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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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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流雲

十日櫻花作意開,繞花豈惜日千回?

昨來風雨偏相厄,誰向人天訴此哀?

忍見胡沙埋艷骨,休將清淚滴深懷,

多情漫向他年憶,一寸春心早成灰。

櫻花,雪月,樹下,良人。

白衣如雪的少年,披著濕漉漉的長發,漫步於櫻林之中,料峭寒風拂過,將一絲血腥送至少年鼻端。

少年蹙眉,黑水晶般的眸在月色下漸漸凝重。

他足尖輕點,身形飛起,如俊逸的白鶴,穿梭在櫻林中,俯瞰之下,他看到了古樹邊沈睡的紅衣女子。

少年身形落下,停在女子身邊,借著朦朧的月色,他看清了女子的樣貌,稚氣未脫的臉上頓時閃過種種不明的情緒,驚喜交加,又或是心疼無措?

他已經無力辨明。

他的目光落到了女子衣服的血跡上,原來,血腥味由此而來,他心中一緊,又仔細審視,發現血跡不是女子本人的,頓時長出一口氣,蹙起的眉頭也漸漸舒展。

他張了張嘴,想要叫醒她,卻又不忍打擾,猶豫了一下,他伸手將女子抱起來,朝櫻林深處走去。

這一抱之下,他才發現她又輕了好多。

心疼。

要命的心疼。

她卻睡的極其安詳,小臉貼在他的懷中,無比愜意。

少年在心底深深嘆息,卻也只是抱緊了她,快步離去。

櫻林深處,清雅精舍。

少年將易輕寒放在床上,看著她胸前那片血跡,少年想都沒想,伸手解開了她胸前的紐襻,將那件染血的外衣褪去,又為她脫去繡鞋,將她放在溫暖香軟的被臥之中,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並且把房間內的燈光調暗。

這一切,少年做的輕車熟路,仿佛上輩子就做了無數次,如今,只不過是本能的去這樣做,這樣照顧她。

做完這一切,少年站起身正欲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易輕寒緊緊握住。

她明明還是睡著的,睡夢中仍舊本能的抓住他的手,本來已經放松的身體又僵硬起來,清秀的眉頭也微微蹙起。

少年低低嘆息,伸手想要掰開她的手指,她卻握的更緊,明明是那麽柔弱纖細的一只小手,卻仿佛鐵鉗般將他握住,又好似在他手上生了根一般,半點也不能分開。

他只好坐在床頭,任由她握著那只手。

她漸漸又放松下來,蹙起的眉頭亦舒展開。

少年看著她,無奈的苦笑,笑中卻還有一絲甜蜜。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那件染血的外衣上時,又變得幽深難測,凜然的威儀與霸氣亦出現在那張略顯稚嫩的娃娃臉上,燈火明滅間,殺伐戾氣難掩。

窗外,落櫻如雪滿回廊,依然透骨生香……

易輕寒終於醒了。

她甫一睜眼,卻見一個俊美之極的陌生少年,靜坐在自己身邊,一雙澄澈美麗的眼,深深凝望著她。

她很想開口講話,卻下意識的什麽都沒問。

他們,只是靜靜的對望。

他和她的手,十指交纏,緊緊相握。

許久許久之後,少年終於先開口:“姑娘,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易輕寒這才發現,他們手,那樣纏綿的交握在一起,她吃了一驚,想松開,卻又覺得不舍。

少年見她不動,便也不動,任由她繼續握著自己的手,只是開口問道:“姑娘,你從何處來?為何出現在寒櫻林中?”

易輕寒身子一震,終於松了手。

她想起自己所為何來,想起尚在備受折磨的簡睿揚,痛苦與愧疚頓時充斥在心間,那副不安的樣子,也落在少年眼中。

少年微微嘆息:“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易輕寒擡頭看著他,猶疑不定:“你叫我姑娘?你不知道我是誰?”

易輕寒去看望簡睿揚時,正值沐浴過後,一頭血發未及梳理,從她的裝扮發型,根本無從判斷她是否已婚,所以少年叫她一聲姑娘也並不唐突,只是,既然他在寒櫻林中發現她,說明他們現在還在宮中,既是宮中之人,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就是當今皇後呢?

少年愕然:“我為何會知道你是誰?”

看他的樣子,倒像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易輕寒想了想,又有些了然:有些宮女太監在宮中一輩子都沒見過皇帝,何況現在新君即位,她是新皇後,這個少年即使身在皇宮,不認識她也實屬平常。

“那麽,你是誰?”易輕寒反問他。

“我叫流雲,是國師泣夜的小師弟。”俊美的娃娃臉上綻放出幹幹凈凈,全無城府的笑容。

易輕寒柳眉微挑:“我從未聽說國師有師弟。”

流雲笑的坦坦蕩蕩:“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平日負責守護靈骨塔,的確世人知之甚少。”

不待易輕寒答話,他又繼續追問:“姑娘,你究竟遇到了什麽麻煩?為何身上染血?”

