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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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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突然想起一事,“若是我死了,我名下的房產和鋪子,是不是就落到了孩子身上。”

張嫂子聽得她說“死”字,又皺眉,但見她臉色極嚴肅,只得答道,“對,不管你生兒生女,你名下的財物和嫁妝,都是孩子的,誰也動不了。”

“那就好。”瑞雪長舒一口氣,若是有個萬一,孩子有這樣子和作坊、鋪子傍身,就算趙豐年娶了別的女子,也不敢苛待孩子。

這般想著,她心裏就好過許多,看著粥碗,肚子也餓了,大口吃了起來,要多攢力氣,到時候一定要順利生下孩子,她活著,就更沒有人敢欺負她的孩子了。

張嫂子端了空碗出去,桂花兒佩服的猛點頭,小聲道,“嫂子你真厲害,我勸了半晌,老板娘都不肯吃。”

張嫂子收了笑臉,嘆氣道,“妹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可心她娘這事兒,誰也不好說啥,不過,可心還是太可憐了。”

桂花兒也扯了帕子,“嫂子放心,我會好好照料她的,有老板娘在,她就是再沒有了爹爹,也沒什麽大妨礙。”

“也是,我去前邊忙了,你進去照料孩子吧。”

兩人說了兩句,就散了。

很快,作坊裏忙完了,豆腐布也晾幹撤下,男子們幫忙把圓桌和長條凳擺上,雲二嬸麻利的指揮者一眾女子,或炒或燉,很快就把菜色端了上來,雖說瑞雪懷了身子,不能上竈兒,到底還有張嫂子在,趙家又舍得買食材,雞魚肉蛋,也極是豐盛,一幹族老、裏正還有趙豐年以及錢黑炭坐了主桌兒,其餘上門的鄉親,隨著各自喜好,同平日交好的湊在一起,作坊裏的,高福全和張大河幾人極有眼色的分坐幾桌兒,預備著一會兒代主家招呼客人。

女子們上完了菜,就站在一旁看熱鬧,趙豐年端了一杯桂花酒,起身環視眾人,說道,“眾位鄉親,大夥住在一村,其中內情,各家恐怕都已知悉,我也不必再提,內子因為疼愛錢家小女可心,在她出生之時,就認做了幹女兒,所以今日越俎代庖準備了這滿月宴,眾位鄉親莫要拘束,盡情吃喝。”

說完,又看向錢黑炭,“錢管事也不要挑理才好,鄉親們上門道賀,你也說幾句吧。”

錢黑炭臉色而有些惶恐的起了身,見得眾人齊齊註目在他身上,心裏一時五味陳雜,扭頭先給趙豐年行了禮,又給眾人作了個羅圈兒揖,說道,“謝先生和老板娘,這些日子代我照料孩子,今日又破費辦這滿月酒,若是孩子她娘泉下有知,也定然…我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想起家裏的冰冷和空寂,突然就哽咽起來,雙手捂著臉孔,眼淚順著指縫就流了下來。

眾人聽得都是心酸,離得近的人都連忙上前相勸,族老和裏正們也道,“別傷心了,你如今在作坊做工,家裏日子也過得,以後在娶個好媳婦兒,好好養著孩子長大吧。”

瑞雪抱著躺在白色小被子裏的可心,站在二門處,聽得錢黑炭的哭聲,到底還是心氣難平,前世那麽多在妻子死後,獨自撫養孩子的父親,哪個不孤單,不艱難?

日子難過,並不能成為迅速另結新歡的借口。

她低頭親了親可心的額頭,“孩兒啊,放心,以後幹娘護著你。”說完,深吸口氣,邁過了二門。

有眼尖的鄉親看見了,就連忙借此勸道,“快看,孩子抱出來了。”

眾人都扭過頭去,瑞雪先把孩子抱去給族老和裏正看,然後才是各桌兒鄉親,錦上添花人人都會,這個誇,“這孩子真是白凈,長大了定是個美人!”那個讚,“這孩子天庭飽滿,定是個聰明的。”

瑞雪一一笑著應下,不時囑咐眾人多吃菜喝酒,氣氛一掃剛才的低迷,迅速熱鬧起來。

錢黑炭抹了眼淚,接過女兒抱了抱,就被人扯去喝酒,不到半晌,半斤酒下肚兒,好似也忘了剛才還那般傷悲。瑞雪冷眼看著,又站了片刻,就回了後院。

張嫂子張羅著,在竈間裏放了兩桌兒,讓彩雲彩月把特意盛出的兩盤好菜送去給桂花兒,然後就跟雲二嬸一起招呼女子們和幾個孩子吃飯。

酒宴直鬧到天色將黑才散去,幾個鄉親架了醉得人事不省的錢黑炭,抱著各家送的賀禮走了,各個族老和裏正也辭了去,趙豐年心裏惦記瑞雪,他可沒忘了先前她抱著孩子時,那般紅腫的眼睛,交代張大河和高福全代他送送其它鄉親,然後就匆忙回了後宅。

張嫂子遠遠見得他進了二門,忍不住偷笑,妹子這才開始折磨人,到得生產還有八個月,可有先生受的了。

雲二嬸也笑,帶著女子們拾掇了碗筷,做主分了剩菜做謝禮,然後就去後邊接了正抱著孩子坐在堂屋裏的兒媳婦。

趙豐年在裏屋,輕聲問了好半晌,瑞雪都冷著臉未答一句話,把他急得滿頭是汗,不知自己怎麽就惹到她了?

