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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再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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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再廢太子

石桌石凳配上眼前的田園景象,還有一個穿著素色長衫的消瘦結實的背影,恐怕沒人會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雍親王。

走到胤禛面前,流霜扶著我做好便向後退開了,我端起面前已經斟好茶的碗,還沒有喝到嘴裏就已經問到了那沁人心脾的香氣,不由得淡笑著說道:“你什麽時候也對喝茶這麽講究了?”

“人身處在不同環境自然做法也會不同,如此景色要是沒有一杯香茗豈不是要抱憾終身!”胤禛也淡笑著說道。

“是不是朝中出事了?”我放下杯子淡淡的說道。

“此話怎講?”胤禛沒有看我,似是隨口問出。

“很簡單,你不會有這種閑情逸致和我在這裏喝茶!”我語氣不屑的嘲諷的說道。

一聲輕輕的嘆息從胤禛的口中傳出,接著就聽他說:“太子在今早被廢了!”

我摸索著茶杯邊緣,看著瑩白色的杯壁映著清透的茶湯,嫩綠的茶葉在杯中盤旋,好似一個個正在舞蹈的精靈。

“這一天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皇阿瑪想必很是傷痛吧!”我沈聲的說道。

“傷痛自不必說,可是這個決定皇阿瑪是一定要做的,身為皇帝他不允許出現任何可能危機大清江山的事情。”胤禛冷峻的說道。

“皇阿瑪怎麽會痛下決心的?那現在你不打算進宮看看嗎?”我看著已經漸漸泛黃的樹葉,緩緩地說道。

“在這個當口還是什麽都不做的好!聽說是老八搞的鬼,收集了很多太子行為不當,言語失和的證據,所以昨早就有大臣拿著這些東西上報給皇阿瑪,今早皇阿瑪就做了決定。”胤禛緩緩的說道。

“今早找鄔思道就是因為這個事?”我又問道。

胤禛沒回答,反倒問我道:“你們怎麽早上都會出現在花園?”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恰巧碰上的。”我沒有看他,淡淡的說道。

“說了些什麽?”他又問道。

“原來在這園子中還有王爺不知道的事情啊?”胤禛略帶懷疑的語氣讓我一下就亮出了身上的刺,瞬間變成了一只處在攻擊狀態的貓。

“我又不是神仙,怎麽會什麽事都知道!”胤禛看著我緊繃的臉,再次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到我身邊,把手伸在我面前想要讓我起來,我卻轉過臉不看他,手更是緊緊的握住茶杯不松開。

胤禛握緊我的手腕,強硬的把我拉了起來,抽出我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放到桌上,茶水一下就濺了出來撒到桌上。因為這突然的一聲響,我看到不遠處的流霜緊張的看過來,我轉過臉怒目的看著身旁的胤禛,卻見他的臉上並沒有不悅的神色,好像對於他自己的反常舉動很是不以為然。

我用右手想掰開被他抓住的左手,他並沒有阻止我卻也沒有放手。我氣憤的說道:“胤禛,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你不要亂動就不會疼了。”他仿佛很無辜的說道,我簡直有些無法理解,他這是怎麽了?難道太子再次被廢令他高興的失心瘋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沒有叫過我了?”他突然用一種可以稱為溫柔的語氣對我說道。

“王爺說笑了,這點禮儀臣妾還是知道的,更不敢對王爺不敬!”我看著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聽我說完竟然笑了,俯瞰著我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恐怕這全天下會直呼我“胤禛”的就只有你了!”

我瞪著胤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聽他說道:“我們不要賭氣了,我有話和你說。”

“王爺有話請講。”我低下頭不再看他,冷聲的說道。

他松開我的手,把我的頭擡了起來,輕聲說道:“我想知道你和鄔先生的談話也無可厚非,關心自己的妻也不行嗎?”

“行,王爺想知道什麽都是應該的。但我與鄔先生也沒說什麽,他不過是想讓我關照一下韻瑤而已。”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了我的回答,胤禛只點點頭,接著又說道:“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我暫時先不會回府,但是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我怕你受不住。不如你和流霜先行回府吧,畢竟這圓明園還是簡陋的很。”

聽了他的話,我垂下了眼瞼。胤禛說的沒錯,現在天氣一天天的變涼,我已經開始覺得身子越來越冷,呆在圓明園確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可是回到王府就意味著這種短暫的自由再次的消失了,但是最後我還是沈默的點了點頭同意了胤禛的提議。

回房後我便對流霜說:“把咱們的行李簡單的收拾一下吧,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回王府了。”流霜點點頭就下去了。做完晚課已經是明月高懸了,窗外月朗星稀秋風颯颯,吹的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

