律大石和耶律餘睹乃宗室雙雄,當朝遼帝的左膀右臂。少了他們。遼帝耶律洪基屁都不是。民間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言。耶律洪基自然知道,當時真的很生蕭觀音的氣,偏偏耶律餘睹還以長者之師的架子教訓他,又想起那些民間傳言,如何能不怒,於是下令將耶律餘睹鎖到了天牢,只是想給耶律餘睹一個教訓而已,至少現在大遼皇帝還是他耶律洪基。可誰能想到。一個念頭,就斷送了耶律餘睹的性命,於是禍亂接踵而來。

來到浣衣宮,能感受到一種別樣的冷清,在這個溫熱的夏夜裏,心中卻一片冰涼。耶律洪基一個人來的,他沒有讓人跟著,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懦弱的樣子。窗戶開著,裏邊燃著一支蠟燭,墻上投著一個人影。那人影一動不動。

房間裏,一個長發披肩的白衣女子站在香案前。她雙手合什,一雙潔白無瑕的玉足什麽都沒穿,落寞的容顏如寒冬裏的梅花,美麗又讓人心碎,眼角依舊掛著點濕潤,也許剛剛哭過吧。蕭觀音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做了什麽孽,這輩子來還債的,被男人拋棄,僅僅過了兩天,兒子也死了,為什麽會這樣?難道真如別人所說,紅顏禍水,她蕭觀音天之驕女,美艷絕倫,卻害了家人。成年沒多久,哥哥蕭阿刺死了,爹爹死了,那個侄女也被陛下送到了別處,現在唯一陪在身邊的兒子也沒了。

活著,了無生趣,不如死了痛快,如今蕭觀音只想尋求解脫,她想看看世間還有沒有一片純凈的樂土,地獄?有什麽可怕的,再難過的煎熬,比得過現在麽?

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傳來,蕭觀音沒有回頭,因為她能感覺到來的人是誰,“陛下,你來做什麽?”

那聲音清冷陌生,宛若一對路人,事實上皇家婚姻又有什麽感情,更何況耶律洪基又做了那麽多錯事。當年為了不讓侄女女西夏,說了多少話,可是陛下沒有聽,好在那個侄女感念恩情,沒有回到中京統領乙室軍,可是這一走就是好幾年,只有音訊,再見不到人。現在呢,兒子也離開了。蕭觀音沒有去看兒子的屍體,她不敢看,她怕看了之後,自己會變成魔鬼。

世上有那麽多魔鬼,有的是因為**滋生,有的是因為仇恨肆虐,蕭觀音不想自己變成仇恨控制的魔鬼,拔裏氏的公主已經有了一位蕭芷蘊,不能再有一個蕭觀音了。

耶律洪基當然清楚蕭觀音心中的恨意,可是他必須忍受著,因為除了蕭觀音,還有誰能說動蕭幹?上前兩步,伸手撫摸著蕭觀音的肩頭,“朕....錯了,可是,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上京化作一片火海,任由耶律乙辛等人胡作非為麽?”

耶律乙辛?呵呵,蕭觀音心中冷笑著,同時也在滴著血,所有的親人都沒了,她還在乎這些?“陛下,你回去吧,那些事是你們男人的事情,我管不了,蕭幹也不會聽我的,陛下好好想想吧,兒子都沒了,蕭幹憑什麽要保我,因為我長得美?”

嗡,耶律洪基的腦袋快炸開了,突然間,他變得無比明白,也無比恐懼,不,他搖搖頭咬著牙怒道,“你胡說,快快修書一封,讓蕭幹引兵來援。”

“沒有用的,奚王蕭幹是個梟雄,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大肆興兵,他是聽話,可只聽我那侄女的話,你以為呢?當然,陛下可以讓兒子活過來,那樣蕭幹為了前途還會保著我,咯咯....陛下能麽....咯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本來悅耳異常,可此時卻如來自地獄裏的嘶鳴,蕭觀音雙肩輕顫,笑個不停,長發越來越亂,就像一個瘋子。

不知怎地,耶律洪基覺得手足發涼,心中湧起陣陣恐懼,他突然扳過蕭觀音的身子,雙目圓睜,有些氣急敗壞道,“別笑了,你別笑了.....你這個瘋子,都是你,你就是個禍害....禍害....朕的天下要是亡了,那也是因為你.....”

