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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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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元守又作了惡夢,小小的臉蛋布滿驚懼,小嘴也逸出囈語。

躺在一旁的蘇柔柔迅速睜開眼,連忙轉身輕拍著他,柔聲安撫他的情緒,直到他脫離夢境,轉而熟睡,她才又躺平,卻再也睡不著:

自從那日之後,元守就經常作惡夢,她雖然也是驚嚇,卻更擔心灰明。

畢竟,那日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後,她拾起那些暗鏢檢視,才發現所有暗鏢上全淬著毒液,雖然不識毒物。她卻曉得刺客所用的毒液必定是致命劇毒,他中了毒鏢,不知有無大礙?

他身為朝廷官員,卻被一群刺客追殺,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緣故?

他來到南方,難道就是為了那些刺客?

太多的疑問在她的腦海裏跳竄,她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每每憶及是自個兒牽連他受傷,她就滿心歉疚。

她多想找到他,跟他說句抱歉,卻始終打探不到他的消息,眼看馬車買了,年貨也采買齊了,明日一早離開客棧後,就得迅速趕回大雜院,她卻連他是生是死都無法確定。

可即使如此她仍深信他還活著,她只擔心那些刺客不會放過他。

眉心微整,她輕輕嘆了口氣,掀開被褥套上厚皮靴,打算起身喝杯水,不料屋頂上的積雪卻一塊接著一塊的下滑,自屋檐崩落,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聲響。

她全身戒備,立即擡頭上望,狐疑的瞇起眼。

屋頂上的積雪不落則已,要落也是大塊崩落,哪可能分成小塊落下,除非--

除非有人走在客棧的屋頂上。

白晝時,屋外的風雪就已凍得人刺骨,入夜後更是要命,若是一個不小心,那真的是會凍死人的,再笨的宵小也不會往死路鉆,況且聽積雪灑落的次數,少說也有八、九個人。

一股不好的預感忽然襲上心頭,讓她眼皮狂跳。

是誰?屋頂上究竟是誰?難道--

一道身影驀地自腦海掠過,她管不住自己,拿起鬥篷與一個布包就往廂房外沖,直朝客棧大門奔去:

她知道自己傻,也知道自己笨,更知道自己自作多情,灰明負傷在身,怎麽可能會在這大雪紛飛的深夜時刻在外頭亂闖?她卻一聽見聲響就聯想到他,深深擔心他又被刺客追殺,明知機會微乎其微,她卻無論如何都想碰碰運氣。

若是運氣好,她興許能碰得到他,即使他無視於她,再次揮開她的手,她也一定要確定他安然無恙!

闔上客棧的大門後,她焦急的四處張望,卻被風雪夜色遮蔽視線,什麽也瞧不見,風雪呼嘯,讓她聽不見其他聲響,可她不死心,撫著客棧冰冷的灰墻,一路繞到客棧的後方,果然就瞧見幾簇火光在風雪中明滅。

她已一驚,連忙壓低身子,躲到一只木桶子後方,以木桶子作為掩護,偷偷窺視那些人。

透過火光,至少有七抹人影正圍攻一個男人,那些人個個手持兵器。自四面八方將男人團團圍住,以兩人為一組進行攻擊,每一招都是針對要害--

如此熟悉的作戰方式,讓她瞬間看出那些人的身份,他們是刺客!

蘇柔柔握緊拳頭,眼皮跳得更厲害了,某種難以解釋的直覺,讓她篤定被攻擊的男人必定就是灰明:就算不是,她也無法見死不救。

心愈跳愈快,盡是筆墨難以形容的擔憂,她掀開乎中的布包,小心拿起其中一枚毒鏢。

這些毒鏢,全是那日她自雪地上收集起的,她本想將這些鏢帶回大雜院,請在附近做藥材生意、同時也身為大夫的歐陽道研究上頭的毒液,好推敲毒鏢出處,同時確認灰明的安危,沒想到這些毒鏢卻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她雖然是個騙子,卻從來沒有殺過人,要是使出這些鏢,那麽--那麽--

咬緊下唇,她多想出手相幼,只是始終不敢貿然出手,一來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開殺戒。二來是擔心自己雞婆多事,又要重蹈覆轍連累到那個男人。

到底該怎麽辦?

隨著火光游移,一群人也愈打愈近,她屏氣凝神,自信這樣的跟離絕對不會失手,只是男人武功亨越,面對多人夾擊始終沒有屈於下風,刺客們加重攻擊,男人也似乎游刃有餘。

然而下一瞬間,她忽然敏銳的註意到,男人動作似乎稍有頓緩,仿拂體內另外有傷。那破綻並不明顯,卻沒逃過那些刺客的眼睛。

瞬間所有人交換眼神,不再如履薄冰的防守,而是不顧一切往男人的破綻進行猛攻。

男人雖然試圖防禦,卻逐漸不敵”不多久便屈於下風。

一把大刀砍上男人的後背,接著是更多的刀刃,大量的鮮血濺在雪地上,男人腳步登時一顛--

“就是現在!”

