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與豫親王前後腳從京宮內出來，唐昂駒便得到宮中的信報。

雀舌站在他身後替他捏著肩，唐昂駒並不避諱她，直接將那信報打開查看。

他知道結果後，沒有李嚴受到重大打擊般失魂落魄，反倒豁達的同唐安道：“沒成。”

唐安聽唐昂駒這句話，立刻想找早膳時的事，他訝然道：“陳情血書都不足以翻案？”

唐昂駒將那密信在火上燒了，笑道：“柳素本就是引子，她的身份太低微，不足以當下讓人低眉。”

唐安聽到這身份便全然明白此事緣由，只能道：“那二郎下一步如何走？”

唐昂駒沒同唐安繼續說此事，反倒問起那被柳素交托來的鶯鶯姑娘。

“我讓你遣人去酒坊接鶯鶯姑娘，現在可有安頓妥當？”

唐安沒想唐昂駒話題轉變如此之快，啊了一聲，想了想鶯鶯姑娘是誰後才接下話。

“那位姑娘，我今日一早便派人去將她從酒坊內接出來。”

“我讓他帶著姑娘坐著馬車出城，之後在偏道上再偷偷回來，如今正安頓在城東的民房內。”

唐昂駒從座上起身，雀舌連忙松手退到一旁，唐安則頂替雀舌的位置跟在唐昂駒身旁。

唐昂駒走到內室，讓更衣女婢替他換上一聲白袍玉帶後開口對雀舌道：“你也去換一身衣服，帶你去見個人。”

雀舌沒有多問，只朝唐昂駒行了個萬福禮，退去換衣裳。

唐安看著離開的雀舌，想起今早被雀舌搶去的活計，還有先前唐昂駒要留他在勝安的話，心裏不得勁。

唐昂駒看著從小伺候他的唐安，一眼看出唐安的心思，笑著打趣他。

“怎麽，你身為小郎君難不成要跟一個女婢吃醋？”

唐安瞥了眼門口並沒有看見雀舌，這才同唐昂駒小聲道：“二郎若要去北境，我也要跟著去。”

唐昂駒聞言將臉沈下，擡手就拍向唐安的後腦勺，聲音冷冽。

“留你替我守基業委屈到你了？讓你在勝安隨先生學習，將來能有錦繡前程。”

“你倒好，卻想要去北境繼續給我當隨從，你小子怎麽得就沒半點的大志向？”

唐安被唐昂駒不留情的掌力拍得齜牙咧嘴卻依然堅決的道：“我就願意做二郎的隨從，二郎在哪，我就在哪。”

“二郎要是還做囂張跋扈的紈絝郎君，我就做別人恨得牙癢癢的狗腿子。”

“二郎若想要在北疆跟著大郎去做頂天立地的將軍，我去替二郎做牽馬的小卒。”

“這就是我唐安的志向，跟著二郎就是我的錦繡前程。”

唐昂駒聽見唐安第一句正還想拍他後腦勺的手頓了頓，最終收回袖內。

他怕再拍下去，將日後替他牽馬的小卒拍傻，牽馬時錯了道，豈不是讓他在三軍陣前失了臉面。

唐昂駒看著呲牙咧嘴的唐安，爽朗一笑，在唐安以為他要答應自己的那刻時，唐昂駒開口又是拒絕。

“你必須留在勝安城，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唐昂駒看著唐安瞬間紅起的雙眼，擡手拍拍唐安的肩膀與目光相對，語氣萬分誠懇。

“勝安是我的根基，我對其他人都放不下心來，唯有你留在這，我才能安心去北境。”

“雀舌雖然會隨我去北境，但是，終究只是個女婢。”

“三年，我在北境的三年，你要留在這，隨萬象寨的房先生學習，不論先生教什麽，你都要學進腦子裏。”

“等我回來時，我要看到已有天羅地網的萬象，明白嗎？”

聽出唐昂駒話裏對自己的期望，唐安紅著眼睛堅定的點點頭。

“如果二郎需要我留在勝安，那我就留在勝安，替二郎做到二郎想要做的事情，定不會辜負二郎的期望。”

唐昂駒看這小子腦袋拐過彎，心底松了口氣，笑著又拍拍他的肩膀，唐安也不好意思的撓頭笑笑。

唐昂駒的笑並未維持多久，耳畔聽見輕輕的足音，收了笑，轉身抱臂站在門前。

唐安看著唐昂駒的轉變也跟著擡手擦擦眼角的淚，垂首站在唐昂駒的身後。

雀舌換了一身便行的胡服，並沒有帶小娘子們外出都要帶的帷帽，光明長大露出那張冷艷的臉來，因為她冷淡的氣質，這身胡服襯得她有不輸郎君的英氣。

唐昂駒打量著雀舌，滿意的點點頭，撩袍跨出麒麟閣的門檻，笑道：“走吧。”

雀舌走前疑惑的看了眼跟著唐昂駒的唐安，唐安沒有在意雀舌，直直跟上唐昂駒。

她不知道這個先前還對她抱有敵意的隨從怎麽突然之間對她敵意盡無。

眼見落後唐昂駒與唐安二人數步，雀舌沒有時間多想，連忙跟上唐昂駒的腳步。

唐昂駒三人離開時，正好與再次登門拜訪的李嚴擦肩而過。

唐昂駒特地止步同這位在京宮內受挫的李廷尉打了聲招呼，笑道：“好久不見，李廷尉近來可好？”

李嚴從京宮一路行來，心情早已平覆許多，碰上唐昂駒也能維持平淡的口吻同他拱手還禮。

“李某近來尚好，只是前幾日我來唐府同唐小世孫已見過面，算不得沒見面。”

唐昂駒皺眉思索一番，然後才像想起此事般，合掌一拍笑道：“對，前日叔伯來時，李廷尉也在。”

“我素來不愛記得這種覆雜的事，早將此事甩到腦後，這才一時之間忘了這件事。”

李嚴只想尋唐揚啟好好商議寰州李氏之案，並不想同唐昂駒在此消磨時間，只朝唐昂駒再一拱手。

“李某今日有要緊事要見大司馬，就不便在此與唐二郎多談了。”

李嚴說完便直直越過唐昂駒，正好錯過唐昂駒最後一句，“可是柳素不足啊。”

只可惜李嚴一心想著同唐揚啟商議此事，就這般錯過能夠率先看透唐昂駒這張假皮下的真相。

唐昂駒說完看著李嚴匆匆而走的背影，可惜的輕嘖一聲，但也沒有再喊停李嚴。

他領著唐安與雀舌，背著手出了唐府，登上馬車，坐在車廂內，倚著車廂就開始閉目養神。

唐安在車前同馬夫交代了去向，馬夫便架著馬車往城東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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