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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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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所謂雲外鏡者, 映照諸怪形體之物也。眼目所見,即為鏡中無常之空影……”

“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不過是雲外鏡運用陰陽所創造的幻象而已。”

我小時候在《青燈百物語》中讀到的故事說,雲外鏡是一件能夠將所有事物重現在鏡中世界的神器。當年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曾經用它創造出幻象, 抵禦了來侵犯京都的海國少主。後來為了守護京都的安全, 安倍晴明又打碎了陰陽兩面之中的白鏡。雲外鏡的力量溢出,碎片被分散在了各地。

當時我便想, 這真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故事。

既然妖怪被證實了存在, 奴良鯉伴又為我尋來了各種各樣只會在傳說中出現的寶物, 那麽雲外鏡的碎片是否也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呢?

我非常愚笨,實在是想不出能夠殺死無慘的同時又不讓任何同伴死去的方法。

於是只能四處尋找對實力有益處的妖怪,將他們的力量化為己用,又一面到處打聽神器碎片的消息, 四處尋覓, 總算勉強是湊出了大部分的白鏡。

雖然是殘缺的神器, 但是好歹不辜負這樣的尊名。

我為其提供運轉的力量, 僅僅只需要所制造的幻象籠罩整個無限城的範圍,應用起來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幻象以內發生的事並不會幹擾到現實,所以幻境之中發生的死亡毫無意義。

於是我放心大膽地讓鬼殺隊的人為我吸引註意, 不然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鬼舞辻無慘敏銳的感官將雲外鏡布置了下去。

一旦進入幻象, 那麽所有人自然都身不由己了。

除非我主動解除,或者是踟躕森望月這個使用者死掉, 那麽誰也不可能脫離得了鏡中空影。

鏡中的死亡毫無意義,按理說對於殺死無慘無能為力, 可惜在進入幻象的間隙——

我在鳴女身上下了後手,那樣的術式能夠延遲時間殺死鳴女。

無慘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我。

他似乎因為我的背叛格外的惱怒, 自始至終對我完全無話可說。

但是我卻沒有這麽想,換做以往總是鬼舞辻無慘對我長篇大論闡述看法和觀念。

現如今我倒是想要真正在跳槽之前,和自己的前任老板好好敘一場舊。

“現在的無限城想必已經分崩離析,大家都上浮到了地面之上吧。”

無慘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色略微有了一絲動容,他似乎也想到日出這件事,但是全然無能為力。

死,一個鬼舞辻無慘究其一生也在逃離的詞語,事到如今他終於露出了自己全部的本性。

他望向我狠毒的神情像是怨毒的女人在看一個玩弄感情的負心漢,換做其他人被這樣盯著恐怕早就開始頭皮發麻。只是我帶著惡趣味去欣賞他此刻的表情,卻覺得無能為力的無慘老板顯得格外幼稚有趣。

“你真心惹火我了,為什麽要做出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

“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嗎?可能的確如此吧。”我自言自語地說道,最後對著無慘輕輕一笑:“您還是先顧及一下自己吧,現實和幻境之中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沒準這時候您已經沐浴在了朝陽之中。”

“清晨的太陽,真是清爽啊。”

我仰起頭,去看無限城虛假的天空暗淡地消散開來,太陽的光輪像是燃燒不熄的碳火投擲下來,從片片如明鏡碎裂的縫隙中透出光暈。

無慘無法逃走,因為幻境只會在我真正死去的時候失去效果。

其實陽光早就照射在了我們的身上,此時璀璨的光影效果,不過雲外鏡解除時延遲的幻影。

一瞬間就會化為會飛的日光,整個幻境徹底崩裂之時大家便會迎來死亡。

蝴蝶忍在開始異變突發的一瞬間就撲向了我,手忙腳亂地脫下羽織,想要用身體幫我遮住陽光。

我和無慘所說的話,落在旁人耳裏,完全像是打啞謎之類的東西。

蝴蝶忍只看到我和鬼舞辻沒說兩句話,他就變成三千六百塊逃竄,而後又聚集在一起和我說些沒頭沒腦的事情,狀況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事到如今,聰明的忍也多少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她抱著我,恐怕是想要保護我吧。

可惜沒用,幻影還沒解除的時候,我和無慘的身軀已然開始了潰散。

她的身軀很嬌小,手也很小,根本就遮擋不了我的身體,但是她還是依然緊緊地把我護在身下。蝴蝶忍看著我,眼中淚光盈盈,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從小都很愚笨,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家夥,是整個班級裏最不會做閱讀理解的人,童年的小夥伴們都孤立我不和我玩,而我永遠都不知道其中緣由。