人群中,有名刺客大喊。

她睜大眼,幾乎在同時看清男人的臉龐,剎那,心兒驟縮。她又無反顧的站起身,毫不猶豫的甩出手中毒鏢。

一枚、兩枚、三枚、四枚……

她的動作快得讓人瞧不清,每一枚毒鏢果然全都精準的射在刺客的頸背上,讓刺客瞬間岔了心,陣形也跟著大亂。

男人穩住腳步,配合得天衣無縫,在這一瞬間提起大刀,宛如一道旋風自雪地上猛烈拔起,驚人的刀氣刀刃猶如天女散花,雄勁輻散而出,將所有刺客砍傷。

再落地,又是更多的刀氣刀刃,所有刺客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便一個接著一個斷氣倒下。

強勁的內力使得雪花四處飛散,形成一團迷霧,將男人的身影和一地的鮮血掩沒,蘇柔柔聽著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全身四肢都在顫抖,不敢多覷滿地死屍,只能呆呆望看墜落在雪地上,那火光愈來愈微弱的火把。

咚!

在火把完全熄滅的前一瞬間,男人也應聲倒下,如擂鼓般的心跳驟停,她猛然回神,張開被風雪凍白的小嘴,立即胡男人匕奔而去。

“灰明!”

大雜院裏,一群孩童們就圍在一張大床邊,個個睜大了眼,好奇看著那躺在大床上的陌生男人。

他們自小在大雜院裏長大,大雜院裏都是老殘婦孺,所以從來沒見過這麽高大的男人,更沒見過誰的乎臂能粗壯得像把大鐵髓,幾乎要將黃爺爺的舊衣裳給撐破。

一名小男孩忍不住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下那露在被褥外的粗壯手臂。

“好硬:”小男孩驚訝的睜大眼。

“真的嗎?”另一名小男孩也伸出手指頭朝那手臂戳了下。“哇,真的好硬,好像石頭喔。”

“石頭?可是他是人耶。”另一名小女孩困惑極了,不禁也伸出指頭朝那手臂戳了下,誰知指尖傳來的觸感卻讓她驚奇的瞪大眼。

其他孩童見狀也不禁蜷起好奇心,一個接著一個湊上前,往那粗壯的手臂猛戳戳了手臂還不夠,幾名孩童悄悄掀開被褥,往其他部位亂戮,極有研究精神的尋找更堅硬的部位,卻不慎戳上衣裳底下的傷處。

就是那股疼痛,讓昏睡中的灰明微微擰起眉頭。

孩童們不知節制,一只只小手持續亂戳,還興奮的小聲分享感想,不料灰明卻猛地睜開眼,倏地自床榻上坐起。

“哇!”所有孩童大叫一聲,全被嚇得收回手。

灰明全身戒備,轉頭冷眼瞪看所有孩童,眼底雖然驚過一抹疑光,可神情卻依舊肅殺,嚇得所有孩童頭皮發麻,連連倒退,幾個孩童還因此不慎摔疼了屁股。

嘎的一聲,緊閉的門扇忽然被人推開,蘇柔柔端看藥盤跨進加房,孩童們一見到救星,立即一窩蜂的朝她奔去。

“柔柔救命啊!”

“他醒了,他醒了!”

“他好可怕!”

孩童們哇哇大叫,有志一同的全躲到她身後,送藥來的辦柔柔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灰明,眼底掠過許多激動的情緒,最後停滯在眼底的,是寬心和釋然。

她轉頭朝孩童們安慰幾句,說廚房剛做好糕點,將孩童們哄出門外,才又轉身看向灰明。

“你醒啦。”

她彎起紅唇,那美麗的笑顏宛如雨過天晴的彩虹奇景,絢麗而奪目,讓灰明壓根兒移不開眼,更舍不得眨眼,只能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柔柔?怎麽會是她?

他早已決定不再見她,為何……為何又會……

他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凝聚於周身的肅殺之氣不自覺軟化消散,他看著她將藥盤擱在茶幾上,指尖竟激動的微微顫動。

“既然你醒了,就趁熱把藥喝了吧。”她自藥盤上捧起藥碗,輕輕為他舀起一匙藥。張嘴將熱燙的藥吹涼,唇邊始終含著美麗的笑。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早已忘了防備。直到門外傳來孩童們的嬉鬧聲才猛然回神。

這是哪?闇玄門的刺客昵?

