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又降溫了，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將席卷北方大地。而蘇雨薇所在的北方城市將有六-----八度的降溫幅度。

蘇雨薇習慣性地端杯茶，靠著窗戶望著街上飄落的樹葉，知道秋天正以它緩慢的腳步前行，北方的秋天接近冬天，人們常有無縫連接的感覺，好像秋天除了偶爾幾天急速上升的溫度，一切都進入了冬天的寒冷中。

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還有到了下午場魚貫而入的舞蹈愛好者。他們很顯然不適應急速下降的溫度，很多人都抱著膀鎖著肩，寒風中堅定地走向自己制定的目標。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也在窗外註視著她。她剛覺得面熟想要打一下招呼，女人已破門而入。她一把摟住蘇雨薇說：“真的是你？我們聚會多少次了，都沒有你的消息。”

蘇雨薇也看清來者是自己的小學同學白麗麗。

白麗麗身上散發著舞廳女人獨有的廉價香水味，每次只有舞廳的大門打開，這種味道總是先人一步抵達。

白麗麗從小就有眼疾，一只眼睛如月牙一般，怎麽都睜不開，小學時就有外號：白瞎，男生更是惡作劇地叫她白瞎子。

有人說當代的化妝術如整容一般，白麗麗的眼睛在化妝的掩蓋下，基本看不出來了，尤其是不知道的人。蘇雨薇仔細看才隱隱約約看出兩眼的不一致。

蘇雨薇問她做什麽來了？是買東西還是？

白麗麗一指裏屋的樓上說：“跳舞。”

蘇雨薇推了她一把，說：“都什麽天氣了，你怎麽穿這麽少？你不怕感冒嗎？快上去吧，屋子裏暖和馬上就開場了。”

“怎麽？剛見面就攆我？老同學了也不說敘敘舊。”白麗麗穿了一件小腰風衣，裏面露出一件單薄的紗制緊身衣，凍得絲絲哈哈，蘇雨薇推了一把說：“你快上去吧，三、五分鐘你就熱了，我看你都冷。

等你幹完正事再來。”

白麗麗想了想還是移步走了，說：“真不好意思，還有人等著我呢，跳完我們再聊。”說完帶著一股香風消失在門口。

何玲有點奇怪地問問：“這是你的同學？”

蘇雨薇點頭，問：“怎麽了？”

何玲剛要說什麽，扭頭一看說：“蘇姐，你最討厭的人來了。”何玲用眼睛示意推門而入的男人。

來者是幹調魚。

前面說過了，幹調魚對初來乍到的蘇雨薇很不友好，隨著時間的推移，蘇雨薇只是做到了表面文章，從內心來講，無論他做了多少改變，都無法更改對他厭惡的感覺。好在男人倒無所謂，從來沒把她的喜惡當回事。

他一進屋，就神秘兮兮地從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包裝的類似玩具的東西。蘇雨薇也好奇地湊上去。幹調魚說：“這是我的新式武器，昨天晚上我試了好幾次，真挺靈的，這是我弟弟家寶貝的玩具。”

蘇雨薇湊近一看，原來是模擬的開獎機，就是國家體彩中心正規開獎機的山寨版，供小朋友們玩耍的玩具。

何玲和蘇雨薇笑了起來，何玲笑說：“你都快走火入魔了，這玩意你也信。”

“都是一個原理，國家的正規一些，原理是一樣的。”

幹調魚像模像樣地擺弄起‘搖號機’，小球一個又一個地滾落出來，幹調魚用筆記錄著，不一會兒就吸引了好幾個彩民過來看熱鬧，開始還有點難為情，在幹調魚的挑唆下，躍躍欲試的人越來越多。蘇雨薇與何玲只有低頭打票的份。

彩民越聚越多，幹調魚沖著蘇雨薇和何玲說：“我是不是應該收費呀，我也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再說我還有事，老婆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

蘇雨薇看興頭正高的彩民說：“你把機器留在這兒，我幫你看著，保證不會壞的，如果壞了，我負責賠償，大家正打在興頭上，誰讓你大方了。”幹調魚想了想，只好聽從蘇雨薇的安排，一再強調說別弄壞了。蘇雨薇早就看出來了，玩具的質量一般，三五十元打住，就算真壞了，她也賠得起，這才讓留下的。

搖號機從幹調魚進來就沒得閑，從早搖到晚。

白麗麗散場後，看蘇雨薇忙碌著，就要了她的手機號，連連說邀請她參加同學會。蘇雨薇忙得頭腦不清，只好點頭答應。

蘇雨薇拒絕這樣的同學聚會不是一次兩次了。

同學聚會，通常是混得好的埋單，其它人象征性地掏點有時一文不掏。前幾次，同學趙國風請他的時候明確告之不用揣一分錢，暗示這種同學聚會就是大吃一頓。蘇雨薇還是果斷地拒絕了。她不喜歡那氛圍，尤其是混得不好，卻嫁得好的女同學，簡直是耀武揚威。開始的時候她參加了兩次，被那些混得好的同學同情得一塌糊塗，她差點半道逃離。她回去跟林小玉說，林小玉譏諷她心裏承受能力不行，她說，這樣的聚會每請必到，誰怕誰呀？最次你還混頓飯。

蘇雨薇問她，你就差那一頓飯？

當然不是。林小玉理直氣壯地說，成全他們，他們已經無聊到只有看到不如自己的才覺得混出個人模狗樣也挺好的。

還是你心理承受能力厲害，我是不行了。

你現在混得也不比她們差，基本是白領的工資，還裝成郁郁不得志的樣子？

誰會拿賣彩票的當回事？

自己。

就這一句話，也讓蘇雨薇感動不已。

‘山雞哥’看到這種新式武器也極為好奇，破天荒打了一個大覆式，到了封機時間，人群才散去。幹調魚晚上來取搖號機的時候，為了防止他說出怪話，蘇雨薇在他進門後，打了一張十元的彩票送給他說：“這是對你的獎勵。”

幹調魚感謝了一下接過去，遺憾地說：“這麽多人打，我這機器不靈嘍。”神情有點沮喪。他仔細檢查了機器對蘇雨薇送給他的彩票不停地感謝著。

第二天中午，蘇雨薇受幹調魚的啟發，在商場買了一個一百多元的搖號機。她對何玲說：“這東西不會太長久的，把我買機器錢賺出來就不錯了。哄哄他們，他們剛剛上癮估計還沒打夠。”

搖號機在第二天，又開始忙碌起來，頻有點連軸轉的意思。昨天搖號的獎項出來了，沒中的大罵搖號機就是唬弄人的，而中了小獎的人則沾沾自喜認為有門。

搖號機慢，等的人又多，不一會兒彩票站裏就有些人滿為患。

晚上封機之後，彩票站才消停下來，倆人一盤點，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二元、四元占了主導，對銷售額沒有實際的幫助。

何玲問明天還繼續嗎？

蘇雨薇說繼續，至少攢點人氣，萬一這裏面又出現幾個貴賓呢？說得何玲直點頭。

快要下班了，崔大喇叭領著一個仙風道骨的人來。老者也就五十多歲，留著不長的胡須。右手還擺弄兩個健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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