聽得雲二嬸的說話聲,就連忙走了出來,低聲問道,“二嬸,剛才出了何事?”

雲二嬸一直在竈間,也是不知,桂花兒知道,卻臉紅不好開口,彩雲彩月自認是夫人的貼身丫鬟,自然也不能說。

吳煜正巧進屋聽見了,重重哼了一聲,也沒答話,徑直進屋看姐姐去了。

趙豐年氣得額角青筋暴跳,幸好張嫂子隨著吳煜前後腳進來,就笑道,“兩個孩子怕是要餓了,二嬸子、桂花兒你們快回去歇歇吧,這裏有我呢。”

雲二嬸見她極快的眨了兩下眼,心下猜得必有緣故,就接過彩雲手裏的可心,帶著媳婦兒告辭了,半路聽得兒媳小聲說了緣故,笑得肚子疼,末了又嘆氣,“可心娘是可憐,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同樣,趙豐年也被這突然降到頭上的無妄之災,惹得哭笑不得。

張嫂子還怕他不懂遷就瑞雪,低聲勸著,“女子這個時候,有些小脾氣,鬧個別扭,都是常有的,多哄哄就好了,別看妹子平日極精明的模樣,這時候可是不講理,多順著她說話,安慰幾句,過上幾日就好了。”

趙豐年無奈點頭,送了她出門,順便關了前院大門,各處看了一遍,又打發了兩個小丫頭去睡,這才回了屋子。

瑞雪正一手扶著頭,一手用眉黛石在上好的白紙上畫格,嘴裏嘀嘀咕咕說著,“這是姐姐讀書的時候最喜歡的游戲,叫炸飛機,你看,橫著是十格,豎著十格,飛機要這般畫…”

吳煜認真看著,不時問一句,“啥叫飛雞?能吃嗎?”

“不是飛雞,是飛機!”瑞雪去敲弟弟的頭,“算了,你愛叫啥就叫啥吧,記得這麽畫,不能錯啊,若是打到翅膀,叫傷,打到頭,就是炸掉了。懂嗎?”

吳煜趕緊點頭,先前是為了陪著姐姐玩耍,不過炸兩只飛“雞”下來,他還真玩得歡喜了,不時大呼小叫,若是贏了一把,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趙豐年找了本書,坐在地下的方桌邊看著,其實那眼睛就差把吳煜後背瞪穿了,吳煜雖說打消了心裏原來的那點不可說的小念頭,但是,能霸著姐姐,把姐夫氣到吐血,他還是極樂意的。

五六局下來,夜已經深了,瑞雪打了個哈欠,這小子才識相的放下筆,回屋去睡覺,走時,還喊著姐姐,“姐,若是誰惹你生氣,你就喊我啊。”

這話說的,屋裏就三人,明擺著是警告趙豐年啊,瑞雪這一下午折騰得不輕,又上來了困倦勁兒,應了一聲,就靠著被子睡著了。

趙豐年看看明顯得意的小舅子和犯了別扭的妻子,真是恨不得把肚子裏的悶氣都一聲嘆出來才好。認命的去打了溫水,投了帕子,仔細為睡熟的妻子擦了臉和手,倒了水回來,又替她松開頭發,脫去衣裙,這才輕輕攬了她在懷裏,聽得她輕微的呼嚕聲,沈默半晌,終是說道,“你這傻女子,有我在,就是不要孩子,也不能讓你有事啊。”

瑞雪在他替自己擦臉時,就已經醒了過來,聽得他這般說,哪裏忍得住,“不行,若是有事,一定要保孩子。”

趙豐年一驚,低頭看她眼裏又流下淚來,連忙替她去擦,輕聲哄道,“好,好,都聽你的,咱不哭啊。”

瑞雪哼了一聲,惱怒道,“你們男子都是薄情的,哪有一個好東西?若是我有事,你娶了新妻,對我的孩子不好,我就是在棺材裏也要跳出來嚇死你們。”

“你不會有事的,別胡思亂想,”趙豐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著。

瑞雪抽噎著,說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新聞小報,哪個後母虐待孩子,如何悲慘可憐,越發哭的厲害,趙豐年頭疼得在心裏一個勁兒的嘀咕,將來孩子生下來長大了,他定然要把今日之事講給他聽,他這當爹的容易嗎?但是嘴上還要賭咒發誓,安慰不停。

瑞雪到底是壞了身子的人,哭了一會兒居然又睡了,趙豐年說得口幹舌燥才發現,真是長長松了口氣。一直琢磨到半夜,想著瑞雪定然是悶在家裏無事,才如此胡思亂想,明日定然要想個辦法,給她找個消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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