我坐在琴案旁隨手撥動著琴弦,不成曲調的琴聲響起,一聲高一聲低的擾人清夢。只撥了幾下就覺得手指有微微的刺痛之感,按住仍在發抖的琴弦,擡起手細細的觀看,才發現因為久不彈琴,指腹的薄繭已經慢慢地退下了,所以現在正在慢慢的紅腫發熱。彈琴對我來說原本就是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了,可是因為久不碰琴,竟然生疏至此。果然,習慣永遠是件可怕的事情。

這日用過早膳,胤禛的小廝就來傳話,說馬車已經套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了。來到院門外竟然看到胤禛正站在門口,鄔思道正在和他說著什麽的。

見我出來鄔思道首先行禮問好,接著便退下了。我對胤禛說:“你不是來送我的吧?”

“是,也不全是!”胤禛似是而非的說,看我不解的樣子,就繼續說:“不是送你出去,而是送你回去。”

晌午的天氣雖然炎熱,可是馬車裏坐著的畢竟是王爺和福晉,所以車簾一直沒有打開。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悶熱非常,我已開始漸漸覺得身體不適了,胤禛一直閉著眼靠在車廂上,不知睡沒睡著。本想讓胤禛停車,可是又不想和他說話,遂別扭的坐在那裏,皺著眉忍耐著。我慢慢地放軟身體學著胤禛的樣子靠在車廂上,可是這樣只會讓自己晃動的更加厲害,就在我要忍無可忍的時候,胤禛睜開眼睛對外面的侍衛說道:“停車”

馬車隨著胤禛的一句話戛然而止,車外的侍衛掀起車簾,胤禛翻身就下去了,我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突發情況,不知道怎麽了,就見胤禛站在車邊把手伸向我,說:“車中憋悶的很,下來透透氣吧!”

下車才發現現在走的正好是一片樹林的邊緣,下車後胤禛便領著我走到樹林裏乘涼,流霜從後面趕了上來,拿了些水交給我們,接著就在胤禛毫無感情的眼神下灰溜溜的走開了。我無奈的看著走遠的流霜,甩開胤禛的手拔開水囊上的塞子,灌了兩口水,清涼甘甜的水再加上林子裏吹過的風,把我的不適也漸漸的吹走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回到王府時都已過了午膳時間了,胤禛把我送回院落,便去看他的一眾妻兒去了。

流霜扶我坐好,我已經覺得昏昏沈沈渾身像散了架子一樣,我迷迷糊糊的聽流霜說:“主子你先坐一會,我去準備些水,你簡單洗漱一下就去休息,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只是胡亂的點點頭,接著流霜就出去了,我一手支著頭,靠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的睡著了。

醒來時流霜已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轉頭看了看才發現我已經躺在臥房的床榻上了,撐著身子做起來,輕聲喊道:“流霜,流霜!”

被我喊醒的流霜見我已經坐起,就做過來說:“主子,早知道你這麽累就直接讓你休息了。我出去打水回來的路上碰到了王爺,我們進門一看原來你已經睡著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事的,就是有些疲累了,王爺人呢?”

“王爺回去了。”流霜回答道。雖然明知道答案一定是這個,可是心中居然還是有一絲的失望,可是自己又在憧憬什麽呢?明明這兩次都是我把胤禛的示好拒之門外的,我還有什麽好奢望的?

許久沒有住在王府,剛一回來竟然還有些不適應,沒有了花草的清香,多了許多嘈雜的人聲,似乎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第二天一早流霜就帶著人去院子裏收拾花園了,雖然我們幾個月沒住在這,可依舊有人定時來整理,但是流霜卻還是覺得不滿意,這不帶著人忙忙活活的開始整理了。我坐在屋中潛心靜氣的撫琴,想摒除心中的雜念方法有很多,撫琴就是一個。

一曲終了門口傳來喝彩的聲音:“姐姐真是琴技了得啊!”

我擡頭望去,原來是晴洛站在門外。我笑著說道:“來了怎麽不進來,戳在這要給我當門神嗎?”

“如果立在這就能成為姐姐的門神,那我倒真是求之不得了!”晴洛走進屋笑著說道,接著恭恭敬敬的向我請安行禮道:“晴洛參見姐姐,恭迎姐姐回府,姐姐吉祥!”

“晴洛你這是幹什麽?你我還需如此客氣?”我笑著把她拉了起來,倆人落座開始了女人所謂的“閨房密談”。

我不在府中的這幾個月,府裏的大小事務都由年側妃操持,這與我的猜想倒是一樣。府中沒有任何大事發生,只是聽聞鈕鈷祿氏因為身價水漲船高,雖不至於目中無人,可也是傲慢無禮的很。

“晴洛,生活在這府中只要管好我們自己就好了,只要我們還是平安快樂的那就好!”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好,只能這樣寬慰道。對於耿晴洛來說,她的心中一定是悲傷地,要說進府她還在韻瑤之前,雖然弘歷與弘晝是同年出生,可是弘歷卻是先出生的。倆人生的都是男孩,可是如今這鈕鈷祿氏已是側福晉了,晴洛卻依舊只是個格格,這讓她情何以堪!