笑聲戛然而止,蕭觀音冷冷的望著耶律洪基,眼中滿是寒意,又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不過那又有什麽辦法。誰讓她就是大遼國的蘇妲己呢?

這個溫暖的夏天。猶如臘月的寒冬,那一片片的冰涼,帶來的是苦澀,蕭觀音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苦都在這一天釋放了,這就是她的男人,這就是大遼皇帝耶律洪基,竟然把所有罪責推到了一個女人身上。窗外有風。月光明朗,蕭觀音掙脫耶律洪基的手,看向了別處,“殺了我,如果不殺我,你會後悔的,紅顏禍水麽?呵呵,信不信我可以給你帶來更大的屈辱?耶律乙辛....耶律淳.....他們會怎樣呢?”

“你....你個瘋女人,想死,沒這麽容易。你等著....”耶律洪基氣沖沖的走了,當他離開浣衣宮那一刻。蕭觀音軟軟的坐倒在地,她蜷縮著身子,就像寒風中的雪兔。她一直都不堅強,做為拔裏氏的女兒,應該有蕭燕燕一樣的銳氣的,可她沒有,她崇敬江南風月,只愛琴棋書畫,她比不上侄女。剛剛的堅強,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想死,卻沒有勇氣自殺,可是耶律洪基偏偏不讓她死。

上京臨潢府,如今就是一座死亡煉獄,這裏的人雖是有可能死去,街道上滿是流痞。一處宅院裏,趙有恭與蕭芷蘊相對而坐,二人都在琢磨著如何救蕭觀音出來。此時他們已經知道了耶律浚的死訊,對蕭芷蘊來說,這個打擊有如晴天霹靂一般,她一定要救姑姑出來,否則,姑姑就只有死路一條,別人不殺她,她也會把自己逼死的。為什麽耶律浚會死,為什麽耶律洪基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堂堂皇族帝王,卻如此昏庸,殺了耶律餘睹,大遼的天也塌了。耶律淳發兵北上的消息瞞不過趙有恭的,可是駐兵中京大定府的乙室軍卻沒有一點發兵的跡象,為什麽會如此?一定是蕭幹從中作梗,他肯定是截留了蕭芷蘊送到大定府的信函,否則乙室軍不可能一兵不發的。不過眼下不是跟蕭幹算賬的時候,必須先解決上京的問題才行。

趙有恭一直在琢磨著如何救出蕭觀音,要硬闖皇宮救一個人,難如登天,更為重要的是,他救人的同時還不能暴露身份,只要身份一暴露,不管耶律乙辛還是耶律洪基,都會派軍圍剿的,到時候,耶律洪基死不死不知道,但他趙某人一定是死路一條。此次來上京帶來的人並不多,主要是一開始沒想到耶律餘睹會死。突然,趙有恭腦海中湧出一個無比瘋狂的念頭,他看著蕭芷蘊,沈問道,“綽綽,有辦法讓咱們的人混到皮室軍去麽?”

“你什麽意思?”蕭芷蘊一時間沒聽明白趙有恭的意思,可隨後就想通了,難道是要扮作皮室軍把上京的局勢搞渾麽?漸漸地,蕭芷蘊淡眉凝起,心中大呼一聲瘋子,真不愧是瘋狗殿下趙有恭,也只有他能想出這麽大膽的主意。如今耶律洪基和耶律乙辛南北對峙,要是想辦法引耶律乙辛強攻皇宮呢,待叛軍攻入皇宮,自己也能趁亂將姑姑救出來了。可這個主意雖然能借外力很快攻破皇宮,但也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隨時有可能被困住。

“官人,你可以不這樣的”蕭芷蘊起身幫著趙有恭整了整衣領,頗有些深情地看著他。

趙有恭淡淡的笑了笑,拍拍蕭芷蘊的手,小聲道,“本王說離開,你願意麽?好了,既然來到了這裏,就不能空手而歸,難道要本王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蕭芷蘊輕輕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蕭芷蘊是欣慰的,所幸當年看上了他,他不僅是個梟雄,同樣也帶著點人情味兒,也許很多人覺得他冷酷無情,總會舉起屠刀,但在她蕭芷蘊心裏,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該為女人承擔的時候,就不會退縮。

呼了口氣,蕭芷蘊拉著趙有恭的手朝屋外走去,“官人,奴家帶你去見一個人,咱們能不能混進皮室軍,就看他的了。”

上京烏烈營將軍府,此時耶律奉喜焦躁不安的在屋中走來走去的,自從耶律餘睹死後,耶律奉喜就有種不安的感覺了,他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了,果然沒過兩天太子耶律浚就被刺殺於皇宮之中,而刺客也當場自盡。緊接著就是耶律乙辛就是起兵謀反。打出清暴君的旗號。耶律奉喜不知道該聽誰的。聽陛下的?呵呵,陛下連耶律大相都能丟進死牢中,還敢替他賣命麽?跟著耶律乙辛和秦晉王耶律淳?