所以我趁最後一點時間問她:“怎麽了,怎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想要替她擦幹臉上的淚痕,但是想起我的手沾上了無慘的血,剛要收回去的時候,蝴蝶忍卻握住我的手去撫摸她的臉,並且向我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求求你,再堅持一下吧,我會研發出將鬼變為人的藥劑。”

我的身體像是寺廟中燃盡的香灰那樣四散開來,每潰散一點,忍就躬下腰想要抱緊我一點。我心想她真的好漂亮,可惜再也見不到忍高高興興笑出來的模樣了,不過所有鬼死後,她一定能夠像是香奈惠小姐所盼望的那樣擁有普通女孩子的幸福。

神崎葵會幸福,栗花落香奈乎會幸福,寺內清、中原澄、高田菜穗也會幸福。

這麽想來,就連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也跟著幸福了起來。

忍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了我的臉上,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其他人的淚水,只是沒有想過眼淚的溫度竟然燙得如此駭人。

她對我說:“踟躕森,不要。”

事到如今,我卻不想自己最後辭世的遺言是小兒女情態的廢話,可惜絞盡唯一剩下的腦汁,都想不出什麽風趣幽默的回答。

於是我只能說:“謝謝你,蝴蝶忍。”

謝謝你沒有死掉。

由裏香死掉以後,我感覺人世間的色彩都失去了大半,那是我第一次深刻意識到自己的無力。香奈惠小姐死去的時候,我的魂魄仿佛都在一瞬間全部飛走,如果你在我之前死掉,我只能不要介錯人剖出自己的腸子來謝罪。

我望著蝴蝶忍紫色的眼睛,好像夏天漂亮的牽牛花,我分不出朝顏夕顏的區別,只曉得它們是同樣的好看,白的粉的紫的藍的都有,牽牛花夏天會爬滿群墻嗎,水粉一樣漂亮的色彩搭配著綠葉,我好想再為你推一次秋千。

“謝謝你,忍。”

——

彼岸花是艷麗到近乎於黑紅的花朵,開在三途川的兩岸邊,盈盈地隨風飄展,鋪滿一地的赤紅。

我原本以為地府應該是個人聲嘈雜的地方,因為從小到大我聽到的傳說中,符合不落進地獄的條款,能夠達成升上天國十全十美的標準的,幾乎沒有幾個聖人。

沒有接引我的鬼使無常,沒有將我擺渡至彼岸的擺渡船夫,面前只有一條曲折的泥土小道,彎彎曲曲蔓延到不知何方。

我沿著它走,一望無際的彼岸花在遠處和地府的天空銜接成一片幽寂的黑暗。

在交叉的三條路口之中,我遇到一個梳著盤發,坐在高高的長著嘴巴的鍋上的少女。

“嗨呀!你終於來了!”她手上抱著燒酒的瓶子,元氣滿滿地向我打招呼,“喝了這碗湯就趕緊上路吧,選一條路繼續走下去,然後就會到達現世。”

少女說,和陰陽師與妖怪有關的死者才會被分配到這片冥府,因為現世的陰陽之術漸漸式微,所以大家的工作並不像千年以前那麽忙碌,請我不要在意冥府中這麽松散的工作氛圍。

我端著她遞過來的酒碗,有些茫然地喃喃:“不需要審判嗎?”

“閻魔大人有著一雙審度一切的雙眼,她說你無罪,”少女模樣的孟婆說道,“請趕快轉世吧,之所以不讓你見到其他人,是因為你這樣的鬼王直接帶去閻魔殿恐怕會驚擾到別的亡魂。”

功過相抵更像是哄騙小孩的胡話,我讀過許多宗教的典籍,這其中總是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贖罪論。

佛家有著勸人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謊言,而基督徒只需向著上帝誠心懺悔就能升上天堂洗去罪孽。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不過是懦弱者的自欺欺人。做過的事便再也無法抹消,哪怕即使真正有偉力能夠將這一切抹去,也不過像是換了新的紙張重新開始,終究不再是原來的那一頁。

輪回轉世洗去記憶重生,一次一次重覆我這無望的悲劇,對於我來講是更勝於所有的痛苦。那倒不如索性讓我墮入地獄,淪陷於真正的深淵之底,受盡無邊業火的灼燒,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孟婆的酒很香,我端著它沈默了幾秒,最後鄭重地對孟婆說道。

“我不想轉世,請讓我留在地獄。”

倘若全能的神真正存在,那我也莫過於心甘情願成為罪人。

——

鬼舞辻無慘死掉的那一刻,所有的鬼都死掉了,這個世界上除了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之外,再也不會誕生新的鬼。所有人都歡欣鼓舞地為這一刻慶賀,鬼殺隊同時也計劃解散了,這個組織會漸漸成為在歷史之中被遺忘的東西。

