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古草隨著風輕悠悠的蕩著，看似沒有危險，可小唯和襄君卻不敢有一絲放松，兩人一藍一白的走在古草澗裏，格外紮眼。

兩人有了一半路程了，卻沒有遇見什麽危險，小唯警惕性越加緊繃了，靠近襄君問“還有多久才能出去？”這樣茫茫無邊的古草看的人眼都花了。

襄君神色警惕的盯著四周，沈聲道“我們走了一半了，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大概就能出去了，別放松警惕，越往深處越危險。”小唯點頭不語，腳步卻加快了。

兩人走到一大半之後，小唯突然發現這些古草擺動的厲害許多，四周並沒有風，可這些草就好像被狂風吹著一樣。不知不覺中，那些草古緩緩延伸道小唯腳下，可她並沒有發覺……

“啊！”

突然——小唯感覺雙足被纏住，一下失了重心，跌倒在地，可是腳下的古草卻纏著小唯一直蔓延到小唯腰間，眼見就要纏上小唯脖子了，在這不過瞬間的時間裏，襄君及時反應過來，手中揮出一到勁氣，打斷小唯身上纏繞的古草。

小唯還沒在這眨眼見的突襲中回過神，這些古草攻擊人的速度快到無法捉摸，勒住她腰間的一剎那，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勒斷了，不敢想象如果纏上脖子，豈不是輕輕一下，自己就要死於這些看似柔弱的草下！

看著小唯驚魂未定的蒼白臉色，襄君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氣，臉色變幻莫測之後猛的從其體內躥出一股強烈無比的靈力，震碎了兩人丈內的古草。

小唯也不知襄君如此怒火是為她，只安撫著他道“好了，我們快走吧。”

襄君下意識的用左手輕攏小唯，形成保護姿勢，小唯也只當他是照顧自己，心中感激更多。

也許是懼於襄君爆發出的怒火，這些古草再沒有攻擊他們，小唯襄君安全的走出古草澗，一出這綠草地，小唯頓時舒了口氣，鉆出襄君的保護，道“終於出來了。”

襄君手尷尬的僵在空中，片刻後放下，臉上依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道“我們找找吧，如果就在這兒，應該聞的到香味。”

出了古草澗，看到的是大片的雪坡，每片雪坡上都佇立著幾座大石頭，雪芝是紫色的，按理說應該很明顯，可小唯並沒有看見紫色，也沒有聞到香味，她與襄君分兩邊尋找，卻越走越遠，雪坡過了一個又一個，還是沒有看到。

小唯有些疲憊了，垂頭喪氣的靠著一塊大石頭休息：如果再找不到，證明古草澗根本沒有雪芝，那豈不是白來一趟！

小唯心情正低落著，突然聞到一股細微的清香，好像水仙又像茉莉，淡淡的，不仔細聞是發覺不了的。

小唯順著香味聞去，越往前走，香味就越濃，小唯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懸崖，崖壁上有一棵紫的耀眼的植物，它的形狀像一個圓盤，光滑無暇，香氣濃郁的形成淡悠紫氣，徐徐飄散著。

“雪芝！”

小唯喜不自盛的呼出，腳尖輕點飛下，在快要接近雪芝時，突然從雪芝根下躥出一條黑蛇直朝小唯咬去，小唯眼中狠光一閃，掌風淩厲的揮過去，黑蛇頓時斬成兩段，跌下山崖。

雪芝到手，小唯高興極了，正要去找襄君，卻發現他正朝自己走來，笑著舉起手中的雪芝道“你看，我找到了！”襄君正為小唯高興，眼光卻突然定在小唯手上，瞳孔猛縮，沖過去奪下雪芝扔在雪地上。

小唯推開襄君道“你幹什麽啊？”說著就要撿起雪芝，襄君卻突然抓住小唯的手問“你是不是遇到一條黑蛇了？”

“你怎麽知道？”

襄君不予回答，氣急敗壞罵道“我只少囑咐了一句，你怎麽就不知道小心點呢！”小唯被他罵的稀裏糊塗，又見他抓著自己手不放，猛的抽回來，剛想開口反駁就發現自己右手掌心有一塊小小黑點，黑點下延伸出一條路線只朝心脈而去，詭異難看。

“這是什麽？”小唯噌了噌，發現噌不掉，又想起那條黑蛇，仿佛明白過來吧，問“我中毒了是不是？”

襄君沈沈的點點頭道“我忘了告訴你，每株雪芝下都有一條黑蛇，他們攻擊力不強，卻有很強毒素！它們都是伴隨著雪芝生長的，當有人采摘時，它就會攻擊，當它離開雪芝時會留下一種毒素，這種毒素都聚集在根莖，等那條黑線延伸到你心臟的時候……你……”

看著小唯漸漸白下去的臉色，襄君也不忍再說，只道“我會救你的！你不會死的！”

小唯沈默半響後，語氣平靜的過頭，道“如果有救，你剛才就不會那麽激動了。雪芝萬年一株，那些黑蛇既然是伴隨它們存活的，想必毒素也是不尋常的。”襄君無法反對，小唯說的沒錯！正因為無藥可解，他才會那麽生氣著急！

“我會死，對不對？”小唯看著雪地上的雪芝，喃喃問道。

襄君聞言立刻抓住小唯雙肩道“不會！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相信我，我會救你的，師兄也會！”

襄君剛提到浮生，小唯頓時情緒激動道“不要告訴他！”

襄君顰起眉頭凝視著小唯，小唯搖頭低首道“我會拖累他的，我不能再為他做什麽了，這是我最後能做的事了，至少讓他別愧疚。”