耶律奉喜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投靠耶律淳,如今手中只有不到一千人,這點兵馬去了,能受到重用麽?對此,耶律奉喜實在沒什麽信心,因為他以前是跟著蕭昱小大人做事的。還曾經派兵抵抗過耶律淳,恰恰耶律淳跟他的皇伯父一個性子,就是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有著種種原因,耶律奉喜遲遲做不出決定。子夜時分,耶律奉喜咬著牙拍了下桌子,娘的,拼了,大不了投靠耶律淳之後告老還鄉。去遼西當個富家翁,就算牧羊餵馬也比平白丟了性命強。

耶律奉喜作出決定。正打算起身去休息下,這些天可是累得夠嗆,還沒怎麽睡過覺呢。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耶律奉喜大皺眉頭,心說這是誰如此不懂事,這個時候還敲門,嘟嘟囔囔的開了門,正想罵兩句,可看到外邊站著的人後,耶律奉喜一下就呆住了,他眉頭一皺,趕緊探出頭左右瞧瞧,確定無人留意後,趕緊將那人請到了屋中。

耶律奉喜局促不安的關著房門,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公主會來,公主為什麽會返回上京,恐怕是為了皇後的事吧。來到近前,耶律奉喜單手撫胸,向蕭芷蘊行了一禮,隨後低聲道,“公主,不知你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呵呵,耶律將軍不是明知故問麽?本公主前來,只有一事相求,帶本公主入宮,救皇後出宮。當然,耶律將軍可以考慮一下,不過,本公主有句話要提醒耶律將軍,千萬不要有投靠耶律淳的心思,知道馬荻是怎麽死的麽?”

蕭芷蘊看似無足輕重的話,卻給了耶律奉喜莫大的壓力,馬荻曾經是上京城裏的一個紈絝子弟,某一天,與耶律淳起了沖突。後來部落交戰,敗於耶律淳後選擇了投靠,結果兩年後,耶律淳以作戰不利為由砍了馬荻的腦袋。說是作戰不利,實際上是蕭乾輕敵冒進惹下的禍端,最後卻扣到了馬荻頭上。一想到馬荻的結局,耶律奉喜一顆心直接沈到了谷底,這投靠耶律淳的心思立馬變得蕩然無存,他倒想告老還鄉,若是耶律淳不允呢?畢竟當年做下的事,可深深得罪了耶律淳。

心中恐懼,但耶律奉喜依舊強迫自己鎮定一些,公主說這些話必有深意的,想來是要他耶律奉喜投靠了,可是,現在投靠公主又有什麽用?雖說乙室軍還認公主,但現在蕭幹把持乙室軍,後邊的情況也說不好呢,再說了,公主雖然有實力,但那也是在關中,這裏是上京,“公主,末將哪有投靠耶律淳的意思,公主一定搞錯了!”

“是嗎?如此便好,不如耶律將軍以後就隨本公主做事如何?耶律將軍要知道,秦王殿下主政關中,治下三百多萬子民,手握二十萬大軍,勵精圖治,待他日,定鼎天下,誰能阻擋?”

蕭芷蘊上來就給耶律奉喜畫了一張大餅,這張大餅很誘人,可耶律奉喜也不是傻蛋,雖然不屬於西京體系,但對定**還是有些了解的。聽聞這定**兵強馬壯,強將如雲,韓世忠、吳玠、牛臯、龐赫、蕭巋,哪個不是統兵一方強人,更遑論楊再興、岳飛、吳璘、劉錡這些後起之秀,如果投靠定**,什麽時候是出頭之日?

蕭芷蘊看出耶律奉喜在猶豫了,也許耶律奉喜已經心動了吧,但是他還要吃一顆定心丸才行,“耶律將軍,只要你效忠殿下,東勝州就是你的!”

