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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樁比一樁麻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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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茁假意沒有察覺到,輕松道:“是叫李宏,怎麽,三老爺和他們家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嗎?”

算是現成給了白惜一個梯子,白惜立刻就爬了下來,有些慌張的點頭道:“難怪這麽耳熟,可不就是存貨不夠,在他們手上拿過皮子嗎?”

“是呢,他們家自己沒有鋪子,都是販回來給鋪子供貨的。怎麽,他們家有什麽不妥嗎?”

“沒,沒有,就是沒有想到這麽巧,恰好住在你家隔壁。”白惜已經徹底慌了,明明是十年後才會出現的人,怎麽現在就出現了。回頭想想,自己的生活軌跡改變了,所以才會碰到他嗎?

她拼命回憶,可還是想不到上輩子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麽?她只記得大軍圍城,死了很多很多人。她當時被劉家老大保護著,住在劉家村逃過一劫。其他的事,她幾乎是一無所知。

上輩子她只是李宏的妾室,當時李宏已經發跡,從來沒跟她談過自己以前經歷的事,所以她對李宏的過去一無所知。

“對了,說件高興的事,城裏的夏天太熱,以前是板兒要讀書,我們沒辦法挪動。今年夏天我們準備去小東山避暑,青兒還想邀三姑娘去玩,三奶奶若是能得空,一起去小住些日子,倒也有些野趣。”

“夏天去嗎?什麽時候回呢?”白惜這話問的極是奇怪,但賈茁就像沒聽出來一樣。

“秋收之後再回。”賈茁盯著白惜的眼睛,笑的一臉溫柔。

“秋收之後,秋收之後,好,好,我去,我去,我肯定去。你記得給我收拾好房間,我的東西有些多。”白惜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答應下來,生怕賈茁反悔一樣。

“好,小東山別的沒有,空屋子倒是多,保管夠住。”賈茁捂了嘴笑,“帶再多東西也不怕的。”

青兒由三姑娘陪著過來給白惜問好,賈茁趁機告辭,再回到三姑娘屋裏,只告訴她小東山避暑一事,讓她別說漏了嘴,“我想到一個土法子,只是在家裏不好施展,特意說要去小東山,到時候看看能否施展。”

“這也太麻煩你們了,還要勞動你們全家。”趙家姑娘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無妨,本來我們也有這個計劃,只是正好捎帶上她,你若能來就更好了。”賈茁搖了搖三姑娘的手,和青兒離開趙家。

“姐,三奶奶那邊……”青兒忍不住問道。

“秋收前後。”

“秋收前後。”板兒不由掐了掐時間,二月春試四月殿試,如果賈蘭中選,吏部公文一發,快的話,五六月出發都有可能。這雖是一樁愁事,只對付賈蘭一個人,倒有些把握。

另一樁,則是愁上加愁,過完夏天便是秋收,許多人家都在這個時候出清陣米,去換新米。如果時間掐的巧妙,陣米出清,新米未換之時圍城,城中人能撐得住幾日?

對付全城的人,要怎麽說,他們才會願意出城?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思前想後,板兒只能嘆氣。

賈茁思咐再三,終於下了決心。

“陪我去見李宏,我要送一樁大功勞給他。”

“小茁。”

兩人目光一碰,便知曉了對方的意思。

賈茁的稻種,可以一年兩熟,產量驚人的稻種,一直在小東山的後院裏,圈出一塊地來,由洋子親自料理,每年播種,保證種子都是最新的。

和玉米一樣,一年一年的減產,最終穩定在一個雖然驚人卻還在合理範圍的產量,但一年兩熟,是一直穩定沒有改變過的。

大越朝從來沒有一年兩熟的糧食,只到出現玉米,賈茁想這可能也是大越人口不多的原因。但凡當皇帝的,都希望自己治下的子民越多越好。特別是在農耕社會,這樣的改變,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賈茁的信交到李宏手裏,板兒看著李宏的眼睛道:“幫我們交到肅慶王世子的手裏,他的親衛在我們手裏買過玉米種子,現在,有一樣更重要的東西想要交給他,具體的內容我已經寫在信裏。咱們相識一場,不敢說有什麽情份,我只能說,若你能幫我做到,日後必會回報。”

