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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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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晚對於食物的概念就是“飽腹即可”,從未想過其他可能性。

但是這個兔腿也太好吃了!

她很少接觸外面的世界,難道外面的世界吃食都是這般嗎?

唱晚風卷殘雲的吃完了一只兔腿,仍意猶未盡。

“你好強啊。”

說到廚藝,郁驚寒可以講上三天三夜,他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我會做的還有很多,醬香濃郁的紅燒肉,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

醬香濃郁,酸甜可口?

唱晚眸子亮了起來:“那你現在能做嗎?”

郁驚寒搖了搖頭。

“此地沒有材料,只能等出北地後再做給你吃。”

可唱晚犯難了,長老不允許她和外人接觸,這次和郁驚寒結識都是偷偷的。

若是出了北地,她再回試煉閣中泡著,恐怕很難見到郁驚寒了。

“那還是算了吧…”

唱晚有些失望,但從未想過違背長老的話。

是長老們把她從深淵中拉出來,讓她穿好住好,不再因為父母的偏心而難過。

長老們說她是整個鮫人族的希望,天宮在考慮從四海選出幾個種族進入仙位,整個鮫人族都盼著唱晚能帶領他們走向榮光。

長老們說,唱晚住在鮫人族領地的最中心,吸收著最濃郁的靈氣,帶領鮫人族是她的責任。

唱晚一直以保護鮫人族為自己的行動準則,所以此刻,她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口腹之欲。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故意冷著聲道:“明日你帶我去找魔族,之後可以回到這裏,我們不用——”

唇瓣抵上了焦脆的兔皮,辛香麻辣絲絲縷縷竄入鼻尖,在無聲的誘惑唱晚張嘴。

郁驚寒直接將兔腿戳到她嘴上,道:“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眼睛看不見,沒有辦法支撐到別人救我。”

“我們一起,我可以給你繼續做好吃的。”

郁驚寒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到天宮的人身上,誰也不知道失去唱晚的庇護後,先來的是天宮人還是魔族人。

他賭不起,跟著唱晚是他最好的選擇。

唱晚嘴比腦子快,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嘴已經咬下了一口兔肉。

她看著缺了一個大口的兔肉,心裏催眠“不能浪費食物”,心安理得的接過,開始啃起來。

吃肉之餘,不忘回答郁驚寒一聲嗡嗡的“好”。

大不了出了北地分道揚鑣便是。

地上逐漸堆積其兔骨頭,郁驚寒大病初愈吃不了多少,一只雪兔大半都進了唱晚的肚子。

在郁驚寒看來,喜歡吃他做的菜的人都是他的知音,天宮之人大多都已辟谷,是以知音難覓。

唱晚就不一樣了,他從她咀嚼的聲音中聽出她的喜愛。

“我們交個朋友吧。”

“我叫郁驚寒,你叫什麽?”

雖說吃人嘴軟,可唱晚猶豫片刻,還是撒了謊:“我沒有名字。”

郁驚寒不在意稱呼,他爽快道:“我們在雪色中相遇,我叫你阿雪可好?”

“好。”

次日。

凜冽的寒風從洞口吹來,唱晚被冷醒,發現郁驚寒緊皺著眉,看著很痛苦。

她迅速伸手去探郁驚寒額頭的溫度,溫溫熱熱,很正常。

應該是做噩夢。

唱晚本不欲再管,下床時卻瞥見郁驚寒幾乎快將嘴唇咬出血,睫毛不安的顫動著。

噩夢雖無大礙,但郁驚寒現在更像是陷入夢魘中。

唱晚想著讓他帶自己去找魔族,暗道一聲麻煩,還是覆又坐下來,伸手撫上郁驚寒的額頭。

唱晚是鮫人族的一朵奇葩,戰力奇高,但鮫人族必備的技能她也都修了個遍。

治愈,安魂,防禦,唱晚無一沒有修到極致。

她閉上眼睛,輕輕吟唱起來。

淺藍色的弦樂之力飛入郁驚寒的體內,幽暗的洞穴內響起清冽的歌聲。

郁驚寒夢到魔族攻破天宮,血流滿地,三界生靈塗炭,他周圍的人無一生還。

天宮聖潔的白金色染上深沈濃郁的血色,緩慢游行的祥雲被魔氣浸潤,黒中泛著綠光。

無數人拼死抵抗,卻無法在那看不清臉的黑衣人手下撐過一招。

天宮眾人毅然沖向戰場,無數的屍體堆疊如山,臉有他認識的,他不認識的,死狀是如出一轍的慘烈。

郁驚寒被禁錮在原地,什麽也做不了。

只有一道低沈而蒼老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語氣隱隱有勸導之意:“它出來了,數萬年的怨恨,整個天下都會因他而覆滅,無一生還。”

“孩子,只有你能救贖他們。但你會因此陷入永遠的沈睡,你…可願意?”