“什麽?”耶律奉喜倆眼一瞪,驚叫出聲,很快他發現自己的叫聲太大了,趕緊捂住了嘴,如果能當東勝州的主人,那就相當於指揮使一職了,能不心動麽?可很快耶律奉喜又冷靜了下來,如今只是蕭芷蘊一句話而已,最終能夠決定的還是秦王趙有恭,要是秦王殿下不同意,怎麽辦?

“公主,你能做得了主?”耶律奉喜似是詢問,又像是在警告,蕭芷蘊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男人。“耶律將軍。你真不認識他?”

嗯?耶律奉喜這才留意到蕭芷蘊身旁的男子。只見這人身材魁梧,器宇軒昂,雖然長相清秀,可眉目之中流露出一股強烈的氣勢。如此年輕俊雅,又有如此氣勢,天下間能有幾人?耶律奉喜不是傻子,當即退後兩步,單膝跪地。雙手平托,“大遼烏烈部耶律奉喜,參見大王!”

“耶律將軍請起”趙有恭微微一笑,這個耶律奉喜是個聰明人啊,雖然有些圓滑了些,但也是個可用之才,至於許給他一個東勝州,也沒什麽問題的,東勝州雖然牧業發達,但也是無險可守。耶律奉喜要是不聽話,隨時都能滅了他。而且蕭公主也不是什麽善類。憑著她的威望,估計不出半年,耶律奉喜的部下就會變成徹頭徹尾的乙室軍。

耶律奉喜投靠,接下來的事情就方便許多了,商議一番,拍拍手,房門被人推開,看到來人後,耶律奉喜差點沒驚得尿了褲襠,因為她看到了蕭遠山。聽聞蕭遠山死於雁門關,怎麽現在又活過來了?當年大遼第一高手,竟然守在門外,呵呵,剛剛他耶律奉喜要是沒有答應的話,估計現在已經成為一具死屍了吧。公主還是那個公主,心思縝密,做事果決。

蕭遠山看了看耶律奉喜,眉頭一挑,嘿嘿笑了笑,“耶律老弟,你現在過得不錯啊!”

“咳咳”耶律奉喜好不尷尬,當年蕭遠山如樞密院做虎營統領的時候,他耶律奉喜屁都不是呢,要不是蕭遠山在雁門關出事,估計現在乙室軍大將軍的職位應該有他的份了,畢竟,蕭遠山可是蕭阿刺的死黨,“蕭將軍,真沒想到,小弟還能再見到你。”

“嗯,蕭某也沒想到呢,好了,不說啦,以後你我兄弟,當盡心為殿下做事才行”說著,蕭遠山重重的拍了下耶律奉喜的肩膀,這一巴掌可是加了不少力道,拍得耶律奉喜臉面扭曲。蕭芷蘊假裝沒看見,讓蕭遠山警告下耶律奉喜也好,省得他以後做事再收著。

六月二十,上京臨潢府古應坊,由於古應坊就出在東西大街中間,所以成了皇族兵馬於耶律乙辛爭奪的要點,經過一天的惡鬥,雙方疲累不堪,都跑去歇息了。醜時中,到了換班的時間,耶律奉喜親自領所部親信來到古應坊接下防區,醜時末,耶律奉喜領兵偷襲南邊的遼兵,結果偷襲不成,己方打敗,隨後耶律乙辛的兵馬追著敗兵占據了古應坊。拿下古應坊後,耶律乙辛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耶律奉喜吃錯藥了,竟然如此近的距離搞偷襲,結果還把古應坊丟了。古應坊得到的太容易了,甚至都覺得會不會藏著什麽陰謀詭計,耶律乙辛讓部將蕭楷到處檢查,幾乎將古應坊搜了個遍,都沒找出什麽異常。

天亮了之後,耶律乙辛一拍腦門,暗罵一聲糊塗,耶律奉喜不是耶律餘睹的死黨麽,耶律餘睹身死,那家夥還有什麽必要為耶律洪基賣死命。耶律乙辛自以為得計,當即招呼眾人,於午時突破古應坊,大軍直接殺向皇宮大內。得知古應坊丟棄後,耶律洪基氣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王八蛋的耶律奉喜,為什麽把古應坊留給耶律乙辛,如此一來,耶律乙辛的大軍豈不是可以直接攻大皇宮宮城了?