板兒說完,將兩顆金錁子放到他手裏,“這是當年親衛拿來買玉米種子所付的金錁子。”

“相信我,這封信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賈茁也看著李宏,心裏想,如果上輩子王狗兒肯將女兒嫁給他,想來,人品至少說得過去吧。

“你們把我當什麽人了,什麽好處壞處,只看你們這般慎重其事,我猜也是樁大事。你們幫我的還算少嗎?這點回報,就不要再談其他了,宏一定不負所托就是。”

賈茁松了口氣,腿一軟就靠在了板兒的身上,板兒極其自然的伸出手,托住她的腰。兩人長久以來的默契,看的李宏耳朵根子都開始發燒了。

板兒這才發現李宏的不自然,趕緊輕咳一聲,拱手道:“如此,那就拜托你了。”

王家的後院,一條長凳上,兩個人背靠背的坐在一處。

“也不知道行不行,萬一他是個暴君呢?不然,我們就說城裏有瘟疫吧。”賈茁開始患得患失,又搖頭否定,“不行不行,還沒繞城一周只怕就被衙役給捉了。”

“鬧鬼,你說鬧鬼怎麽樣?不好不好,肯定有人不相信,也不怕的。”

“盡人事,聽天命。”板兒轉個身就將賈茁圈在了懷裏,兩只手捉住她的手,“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是我們冷血,如果我們什麽都做了,那就是命。”

“是命嗎?”倚在板兒溫暖的懷裏,許多個晚上輾轉難眠的賈茁,嘟嚷一句,頭一歪,竟然睡著了。

第二天,從自己床上轉醒過來的賈茁,簡直是羞愧難當。又不是小孩子,居然說著話就睡著了。

好在全家人都沒什麽異樣,只有板兒在吃早飯的時候,不住的對著她笑。笑的她惱了,在桌子下頭一腳踢出去。

“呀,誰踢我。”青兒忽然叫了出來。

賈茁淡定道:“肯定是你哥。”

“哥,你幹嘛踢我。”青兒轉頭,一臉不可思議之色。

“我是看到有一只蟲子爬過去。”板兒更淡定,還配上一臉無辜。

“你們就吃飯吧,一大早的,玩什麽呢。”劉氏看不下去了,眼睛一直盯著賈茁的人,什麽時候看到桌子底下去了。也只有青兒這個傻丫頭會信,還真去找蟲子呢,上自己腦子裏找去吧。

“縣學裏頭,什麽時候去報名,要準備些什麽,都打聽清楚了嗎?”王狗兒喝完稀粥,更加淡定的轉移了話題。

“打聽清楚了,夫子只五日開一堂課,平日在家讀書就好。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隨時去問。也不用交束脩,不過應該要送些禮去吧。”板兒答道。

“那是當然,禮不可廢,找你娘拿銀子把禮備下。改天我跟你一塊去,給夫子留個好印象。”王狗兒摸了摸腰間的煙鬥,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都要摸摸自己的煙鬥,是他固定的習慣。

賈蘭參加完春試,板兒也入了縣學,隔壁的馬家張羅著一家子回去娶兒媳婦,還請了人照看屋子,弄的煞有介事。

只有板兒和賈茁心裏明白,隔壁的馬家是不會回來了,或者說,不會再用這樣的身份回來。

李紈回了金陵,住進了自家置辦的宅子裏,和賈蘭一塊在春試之後回李家拜望老太爺和老夫人。

“你們真的不搬回來了?”李老太爺嘆氣,一輩子清貴自持,老了老了,自家卻成了一筆糊塗帳。

“蘭哥總歸是要娶妻成家的,怎麽好還住在外家,哪家的姑娘肯的,再說也沒有這樣的事。”李紈勉強笑著,隱有淚光藏在眼眶裏。

小時候,父母無條件的疼愛,她以為是永遠不會變的。現在才知道,人,都是會變的,又或者,不是父母變了,是她變了,她變成了蘭哥的母親,所以她也不再純粹的是父母的女兒了。

“也好,也好,蘭哥是個好孩子,你該為他多操操心才是。”老夫人看著女兒,心中酸楚。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能怎麽辦?

