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財當著汾城百姓的面跪在碼頭向唐淩恒求饒，自然有他的打算。

他清楚唐淩恒如今剿滅了水匪，那麽下一個針對的就有可能是他。

季財便再也不多想，直接就對唐淩恒下跪，在命面前，尊嚴又算得什麽。

更何況出身低微的季財，一直以來都是這麽捧高踩低的爬過來，朝誰跪不是跪。

他的心腹米主簿看見季財下跪，自然也隨之跪下，縣尉與捉不良也紛紛朝唐淩恒跪下。

唐淩恒冷漠的掃過跪在地上的季財還有他的心腹們，沒有多言，轉身登上高臺。

汾城的百姓不再向季財求饒，也沒有過多關註他，他們的目光緊緊追隨的滅匪歸來的唐淩恒等人。

唐昂駒登高臺時，側首同阿武道：“等到我大哥處理完此事，我有事同你言明。”

阿武聽著唐昂駒的話，他握緊手中的刀，點點頭道：“好的，郎君。”

唐昂駒看著阿武已經清醒許多的樣子，跟著唐淩恒一同登上高臺，唐淩恒撤出一空位正好讓唐昂駒而立。

唐昂駒站在柱刀而立的唐淩恒的身邊俯視底下的汾城百姓，還有不停叩首的季財身上。

唐淩恒將拄著的刀舉起，指向樓船。

“汾城的諸位百姓，看，那就是在元朔為匪的下場。”

百姓們重新看向那艘樓船，看著那一具具水匪的屍體，他們依舊難以置信。

在唐淩恒等人到此之前，他們就是在這些水匪的壓迫下艱難求生，現在壓迫他們的水匪竟然盡數被剿滅了。

不止被剿滅，連同與水匪同流合汙的季縣令都在朝著這些人不停求饒磕頭。

唐昂駒將百姓不再只是單純的麻木的神情盡收眼底，輕輕摩挲著白玉麒麟佩。

唐淩恒同樣察覺到百姓們對朝廷戒備動搖的心，繼續開口。

“元朔聖人是諸位的天，十三州皆是王土，各州子民皆是聖人的子民，凡食官祿者，皆要替聖人愛護子民。”

“因此，我唐淩恒北行下天峽時，受水匪之阻，知因水匪兇惡，百姓受其苦多年，特至汾城為百姓殺匪。”

“如今唐淩恒不負諸位汾城百姓所望，剿朔方鄔九百一十三人，殺賊首黑柏。”

隨著唐淩恒的話，一直站在季財身旁的祝定方將地上的黑柏頭顱拎起來。

汾城百姓看著那個頭顱，紛紛愕然，沒想到為害一方的水匪頭子，最終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聽著唐淩恒的話，眾人看著唐淩恒還有不停磕頭的季財，他們才知道原來世上也有替百姓出頭的好官。

祝定方朝看著他的汾城百姓一一展示過黑柏的頭顱之後，重新將黑柏的頭顱裝進布袋之內。

這是為了呈報勝安而隨行送回的信物，方才丟給季財，不過是唐昂駒想要先嚇嚇季財。

唐淩恒看眾人真真正正明白朔方鄔已滅後，招手讓阿武上前來。

阿武並沒有立刻走上前，而是怯怯的看著唐昂駒，唐昂駒笑著頷首，阿武才走到前去。

唐淩恒一聲輕咳將底下汾城百姓的註目重新吸引回來後，擡手拍拍阿武的肩膀，絲毫不掩飾對阿武的欣賞。

“這次剿匪，阿武功不可沒。”

看著被唐淩恒拍肩的阿武，底下的汾城百姓與有榮焉的挺起腰背，擡起頭，笑了笑。

“先前特讓阿武為我等在城內散播錯誤的進攻時間，這次我們才能順利剿匪。”

“水匪首領黑柏，更是阿武親手用刀斬首！”

聽是阿武親手將黑柏斬首，整個站在高臺下的百姓都沸騰了，齊齊高喊著阿武的名字。

阿武聽著汾城內熟悉的父老鄉親們如此激動的呼喊聲，眼前漸漸模糊。

他的心中總算明白為什麽唐昂駒要讓他殺死黑柏，而唐淩恒又為什麽要將他領到高臺前。

阿武握刀舉起道：“匪已盡！以後我們汾城再也不用擔心水匪的侵犯！”

汾城百姓看著與唐淩恒並肩站在高臺的阿武，就像是自己也參與了殺匪般激動，高聲呼喊。

唐昂駒與肖鷹揚相視一笑，只要汾城百姓的心中認可阿武，接下來他唐昂駒要讓阿武做的事也能順利。

唐淩恒同眾人說完阿武，才總算將註意放在在碼頭上已經嗑的鮮血橫流的季財身上。

“季縣令，快起身，若是勝安派人來此見不到季縣令，若是破面相見，難免失儀。”

汾城百姓看著嗑得滿頭鮮血的季財並不覺得可憐，反而十分解恨的希望他再多磕幾下才好。

祝定方聽唐淩恒發話，當即伸手將磕頭的季財強制性的從地上拉起來。

季財卻是磕的腦袋昏沈，被祝定方從地上拉起來後才算緩了過來。

他被祝定方攙扶著，朝著高臺上的唐淩恒拱手道：“謝唐將軍。”

唐淩恒頷首，擡手讓祝定方將季財從眾人的面前攙離，其他人也跟著祝定方離開。

路過汾城百姓時，有幾個大膽的百姓朝季財身上砸石頭。

季財被砸的發疼，正準備去看是誰，卻只看到一雙雙仇視他的眼睛，嚇得季財連忙低聲催促祝定方離開。

季財被祝定方帶離後，唐淩恒便將高臺留給阿武，只道：“好好與你的鄉親聊聊。”

阿武朝唐淩恒點點頭，同樣也朝唐昂駒拱手道：“謝謝郎君。”

唐昂駒輕笑一聲道：“沒必要謝我，黑柏確實是被你一刀斬死。汾城需要你來做這個剿匪的人。”

阿武明白的點點頭，唐昂駒與唐淩恒並肩離開此地。

有了唐淩恒的交代，阿武也跑下高臺，走到熟悉的叔伯嬸姨內抱頭痛哭。

唐昂駒聽著一陣陣響起哭聲的汾城百姓，對唐淩恒道：“大哥，救了汾城的百姓，還警告了季財身後的那位。”

唐淩恒看著身旁殺完朔方鄔水匪後便回艙內重換衣袍，堅決不再露出把柄的唐昂駒。

“是你出謀劃策，用阿武迷惑水匪，最終我們才能如此順利。”

唐昂駒遠看著鐵衛正在卸下滿船水匪屍體，皺眉道：“勝安已經知道小內侍的死訊了。”

唐淩恒當即明白，看著縣衙道：“是江州的人給勝安傳得消息？”

唐昂駒點點頭，唐淩恒擡手拍拍唐昂駒的腦袋道：“如今水匪已除，又阿武在，在下一個眼線到來前，汾城百姓絕對不會洩露你的半點消息。”

唐昂駒看著兄長，皺眉道：“是魏皓。”

“這次來的人是魏皓，聖人要他監軍！”

唐淩恒握刀的手緊了緊，臉色頓時也變得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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