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舌此時坐在朔方鄔的船塢正堂，她的上位正是朔方鄔的鄔主，黑柏。

正堂的周圍坐滿了朔方鄔大大小小的堂主七八十人，他們的目光都熾熱的落在雀舌的身上。

雀舌對於他們充滿淫穢的目光視若無物，她的目光只落在主座黑柏的身上。

朔方鄔的鄔主黑白相貌不像雀舌所想那般的魁梧壯漢，反而是枯瘦的農家老漢的模樣。

他那滿是皺褶的憨厚圓臉，絲毫看不出他就是率領千數水匪，在朔河上殺人如麻的悍匪。

雀舌方才在碼頭尋到那艘漁船提出要同黑柏做生意後，就被帶到朔方鄔的船塢正堂。

或許因為她像個柔弱女子，黑柏直接便在此地面見她，除了七八十個水匪，此地並不像船上那般危險。

雀舌確定這個地方並不能讓這些熟悉水性的水匪直接遁水，本還算緊張的心慢慢放松。

黑柏坐在主位看著坐在下座那盤亮條順的雀舌，盤弄夜明珠的手放緩速度。

見她面對堂內那麽多男人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的目光依然臨危不懼的冷漠模樣，黑柏反而有幾分遲疑。

他不知雀舌如今是強裝鎮定還是真的不畏朔方鄔的勢力。

黑柏悄悄給底下瞧見雀舌已經蠢蠢欲動的副手遞去一個眼神。

那副手收到黑柏的指令，嘿嘿露出一副獰笑，搓著手朝坐在位置上的雀舌走去。

雀舌看著朝她走來的副手惡心的嘴臉，擡眼看著黑柏冷聲道：“我來此，是誠心與黑鄔主做筆生意的。”

黑柏輕輕一笑，不可置否的擡手點點自己的副手道：“小娘子要同我談生意，總得想照顧下我的弟兄們。”

副手聞言更是狂喜，朝雀舌邊走邊笑道：“是啊，小娘子，想跟我們做生意，總得照顧下我們嘛。”

聽著副手的話，堂內其他幾個覬覦雀舌的人也跟著高聲起哄，看著雀舌目光很是熾熱。

他們認為若是副手能夠得手，他們不奢望第一口吃肉，跟著後頭撿剩下的肉吃也很不錯。

畢竟，這般美貌的女子在江州城也是少見的。

“二哥快上，讓小娘子見識見識你的厲害啊，好讓她樂得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嘿嘿，二哥快些，兄弟們還等著跟在你身後嘗嘗小娘子的滋味呢。”

“二哥你要不行，讓小娘子先來照顧我也可以啊。”

那副手聽著起哄聲，興致愈發的高昂，他急不可耐的撲向雀舌道：“小娘子，哥哥來讓你快活了。”

雀舌坐在座位上，冰冷的視線落在朝她撲來的副手身上，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坐在主位的黑柏發現雀舌目光的轉變，停下盤弄夜明珠的手，直直站起身高呼道：“小娘子，留手！”

只可惜，雀舌手掌內已經握著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

噗嗤一聲。

匕首盡數沒入朝雀舌撲來的副手的心窩內。

雀舌溫潤如白玉的手掌如副手所願的貼上他的胸膛，輕輕朝後一推。

副手睜大的眼睛內盛滿雀舌那張冷艷不可攀的臉蛋上嫌惡的表情，死不瞑目的轟然倒在地上。

“二哥！”

那些起哄的男人看到這一幕，紅著眼睛暴喝一聲，紛紛拔刀朝雀舌劈來。

七八十人齊齊攻來，武藝不精的人片刻就會被亂刀剁成肉泥。

坐在主座的黑柏見狀，心中懷著要替副手報仇的心思並沒有開口制止，反而慢慢坐回座位。

那七八十人也是常年在朔河上殺了不少人的，對這雀舌有著仇恨的驅動，直奔殺招而去。

可雀舌只是看著這麽多攻來的水匪，少見的勾唇笑了笑。

雀舌與她手中的匕首好似翩翩飛舞的蝴蝶，優雅的閃避著那些揮來的刀，匕首快準狠的擊殺朝她攻來的人。

等將正堂內朝她攻來的人盡數殺盡，雀舌手中的匕首靈活繞指一轉，重新插進臂內的皮革套內。

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方才殺這些水匪不過是跳了支舞般。

雀舌的美絲毫沒有因為這場廝殺而減弱，反而因為濺在她臉上的鮮血襯托下，不再疏離，而是有所俗氣。

她慢慢一步一步的接近黑柏，黑柏卻好似看到地獄羅剎般，生出滿額的汗。

她站在主座的黑柏身前，撩起眼皮，淡淡看向因為她展示出一手匕術而震驚的黑柏，輕輕開口詢問。

“我照顧完你的弟兄們了，現在我們能談談我要請黑鄔主做得這筆生意了嗎？”

黑柏聞言，餘光看著滿堂的屍體，再看著眼前輕松萬分的雀舌。

他不像剛才還有怒火，現在他的內心除了恐懼，根本沒有一絲要報仇的想法。

他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人，但是他發現他比起眼前的這個小娘子，還是不夠。

他顫抖的手根本握不住那顆貴重的夜明珠。

夜明珠撲通一聲掉到地上，順著臺階慢慢的滾到堂下，沾滿那些水匪的鮮血，滾到死不瞑目的副手臉旁。

與此同時，黑柏高聲的回答著雀舌道：“我願意做，我願意做。”

雀舌滿意的收回她瞬間抽出抵在黑柏脖子上的匕首，笑道：“那我們好好談談。”

——

唐昂駒用過晚膳，命令路過的兩名兵卒替他扛著精巧的躺椅到船頭。

那兩名兵卒滿腹怨言卻又不得不替唐昂駒搬運著躺椅。

三人拐過長廊便遇見韓琦枝，韓琦枝見狀，連忙上前一手扛起那張躺椅。

兩名兵卒得了韓琦枝的解救，連忙朝二人拱手告辭，轉眼間便消失在唐昂駒眼前。

唐昂駒並不在意是誰替他搬這架躺椅，只是他需要這把躺椅在那小內侍眼裏演演戲。

因此就算韓琦枝不經商量便先動手，他也只是等著韓校尉攔好躺椅後，繼續在前頭往船頭走。

韓琦枝扛著躺椅，氣息絲毫不亂，跟在唐昂駒的身後還有餘力問他道：“小世孫要去船頭做什麽？”

唐昂駒餘光掃過長廊後提著一木桶悄悄跟著他的小內侍，漫不經心的回答韓琦枝。

“瞧瞧朔河的夜景，從沒出過勝安城，自然對什麽都很好奇。”

韓琦枝自然也察覺到身後跟著的小內侍，聽到小內侍因為船身晃動而嘔吐的聲音，他借機發問。

“小世孫為何要去北境？”

唐昂駒自然也聽到小內侍止不住的嘔吐聲，皺眉道：“聖人之命。”

韓琦枝聽到這，眼神變了變，再也沒有繼續問唐昂駒問題。

唐昂駒樂得清閑，想著等會趁亂將小內侍這顆報信棋一齊做掉的可能性，兩人便到了船頭。

韓琦枝放下躺椅後並沒有你阿凱，唐昂駒躺在躺椅上，入目是璀璨星海與廣闊大江，眉頭緩緩舒展。

在唐昂駒目光所望的不遠處，正慢慢的出現一只只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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