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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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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晚想著,腿部突然一涼,她低頭去看,發現榻上掉了片魚鱗。

她的,藍色的,新鮮的,魚鱗。

掉了!!!

小巧精致的魚鱗在榻上散發著瑩瑩光輝,離開本體後不久,光芒便黯淡下去,顏色暗沈,一片墨藍。

唱晚如珠似寶的捧到手上,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

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不能坐以待斃了。

唱晚把魚鱗收起來,走到門口,突然聽見陣陣水聲。

她眉頭微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豎起耳朵仔細聽,發現聲音的源頭在郁驚寒的寢殿那邊。

唱晚輕輕提起裙擺,光著腳走到木廊上。

月光的清輝肆意傾瀉銀粟谷之中,清冽的竹香混著雪的冰涼呼嘯而來,唱晚忍著小腿的疼痛,緩步行走在木廊上。

雕刻精致的柱子印出窈窕的身影,足尖所至暈染開層層漾漾的水藍色漣漪。

郁驚寒聽到動靜,眸色一凝。

水聲蕩漾,他從屏風後的溫泉中爬出來,隨手撈了折疊好放在盤中的寢衣穿上。

剛收拾好自己搖著輪椅出來,門口就響起唱晚的聲音。

“在嗎?”

深更半夜敲男子的門……?

郁驚寒嗓音低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進。”

唱晚稍稍用力推開門,一身寒氣的闖進來。

郁驚寒擡眼望去,唱晚身披月華,雖然做了這麽容易令人遐想的事,面上卻沒有小信息顯露出來。

還有幾分趣味,他眼中的寒冰消融些許。

唱晚不太自在,正在想怎麽開口。

白天時還說服自己郁驚寒定不喜歡輕浮的女子,現在半夜打擾他想洗澡,可真是個難事。

總不可能直接問“我身上難受,能借你的水洗澡嗎”,或者“剛才聽到你這裏有水聲,我能在你這洗澡嗎”。

郁驚寒肯定會覺得她在蓄意勾引。

唱晚糾結的時候,郁驚寒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

衣衫和一頭青絲都有些淩亂,和印象中的端莊自持差遠了,不難看出她剛從床上翻下來。

郁驚寒更好奇她過來幹什麽了。

唱晚看著郁驚寒,郁驚寒看著她,兩個人相對無言,氣氛卻莫名舒緩了起來。

腿部的疼痛愈演愈烈,自己的身體自己心疼。

唱晚深吸了口氣,直接開口問道:“我剛才聽到水聲,請問還有水嗎?”

屏風後的溫泉因郁驚寒起的漣漪還沒完全平靜,他不動聲色的往後面看了一眼,嘴角一抿,一點也不心虛的回答:“沒了。”

有沒有水,她身為鮫人能感受不到?

後面明明有一大個溫泉。

唱晚瞇眼,緊接著又聽他攆客:“請回——”

話還沒落下,郁驚寒突然覺得一陣風從頭頂呼嘯而過,隨著一聲巨響,身後的屏風轟然粉碎。

唱晚收起出招的手,衣袂飄然,神情肅穆,她不緊不慢的重覆了一遍:“沒了?”

“你倒也不必這麽糊弄我。”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攻略的事以後可以慢慢來,泡澡卻是刻不容緩。

郁驚寒:……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那雙不爭氣的廢腿,突然有點心酸。

沒腿的孩子,被人欺。

唱晚往前走了兩步,足底有錐心疼痛寸寸蔓延,她覺得自己似乎堅持不了多久的人身了。

這個小世界雖然有修仙,也疑似有魔族,但再沒有其他物種了。要是讓郁驚寒看到“齊國公主”的魚尾——

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為了郁驚寒的身心健康著想,唱晚決定快刀斬亂麻,不過問他的意見,直接打通一條河道,把溫泉引一半過去。

她素手輕轉,白玉鋪的地磚也被粉碎,兩個寢殿間通了一條直直的道路。

溫泉水受到指引,順著路流向隔壁寢殿,浩浩蕩蕩氣勢磅礴。

郁驚寒將全程收之眼底,突然覺得他對唱晚的實力低估得有些嚴重。

銀粟谷主殿的溫泉水是神器鍛造,直接供應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是開個分泉而已,他不太在意。

但這位公主屬實有些顛覆他的認知。

思緒千回百轉,到嘴邊竟成了一句:“屏風和白玉磚記得賠。”

唱晚轉身看他,點頭:“自然。”

她在衣袖裏摸了摸,掏出一根簪子,想起這是司金神君送她的,便毫無心理負擔的送了出去。

司金打造各仙君用的法器時總會剩些邊角料,舍不得浪費,便全部融在一起做成奇奇怪怪的小東西,定期讓人拉著車來送她。

這支簪子還算正常了,百毒不侵的功效送人也不丟臉。

她看了兩眼,隨手將司金神君親手鍛造的神器丟給郁驚寒,聞道:“百毒不侵,可夠?”