擡起手掌，那條黑線又默默的伸長了一點，小唯嘴角溢起淡雅的微笑“原來默默為一個人付出是那麽心甘情願，我總以為他或許後悔過，可是事到如今我才感同身受，做過了就不會後悔。”

“小狐貍，我警告你別再說這些喪氣話了！我說了你不會死就是不會死！你別像吩咐遺言一樣的跟我說話！聽到沒有？！”襄君討厭小唯這樣的自暴自棄，他不信這個世上還有神仙解不了的毒！

小唯感激襄君陪她來找雪芝，也感激他這麽關心自己，對於他略帶小孩子的霸道語氣很是無奈，笑道“好，我不放棄，那也請你幫我保守秘密。”襄君也知道小唯並不在乎這條命，可有人在乎！即使這只小狐貍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師兄著想，如果讓師兄知道小唯為取雪芝而命不久矣，只怕這塊頑石就要暴走了。

看著小唯將雪芝如寶貝般的時候呵護懷中，臉上輕松自然的笑更加明媚了，看不出一點中毒的樣子，為所愛之人付出，即使快要死了，那也是快樂的。

“襄君，我敬你是女媧娘娘弟子才允許你帶個妖孽進昆侖山，可是你卻帶她奪雪芝，當真以為我老頭是擺設嗎？”

正在此時，一陣含帶怒火的聲音傳來，穿透天地，攝人心魄——是山神！

與洞中那平古無波的音調不同，這次含帶著怒火和嚴肅。

襄君一個跨步擋在小唯面前，對著四周喊道“老頭，對不住了！雪芝我一定要拿走！她，你也不能傷害！”

兩人面前漸漸浮現一位老者，老者雪白一身，好像一座冷到人骨子裏的雪山，連眼神都是冷的。見到老者，襄君更加謹慎了，用身子擋在小唯面前，防備不已。

老者眼神移向小唯，小唯縱然心懼，卻還是迎著眼神看去。“小唯…見過山神！”打量著小唯通身氣派，山神斂著胡須道“氣質倒是不俗，只可惜是個妖。”

小唯默然，這樣的上古大神面前，容不得她反駁什麽，可心還是被揪著一樣難受：他們始終是神，依舊看不起自己這樣的妖。

小唯的受傷的被襄君收入眼底，莫名的心疼之後對山神大罵道“你啰嗦什麽！我告訴你：雪芝和人今天我都要帶走！你攔我一下試試！”襄君幹脆擺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樣子。

山神瞧了他半天，很是不屑的冷笑道“我沒打算攔你，只想告訴你個法子救命。”襄君一楞，很是懷疑的盯著山神，山神頓了頓，看向雪地上的雪芝，又看向小唯，道“你中毒了是嗎？”

小唯微微點頭，將手收在袖中不願露出來，山神又道“我可以告訴你救命的法子，但你要做出取舍。”小唯秀眉微皺問“什麽取舍？”

“只要你吃了雪芝，就能解毒，但你再不能找第二株，要立刻離開昆侖山，要麽你帶著雪芝離去，我也不計較了，但你會死。”

襄君聽到前一句正高興這老頭的大方，剛想開口感謝就聽到後一句，瞬間臉色陰沈道“你不給我們就不會找嗎？”

山神無視襄君的威脅，道“剩下的三株我已經送到天庭了，你有本事就問玉帝要去。”襄君氣節：這老頭頑固不化！

山神沈默了，襄君沈默了，小唯也沈默，望著地上的雪芝緩緩走過去拿起來，山神以為她要吃下雪芝自己活命，有些不屑，想要開口嘲笑一下，卻聽到小唯說“小唯願意一死，多謝山神賜藥。”

聲音那麽空靈輕淡，自然的好像不是在決定自己的生死，而做出一個理所當然的選擇。浮生是她的一切，誰都不能奪走他的一切，她自己也不可以。

山神不屑凝固眼中，看著小唯嘴角淡然無悔的淺笑，他困惑了，問“是什麽讓你甘願一死？”

小唯緊緊抓著雪芝，好像那是她的命一樣，舍不得放不下。“塵緣！小唯放不下塵緣，也放不下他，如果他不在了，小唯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襄君雖然知道小唯心之所向，可當聽到這些話時，還是有些失落和心痛，這是什麽情緒？他從未有過。

“你們走吧。”山神頷首回身，聲音蒼老古樸，仿佛是個普通的遲暮老人，只是那仙風道骨的模樣還是顯出他的不凡。

襄君扶著小唯慢慢離去，山神突然喊住襄君，小唯見山神久久不說話，也明白過來，識趣的走遠。

小唯走開後，山神踱步到襄君身旁，猶如祥和長者一樣道“不管你是同情她還是因為你師兄的緣故，你那些心思也要收斂起來，浮生沈淪情劫已經是定數，可你還有回頭路可走。”

山神拍了拍襄君肩頭，擡頭望著天，淡淡道“女媧娘娘保一個弟子已經很難了，你可別再給她添麻煩咯。不是老頭我不給你們雪芝，只是玉帝……哎～”

山神沒有再說下去，搖了搖頭轉身慢悠悠離開：他雖然頑固不化，可也不是鐵石心腸，何況小唯要救的是女媧弟子，他能偷偷藏下一株雪芝已經是瞞天過海了。

襄君望著山神的背影，襄君也笑了，輕聲道“老頭，謝謝你。”

山神轉身背著手，一步步走下山，他一開始就只想試探小唯值不值得她幫，總說妖孽狠毒，怎不說神仙有更狠的，念著和襄君的萬年交情，他也幫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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