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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毓茗舞劍悼紅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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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毓茗舞劍悼紅粉

更新時間2013-9-4 10:59:24 字數:2548

近百平米的山洞,被青紗隔成兩間,桌椅床具應有盡有,巨石為地,白楊為墻,一顆夜明珠照亮了整個空間。

青衣女子長發及腰,托腮坐在桌前,神情悲慟,那日的情景反覆出現在眼前,讓她無法安睡。

那日,火海正熱,蕭一飛抱著她,飛一般進入山後的一條密道,依陣型左右騰挪,來到山前,輕拍三掌,山體突然打開一道門。

“大嫂,您在!”

慧娘靠著山壁,慢慢轉過身,“四弟,來了!”走上前,示意蕭一飛將懷中的女子放在石床上,溫柔地喚道:“妹妹,可醒了嗎?”女子悠悠醒轉過來,因七日未進食,渾身沒有一絲力氣,迷蒙的眼中盈滿淚水。

蕭一飛百感交集,探入懷中,取出一粒藥來,“小師妹,此丸可為你補充體力,吞下吧!”春兒端著一碗水走過來,助她吞下丹藥。

慧娘嘆口氣,“此情形,讓人看著就難過……皇上似乎悲痛欲絕,妹妹可要再瞧瞧他?”

女子輕輕搖頭,既然要舍,就要舍得幹脆。

“妹妹,你不後悔嗎?”

“不適合的,就要舍棄,免得害人害己!”

“那你為何哭成這般模樣?”

“心欲遠,情還在!”

“姑娘,別哭了!看看小公子吧,多可愛!”

抹抹眼淚,抽噎著笑道:“我終於做姑姑了,義雲,叫姑姑!”

蕭一飛輕聲道:“大嫂,還是盡快回到莊中,小師妹暫時在這裏歇息,我也要過去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慧娘點頭,“四弟,快去吧!這裏一應用具都已備好,春兒會在這裏服侍,我也要回去了!”

既知她無事,頑皮片刻回歸,“你真是個壞人……不過,不必難過,一切會好起來的!”飛身離開。

慧娘抱過孩子,“妹妹,要保重,我先回去了。不日,咱們就能再見了!”

心很痛,可是,這樣也好,自己沒有做皇後的智慧,今後也不用再牽累他,也不用再看著他寵愛誰而難過,“子林,對不起!”

春兒擦擦眼淚,“姑娘,在宮中時,皇上高興了,愛得不得了;被哪位娘娘煽動,不高興起來,又打又罰,春兒覺得很可惡。可是現在,他見姑娘不在了,傷心成這樣,春兒又覺得甚是可憐!”稚氣未退的臉上十分迷惑,“春兒不明白,如果姑娘愛皇上,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春兒,如果愛只有互相牽累,不如放手,讓他去尋找真正的幸福,也讓自己得到解脫!”

春兒歪起頭想了想,似懂非懂,“姑娘,添件衣裳吧,這洞裏有點冷呢!”

“不,這樣正好,讓我冷靜!”

春兒嘟嘟嘴巴,“姑娘,還是回到從前的樣子吧,這樣的你,我不習慣!”

“什麽時辰了?”

春兒看看漏刻,說道:“三更將盡了,姑娘也該睡了!”

這時,一陣笛聲隱隱傳來,鈴鐺豎耳傾聽,竟是“日不落”,莫非是他,心裏疑惑,便用心靜靜地聽著。濃濃的思念與哀傷掩蓋了曲子本來的甜蜜,鈴鐺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嗔怪道:“這個人真是,好好的曲子吹得像哀樂一樣!真是討厭!”

春兒端了水過來,驚異道:“這是誰在吹笛子,莫非是皇上?又惹姑娘哭了。”