耶律洪基想的一點都不錯,不到午時,耶律乙辛的近萬大軍就湧入了皇城附近,這個時候,耶律洪基也慌了,他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寫信給福州防禦使孟霄,烏州防禦使鄭吉木,這二人可是耶律洪基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耶律洪基那是忠心耿耿,一聽有被破的風險,於是點齊兵馬率軍回援上京。孟霄和鄭吉木這一走,完顏晟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當即率兵占據三州,並下令後方黑河軍、瓦剌軍全部馳援東部三州,僅僅半天的時間,完顏晟就在臨潢府東部紮穩了籬笆。總之,孟霄和鄭吉木走的容易,再想回來,就得看天意了。

大遼皇宮分為外城和內城,歷經幾代也曾做過幾次翻修,所以城高墻厚,防禦能力不會差,再加上耶律洪基收縮兵力,將近六千兵馬集中到宮城之內,所以任憑耶律乙辛如何叫囂鼓勁,也沒能突破外城。耶律洪基和耶律乙辛對峙下去。對趙有恭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他需要盡快突破宮城。趁亂救出蕭觀音呢。要怎麽破城,還得找蕭遠山,因為蕭遠山年輕時曾經當過皮室軍副都統,參與過宮城翻修。不過此時蕭遠山正在別處盯著耶律奉喜,只能讓蕭峰過去找。

“殿下,公主,宮城西面應該更容易破,當年建宮墻時。末將記得就屬那裏沒打石基,末將已經讓耶律奉喜想辦法調到那一片去,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正如蕭遠山所說,臨近酉時的時候,西城墻傳來了一陣喝罵聲,原來不知怎麽回事,那一片城墻塌了,耶律乙辛哪肯放過這個機會,當即派人一窩蜂的朝缺口沖,很快就將西邊的兵馬趕到了內城中。大遼皇宮比不了大宋宮殿。雖然五臟俱全,但面積太小。耶律乙辛沒用多長時間就占據了外城。這個時候,耶律洪基終於體驗到了末日的感覺,那些守在內城的皮室軍也同樣是士氣低落,毫無戰意。

夜裏戌時剛過,內城南門突然打開,原來是皮室軍都統霍飛廉降了,他這一放開內城城門,整個內城也就不保了,耶律乙辛為了能一舉奪下內城,下達了一道命令,只要攻進內城,宮裏所有財寶都是士卒的。有這一條命令,耶律乙辛所部兵馬就跟打了雞血一般。叛軍入城,趙有恭等人很順利的混了進去。

整個內城廝殺聲不絕於耳,那些遼兵砍殺過後就忙著去搶東西,反而沒人願意去浣衣宮了。浣衣宮是什麽地方,那是冷宮,是洗衣服的地方,傻子才會往哪裏去搶東西呢。

浣衣宮內,蕭觀音跪在香案前,在她面前放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擺著一把尖刀。外邊的騷亂聲越來越近,她也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真是沒想到,才過了多久,整個時局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連大遼皇宮也被叛軍攻破了。雖然說過許多氣話,可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還是想到了死,不為耶律洪基,僅僅因為她是拔裏氏的公主,太後蕭燕燕的後人,拔裏氏的公主可以不提槍不騎馬,但絕對不能丟了拔裏氏的驕傲。蕭觀音很怕死,一只玉手撫摸著冰涼的剪刀,整個人微微顫抖著。這一刻好想有人能救她脫離苦海,亦或者,來一個人一刀殺了她。想到被亂兵俘獲後,可能遭遇的結局,她臉色煞白。

契丹,是個崇尚勇士的民族,雖然一直學著漢家文明,可骨子裏依舊留著草原子孫的血。在這裏,勝者為王,強者為尊,女人只是勝利者的玩物。

咚咚咚,廝殺聲更近了,可聽見那些躲在浣衣宮裏的宮女太監們淒厲的喊聲,可惜鋼刀不會留情。終於,門破了,輪到她蕭觀音了,很怕,她全身顫抖,可一想到將要遭受的屈辱,可能會十幾個男人爬過,她覺得那比死還可怕,如果終有一死,不如體面地死,至少,留住拔裏氏最後的尊嚴。目光裏閃過一絲堅定,握緊剪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蕭芷蘊很急,真的很急,一入皇宮,她就往浣衣宮跑,她不希望姑姑發生一點意外,如果姑姑也沒了,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的?浣衣宮到了,有些宮女太監看到她,頓時驚叫出聲,沒有辦法,為了保證行蹤不被洩露,蕭遠山直接將這些人殺了。有時候真的很需要阿朱,如果阿朱在,眾人易容一下,也不用做這殺人滅口的事情了。

踹開房門,屋裏跪坐著一個女子,看著那背影,就知道那人是姑姑,蕭芷蘊剛要喊出聲,卻看到姑姑拿著一把剪刀刺向了胸口。千裏迢迢趕來,就是為了就她脫離苦海,她怎麽能自殺,“不,姑姑....不要啊.....”

