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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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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家宴

小葉紫檀白玉案上,已經備好了四菜一湯。

簡非輕先是吃驚,繼而有些感嘆:新皇還是太子時,那是何等奢侈,一頓飯相當於一家普通百姓一年的開支,如今……這新皇後果然非同小可!

易輕寒見簡非輕微微怔忡,心知他為何如此,便笑著解釋道:“皇叔,今日既是家宴,輕寒便沒有讓人弄那些排場,咱們一家子坐在一起清清靜靜的吃頓飯,這些佳肴精致可口,比之宮廷禦膳,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說著,她夾起一筷糟燴鞭筍放在簡非輕面前的白玉小碟裏,“這道菜叫做糟燴鞭筍,是用嫩鞭筍加黃酒香糟,經煸、炒、燴三道工序制作而成,很是鮮嫩爽口,皇叔,您嘗嘗吧!”

簡非輕看著面前香味濃郁的鞭筍,再看看易輕寒殷切的目光,不由得對天狩帝苦笑起來:“陛下,您和娘娘用膳之時,不要人試菜嗎?”

所謂試菜,其實是試毒,這幾道菜從傳上來就擺在那裏,沒有人碰過,也沒有宮女太監上來試毒,就連應該插在盤子一側的試毒銀牌都沒有放,他們究竟是太自信,還是太粗心?

天狩帝笑道:“皇叔放心,這些菜都是輕寒調配好的,只要多了毒物,菜色必定不對,況且世間毒物何止萬種,小小一塊銀牌又能試出多少?與其信銀牌,信別人試菜,倒不如信輕寒的奇思妙想。”

說罷,天狩帝自己夾了一筷子糟燴鞭筍吃了下去。

簡非輕見他難得的磊落坦蕩,再看看易輕寒期盼的眼神,慨然笑道:“陛下言之有理,如此,臣就卻之不恭了。”

他將易輕寒夾在白玉小碟裏的菜吃了下去,菜一入口,只覺鮮嫩爽滑,其味無窮,不由得讚道:“娘娘真不愧是易相之後,無論何事都可以做到如此完美,臣拜服!”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提到易息罔,言語之間,對易息罔似乎崇拜至極,簡直奉若神明一般。

易輕寒想了想,一邊起身為簡非輕添酒,一邊恍若不經意的問道:“皇叔,我爹爹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簡非輕略一沈吟,剛要作答時,天狩帝將一只羊脂白玉碗奉到簡非輕面前:“皇叔,這是輕寒親手做的琥珀桃漿,頗有母後當年的味道,皇叔試試看。”

“琥珀桃漿?”簡非輕眼睛頓時一亮,他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接過了那只白玉碗捧在手中,先是仔細端詳,接著舀出一勺送入口中細細品味,繼而對易輕寒點點頭,大聲讚道:“晶瑩剔透似琥珀,形如珍珠散清香!果然與端華太後當年的手藝分毫不差!不愧是易相之後,不枉端華太後將你撫養成人,好!”

他的讚美,是那樣的直白熱烈,易輕寒有些不好意思,她輕輕搖頭,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簡非輕繼續品嘗那碗琥珀桃漿,吃著吃著,他突然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什麽,追憶什麽,那碗琥珀桃漿在他結滿兵繭的大手中,有如信徒供奉的聖物,小心翼翼中居然還透出一種虔誠。

易輕寒幾乎看傻了眼。

她從未見過一個鐵血將軍,這樣充滿感情的對待一種食物,顯然,這種食物對他來說,具有非同凡響的意義,也許,是他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憶……

這是端華太後擅長的一道甜品……

端華太後……

那個和自己的媽媽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那個身在禁宮,卻向往自由的女子……

她,一定也曾被許多人深愛著吧!

眼前這位遠山王,也許就是眾多愛慕者之一……

如果,遠山王曾經愛過端華太後,那麽,與他同門的父親,是否也曾對這樣一個女人動心呢?

易輕寒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轉眼看向天狩帝,卻見他似乎也沈醉在某種回憶之中,眼角眉梢,都是深深的笑意。

許久,簡非輕終於睜開眼睛。

他似乎對自己方才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棱角分明的臉上浮起了赧然的紅暈。

易輕寒註意到,他的眼睛裏透著淡淡的水霧。

天狩帝搖頭輕嘆:“皇叔,輕寒很少做這道甜品,每次她做這道甜品,朕都會想到母後……”天狩帝有些哽咽住了,他停頓片刻,舉起手中酒杯,“皇叔,侄兒年少時做下了錯事,卻一直桀驁任性,直到有了輕寒,才真正懂得用心做人,如今,侄兒借此機會,向皇叔賠罪,請皇叔原諒侄兒……”

說到這裏,天狩帝已然泣不成聲。

席間,一片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簡非輕終於一聲長嘆:“那些陳年往事,就算了吧!”

