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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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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墨北側過臉,竟好奇起來:“什麽人會令你也沒有辦法,反倒過來求我?”女兒有幾分手段,他還是清楚的。

風季黧眸光一瞥,正暗自咬緊牙根。

當初她在鄔國假冒公主,怎會不知天朝有官員與鄔國暗通款曲,私運糧草的事。前段日子祁容從她那裏探清情況,本以為是為了對付馮儀,但到最後她才看清,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那個賤人,為不讓她嫁去鄔國,連自己都被他利用了一把。

今日來剛巧祁容不在,風季黧憋著這口怨氣,直接到竹皖去見風墨北。

稍後她一臉幽恨道:“靳府之女,靳沐嫻。”

風墨北眉峰高攏,不禁開口:“這個女子,我已聽王爺說過了。”

風季黧先一楞,覆又笑道:“王爺都提起她?那想必也清楚她是夜殤門的人了?若不盡早除去,只怕將來會後患無窮。”

其實她早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但之前因有祁容警告,令她不敢再妄自下手,可如果能勸動風墨北或王爺那邊,最後即使祁容不願,到時也不得不接受聽命。

風墨北端起茶盞吹了吹熱氣,沈吟片刻道:“提是提過,但我不會幫你。”

風季黧這才面色一變,不曉他竟如此幹脆的拒絕自己,難以置信道:“為什麽?”

風墨北喝過茶,不疾不徐道:“除非那個人是我想殺,否則我只聽從王爺的命令。”

風季黧一瞬不瞬盯住他:“即使是你的親生女兒求你,也不肯麽?”

“黧兒。”風墨北聽出那語調中懷有怨恨,深一喘息,“這件事該怎麽做,王爺那邊自有分寸,你也不要太過任性。”

盡管這番話被他說得並不嚴厲,反倒多出幾分勸解,可對風季黧來講卻像一把無名之火燒著心窩,以致她聳肩冷笑:“我任性?只怕最後祁容被那妖女迷得失了心竅,你們卻還不知曉。況且王爺是最疼愛他的人,你以為他會狠心下手?”

風墨北面色不改,慢慢道:“只要王爺不願,我絕不會從中插手,這件事多說也是無益。黧兒,我知道你對他的心思,但若一味強求,到頭來只會失去更多。”

“呵,這可是擔心起我了?說得真好啊……”風季黧轉而哼嗤,“還是一樣,從我長大至今,你眼裏只有大計,只有那個王爺,從來沒替我跟娘想過半分。”

記憶裏那張美麗容顏,本可露出世上最幸福的微笑,可後來卻被病魔侵襲得憔悴不堪,心心念念只有一個人,但始終不見他歸來,最後只能握住那雙小手,含淚而去。

想到這裏,風季黧雙目染紅,卻是恨與怨交湧,最終化為唇邊一絲冷笑:“你如此待她,可惜最後,她竟還是不恨你。”

提起那個人,風墨北雙眉皺緊,陷入沈思。

而風季黧也不待他回答,徑自道:“罷了,既然你不幫我也無法怎樣,但今日所說的話,你最好也記住。”

之後她轉身出了對方房間,等來到竹皖小院時,風季黧提起腰間懸掛的玉鏤雕花紋香囊看了看,燕眉輕微挑動,獨喃一句:“這安眠香,味道又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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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靳夫人心情不錯,再加身體好轉,便拉著奚勍一起出府逛了街市。一路買過上品的胭脂水粉,又去茶坊坐了坐,爾後靳夫人想再做幾件新衣裳,奚勍便陪她去了帝都最出名的雲繡莊,那裏各種緞料精致,款式獨特,光是看去就已叫人眼花繚亂,所以選起來也頗費功夫。

“娘,今日逛了這麽久,累不累?”

從雲繡莊出來後,已是天色入冥,街邊店鋪都點起燈,奚勍看向她被燈光映得潤紅的臉容,關心問道。

靳夫人順勢覆上奚勍的手,笑女兒體貼:“不累,有你陪著,總覺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奚勍微微一笑,接著扶她坐入轎中,過後看到前方有四名布衣男子擡著頂碎花小轎,正停在旁邊的一家店面前。

只見其中一名男子走到轎旁,淡粉紗簾下,一只玉肌冰晶的手輕伸出來,宛若隱在粉霧間的一片白色梨花瓣,令人遐想萬千。

因兩轎相隔的距離很近,再加奚勍耳力靈敏,竟聽到那轎中人對男子說道:“按照上面所寫,讓店鋪掌櫃把這些香料準備好,過幾日我會派人去拿。”

布衣男子接過她遞來的紙條,便匆匆進了店鋪。

而奚勍聽完,整個人都為之一震,不為別的,只因那聲音……

美妙恍如雪林鶯啼,同時還夾雜一絲酥糖似的軟綿甜媚,光是聽,就能奪去人半邊心魂。

腦海裏最快閃過的,是月下那抹嬌美倩影,以及一道道泛閃紫藍光芒的犀利暗器。

是她!

那個陷害自己、殺死馮衍的兇手!