聽那一聲姑姑,蕭觀音楞了一下,可剪刀還是沒有停止,綽綽回來了,可是她卻選擇了自殺,上天就是如此玩弄人的麽?突然,覺得手腕生疼,一股灼熱的氣流掃過,剪刀偏離幾寸,從小腹右下劃過,頃刻間,一股劇痛傳來,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紗衫。

蕭芷蘊摟著蕭觀音的身子,捂著滲血的傷口,早已是淚流滿面,“姑姑,你怎麽這麽傻,姑姑....綽綽來了,再也沒人能欺負你了....”

此刻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蕭觀音顫抖著手,看著眼前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這個侄女繼承了她的美麗與文采,同樣也繼承了拔裏氏公主的剛強,比起侄女,她蕭觀音差太多了,竟還要侄女來保護,“孩子,你怎麽回來了....這些年過得好麽....”

“好,過得很好呢”蕭芷蘊點了蕭觀音身上幾處穴道,先行止了血,為她換上一身皮室軍軍裝。趙有恭怕生出什麽變故,提示道,“綽綽,趕緊走,遲則生變。”

“嗯”蕭芷蘊握緊蕭觀音的手,滿是深情道,“姑姑,你暫且忍耐一下,侄女這就帶你離開!”

來浣衣宮的時候,非常順利,可離開的時候,卻碰到了大問題,因為門口多了一個人,這人身材不算魁梧,有些瘦,額下一縷山羊胡,眼眶有些凹陷。他手裏握著兩個金色法輪,目光中滿是冷意。這個人就是大遼血鎦子第一高手金輪法王沃特莫爾,也是李秀政和蕭芷蘊的師傅。

蕭芷蘊讓趙有恭扶著蕭觀音,直接拔出了手中佩刀,見了昔日的恩師,她先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隨後神色肅穆道,“師尊,今日你若放徒兒離開,徒兒將保你一世榮華富貴,如若不然,莫怪徒兒不念舊情了。”

沃特莫爾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昔日的弟子,陛下派他來是為了殺掉皇後娘娘的,無論如何,曾經的皇後也不能落入叛軍之手的,誰能想到,公主蕭芷蘊會提前趕到。

“南仙,放下皇後娘娘,為師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沃特莫爾一句話,卻點燃了蕭芷蘊心中的怒火,她橫起鋼刀,厲聲叱道,“閉嘴,師尊,你忘了,我叫蕭芷蘊,不叫耶律南仙,耶律南仙早就死了。”

“不管你叫什麽,總之放下皇後娘娘,你該知道,如果為師喊一聲,不管是陛下的人,還是耶律乙辛的人,都不會放過你的!”

沃特莫爾說的是實話,只需要他喊一嗓子“成安公主在此”,那麽所有人都得葬送在這裏,成安公主太誘人了,不僅僅是因為她能掌控乙室軍,還因為他是秦王正妃,抓住她,就能有足夠的籌碼換取利益。趙有恭不想暴露身份的,可眼下也顧不了許多了,得先宰了沃特莫爾才行。扶著蕭觀音,趙有恭緩緩擡起頭來,整個人氣勢也為之一變,隨後,發出了一句冰冷的聲音,“沃特莫爾,你想死麽?”

誰敢如此大言不慚?沃特莫爾心下大怒,可當他看到這個男人的眼鏡後,心神俱顫,這目光霸道、邪惡、威嚴,“你....到底是誰?”

不光沃特莫爾有這個疑問,就連蕭觀音也存著同樣的疑問,起初她並沒有留意這個小兵,只以為是綽綽的部下,可當他站直身子,說出這句話後,竟有種讓人臣服的感覺。背脊如山,言語威風,透著一股王者之氣,這個人會是綽綽的手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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