“到了金鑾殿,好好發揮,皇上他,他是愛惜人才的。”老太爺說完這一句便累了,李紈帶著兒子走出李家的大門。

“娘,世上的緣份來來去去,有來就有去。”

“是啊,等我兒娶了妻,多生幾個孩子,娘就開心了。”李紈的確收到了不少拜貼,可她隱隱覺得不對。

蘭哥春試已過,竟然沒有一個大族對他拋出繡球,全是些不入流的小官小吏之女,就算背著賈家的包袱,一個舉人就那麽不值錢嗎?在她的印象中,可不是這樣的。

但這樣的話她哪裏肯對兒子說,只能壓在心裏,將那些人選篩過一遍,想從裏頭挑出一個配得上兒子的人選來。既然已經談不上家世,那就幹脆找個品貌好的,嫁妝少些她也願意。

“娘,兒子身份特殊,若在金陵恐怕難擇淑女,倒不如等以後天高海闊,說不定合意的淑媛反倒是出現了。”賈蘭自嘲的一笑,對於婚事,他暫時沒有那麽多的想法。如果母親有喜歡的人選,他自當遵從,若是母親都沒有合心意的,倒不如留待將來。

“還是我兒有氣魄,倒是當娘的想不開了。”李紈這麽一想,幹脆就丟開了相看一事,大丈夫何患無妻,金陵淑女自持身份瞧不上她的兒子,她也幹脆不要高攀。

“對了,你璉二叔將平兒扶正,請了一桌酒水,我就不去了,你倒不妨去坐坐。”李紈想到賈茁的事,心中糾結。

“我自是要去的,王家的事,還請娘慎言。”賈蘭點頭,同樣也想到了賈茁。

“娘自然知道不能說,就是可憐他們父女不能相見。”李紈是當娘的人,最看不得骨肉分離之事。

“我看小茁並不覺得遺憾,王家日子雖然清苦,但她看起來,更願意做個王家人。”賈蘭苦笑,家中姐妹飄零,他知道賈茁的事後,也曾打聽過一番,相比起來,賈茁竟是過的好的。想到他做了這麽多年的鴕鳥,不由苦悶難當。

“有什麽都叫他們沖著我來,不與你相幹,外頭的事,都是我攔著不許你聽的。”李紈眼一錯就知道兒子在想什麽,盯著兒子厲聲道。

“錯也好,對也好,咱們母子一力承擔就是。”賈蘭看著母親,握住她的手。

五月,潮平府又生大亂,倭島海寇再次登陸,龍顏震怒,誓要剿清海寇。大皇子進言,挑選此科進士中文武雙全者,入駐府兵充當監察使,一面監督府兵肅清弊案之後的戰鬥力,一面學習用兵之法。經此次戰役之後,為朝廷培養人才。

“此言甚合朕意,人選便交由皇兒進行選拔。”

“是,兒臣定不負皇命。”大皇子低頭一笑,再擡頭時,和忠順親王世子的視線碰到一起,兩人對視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去潮平府,對抗海寇?”李紈幾乎要暈了過去,朝廷送來的官服還有對她所封的誥命,都像是一個巨大的沼澤,正在吞噬著她的兒子。

“兒子一定會平安歸來,請母親放心。”賈蘭雖然對於潮平府這幾個字相當厭惡,但他相信朝廷的府兵總不可能跟忠順親王沆瀣一氣,他雖然姓賈,跟忠順親王是有私怨,但他現在是朝廷親封的監察使,代表的就是朝廷,忠順親王又能拿他如何。

任命一下來,板兒的反應比誰都大,他算是徹底相信了賈茁的話,白惜果然能預言將來,在他看來,賈蘭此去必死無疑。更何況,監察使是由大皇子進言提議的,而大皇子和忠順親王的關系一向親密。

搞不好整個提議就是忠順親王為了賈蘭量身定做的,現在吏部公文已下,賈蘭就是不想去都不行了。

“只能來硬的了。”板兒看著賈茁苦笑。

“要怎麽來硬的,他可不是個文弱書生。”賈茁有些傷腦筋。

“我來想辦法。”板兒拍拍賈茁的肩膀。

“別想甩開我。”賈茁小臉一蹙,沖他呲牙。

板兒忍不住伸手在她唇上輕輕一點,賈茁快速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好,不甩開你。”板兒揉了揉她的頭發,又軟又滑,黑的象鍛子一樣,手感好的讓人忍不住再多揉兩下。越看越覺得小茁象一只小貓,不管是亮爪子還是亮牙齒,都可愛的不得了。