奚勍呼吸瞬間一凝,目光死死盯住那頂小轎,仿佛一把絕世利劍要將轎頂劈個粉碎。

“嫻兒,嫻兒……”

因一直不起轎,靳夫人掀簾往外探去,就見女兒站立原地,呆呆地朝前不知看著什麽。

聽到對方呼喚,奚勍眸光一蕩,才回過神,而與此同時,方才那名布衣男子已從店鋪裏出來,碎花小轎很快又被人擡起穿行在人群中。

眼瞧它就要消失在視線裏,奚勍心急地咬緊唇,轉首對靳夫人道:“娘,您與瑩憐他們先行回府,我去地方稍後就回。”

“嫻兒!”

靳夫人見她轉身即走,擔憂叫住:“你這是……要不,我派幾個人留下來等你。”

奚勍立即搖搖頭:“不必了,連同我那頂轎,一並擡回去吧。”

隨後見靳夫人仍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奚勍心底升暖,朝她露去粲然笑容:“我去去就回,就像爹說的,這世上可沒有幾個人敢來招惹我。”

她半開玩笑的語調令靳夫人勉強放下心,回想女兒以前也時常出府游蕩,不曉近日總貼在身邊,這稍稍一離,反倒別扭不踏實了。

她點點頭後,奚勍的身影便如飄渺雲煙,轉眼消失在人群裏。

靳夫人拿帕子撫撫胸口,不知為何,心底總隱約浮起一絲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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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回到蘭府,小童便眼疾手快地接住他脫下的白緞披風,緊接又有一名上前,接過那頂白紗鬥笠。

祁容拂了拂兩側長發,今夜受吏部尚書管巖邀約,共在其府上小宴一番,此次倒與公事無關,只是單純的飲酒暢談,不過若說特別一點,便是那位深居簡出的管小姐,今日竟出面在宴上撫琴彈奏了一曲,至於是否被人有意安排,祁容心如明鏡,只當對方彈奏完後,忍不住大大誇讚一番,惹得管小姐滿面嬌羞,連忙被丫鬟攙扶著回了閨房,管巖更是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想此,祁容精致的臉容上浮現漠然冷意,與之前那個溫柔含笑的優雅貴公子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他坐在前廳上首位置,慢慢品茶潤喉,而池曄從家仆那裏得來消息後,便上前稟告。

“她今日來了?”祁容聽完,微微壓下細雅若竹的眉,“來做什麽?”

“沒有說,只是直接去了竹皖。”池曄從旁道。

祁容眸色微斂,沈吟片刻問:“王爺那時休息了沒?”

“從外看王爺房內燈已熄,應是歇下了。”

祁容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秀凈眉色間透出深思與琢磨。

這麽說來,她私下裏已見過風墨北,本來父女二人經年未見,如今重聚帝都,見個面也屬人之常情。但風季黧自小對風墨北心有怨圭,這點祁容是知道的,所以彼此見面應該聊不出什麽父女親情來。

現在唯一令祁容有些在意的,便是奚勍的事。畢竟她不若普通的千金小姐,夜殤門門主這個身份,不止別人,連他背後做事也會有所顧慮,所以風墨北會不會從中插手呢?

不過在意終究不是擔心,因為祁容相信朔王,更相信風墨北絕不會背著對方去私下殺人。

祁容思緒不禁一轉,問:“靳府那邊情況如何?”

池曄道:“自從馮儀出事後,靳恒近來也不若以往,做事總是提心吊膽的……”

“哼。”祁容忍不住冷笑,“身邊的人都一個個死了,就算再怎麽不知情,這心裏,還是會無端生出些警覺地。”

思憶起那夜馮儀說過的話,他笑意加深,眼中徒然射出犀利寒芒,仿若蛇毒般致命。

“那她呢?”

良久,祁容聲音才轉輕轉淡,隱隱中還蘊有一絲薄霧似的溫柔。

池曄知他是問奚勍,答道:“今日陪靳夫人出府逛了街市……”因為奚勍武功高超,無法派人近距離監視,只能躲藏府宅周圍觀察其出入情況。

“逛街市……”祁容喃喃一念,眼波竟愈發柔憐溫動起來,似乎心底也向往期盼著什麽。

稍後他發覺池曄欲言又止的模樣,斜眸問:“就這些了?”

池曄抿動唇,果然又道:“不過靳夫人回府後,卻不見靳小姐的蹤影。”

勍兒沒有回來?

祁容最先想到她可能是去門裏辦事,不過為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依奚勍近來行事來看,是不該中途丟下靳氏一人離開的,除非……是路上遇到某種意外?

一道奇怪想法自腦海中晃過,快到無法捕捉,祁容慢慢靠到椅背上,凝神細想。

“大概是多久的事?”

池曄回道:“約一個時辰前。”

“一個時辰前……”他淡淡念著,顰起眉,隔過半晌又問:“你剛剛說,那個人是何時離開蘭府的?”

池曄楞了楞,才琢磨過來他是指風季黧,道:“聽下屬回報,應該也是一個時辰前……”

祁容瞳孔倏然一滯,仿佛終於抓住那道光點,整個思緒都凝滯在上面不動。

時間……竟都是這般巧的。

盡管他現在神情看去仍是平淡無波,可心臟卻像被繩索緊緊勒住般,只想象著那件不太可能的事如果成為真的話,那麽……

即使對方他已做過警告,但依照勍兒的性格,對方是陷害自己的兇手,如果遇上,是絕不會……

“勍兒……”

這一刻祁容的呼吸驟然緊促,雙手竟不自主地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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