松懈的身軀再度緊繃,他雙腳落地,迅速自大床上起身,不料腦門卻驀地一陣暈眩,高大身軀登時搖晃了下。

“小心!”

蘇柔柔連忙擱下藥碗,伸出雙手攙扶,卻不敵他全身的重量?與他一同跌到大床上。咚的一聲,兩人一下一上的交疊著。頸子以下幾乎全無縫隙。

麗容登時飛上兩朵紅霞,蘇柔柔屏著氣息,幾乎無法直視那近在咫尺的臉龐。

深邃黑陣掠過一抹暗光,灰明渾身僵硬,硬是忍著暈眩劇痛,迅速起身坐到一旁,拉開彼此的距離。

看著他因為忍受劇痛而隱隱抽顫的背影,蘇柔柔緊張兮兮的迅速坐起身。

“你……你沒事吧?”

“沒事。”他飛快回答,卻沒有轉頭看向她。

“騙人。”她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謊言。“你全身都是傷,不但失血過多,還身中劇毒,要不是歐陽大夫醫術高明,及時替你止血解毒,可能早就……”想起那夜的情景,她也不禁微微顫抖了起來。

那夜當他倒下後,她擔心還有其他刺客追來,於是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拖到馬車上藏妥,之後,她飛奔回到客棧將元守喚醒,往桌上丟下兒錠碎銀,便帶著元守和昏迷不醒的他連夜駕馬奔逃。

那些刺客全在刀劍上抹了毒藥,他身受重傷,血流不止,她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就怕動作慢了,他會斷氣,幸虧他意志堅強,一路撐到歐陽大夫的家門口。

為了替他止血解毒,歐陽大夫費盡心思,而她則是留下元守,單獨駕著馬車折回半路,將先前留下的馬蹄輪痕以雪覆蓋,並駕著馬車往其他方向兜轉,故意制造出假線索,好誤導刺客搜尋。

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翌日一早,趁著白晝車水馬龍,她又連忙駕著馬車帶他回到大雜院,並對大雜院裏所有的孩童宣稱他是意外墜谷的獵人,免得孩童天真,在外頭洩了口風。

自那夜起,他昏迷了將近四日,每日歐陽大夫都會暗中來到大雜院持續替他解毒療傷,好不容易今日他才終於睜開了眼。

他依舊沈默,不願轉頭多看她一眼,她也不願再回想那一夜的事,於是迅速自床沿起身,拿起茶幾上的藥碗,拿著湯匙輕輕翻攪,輕輕吹氣,直到藥汁不那麽燙口後。才遞到他面前。

“這是歐陽大夫今早調配的藥,對你的傷勢和解毒很有幫助,你快喝吧。”

灰明看看那碗湯藥,依舊垂斂著目光,沒有接過。

“這兒是什麽地方?”他低聲問。

“蘇州常熟大雜院,也是我的家。”一頓,她特地補充:“這兒很安全。”

所以那夜出手相助的人,真的是她?

灰明暗中握緊拳頭,想起這陣子與闇玄門的鬥爭。

自從他帶著兩名乎下剿了闇玄門在常州的根後,闇玄門便將矛頭指向他,派出一批又一批的刺客打算致他於死,讓他難以繼續追查闇玄門門主的下落。

一次打鬥中,兩名手下不幸身亡,他則為了救她不慎遭到暗算。

之後。總是在他即將查出闇玄門門主的行蹤時。就會有刺客出手阻撓,仿佛像是為了耗損他的心神精力,刺客們前樸後繼,不曾停止,那夜,他就是敗在那枚毒鏢殘留的毒性,才會讓那群刺客有可乘之機。

那闇玄門行事囂張狠毒,一日不除,必成大患,然而她卻一次又一次的與他扯上關系,甚至大膽救了他,所幸她毫發無傷,沒受到牽連。

“為什麽要救我?”他忍不住又問,心緒因與她的再次相遇而紊亂。

“當然是因為你也救過我啊。”她神色自若的說道,卻故意隱瞞心中那更為重要的理由--

她救他,當然是因為擔心他,是因為她喜歡他。

這半年來,她從來不曾忘卻過他,甚全連夢裏都是他的身影,再見面時她多開心,慶幸這失而覆得的緣分,她還暗中提醒自己要溫柔些,別再那麽潑辣,誰曉得他卻故意裝作不認得她,凝視著她的眼神祇有冷漠。

他不想見她,也許還討仄她,所以她怎麽敢誠實說她喜歡他?