郁驚寒瞪大眼睛。

不遠處,換上戰袍的天帝天後齊齊上陣。

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實力都在頂尖行列,一招一式你來我往間,短暫的牽制住了黑衣人。

直到天後被黑霧圍住,被擊中手臂,二人的攻勢出現破綻,黑衣人趁此機會攻向天後——

黑色的霧氣化作尖銳的劍意,裹挾著濃重的戾氣,直直沖向天後的天靈蓋。

人之死穴有二,攻心滅身,攻靈滅魂。

若是被擊中天靈蓋,天後必定會當場魂飛魄散。

天帝轉身撲向天後,卻晚了一步,眼看魔氣已經觸到天後的額心,正是千鈞一發之時——

說時遲那時快,郁驚寒迅速回答那蒼老聲音道:“好!”

他一開口,世界仿佛被摁下了暫停鍵。

金色的光芒霎時大勝,從郁驚寒身上蔓延開,迅速擴散至天宮的每一個角落。

金光是黑衣人的克星,黑霧自接觸到天後額心的那端起,被金光一點點粉碎殆盡。

金光以破竹之勢逼近黑衣人,黑霧擋無可擋,攜著黑衣人步步後退,最後被金光吞噬!

白色的光芒遍布天地,眾人眼裏只剩一片空白。

而郁驚寒,自剛才金光蔓延開始,身體便一點點消散,他好像與金光融為一體,又或者自己便是那金光。

他消滅了世間最大的惡意,靈魂被隨後抽離出去,飄入空中。

一片白光之中,郁驚寒看到微弱的金光仍在蔓延,像滴水匯聚成淵,修覆著大戰後滿目瘡痍的世界。

而他的靈魂開始消散。

郁驚寒感覺越來越困,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呼喚著他歸去。

郁驚寒閉上眼睛,世界變得黑暗。

無邊無際的孤寂籠罩著他,不見來處,不見盡頭。

他好像墜入了冰冷的水中,被重力撕扯著往下沈淪,光線越來越暗,意識也越來越弱。

身體被水流圍繞著,水流拖著他卻又扯著他,瘋狂的從七竅湧入。

意識消散的前一秒——

一道清越直擊靈魂的歌聲傳來,聽不清歌詞,卻讓郁驚寒驟然回神。

歌聲忽遠忽近,嗓音清冷,還有一絲熟悉感。

樂符化作他周身的力量,和水流分寸不讓的對抗著,但卻將他包圍得嚴密至極,溫柔又強勢。

光線穿透了水面,聖光傾瀉而下,黑暗在歌聲中一寸寸破碎,最後化為虛無。

郁驚寒醒了。

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睜開眼,仍心有餘悸,深重的喘息著,他認出這是現實。

雖然眼前仍是和夢境中別無二致的一片黑暗,但郁驚寒清楚的知道,這裏和夢境中不同。

因為他身邊,有阿雪一直陪著。

郁驚寒像是在水中沈沈浮浮即將溺水的人般,急切的想要尋找他的那一根浮木。

他在一片黑暗中探索,忽的碰到微涼的指尖。

唱晚以為郁驚寒要牽手,主動握住了他的。

捋羊毛都要先把羊餵好不是?

唱晚的手冰涼,幹燥,和一般女孩子細膩的雙手不同,常年握劍的虎口還有一層薄繭。

郁驚寒睫毛微顫,隨即反握住她,緊緊的,一絲一毫也不肯松開:“我做噩夢了。”

“我夢到…自己差點就醒不來了。”

他低垂下沒有焦距的眸,背後出的冷汗順著脊梁滑落,直起雞皮疙瘩。

唱晚轉頭去看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來昨天那只雪兔子。

雪兔子被她逼到角落時,可憐兮兮瑟瑟發抖,一雙大眼睛止不住的眨,希望她能放過自己。

兩只耳朵聳拉著,水霧彌漫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靈氣四溢。

惹人憐愛的樣子簡直和郁驚寒一模一樣。

唱晚昨天毫不猶豫的把兔子宰掉吃了,今日看著郁驚寒,卻怎麽也狠不下心來,只想安撫的揉揉他的腦袋。

可能因為他是神族幼崽吧,和兔子相比,神族和她的關系還是要親近些。

關愛後輩而已。

這麽想著,唱晚成功說服自己,伸手揉了揉郁驚寒毛茸茸的腦袋,憐愛意味極濃:“不想了,我給你梳頭,然後去抓只動物做早膳。”

郁驚寒被順毛得乖巧極了,主動蹭了蹭唱晚的掌心,問:“剛才是阿雪在唱歌嗎?”

阿雪……是誰?

唱晚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便“嗯”了一聲。

“阿雪唱歌真好聽,以後能只唱給我聽嗎?”

郁驚寒憑著感覺看向出聲的方向。

這麽無理的要求唱晚當然不會答應,可她看到郁驚寒因為受驚而發紅的眼尾,雪盲不能視物的無措,竟然鬼使神差的:“好,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有提到晚晚因為不喜歡鮫人的身份,所以不喜歡鮫人族的一切,包括唱歌和她的武器。

看到這裏,所以晚晚為什麽從來不唱歌呢?(你們都懂的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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