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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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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奴良鯉伴寄過來的東西是難得的能讓我感覺到一點味覺的食物。

雖然從外表上看稀奇古怪, 吃起來有些割嗓子,但是總體我還算是接受良好。

童磨總是在我面前念叨著‘年輕女性更有營養’的觀點,但是我卻不止一次覺得這群只會吃人的鬼既可憐又愚蠢。

他們說, 動物吃草、人吃動物、而鬼吃人,以人為食才是真正的萬物主宰者, 想要論證自己比人類的高等性。

可如果說,人類普遍不同類相食, 是因為道德廉恥的約束做不出這樣的舉動。

而鬼明顯就是肆意妄為的生物, 上位者的鬼動輒將下位曬死也是常理, 但是為什麽不能夠以鬼為食呢?

是害怕鬼舞辻無慘呢?還是根本就狹隘到想不到這一點呢?

所謂富貴……啊不, 溫飽險中求,我不吃人類,吃鬼, 偶爾也吃點妖怪一樣的東西換換口味。

這樣參考大多數鬼的理論,動物吃草、人吃動物、鬼吃人, 而我吃鬼, 所以踟躕森望月才是真真正正立於世界最頂端支配萬物的主宰。

說是吃鬼, 但我也並不是狹義上直接吃掉鬼的血肉。

畢竟太多鬼從人類變成鬼物以後, 就放飛了本性任由自己的外貌無拘無束的發展,凡夫俗子的基因再也不能束縛他們天性的自由。

願意時不時出入一下人類社會的鬼還好, 至少還剩一個人類的框架, 有的常年隱居於山林,直接就像是隱藏在漆黑不見底的深海翻車豚那樣隨心所欲地長長。

叫我直接這麽下口,那是萬萬不能的, 雖然我現在毒抗點得很滿,但是吃下去總是感覺會造成心理因素上的食物中毒。

況且他們的肉其實因為密度太大,硬邦邦的, 估計並不好吃。

所以我通常是劃破他們的頸項,將指尖插進動脈血管裏攪一攪,吸收掉鬼舞辻無慘當初將他們轉換為鬼時所賜予的鮮血,以此飽腹。

不像吸血鬼那樣直接咬破獵物幾天不洗澡的脖子,也不用像我的同類們連血帶肉,整個將獵物直接吸收,這樣的方法我思考了好久才付之於行動,衛生又幹凈,迅速且十分有逼格。

鬼舞辻無慘新轉換的鬼非常可愛,是叫做朱紗丸和矢琶羽的兩個孩子。

因為剛轉換完不久就被送到我這裏來了,那個叫做朱紗丸的女孩子最開始非常桀驁不馴,驕傲、行為又十分放縱,被無慘老板例行地溫言鼓勵了兩句後,便立下志向打定主意想要向著十二鬼月的方向進步。

是個非常有志氣,值得被表揚的理想。

但她似乎覺得被尊敬的人派來聽從我這樣眼睛裏沒有數字的鬼的差遣,感到自己被人看輕,行為中透著一股非常不服氣態度。

不過被修理了一頓以後就變得非常聽話和可愛,跑上跑下幫我做各種各樣的事,主動跑過來向我求表揚,像乖巧的金漸層貓咪一樣。

矢琶羽比朱紗丸會看眼色多了,並且因為性格穩重的關系,讓他幫忙做事情比交給朱紗丸去辦要放心得多,況且他多少有些潔癖的因素,努力又勤勞,一句話都不用吩咐就主動幫我打掃宅院。

那麽鬼舞辻無慘知道我以鬼為食嗎?應該是知曉的,只是睜一只眼而閉一只眼,假裝自己沒有看見,不然也不會突然將矢琶羽和朱紗丸送到我這裏來。

這兩只鬼毫不知情地就被鬼舞辻無慘送到我身邊,以為自己獲得了鬼王的欣賞,卻全然不知道他們僅僅只是生殺予奪只在一念之間的小小寵物。

我並沒有吃掉他們,一個是因為禦岳山的家務自己幹起來實在是太過於累人,另外一項則是讓他們發揮著儲備糧之類的用處。

朱紗丸真的是給我帶來了許許多多的樂趣。

小孩子的性格,卻帶著一絲天生的殘忍,這是與面對墮姬時相似卻又全然不同的感覺。

她恐怕並不明白究竟什麽是對錯,即使被我修理了好幾次有所收斂,卻也僅僅是因為對我這個‘家長’的敬畏心理作祟。

受到鼓勵的就好好去做,被訓斥之後就畏畏縮縮,孩童並不知善惡,也不會對可憐的事物產生共情心理,拿著棍棒就會朝著植物和小動物揮舞,抓到昆蟲更是以扭斷翅膀和肢節取樂。

我從外面覓食回來的時候,朱紗丸正好幫我把沒有用處的試劑搬上閣樓。

她一直冒冒失失,所以總是因此吃盡了苦頭。上次打碎了放著紫藤花毒的溶劑,甚至還不以為意地伸手去擦拭,結果直接被融斷了大半只手,而後用清水沖了半個多小時才又重新再長出來。