鈴鐺將夜明珠塞入懷中,瞬時洞內一片黑暗,“春兒,別出聲!”用手觸摸著打開一眼“石窗”,拇指大的洞透進一束月光,她擡眼望去。

月光如銀,一個挺拔的身影立在新墳前,銀色的長袍在山風中擺動,長發飄散,一支玉笛泛著清冷的白光,笛聲飄渺宣示著他的悲傷。

“看來,他的箭傷是好了。”她眼前浮現那一對眼角帶桃花的眸子,心生感動,僅僅幾面之緣,他竟然會如此傷心嗎?多謝,多謝你對我的情誼。

笛聲漸落,銀色的人影以笛待劍,跳躍飄飛,洋洋灑灑地舞了一套劍法,如仙子在林中穿梭,若仙鶴在翩翩起舞,好看至極,她差點要鼓起掌來。

玉琉鳴自顧自舞著,證實噩耗後的震驚,讓他無法停歇。原來,他夜探無名山莊,看到清一色的白布燈籠,大大的“奠”字,就是一陣心驚,又聽得白貴在院中悼念:“姑娘,你那麽好的人,來世再不要受這樣的苦了。”

白福不悅道:“姑娘這樣的人一定是成仙了,怎麽還有來世?姑娘,你就好好的做你的仙子,再不要來塵世受苦受難了!”

白貴喃喃地說道:“總算姑娘與父母在一起了,咱們也能經常祭拜你!”

……

他知道金無換夫婦的墳在林中,便穿梭至此。赫然見一座新墳,碑上清晰地寫著“金氏女鈴鐺之墓”,腹內登時如萬箭攢心、泰山壓頂,雙腿無法站穩,跪倒在地,“我來晚了!老天,為什麽不給我機會,為什麽?”

他這麽難過,卻哭不出來,仿佛窒息般,悄無聲息。許久,“恩怨情仇,又有什麽意義呢,擁有的,才是最珍貴的。我心中早已有你,因當時想著報仇,擔心連累你,因而未曾表達。明知皇宮危機重重,該早些把你帶出來才是。如今……”

取出玉笛,“待我送你一程!”曾經的一幕幕隨著記憶展開,淒涼之感越來越濃,心中苦悶難解,不由得舞起劍來。可是,為什麽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是鈴鐺的魂魄嗎?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愛慕之心了嗎?

忽然,林中一聲大喝,“何人在此擾人清夢?”她隔著山壁,依舊聽得清晰,知道是張文彪等人來了。

玉琉鳴慢慢地轉過身,聲音也用上了內力,震人耳膜,“在下無意打擾,就此別過!”話音落,人已飛出幾丈外。幾人也不攔阻,雁鳴谷似正非邪,沒有必要樹敵。

蕭一飛道:“人傳玉琉鳴武功出神入化,確實名不虛傳!”

張文彪撓撓腦袋,“這個玉琉鳴當無名山莊是自己家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大師兄卻交待不必理會!等問過大師兄,下次,咱們就與他比試比試!”

蘇清淡淡地反身回莊,“無聊!”

張、蕭二人立刻從身後推掌追來,蘇清不慌不忙卻總能避過,三人打打鬧鬧很快遠去。

她又是好笑,又是失落,明日祭祖,幾位師兄會祭奠自己的父母,自己卻只能在此偷窺,不禁又有些傷感。

……

這日已是中元節,天地廟舉辦孟蘭菊會,京城中,大小官員及百姓攜帶家眷紛紛前去超度亡靈,或禱告秋收。

皇帝特為已故嘉儀皇後在此超度。月昭儀帶了梨兒在寺廟內叩拜,幾名侍衛便衣在暗中保護;雁子林則在禪房與悟思長老談禪。

悟思長老年過古稀,依舊精神矍鑠,花白的長須為他平添了些仙人之風,明亮的眸子瞇起,淡淡地說道:“皇上,有心事?”雁子林凝目看向佛龕,默默不語。

悟思長老雙掌合十,嘆道:“逝者已逝,生者需知天意!”雁子林淩厲地射來一瞥,“何謂天意?”

“雁南珍果美味,卻無法生於雁北。需知人亦如此,違逆本性,終難善了!”雁子林苦澀地垂下眼簾,“情根深種,何以解憂?”

悟思撫過花白長須,“因已了,果焉在?世事如此,堪破即解!”

“悟思長老,說得輕巧!”

“彼時,皇上尚為皇子,還可依意而行,如今,皇上也只能順勢而為。時遷境變,不可同一而語。”頓一頓,“緣分已盡,忘了,忘了便了了!阿彌陀佛!”

雁子林喃喃著,“忘,了?該如何忘,如何了?”