賈蘭回了萬念縣城一次,他在萬念縣城前後住了近一年,認識了許多人。雖然時間緊迫,他也要回來應酬一二,特別是感謝一下西府的照顧。

西府大擺筵席,賈蘭請了相熟的朋友過來,板兒自然有一份請帖。就是賈茁也得了貼子,西府的女主人吳妍負責待客。

“你可真是,都說今年辦喜事,怎麽又延了日子。”吳妍看到賈茁,不由嗔道。等人都安置了,才與她說私房話,“怎麽,是不是人家現在是秀才,所以心大了。”

“是咱們的八字和今年的好日子相沖,你知道的,老人家特別相信這些。左右只有一個兒子,也難免想的多,定了明年的日子,正好留了時間給我繡嫁妝。”

“喲喲喲,沒見過誰跟你一樣把繡嫁妝掛在嘴邊的,誰不知道你未來的公婆疼你,針線活直接從喜鋪裏買的成品,當我不知道呢。”

“你連這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趙家的三奶奶神經兮兮的事兒。”賈茁忽然頓了一下,問她道。

“你也知道了,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吳妍搖搖頭,聽到外頭的聲音,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賈茁摸摸下巴,果然,不管什麽時代,婦人圈子裏的消息都是最靈通的,特別是有關別人家的私事。

男人在外頭吃酒,吳妍坐陪裏頭的女客,揚聲招呼丫鬟們倒酒,“新醞的果子酒,酸甜口的,吃不醉人,大家夥嘗嘗。”

賈茁略抿了一口,心神不寧的去聽外頭的動靜,吳妍笑的在她背上拍了一把,“他們男人喝他們的,我們喝我們的,有老太爺在,鬧不起來,盡管放心。”

可終究是有心事,聽得前頭散了場,板兒叫了李家的小丫鬟叫她出去。賈茁到二門的時候,就看到板兒的背影,他的背總是挺的筆直,肩膀寬寬的讓人一看就特別有安全感。

賈茁不自然的浮出笑意,快步走上前,不等她開口,板兒忽的一回身,眼睛裏帶著笑意正看著她。

“你怎麽知道是我。”賈茁瞪圓了眼睛,一臉不服氣。

“你的腳步聲,就是你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啊,板兒傻笑。

板兒說話間噴出酒氣,賈茁才發現他喝了不少。

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微微有些燙,只是因為小麥色的膚色所以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喝了多少呀,也不知道收斂收斂。”

“賈兄的大事,怎麽能不多喝兩杯。”板兒去捉她的手,微涼的小手讓他蹙了眉,“怎麽這麽涼,應該加件衣裳的。”

“趕緊回去,青兒肯定備好了醒酒湯,喝完了睡一覺,別叫姥姥聞到了你滿身酒味,會擔心的。”

板兒腳步虛浮,賈茁幹脆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一個嗔怪一個解釋,就這麽攙扶著出了大門。

賈茁走出來才恍然問道:“剛才你和誰在說話。”似乎,旁邊,也許,有個人吧。

“有人嗎?”板兒大約是喝的多了,人都有些迷糊了。

二門處,有丫鬟經過,看到自家少爺呆呆站在二門外,趕緊福禮道:“少爺,少奶奶在送客,您現在是要進去嗎?”

“不,不,我也要去送客。”李容有些踉蹌的往大門去了。

起身的丫鬟有些奇怪的想到,不是說少爺招呼客人,沒喝多少酒嗎?現在一看,定是喝了不少,這些小廝,連少奶奶都敢瞞了,看她怎麽告他們一狀。

板兒回家喝了解酒湯,和衣睡下,等官兵進門來問的時候,直接闖進他的房間,聽到響動他才迷迷糊糊醒過來,看到一屋子人,徹底醒了,蹙眉問道:“出了什麽事?”

王狗兒賠笑道:“官爺,您看,我兒子這會兒才醒呢,再說他一個秀才,能幹什麽事值得您過來拿人。”

聽到是秀才,衙役臉色一松,抱拳道:“那對不住了,我們也是職責所在。我們需要知道王秀才從李家出來後,去過什麽地方,又做過些什麽?”