賣炭的小子和自己的好朋友們回到了鄉下的老家生活,忍與珠世一起著手研究將鬼變成人的藥物,相信他的妹妹禰豆子不久以後就會重新回歸人類的身份。

愛哭的金發小鬼還沒有和自己的師兄因為鳴柱的名號打上一架,這件事便已然成為了過去式。師兄獪岳和他大吵一架以後就拿著自己的遣散金離開,跟家裏老頭桑島慈悟郎說他不在其他地方混出頭絕不會回來。

蝴蝶屋的生活沒有什麽變化,除了蝶屋主人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奔波殺鬼以外。

宅邸內有一間房間空蕩蕩的,一如兩年前一開始房間主人離開之時。

只是纖塵不染的桌面上,蝴蝶屋的女孩子們為花瓶插上了一支盛開的碧桃,像極了上一任蝶屋的主人當初給住在這裏的病人帶來的那支的模樣。

幾個柱呢,在鬼殺隊解散以後依舊有著親密的聯系。其中時透無一郎是個天然呆的小鬼,所以大家都以格外慈愛的態度體諒他,理解他這個年紀說話時帶著的些許中二病。

“其實非常像踟躕森吧!”宇髄天元說這話的時候仰頭看天,似乎不願意弄臟了自己臉上的妝容,“正因為被她氣過了很多次,所以時透這個樣子好像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踟躕森,踟躕森,踟躕森。

所有的柱聚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提到這樣一個名字。

時透無一郎只見他們口中的踟躕森一次,但是他卻覺得那樣的踟躕森卻與諸位前輩口中所描述的一點都不像。

一點都不挑食所以很討人喜歡的踟躕森,高高興興出門總是被騙錢所以讓人擔憂的踟躕森,笨得要命在庭院裏掃地結果落葉越掃越多的踟躕森,被富岡義勇帶壞以後連關心人的體面話都不會說了的踟躕森。

——其實沒有這麽脫線吧?

時透無一郎只記得踟躕森像是鷹隼一樣淩厲的斬擊,非常果決,並且銀色的頭發也很相配。

大家說起這些事情來總是興致勃勃,而後就是接二連三的沈默。最令時透無一郎困惑的就是,既然大家的關系都這麽好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只叫姓氏,弄得他一直以為踟躕森就叫踟躕森。

不過總的來說,因為鬼舞辻無慘常年以來籠罩在大家身上的仇恨和重負消失,所以大家的生活的格調都還算歲月靜好一片安寧。

年輕的產屋敷耀哉褪去了臉上毀容的瘢痕,露出青年人特有清朗的面貌來。

身體逐漸好轉的他親自拜訪了蝶屋,將一封封好的信件鄭重地交到了蝴蝶忍的手上。

“每一個鬼殺隊劍士入隊之時都會寫下遺言。”

這一句話剛說出口,蝴蝶忍就明白了產屋敷耀哉所言。

她沒有握住信的那一只手攥得發白,已經無暇去聽自己尊敬的主公所說的話了,可那從容又叫人放心的聲音卻依舊斷斷續續傳進她的耳朵裏。

“杏壽郎和實彌也來我這裏討要過一次……不過,因為踟躕森當時寫下的東西,我認為還是應該交給你來做決定。”

信箋的紙又輕又薄,讓人想起那位劍士久病初愈以後的身姿,因為被人仔細地保存,四年以來依舊如新,蝴蝶忍小心翼翼地展開信紙去看上面的字跡。

踟躕森望月的字非常好看,字如其人的漂亮。揮灑之下墨跡清疏淡遠,有一種她平時做事時的灑脫清雋,但是所書寫的內容卻讓人覺得其中蘊含著的隨意,突兀到很不相宜。

“蝶屋的飯很好吃,不過忍很兇。小葵和大家都很好,我喜歡蝴蝶香奈惠小姐,謝謝照顧。”

前因不搭後果的短短兩句話,叫這個自從親人逝去以後便永遠堅強的少女,強忍住內心的酸澀,擠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其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仔細看過自己故友的臉了,踟躕森有著媲美輝月的美貌,她們曾經一起共同夜游京都櫻花爛漫的祈園,站在清水寺廟宇前,故友回首凝望的姿態比世間所有普度眾生的浮屠都美。

但倘若真是如此,那麽一定會像輝夜姬的傳說那般,總有一日會有天宮中的來客將她接走,或者像是順著水流而下從桃子中出生的物語那樣,最終肩負使命去遠方斬妖除魔,永遠都不會回來。

可那對於踟躕森來說,難道不是一種別樣的殘忍?