……

第六部分 明明白白我的愛 第一章 出山

更新時間2013-9-4 11:01:05 字數:2578

兩年後。

“金雨,你來破解此陣!”蕭一飛揮揮折扇。

青衣人轉過身來,長長的馬尾甩出一個弧度,個頭不高,身子纖瘦,一對直眉,眉心一顆黃豆大的紅痣,巴掌大的小臉,大大的眼睛靈活地轉動兩下,紅唇扯起好看的弧度,“四師兄,藥材還有很多,人家沒時間破陣啊!”

蕭一飛皺起眉頭,走上前就要拍下一掌,被她輕巧閃過,“怎麽又打我?”

“你還說?練多久了,還是破不了幾個陣!改是不改?”

金雨調皮地吐吐舌頭,“你的陣太覆雜了嘛!”見他作勢又要打,忙告饒,“改,改,在下一定改!”

蕭一飛忍不住“哧”一聲笑出來,“與你說的都記住了,我已與爹娘商量妥帖,不日便帶你回家!”任憑他萬般不願,金雨只能在蕭府落戶,不得不把自己對金雨的一點點指望埋在心底。

金雨擡起頭,向往道:“爹,娘,他們會喜歡我嗎?”

“在我之後,我娘曾育有一女,不幸早夭,娘一直懷念;而當年親手埋葬此女的奶娘已逝,此事並無旁人知曉,正好有你這個女兒……聽說你要去家裏,都高興得很呢!”

“呵呵,那麽你就是我哥哥了,以後可要讓著妹妹才行!”

蕭一飛猛地想起來,“趕緊破陣,少打岔!”

金雨無法,磨磨蹭蹭來到石桌旁,上下左右看看,拿起石子走了兩步,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蕭一飛,見他不語,知道對了,暗自竊喜。

又走一步,“啪”一聲,折扇敲在頭上,“讓我說你什麽好啊?怎麽就是記不住?第三遍了!”蕭一飛有些氣極了,聲音高了三個調。

金雨癟癟嘴巴,“哥哥,你又罵我!”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蕭一飛有些抓狂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大師兄教了金雨其他的技藝,獨獨指明讓自己教陣法。

見他臉色沈下來,金雨感到一絲歉意,“哥哥,對不起嘛,我就是記不住那些陣法啊!不是有意地,真的!”

可憐兮兮的擡頭看著蕭一飛,直到他受不了翻了個白眼,笑道:“不要叫我哥哥!我沒有你這麽笨的妹妹!”

金雨撓撓頭,“嘿嘿,春兒該來送晚飯了吧?”

蕭一飛無奈地笑道:“走吧,春兒今晚不來了,大師兄說你可以出山了。”

“真的?!”金雨有點難以相信這突然而來的幸福,這個山洞啊,自己住了足足兩年了。

“山洞啊,我可要走了,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來,不過還是謝謝你啊!”

蕭一飛牙齒咬的“吱吱”響,轉向一條暗道,“你和山洞兄慢慢聊,我先撤了!”

金雨忙喊道:“等等我,咱們不能從外面回去嗎?還可以呼吸新鮮空氣,行不行啊?”

“不行!”

“知道了,等等我!”

……

白遼遠悠閑地抱著兩歲的義雲,在蒼松苑內散步。慧娘輕輕走出來,附耳說道:“人來了,入席吧!”

“雲兒用膳嘍!”慧娘甜蜜的笑了,接過義雲,“我來餵他吧!”

室內,八仙桌邊上,幾人正在熱絡地閑聊,見白遼遠夫婦進來,金雨嗔道:“平南侯,難道你不知道美人痣很顯眼嗎?怎麽就不能給我去掉啊?!”

“丫頭……”一語未說,就見眾人都用責備的眼光看著自己,忙掩飾著捋了下白須,這個口頭語總得改掉才行,“金雨,這顆痣是毒力集中後的殘留,雖然去不掉了,但是,吸引別人的眼光同時,自然也便於掩飾真實。”

慕海今日方知內幕,恨恨地說道:“大師兄這招瞞天過海害得我好苦!”

“情之所至,若要你知道,難免忘形,怎能輕易瞞過?”

張文彪道:“這下又有葡萄酒喝了,哈哈哈!”

金雨搖搖頭,沖義雲笑道:“小帥哥,讓姑姑抱抱!呵呵!”