“對了,弘晝怎麽樣了,你哪天再來時把弘晝抱來給我看看,他一定長大了不少吧!”我語氣高興的轉移了話題。

“是啊,長大了很多呢!我本來今天就想抱來給姐姐看看的,可是又怕姐姐剛剛回來,有個小孩子太過吵鬧,煩擾了姐姐。”天下間所有的母親都是一樣的,提到自己的孩子都是充滿愛意與驕傲的,和孩子相比所有的煩心事都會被拋諸腦後,然後風吹雲散。

本想留晴洛吃過晚膳再回去,可是我看出來她還是放不下孩子的,便差了流霜送她出門。吃飯的時候後,流霜語氣不悅的對我說:“主子,您是昨天回來的,只在大廳呆了片刻就回來休息了,今天一天居然只有晴洛夫人來給您請安,其他人簡直太過分了!”

“她們不來我還樂得清靜,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介意的。”我笑著對流霜說道。我這句說的是真心話,什麽嫡福晉、側福晉其實都不重要,只要胤禛看重你你自然就是眾人的焦點,否則就算是嫡福晉又能怎樣!而我就恰恰出於這中間,任誰也無法說清胤禛是否寵愛於我,所以我對於這府中的女人來說就是一個不明朗的模糊地帶,在沒弄清楚的情況下,她們是不會貿然的向前走一步的。

沒過幾天晴洛果然帶著弘晝來看我了,弘晝小小的,白白的,胖胖的,軟軟的。晴洛把他送到我的手邊要我抱抱,我遲疑著伸出了手,我真沒想到在我上次看到弘歷如此失控的情況下,竟然還會有人把孩子交到我的手上。我不由得感激的看著晴洛,她卻只是笑著對我點點頭。

我逗弄著懷中的小人兒,弘晝睜著大大的眼睛,突然間對我咧嘴笑了起來,我也笑得合不攏嘴,弘晝的奶娘笑著說:“小主子很挑人的,沒想到和福晉這麽投緣!”

弘晝只堅持了一會,就已經困得要睡覺了,晴洛本想讓奶娘抱他回去,她自己留下來陪我,但被我拒絕了。我知道母親是一時半刻也離不開自己的孩兒的,遂讓她也一道回去了。晚上從佛堂中出來,流霜正在內室為我整理床鋪,見我進來就對我說:“主子,耿夫人真是個好人!”

“可好人的命通常都不太好。”我淡淡的說道。

“以後一定要多關照關照耿夫人。”流霜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接著又停下手中的活,甚是無奈的對我說:“主子,我們以後還有那個能力嗎?”

我回來至今已有七八天了,可是除了晴洛沒有別人來過。管家雖然對我還是一樣的尊重,可是我雖然回來了但府中之事還是由年側妃把持,我這個嫡福晉好像已經徹底的成為擺設了。從前流霜在這府中說話還是很有力度的,可是現在新來的下人對流霜也已經是敷衍的很了。雖然她怕我難過沒有和我說,可是這些事還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被我知道了。

我淡淡一笑,對流霜說:“聽天命盡人事吧!”

坐在銅鏡前,流霜正在為我卸裝,我望著鏡子呆呆的出神。鏡中的女人已經三十三歲了,瓜子臉,尖下頜,稱不上美麗,只能說清秀。消瘦的臉頰透出病態的蒼白,原本應該飽滿水潤的雙唇,現在卻暗淡無光,整個人看上去雖不至於死氣沈沈,卻也毫無生機。原來不知不覺我已經變成了這樣,如果從前有人和我說我今後會是這副模樣,我一定覺得那人瘋了,我怎麽會讓自己變成這樣,這是我不允許的,可是如今我竟真的這樣。

身後傳來一聲淺淺的抽泣聲,我回過神才發現流霜竟然哭了,我伸手搭上她落在我肩頭的手,笑著說:“怎麽了?怎麽哭了?”

“主子,”流霜蹲下身子,把頭伏在我的腿上不由得失聲痛哭,“主子,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好好地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聽著流霜的話,我的眼角也慢慢地濕潤了,我仰起頭強迫自己把眼淚逼回去,接著輕聲的帶著些許笑意的說道:“流霜,我常說:有因必有果,今天的果就是昨天的因,我變成這樣是我自己造成的,與人無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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