板兒坐起來,溫和道:“官爺前來,必有要事,還請前廳坐,容我洗把臉,換身衣裳可好。”

官差看了一眼,終於點了頭。

等收拾停當,板兒到堂屋見到官差,拱手道:“官爺久候,是出了什麽事嗎?”

“案子的事請恕無可奉告,你只要告訴我們,你離開李家後的行蹤即可。”

“啊,這樣啊,今天李家請客,……”板兒的行程很簡單,歸為一句話就是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有行程。

“中途沒有出去過?”官差看向他。

“我今兒喝的多了一點,實在是想醒都醒不過來。”板兒苦笑,一臉若有所思,似乎在想到底出了什麽事。

饒是這樣,官差仍在王家前後院子裏勘察一番,這才走了。只到走的時候,可能是覺得王天作沒什麽嫌疑,臉色才算好了一些。

等官差一走,一家人都簇擁了過來,劉氏嚇的直拍胸口,“這是怎麽說,出了什麽大事,會不會影響到我們板兒。”

“別胡說,怎麽可能影響得到板兒,本來也不關我們板兒的事。”王狗兒喝斥住劉氏,拍拍兒子的肩膀道:“我去外頭轉轉。”

“我也去李家問問。”板兒反正已經換了衣裳,和父親一塊走了出去。

王狗兒先回來了,打聽到的消息是每個中午去過李家吃酒的人家,都有官差上門盤問。甚至有幾個說不清去向的,直接被請到了衙門裏問話。

沒過一會兒,板兒也回來了,他直接去了李家西府,李家大門緊閉,任何人來了都不見。

“不如我去問問小彩。”青兒撓頭道。

“不行,她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你去問她,她說了就是對主家不忠,不說又不好面對你這個朋友,何必讓她為難。”賈茁搖頭。

青兒這才想到,小彩是奴婢之身,的確不該讓她為難,吐了吐舌頭,將話收了回來。

“任何人都不見,那賈大人呢?”劉氏在一旁忽然福至心靈道。

“是啊,賈大人若在,不見別人也該見見我哥才對。”王家人自然是知道賈蘭和賈茁的兄妹關系,青兒砸砸嘴又道:“難道是他出了什麽事?”

板兒和賈茁對看一眼,均是苦笑,賈茁擤緊了拳頭,“既然這麽多官差在辦案,想來不管發生了什麽,必然有解決的辦法,咱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吧。”

王狗兒詫異的看了看兒子和賈茁,點頭道:“對,該幹嘛幹嘛去吧。”

當家人都這麽說了,一家人各自散去,雖然還有滿腹疑問,但是官差上門的陰影讓他們閉口不願再談這個話題。

第二天,終於有陸續的消息傳出來。

賈蘭吃過酒後,送最後一批客人出門,就在門口接到一張字條,便不顧醉酒,也沒有帶人,獨自騎馬出去。到了下午,人沒見回來,卻見他的馬回了,馬身上還帶著血跡,嚇得李家人第一時間通知了縣衙。

秦大人也是當日去吃酒的人之一,由老太爺和賈蘭親自作陪的,沒想到多大點功夫竟然在他的治下出現了這種事,謀殺打劫綁票朝廷命官,這幾個字樣一下子全塞到秦大人的腦袋裏,嚇的他當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把人手都調派出去,分成兩拔,一拔找人,一拔去吃過酒的人家裏調查。冷汗出完了,他想到的便是陰謀,這絕對是一場陰謀,針對他的還是針對賈蘭的,又或是想要一箭雙雕,他還不敢確定。

縣衙的後院裏,傳出了兩人的爭吵,秦夫人蹙眉瞪住他,“讓我說什麽好,忠順親王想動手,也會在他當上監察使之前,現在算什麽,天子腳下擊殺朝廷命官,你當他傻嗎?會不會,就是一個意外。”

“賈蘭是什麽人,從小習武擅騎射,不然這回的監察使也不會點到他的頭上。”秦大人踱著步子,腦子飛速的轉動,短短時間已經考慮了千百種可能。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若朝廷命官在他的治下遇襲,他就是再廉政愛民,也一樣要落個差差評的下場。

秦夫人也想通此節,捂住嘴道:“不會吧。”