這種毒的毒性很烈。

我在蝶屋生活了兩年,看慣了蝴蝶忍配置毒藥的動作,知道了很多這方面的藥理。

那之後無慘老板並沒有說好了讓我出國留學,而是讓我收到了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部的通知書。

當至於我說我壓根沒有醫學相關的知識並且沒有學醫天賦的時候,無慘老板當時則是這麽說的:“我很期待你能幫上我什麽忙,我相信你,望月。”

言下之意則是他不要我覺得,只要他覺得有用。

之所以要配置這種東西,一部分是因為出門找吃的時候,多少希望獵物能夠少掙紮一點,這樣還可以打包一些儲存在家,另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少量多次服用,借此產生對紫藤花的耐藥性。

我是才變成鬼不久的新手,對於鬼舞辻無慘那千年積累的恐怖的生命力望塵莫及,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地減少自己的弱點,以免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誤事。

我讓矢琶羽把庭院裏其他的樟樹垂枝櫻槐樹砍掉大半,又重新摘上了新的桃樹,眼見著是活了下去,開始在春風裏抽出新的嫩芽。

朱紗丸的腦袋從瓦片後面冒了出來,我若無其事地將打包回來的食物塞到身後。

她本來幹完活興致沖沖地跑過來找我想討一個誇獎,看見我這樣躲避她的舉動,疑惑地皺了皺眉:“大人您在吃什麽?”

我說:“什麽都沒有。”

她把手攀在墻上,在隔壁院子的大樹上努力踮了踮腳,想要探高身子往後面望:“您身後的那一截是什麽?該不會背著我吃稀血之類的好吃的吧?”

朱紗丸努力嗅了嗅空氣,卻並沒有如她所願聞到人類的血腥氣味,但是仍舊不到黃河心不死地想從我口中問出什麽話:“來了這麽久,話說都沒有看到您主動吃什麽東西呢——話說,矢琶羽呢?他是不是跑到哪裏偷懶去了,從剛才就一直沒有看見他。”

話說到這裏,她看見我身後沒有遮掩住的深綠色和服的衣角,仿佛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似的立馬閉住了嘴。

“望月大人……您究竟在吃什麽?”

朱紗丸的臉色蒼白卻故作鎮定的樣子卻實在是很可愛,非要刨根問底的樣子也很有趣。

事情演變到如此境地,已經完全演變成一個驚悚的恐怖故事了。

於是我伸手在身後的衣角上搽幹凈自己手上的鮮血,若無其事地伸手戳了身後的那團屍體一下,風幹的屍體失去鮮血還有生命力的供養,立馬化作一片片飛灰在空中消失殆盡。

然後我主動側過身,將自己空無一物的身後給朱紗丸看,微笑著對她攤開手,好整以暇地說道:“真的什麽都沒有。”

朱紗丸的臉色立馬煞白,眼裏蓄滿了淚水。

眼看著那片飛灰立刻就要隨著清風回歸土地,有著橙色發尾的朱紗丸流淚貓貓頭一樣向我跑過來,拼了命地想要把那些灰色的碎片攏在手裏:“矢琶羽!矢琶羽!”

我並不解釋,就坐在那裏伸手撐著腦袋,看著她在哪裏痛哭流涕。絲毫不提醒她,如果我是吃掉矢琶羽的幹飯殺手,那麽很快就要把送上門來的朱紗丸也一起吃掉。

朱紗丸心如死灰的模樣不停地掉著眼淚,讓我懷疑她的血鬼術不是拍皮球而是和水直接有關。

我縱容她一直嚎啕大哭著,直到因為潔癖發作把整個後院全部打掃幹凈的矢琶羽回來匯報工作,看著自己腦袋不好的好朋友抱著一碰白灰,把東西弄得地板衣服上到處都是,還哭哭啼啼地叫喪一樣喊著他的名字,忍無可忍拿著拿著掃帚拍她的腦袋。

“你是豬嗎?朱紗丸!怎麽成天像是野豬一樣在坭坑裏滾得身上到處都臟!”

“哪有啊!嗚嗚嗚嗚嗚矢琶羽你什麽臭毛病!虧我還擔心你死了!”

“有望月大人那裏輪得到我死?”

“就是因為有望月大人在我才擔心你啊!”

朱紗丸真的很傻很好笑。

矢琶羽每次都罵她,還說實在不清楚她為什麽腦袋這麽笨,也成天活得這麽一副快樂的模樣。

不過我覺得無所謂。

因為朱紗丸真的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很大的歡樂。

因為這大概是第一次我無論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人真心實意地聽進去,並且還非常實在一個不落地全部相信了。

我騙她說山姥切國廣是我的血鬼術。

“你看,朱紗丸,上弦一的黑死牟閣下他不是劍之鬼嗎?他的劍可以分化出很多異形之刃對不對?你家望月大人我也是很有本事的劍士,所以我的劍可以化為人形是不是很正常?”

朱紗丸還是一個會舉一反三的傻蛋,她還問我出現在禦岳山的奴良鯉伴是不是也是我的血鬼術。

我忍著笑跟她說:“不是,他是專門來給我改善夥食的小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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