“嘟嘟抱抱!”義雲有些音還是發不清,張開雙臂撲向她。

“嘟嘟?不對,是姑姑!”金雨笑著抱住,在他小臉上親了一下。

義雲圓溜溜的眼睛瞇起,不出聲地笑著說,“嘟嘟!就是嘟嘟啊!”

金雨哭笑不得,“好吧,我的乳名叫嘟嘟,好吧?”眾人皆笑。

蘇清開口道:“依我看,為金雨重新換面也不必,她如今樣貌清減許多,神韻也勝似從前,再者無憑無據,任人猜測罷了。做新的自己就是了!”

慧娘笑道:“金雨回來,連五弟都多說幾個字了。”眾人又是一笑,原來,開心是可以傳染的。

酒過三巡,金雨看看白遼遠、慧娘和義雲,有點不舍,“大師兄,這下,咱們很久不能見面了。我還真有點舍不下義雲呢!”

白遼遠與張文彪舉杯飲完一杯酒,說道:“很快會安排你回京的,畢竟你還未出師,有很多東西要學。”

“還是不要提學東西罷!”蕭一飛不屑地撇撇唇角。

“哥!你膽兒肥了,嗯?”

……

梧桐苑還是老樣子,卻已是物是人非。

金雨沐浴完畢,站在院中,回想過去,就像做了一場逼真的夢,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心還會隱隱作痛,“迎接新生活,加油!”

突然尖銳的哨聲響了三聲,不一會兒,一道白影穿出圍墻,緊跟著三四個身影從不同角落飛出。

“這麽晚了,師兄幹什麽去?”自己飛不了那麽高,還是提氣躍出墻,連蹦帶躍朝一個方向追去。

一刻,來到一片林中,刀劍聲鏗鏘作響。金雨屏氣暗行,終於聲音近了,凝神靜觀。漸漸看清是白遼遠在與一銀色身影打鬥,另外幾人站在一旁一言不發,認真看著,忙躍上前。

慕海一把撈她在一側,輕斥道:“又亂跑!”金雨現在的眼力也好了很多,看那人蒙著面紗,身影甚是熟悉。

一陣劍雨灑下,白遼遠旋身,反手一刀,自顧出招直奔那人要害,盡是同歸於盡的招數。

金雨大驚,“大師兄,避開啊!”

幾人同時瞪向她,嘴巴已被慕海捂住,金雨同時醒悟自己在添亂,歉意地看看幾位師兄。

銀色身影急速提劍倒飛出去,停在樹梢上,“平南侯,是迫不及待要受死嗎?”

白遼遠呵呵一笑,“閣下深夜造訪無名山莊數次,要說比試也該點到了,除非是來尋仇。我出征數次,尤其是攻打南雁之時,殺人無數,若說有人找我報仇,一點都不稀奇。”正色道:“如今,既給你機會報仇,為何收手?”

銀色身影飛落地上,魅惑的丹鳳眼有意無意地掃過金雨,“我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取了你的命!”手掃過前襟,扶在鬢邊,似乎在思索。

黑暗中,幾只蜜蜂盤旋幾周,隱隱向金雨飛去。幾人盯著白遼遠和銀色的身影,也未曾留意。金雨突然瑟縮一下,用衣襟向頸邊扇了扇。

白遼遠凝眸,“閣下,幾次交手未果,實在擾人,不如今晚做個了斷吧?”

銀色身影哈哈一笑,“不必了!你我恩怨一筆勾銷!後會有期!”拋給金雨一記別有深意的回眸,瀟灑揮袖飛出樹林。

金雨仿佛在那雙丹鳳眼角,看到一朵朵桃花,不禁打了個寒顫。

慕海道:“冷了吧?”她笑著搖頭,眼神從銀色消失的方向滑過。

“都回吧!無事了!”白遼遠沖幾人擺擺手。張文彪一邊走,一邊嘟囔,“因何不讓我等與他過過招?”

白遼遠笑道:“論武功,也許你們不及他,但是在別處,你們有你們的優勢,何必一定要分個高低?”

金雨猶在想剛才的目光,若是玉琉鳴,該告訴他為羽靈修衣冠冢的事,該怎樣告知呢?

各人回到住處安歇,慧娘摟著義雲仍在熟睡,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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