“夠。”

郁驚寒抓住欲下落的簪子,聽到唱晚倒吸了一口涼氣,彎著腰步伐有些淩亂的溜了,嘴裏似乎還在低聲嘟囔什麽。

手中簪子熒光流轉,看不出材質,不過散發出來的隱隱威壓竟和給溫泉供水的神器有點像。

隨手便能將百毒不侵的神器送出,饒是郁驚寒也不由感嘆一句齊國皇室的財大氣粗。

他隨手將簪子放到桌上,又拿傳聲筒給向煒傳了信,讓他明日帶兩塊白玉磚來銀粟谷。

向煒在那頭咋咋呼呼問他發生了什麽,郁驚寒不再理會,直接斷了傳聲。

這頭,唱晚迫不及待的褪了衣裳,進了溫泉,舒服得慰嘆一聲。

繚繚水霧升起,唱晚的面容隱匿其中,多了幾分朦朧美。

她靠在池壁上,雙手敞開,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當初司金要送她造水玉壺時,她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需要?”,就直接轉身走了。

沒想到如今為了一灘水還要深夜鑿洞,可真是世疏事異,世事難料,當年還是太過年少輕狂。

深夜總是適合反省自己,唱晚深深為以前的狂妄感到懺悔。

先是後悔沒把失憶放在心上,又後悔沒有接受造水玉壺,來凡間短短一天,她居然有了這麽多體會。

罷,等回天宮後再說。

翌日清晨。

唱晚一向起的很早,沒想到一推開房門,郁驚寒已經在玉鸞亭布好菜了。

聽到動靜,他沒回頭,卻直接叫了唱晚:“用完早膳再去學堂。”

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

唱晚沒有對上他的腦電波,滿心滿眼只有冒著熱氣的早膳,強裝著冷漠的樣子,卻在暗中加快了動作。

她迅速移動到椅子前坐下,背脊挺直,等郁驚寒動筷。

蝦仁蒸蛋,棗泥糕,如意圓子,還有兩籠小籠包。

就兩人的早膳來說,算很豐盛了。

難道還有人來蹭早飯?

唱晚牢記著昨天的場面,這次長了心眼,問:“就兩個人?”

郁驚寒坐在輪椅上,氣質溫潤:“嗯。”

唱晚端起面前的蝦仁蒸蛋正欲吃——

對面的人又慢悠悠開口,聲音莫名有種老父親的慈祥:“吃吧,多吃點。”

像極了牢裏的刑使給死刑犯吃斷頭飯的樣子。

她手一抖,勺子落到桌上,可惜蛋羹太過滑嫩,無法留住蝦仁,一碗僅此一顆的黃金部位便掉了地。

唱晚抿著唇,心痛得無法自拔。

郁驚寒見狀,把自己的蛋羹推到她面前,嗓音淡淡:“你吃我這份吧,沒動過。”

唱晚雙手捧住那碗蛋羹,手下多用了幾分力氣,嗓音平淡,仔細聽能發現微顫:“多謝。”

郁驚寒把自己的給她,就沒有蛋羹了。

唱晚覺得對不住郁驚寒,她看向自己光禿禿的蛋羹,問道:“那這碗…你要嗎?”

郁驚寒嘴角輕扯,搖著輪椅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不了,你自便。”

雖然還未被吃過,但讓別人吃自己動過的蛋羹確實無禮,唱晚沒有多說什麽。

蝦仁還乖乖的待在蛋羹上,彈一下碗,能看見蝦仁和蛋羹微微抖動,Q滑彈嫩。

唱晚生怕再出什麽變故,動作幹脆的解決了蝦仁,蝦的鮮味兒瞬間在嘴中炸開。

郁驚寒準備的早膳份量不多,精致玲瓏,味道絕美,唱晚早膳的體驗很好,卻還是沒有吃完。

她看著剩下的小半籠包子,克制的打了個飽嗝:“吃不下了。”

郁驚寒掃了眼桌上,再三確認:“真不行了?”

他這麽問,估計也是不想自己大早起來忙活的心血被浪費吧。

唱晚有點愧疚,但是並不想成為鮫人族第一條被撐死的魚,於是搖頭。

“好吧。”

郁驚寒沒有過多糾結,意有所指的說:“一會兒別後悔就——”

“驚寒,還有我的份沒得!”

向煒換了一件粉衣,仍是十分張揚的跑過來,見到桌上的半籠包子,相當不客氣的抓起就咬了一口。

他眼眸微亮:“你做小籠包的技術又進步了,不錯不錯。”

一會兒別後悔,指的原來是這個。

唱晚看著郁驚寒,眼底意思很明顯:你不是說只有我們兩個人,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

暧昧是不可能的,隔著屏風借澡池子泡水是不可能的。

文裏沒說,但你們自動當晚晚給溫泉口安了個濾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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