她不能再讓他更討仄她了。只能以報恩作為藉門,免得他又誤會她纏著他。

只是,即使她如此小心翼翼的隱藏情感,卻還是沒能瞞過灰明銳利的眼。

相遇以來,她從來沒有一次騙得了他,尤其在他的註視下,她美麗的小臉逐漸染上一層薄紅,那捧著藥碗的雙手還因為羞怯微微顫抖。

心弦重震,一瞬間,他幾乎要伸手觸碰她,擷取她更多的情意,誘發她更多的羞怯,可下一刻,他卻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更加用力的握緊拳頭。

“我不能留在這兒。”他別開視線,強迫自己忽視她的真心,說完。又試圖起身,不料這過大的動作卻牽扯到他衣裳底下的傷口,甚至讓他再次暈眩,他愛緊眉頭,強逼自己漠視自身的不適。硬是舉步前進。

眼看他不顧自身傷勢固執的想要離開,她擔心得臉色都發白了,連忙又擱下藥碗,沖到他面前。

她張開雙臂,咬緊下唇,露出比他還固執的表情。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去哪裏?”

“我不能留在這兒。”他老話一句,沒說出口的,是他刻意藏起來的擔憂。

為了除掉他,闇玄門不會停止搜索,一旦他們找到這兒,只會連累她和這兒的所有人。

他可以出事,卻絕對無法忍受她出事。

為了不讓她卷入危險,當初他才會故意揮開她的小手,漠視她的呼喊,舉步離去,倘若她因他受到傷害,那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我說可以。”她瞪著他。

“我要走,沒人攔得住我。”

“好,如果你真的要走,那就出手將我打暈。”她動氣了,索性開口威脅。

他沈默的看看她,沒將她的話聽入耳裏,腳下方向一轉,竟打算舉步越過她。

“小毛、小娟、大器。”她忽然大喊。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清楚點出躲在門縫外偷窺的孩童們。“去廚房拿根面桿過來。”她大聲命令。

孩童們千笑兩聲,不好意思的推開門,好奇的問:“拿面桿做什麽?”

“如果他不聽話,硬是要走,就拿面桿打昏他!”她認真宣布。

孩童們卻困惑極了。

“可你不是說,要他打暈你嗎?”怎麽“受害者”那麽快就換人了?

“啰嗦!”

“喔,好啦。”孩童們向來對蘇柔柔的話唯命是從,雖然覺得對個傷患施暴太過沒良心,卻不敢再廢話,乖乖的奉·命行事去,離去之前。還不忘回頭同情的瞥了灰明一眼。

“你……”被同情的灰明不禁停下腳步,皺起眉頭。

她轉身,擡高下巴,一副說到做到的模樣。

“你給我乖乖躺下來養傷,要走,等你打得過我再說。”說完,她硬是拽著他沒受傷的手臂,將他拖向床邊。

為了預防他掙紮,她還特意左右開弓。用雙手緊緊圈繞住他沒受傷的手臂,壓根兒沒發現自個兒的胸脯也貼到了他的手臂上,更沒發現他全身僵硬。

他一路任她拖著。並非不想掙紮,而是不敢掙紮,就怕一個輕舉妄動,會更加感受到她的渾圓柔軟。她柔若無骨的身軀遠比身上的刀傷還要令他難忍。

古銅色的耳郭,暗中添了抹可疑的紅,他被她拖到床邊並被逼著坐下。

“這兒是我家,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說什麽,你就得做什麽!”她雙手叉腰,兇悍得像個山寨頭子,可下一瞬間,她卻驀地一僵,仿佛意識到自己潑辣,不禁連忙端起湯藥,遮掩這份失態。“所、所以,你快喝藥。”她連忙軟下語調。

看出她的後悔與懊惱,他勾起嘴角,差點就要笑出聲。每次和她在一塊兒,她總能捉住他所有的心神,讓他動搖失常,卻又無法自拔的喜悅。

他知道她是認真的,倘若他堅持要走。她真的會出手,而以他目前的狀況,也許真的打不過她,就算打得過,他也下不了手。

接過藥碗,他一口氣將所有湯藥飲盡,沒有絲毫懷疑湯藥的成分。

“總之,你至少得先將傷養好。”幾乎是他勾起嘴角的同時,她的小臉也轟的一聲,燒得一片灼紅。

她從來沒看過他笑,更從來不曾如此羞窘,他一定是在取笑她潑辣,老天,她真想挖個地洞將自己藏起來。

接過涓滴不剩的藥碗後,她幾乎是逃命似的逃出門外,卻又在掩門之前,鼓起勇氣將頭探了進來。

“我去趟廚房幫你端碗粥來,大雜院裏都是人,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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