他接過天狩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易輕寒冷眼旁觀,卻完全搞不清天狩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打死她也不會相信天狩會對當年做過的錯事懺悔,可是,如果這是做戲,那麽他做戲所為何來?

易輕寒很快就想通了。

很簡單,為了兵權。

簡非輕手握重兵,始終是他的心腹大患,他不可能善罷甘休。

遠山王驍勇善戰,如果強行削藩,他沒有十足把握,最後很可能逼得遠山王造反,屆時,戰爭四起,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所以,他又想起得輕寒者得天下。

於是,他把她推到臺前。

他其實很了解她,因為了解,所以他知道她看重親情,所以,幾乎不用他親自出面就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

遠山王,父親,端華太後。

一個是同門師兄,一個也許是他摯愛的女子。

還有,他們的女兒。

甚至,還有雪驚鴻。

他們都是他的棋子,都在他的謀算之中。

現在,事態正在向著他所希望的那樣發展下去,很順利。

可是,他怎麽可以這樣卑鄙,連去世的母親都要利用!

易輕寒異常憤怒。

她捏緊了拳頭,眼角餘光掃過天狩帝,那個男人溫潤如玉的臉上還掛了幾顆淚珠,看上去可憐巴巴的,足以激起女人的母性,只是,不包括易輕寒。

此時,簡非輕終於說出天狩帝最想聽到的話:“陛下,臣這些年征戰沙場,傷病累累,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皇叔,”易輕寒仿佛一下子想起什麽似的,突如其來出聲打斷了簡非輕:“皇叔征戰沙場,自然身手不凡,那我爹爹是不是也是身懷絕技?你們同門師兄弟,是練武還是習文呢?”

提到易息罔,簡非輕頓時兩眼放光,一臉的欽佩崇敬,心向往之:“師兄他文武雙全,是我們整個婆娑心門的驕傲!”

“婆娑心門?那是?”易輕寒茫然不解。

簡非輕蹙了蹙眉,有些不滿的看了看天狩帝:“陛下,皇後娘娘家裏的事,您從未對她講起嗎?”

淚痕猶在的天狩,肅然回道:“只因父母早亡乃是傷心事,所以朕不願在輕寒面前提起,以免徒增傷感,輕寒,”他拉起易輕寒的手,深情款款,“如果你想知道岳父岳母生前之事,我可以將我了解的全都告訴你,只是怕你聽過之後,追思過度傷了身子,何況,你現在已經身懷六甲,憂思過度,只怕對胎兒無益。”

易輕寒睜大眼睛,甜甜的微笑著搖頭:“不會的!蒼穹哥,既然爹爹是這樣文武雙全的好男人,我們應該多讓寶寶聽他的故事,將來寶寶才會像爹爹那樣,聰明勇敢,機智過人啊!”

“這倒是!”簡非輕也點頭讚同,“《皇室醫心方.求子》有雲,胎借母氣以生,呼吸相通,內幹外應,從而達到天人合一,為能胎教也。連《皇室醫心方》都這樣說,我看沒問題。”

說到這裏,簡非輕突然嘆了口氣,目光黯淡:“這《皇室醫心方》,還是師兄教我讀的……”

簡非輕沈默了,他的目光漸漸由黯然變得兇狠,卻在觸及易輕寒一只搭落在小腹的右手時,又化為無奈悲涼。

易輕寒沒有忽略簡非輕眼中一閃而過的兇光,她有些奇怪簡非輕這樣的反應,於是更想弄清楚過去的事,也許,可以從中找到關於端華太後的線索也說不定。

她看了看天狩,露出一個楚楚可憐的笑容:“蒼穹哥,我想聽爹爹以前的故事,讓皇叔講給我聽好不好?”

“這……”天狩帝沈吟一下,終於還是爽快答應:“好!只是,”他話鋒一轉,看向簡非輕:“皇叔,請盡量找那些輕寒聽了開心的事情好嗎?朕不希望輕寒因為追思父母而傷心勞神。”

“臣遵旨!”簡非輕慨然應下,又對易輕寒道:“娘娘,您什麽時候想聽了,隨時傳召微臣即可。”

易輕寒點頭:“那就有勞皇叔了。”

這件事商定之後,三人終於靜下心來享用午膳,只是,簡非輕沒有再對天狩帝提及自己的傷病,天狩帝也是恍若無事,只是這頓午膳,他的胃口明顯不好,酒卻喝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合理推斷,明天,繼續糾結,晚安,群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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