秦大人恨恨道:“跟這些人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一甩袖子,恨聲走了。

到了傍晚時分,賈蘭才被附近的村民看到,見他穿的都是好料子,急急馱了去縣城,剛送到醫館,官差便聞訊而來。

昏迷不醒的人,正是賈蘭無疑。

接骨的郎中,當著秦大人的面替賈蘭接骨,手都在抖了,還是官差一看不對,回稟了秦大人,請他回避,郎中這才安心下手。

“賈大人的腿怕是沒這麽快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可是結結實實摔斷了。”郎中老實回了秦大人的話。

“是摔斷的嗎?你能不能肯定。”秦大人聽到這句話,簡直是渾身舒暢,如果是他自己摔斷了腿,就是天王老子也怪不到他頭上來。

“這,小老兒也不敢肯定,所幸賈大人腦部沒有受傷,等他醒後一問,豈不是更加便宜。”郎中一聽,肚子裏立刻起了小九九,趕緊撇清。

秦大人暗恨,都是一群老狐貍,可好歹人是救回來了,也沒有性命之憂,總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李家來人,小心翼翼將人擡回西府,一家上下都是愁雲慘霧。李家老太爺更是捶胸頓足,“當日吃了酒,就不該讓他出去,該拉住他,該拉住他的呀。”

“該怪兒子才是,當時看著他騎馬走了,竟然沒想著派個人跟過去看看。要是有個人在邊上,也不至於這樣。”李容耷拉著腦袋,臉色灰敗無光。

吳妍連連指派自己身邊得力的婆子和丫鬟過去,“務必照顧周全了,到了家再出一丁點事,仔細你們的皮。”

少有的嚴厲口氣,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卻也知道事情有多棘手。

送信的人到了金陵,李紈差點暈死過去,不僅她趕過來,李紈的大哥也一起趕了過來。

賈蘭清醒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母親紅腫的猶如桃核般的眼睛。

“娘,怎麽了?”剛說完,就感覺到自己的左腿傳來鉆心般的疼痛。臉色一變,就想要坐起來。

賈蘭的舅舅,也就是李家大老爺,上前按住他,“別動,腿剛接上,這個時候移位,怕是再難好了。”

“對對對,你可千萬別動,要什麽,娘給你拿。”李紈端了水,送到賈蘭的唇邊。

賈蘭顫抖著聲音問道:“我出什麽事了?”

眼睛閉了閉,昏迷之前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

自己收到一個字條,說有關於賈茁身份的事,要跟他面談。他一急,騎了馬就往字條約定的地方去了。

結果……

看到兒子的臉色發白,李紈急道:“蘭哥,事情已然這樣了,你千萬不要自苦,這個官咱們不做了,只要你平安,娘什麽都可以不要。”

“蘭哥,你的腿到底是怎麽傷的,是意外,還是被人所傷。”李家大老爺問道。

“被人所傷,這是什麽意思,誰會跟我們蘭哥有仇。”李紈一直聽到的說法都是意外,冷不盯聽到被人所傷,頓時慌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仿佛回到賈府剛出事的那幾日,人人自危,前途未蔔。她抱緊兒子,心就象浸在涼水裏一樣。

她以為,她已經遠離了噩夢般的日子,可是僅僅因為這一句話,所有的恐懼瞬間席卷而來,將她淹沒其中,幾乎不能呼吸。

“是意外,沒人傷我。”賈蘭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意外,那字條是怎麽回事。”李家大老爺顯然不太相信。他帶了一個郎中過來,借著他的手,趁賈蘭昏迷之際,將他全身都搜了一遍,也沒找到什麽字條。

“那有什麽字條,是我當日吃多了酒,有些燒心,想到賈府人丁零落又覺得難受,便出去跑跑馬吹吹風。沒想到,不勝酒力從馬上墜了下來。”賈蘭看著李家大老爺,眼神一點一點恢覆平靜。

“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麽,翡翠,把豬骨湯端上來。”李紈埋怨的看了一眼大哥,她的兒子剛醒,就逼著他說這麽多的話。任她再遲鈍也聽得出來,這分明不是關心,只是想知道內情。

內情有他兒子的傷重要嗎?在李紈眼裏,自然是一切靠邊站,只有自己的兒子最重要。

“蘭哥好生養著,我會回去告訴老爺子,幫你在吏部走動,不要落下個不堪得用的評語才好。”