蝴蝶忍比鬼殺隊其他人要幸運得多,無論在禦岳山的時候,還是在無限城的時候,她都面對著故友。兩年以來周圍的所有人都變化了不少,可是她的外貌沒有絲毫的變化,踟躕森望月仍舊帶著那般哀愁,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

那些過往,那些不曾揭開的往事,永遠籠罩在踟躕森的身上。

踟躕森身上永遠有著消亡之感,暧昧又柔和,給人一種冰雪消融的山川那樣的留白,虛無黯淡如同夜間淡霧,是優缽曇華的冷漠和瞬間即逝的無常。

她不清楚這個人在思考著什麽,正如同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永遠無法真心實意地展顏一笑。

踟躕森就像是天上的風箏啊,蝴蝶忍好怕她飛掉,她們之間的線被剪斷,然後踟躕森就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但是這並不是最最可怕的事,她害怕沒有線拽住的風箏,等到風停住以後失去了人的托舉,不知道在哪個她看不見的地方,直直墜下摔到堅硬的地上粉身碎骨,而蝴蝶忍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能夠找到自己的踟躕森。

蝴蝶忍在以前對踟躕森一直很差,但是變成鬼以後,她願意陪著踟躕森一起死。

她服用過很多紫藤花的毒,原本是用來對付仇人的手段,毒發的時候又快又不痛苦。如果在天之靈的姊姊看見踟躕森這樣的狀態,絕對也會理解她放棄覆仇的想法。

無間地獄中,至少有著她陪伴在踟躕森身邊,這個總是說著各種各樣不合時宜的話的家夥,恐怕也不會那麽孤單寂寞。

蝴蝶忍見過冬日夜裏在火爐邊被小女孩子們圍繞在一起,剝著橘子講《水戶黃門漫游記》的踟躕森;也見過在夜市裏買了熱乎乎的章魚燒卻被臨時傳調去做任務,面無表情殺掉鬼後飛快地給大家帶回去生怕冷掉的踟躕森。

但是現在,記憶裏恍惚朦朧的白光中,踟躕森靠著窗邊支頤著臉去望庭院的情形。

她穿著藍色的和服,纖細白皙的手腕不像是一位劍士的手,等蝴蝶忍端著藥進來,踟躕森就擡頭向她微笑。

薰風和暢,在妙曼的春日裏帶來池邊桃林生機勃勃的氣息。像是蜂蜜一樣嬌嫩的味道,旖旎從風,能夠聞見清淡的甜味,有著木本花微弱清苦的香氣,卻並不濃郁。

桃花的香味能夠傳得很遠,但是游人主動去嗅時卻縈繞在鼻尖,顯得若有若無。

就像人生中大多數不了了之,永遠無法兌現的期盼。

不可強求。

——

富岡義勇獨自去登了禦岳山。

禦岳山並不算得上高,但是能被稱作禦岳山這一帶的山脈卻很廣。根據當地居民的指路提示,他在山林中打了好久好久的轉,才找到被藤蔓覆蓋根本看不清通往哪裏的青石板路。

踟躕森的宅院裏沒有任何的生活痕跡,除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被隨意扔在地上的紙團。

富岡義勇老老實實地撿起來,一個兩個三個地挨著挨著看了,很多內容是重覆,因為踟躕森總是喜歡斟酌措辭改來改去。有一些的內容是寫給一名叫做‘奴良鯉伴’的人的,但是更多的是寫生活中的瑣碎,絮絮叨叨寫自己人際交往的心得,還有抱怨總是吃不出食物味道的事。

踟躕森望月有記載山裏的天氣,白茫茫的大霧和秋天的紅楓,有一日山裏突然下了大雪,一早上起來屋外都凝了一層白霜。其中有一張上面,用“一定要多添幾件衣服呀!”之類的這麽非常熟稔的語氣在紙上寫了,可是卻沒有寫上究竟寄給哪個人的名字。

所以富岡義勇面無表情地把揉成團的信紙仔仔細細地展開,等它沒有那麽皺以後非常規整地折好揣進懷裏。

他在山上看過了深夜的星光,淩晨的朝陽。

離開的時候禦岳山灰蒙蒙冷冰冰的,富岡義勇穿過人群,回頭一望總覺得自己能從攢動的人流之中找到長頭發的踟躕森望月。

如果她真的在人群中出現,那麽富岡義勇自認為自己會很快將踟躕森從中找出來。

因為素不相識的人來人往之中,只有你轉頭看向了我。

第一個轉頭看向我的人,是你啊,踟躕森。

可惜滾滾洪流沖來,許多人往前,一個人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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