言語之下,竟是十分關切。

易輕寒怔了怔,看到自己身上只著中衣,頓時明白染血的外氅被這少年脫去,就連一雙腳也是光著的,紅色繡鞋在床邊足踏那裏擺的整整齊齊。奇怪的是,自己發現衣服被他脫去,居然並不惱怒,倒好像是理所應當。

想到這裏,再看看那稚氣未脫的少年,易輕寒終於臉紅了,她連忙肅斂心神,對流雲道:“的確是遇到了麻煩,我想找國師幫忙。”

“找師兄?”流雲卻顯得有些憾然,“師兄他不在。”

“他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易輕寒頓時急了。

“師兄他閉關療傷,恐怕要一月之後才能出關。”

“療傷?”易輕寒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胸口悶的難受。

她定了定神,勉力維持鎮定:“他何時受了傷?”

流雲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似乎很久了。”

“很久?”易輕寒楞了楞,接著又問:“他傷在哪裏?”

流雲目光黯淡下來,輕輕吐出一個字:“心。”

易輕寒怔住了。

她發現自己很難過。

比起看到簡睿揚中毒,知道泣夜受傷似乎讓她感到更難過。

心疼。

那種每次見到泣夜就會出現的心疼又開始折磨她,綿綿密密,無休無止。

少年靜靜的看著她,突然開口:“你心疼?”

易輕寒撫了撫胸口,搖頭。

“你心疼。”少年無視她搖頭,又重覆了一次,並且,他這次用的是肯定句。

易輕寒有些煩躁了。

她努力把那些詭異莫名的情緒拋開,企圖讓自己的精力專註於簡睿揚的事情上。

對流雲說的話,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她甚至沒有去想自己為什麽不會懷疑,只是,現在泣夜受傷,簡睿揚怎麽辦?

誰還能救簡睿揚?

那種軟弱的情緒慢慢爬上心頭,易輕寒又想哭了。

那一抹淚眼盈盈,流雲看在眼中,娃娃臉上竟然有了些許悔意,只是恍然一絲,轉瞬即逝。

“姑娘,你有什麽麻煩,不妨告訴流雲,也許我可以幫你。”他在心底無奈的嘆息,臉上卻是莊重凜然的。

“你?”易輕寒睜大眼睛看著他,明顯的,她的眼裏滿是疑惑。

“我雖然不及師兄,但也有他七成功力,反正現在師兄也不在,不如讓我為你試試吧!”流雲卻是自信滿滿。

“你多大了?有十八歲嗎?”

流雲笑笑,“當然了,我今年剛滿十八歲,只是天生一張娃娃臉,所以你才覺得我長不大吧。”

易輕寒也笑了,但是很快的,笑容從她臉色隱去,她咬了咬嘴唇,深深的看著流雲:“你不問問我是誰?”

“你?”流雲笑的天真無邪,“你是櫻花樹下的小花妖,被我撿到了。”

小花妖?!

櫻花樹下?!

易輕寒突然臉色大變,聲音也在激動之下顯得有些扭曲:“你到底是誰?!”

流雲一臉迷茫:“我是流雲啊!”

“你……”易輕寒依舊又驚又疑,她死死盯住流雲,企圖從他臉上眼中看出什麽,可是那張俊美的娃娃臉上,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小花妖。

櫻花樹下。

這是她生命中最幸福最浪漫的回憶。

是屬於她和簡蒼穹最美好的時光。

是他們夫妻之間最隱私的甜言蜜語。

這個少年,卻一語道破。

他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你怎麽了?”流雲不解的看著她,伸手撫向她緊緊蹙起的眉頭。

是自己太過敏了吧。

只是湊巧而已,叫她妖精的人多了。

易輕寒對自己說。

蒼穹哥已經離開了,她也再世為人,她這樣的災星禍水,蒼穹哥是不會留戀的。

易輕寒苦笑著搖頭。

少年的眼裏,有了一絲水光。

他終於開口,怯怯的問她:“我可以叫你花妖嗎?”

易輕寒擡起頭看他,目光觸及那張俊臉,觸及那殷切中帶了些許討好的目光,突然的又是一陣心疼,她終於點頭,輕輕一下,幾不可見,卻已經是許下了一份承諾般沈重。

少年頓時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花妖!小花妖!”他一把拉起她,快活的笑著,“我們快走吧!”

易輕寒卻頓住腳步,“你不問我要你做什麽?”

流雲吐吐舌頭,笑問:“做什麽?”

“有人中了毒。”易輕寒看著他。

流雲不以為然,“中毒而已,走吧,我們去看看!”

“可是……”易輕寒仍舊遲疑,“這種毒也許不是化生天所有。”

“那怕什麽?”流雲滿不在乎,“就算是魔界神界的劇毒,我也照樣有法子!可是……”他話鋒一轉,“你要給誰解毒?”

易輕寒楞住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流雲,中毒的人是這個國家的王爺,看著流雲這般天真無邪,不谙世事,如果讓他去,會不會將他也拖進這個泥潭裏……

流雲似乎看出她在遲疑什麽,他的眸光輕輕落下,他們的手又緊緊交握,心底又是無奈的嘆息,流雲淡淡苦笑:“是不是你覺得我不配知道?”

“不是!”易輕寒想都沒想便矢口否認。

流雲微微一嘆:“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們快走吧,有些毒藥發作極快,耽誤不得。”

聽他這樣說,易輕寒再不顧忌什麽,她拉著流雲的手,二人雙雙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蹲在墻角畫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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