李家大老爺很快就回了金陵,而賈蘭母子事隔幾個月之後,又住進了他們以為再也不會住進去的東府。

板兒和賈茁過來探病的時候,李紈好心的叫走了所有下人,省得讓他們兄妹說話被人聽去,從而生疑。

“賈茁,我不欠你的,雖然我是賈家的男人,但賈府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絕不是我的過錯。看在你年紀小,也是受害者的份上,我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從今往後,咱們就是陌路人,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賈蘭看著這個妹妹,滿心憤恨。他從小習文練武為的是什麽,眼看青雲大道就在眼前,卻被她活生生斬斷。若不是這麽多年所受的教養讓他無法口出惡言,說出來的話,恐怕還會惡劣百倍。

賈茁抽抽嘴角,“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把茶杯砸到我臉上呢,到底是君子,被我砸斷了腿還能不吭聲。”

“你……”賈蘭越發憤怒,不敢相信她還能好好站在這裏,不覺得羞愧。

板兒微咳一下,不好意思道:“我們是好意。”

“好意,你居然敢,你們覺得我是傻子嗎?”賈蘭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按常理,你摔斷了腿,至少三個月不能動彈,想要騎馬打仗少說也要養個半年,吏部會怎麽做?”賈茁知道自己再怎麽解釋,他也不會相信的,對於這件事,她只能是問心無愧,恐怕很難讓賈蘭理解。

“當然是收回任命,另派他人。”賈蘭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敢打賭,吏部一定會讓你好好養傷,等你的傷好了,一樣可以去潮平府……送死。”賈茁慢慢說出最後兩個字,安靜的看著賈蘭。

“這就是你們的理由?可笑,你們簡直可笑……”賈蘭的憤怒並沒有減輕一星半點,就算忠順親王想對他不利,他難道就沒有反抗的能力嗎?他們就這麽小瞧他,覺得他一定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板兒輕扯賈茁的袖子,輕輕搖頭,不讓賈茁再刺激他。

“賈兄好好養病,我們先回去了。”板兒一拱手,牽著賈茁的手出來。

“他會想明白的。”

“我才不在乎。”賈茁指著前頭叫賣的糖葫蘆串,“給青兒帶一支回去。”

“聽說金陵開了一家多羅店,對我們會有影響嗎?”板兒付了錢,取了了兩支糖葫蘆,塞了一只到賈茁的手上,看她心情不好,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嗯,以前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準備對老客戶做些優惠,暫時影響還不大。”賈茁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她還能壟斷所有的市場不成。只要這生意還能做,她就不虧。

“小東山那邊,我準備明天過去,找人加固圍墻,再修幾間屋子。”板兒慢慢講著自己的計劃。

“我們地勢好,如果實在不行,就把通往劉家村的路挖斷。另一面的人如果沒有起意翻山,都不一定能找到我們家。”賈茁咬著糖葫蘆,又酸又甜,她不喜歡吃。

板兒接過她吃了一半的糖葫蘆,上頭的糖皮都被她咬掉了,只剩下光溜溜的山楂果兒。

“酸。”賈茁看他咬下去,就覺得牙幫子都酸掉了。

“甜的。”板兒幾口就吃掉山楂果兒,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怎麽可能。”賈茁拿眼去嗔他。

“你吃過的,當然甜。”板兒一本正經的說著讓人肉麻心跳的話,賈茁作賊心虛的四處看看,幸好沒被人聽到,不然真是丟臉丟到大街上了。

想動手,可在大街上,實在不方便。哼一聲,走在前頭不理他。

賈蘭躺了數十日,吏部那邊的消息終於下來了。監察使暫由他人代任,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即刻出發。

李家西府眾人自然是驚喜交加,這個結果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好上太多了。

從最初壓抑的憤怒到自暴自棄,到現在的狂喜,狂喜過後漸漸冷靜,心裏湧出來的竟然是賈茁跟他打的一個沒有說完的賭約。

一個完全不涉朝政的小姑娘,為什麽能猜出最後的結果。

要知道,李家人都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李容還在自己床榻邊滔滔不絕,“蘭哥你知道嗎?這樣的事可是絕無僅有呢,是大皇子愛才,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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