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生病之後倒是做過不少奇怪的事，以至於今天皇上的行為倒也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只是連皇後都成了懷疑的對象，其他的小宮女小太監自更沒有話說，大家都只能規矩的聽從李公公的差遣。

然而檢驗結束，合宮上下也沒有一個人的手在伸進瓶底之後變黑，事情變得不了了之，李公公也什麽都沒說將大家打發了下去，倒是皇上饒有意味的看著楚心玥。

晚飯的時候宮人們無不在私下討論著這件事，大家都在猜度皇上的心思，而皇上端著飯碗卻在猜度著楚心玥的心思。

李公公終於忍不住了，他看著楚心玥道：“楚侍衛，雖然我們一開始就知道這只是一個騙人的把戲不會有人的手變黑，但是你說這樣做能揪出真正的內奸，可內奸呢，在哪裏？”

楚心玥抿嘴輕笑，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道：“李公公，他們已經現形了。”

李公公和皇上對視一眼皆是不解的神情，皇上看著楚心玥問：“哦，那你倒是說來聽聽。”

楚心玥端著那個做戲用的瓶子蹲在皇上身旁給他解釋道：“其實一開始我便在瓶底灑了一層白色脂粉，這種東西又薄又無色無味是不會被人察覺到的。而在進行試驗的時候每個人的手伸進瓶底之後又會再拿出來給我們看一遍是否變黑，這樣我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到底誰的手尖有白粉誰的手尖沒有。”

皇上怔了一下，他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你一開始就讓李公公告訴所有人一定要將手伸至瓶底才行。”

李公公也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如果是內奸的話他肯定會因為害怕而不敢將手真正的伸到瓶底，但如果手沒有觸到瓶底的話便不會沾到白粉，如此一來……”

“沒錯，真正心中坦蕩的人是不會懼怕這次試驗的，所以他們會很聽話的把手伸至瓶底再拿出，這些人手尖自會沾到白粉，而他們便是無辜的。”楚心玥接著道，“但是心中有鬼的就不這樣想了，他們會害怕會猜疑會恐懼，他們會擔心事情真的會如皇上夢的那樣，我正是利用了他們這種心理，知道他們在測試的時候為了躲避皇上的責罰定不會將手伸至瓶底，說不定只會把手伸到一半便拿出來，但那樣的話，手是不會沾到白粉的。”

“而沒有沾到白粉的那些人，就絕對是沈雄的內鬼。”楚心玥堅定地說道。

皇上聽著她頭頭是道的分析，突然發現這個侍衛心思還很是敏銳不像個粗老爺們倒像個姑娘家，想到這一點皇上很自然的便看了眼她的耳垂，這不看還好，一看卻是嚇一跳，因為皇上在楚心玥的耳垂上看到耳眼，那是姑娘家穿戴耳環才會有的東西。

大抵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神，皇上又偏了下頭看向另一邊的耳朵，居然也有。皇上眉毛微挑他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個長得俊秀無比的侍衛來，她的手小而嫩滑完全不像一個常年習武的男子，站起來時身材也格外嬌小，即使是有那麽一套大的衣服架在身上，卻仍顯得她骨骼稍小。

楚心玥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在皇上面前暴露無遺，她跟著說道：“皇上，事實證明在太監中有一個沈雄的人，在侍衛裏也有一個沈雄的人。看樣子沈雄之前不過是虎假狐威，他真正的實力根本不存在於宮中，我們都中了他的計了。”

皇上楞了一下：“果然？只有兩個？”

楚心玥很肯定的點頭並壓低聲音道：“今天晚上我們再做一場戲把這兩人徹底揪出來就好，然後我再假裝若無其事憑沈雄去鬧，等到世子爺真正抓住他的把柄將他扳倒之後，皇上再來主持大局。”

皇上點了點頭，確實，如果在抓了沈雄的內奸之後便對沈雄進行處罰的話，憑現在沈雄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構成死罪，皇上可不想留著沈雄那條命，更何況雖然宮中的內奸沒有想象中嚴重，但他在朝中的勢力皇上卻是親眼見過的，他不想給敵人有死而覆生的機會。

皇上看著楚心玥點了點頭：“你很聰明，交給你來做朕倒是很放心。”

楚心玥挺直腰桿抱拳一禮：“多謝皇上信任。”

是夜，夏風帶著些燥意從寢殿的雕龍飛鳳式紅漆窗口吹拂進來，夜來香的味道帶著些濃郁的香讓人聞起來有些頭悶痛。

屋裏夜明珠通夜發著亮光，所有人都以為皇上是病又發了李公公才徹夜守在床邊，但又因有皇上的吩咐大家望著緊閉的寢殿房門沒有一個人敢闖進去。

所以也沒有一個人真正的知道這道安靜的高大殿門之後，今夜正發生著兩場屠殺。

其實楚心玥原本的想法是想留著那兩個內奸的命，只將他們制服關起來，等到沈雄倒臺的時候這兩個人也可以成為證人指證沈雄的罪過。但是她沒料到皇上的怒意，對於敢在他眼皮底下搗亂，把他當傻子一樣騙的人，皇上是不會放過的。

所以第一個進入寢殿的小原公公在還不明就理的情況下就被沈子瑜暗中安排的那兩個暗衛沖出來一舉給制住了，皇上什麽也沒有問，只說了一句話：“殺了。”

“皇上？”楚心玥還想說什麽，可是哢擦一聲手起刀落聲響，血濺到她的靴子旁，她知道多說無益了。

李公公立在一旁也沒有多說什麽，雖然沒猜到小原公公竟然是其中一個，但是他比楚心玥更了解皇上的性，知道皇上在某些方面的恐怖，所以他除了立在皇上身上保護他不會受到傷害外，也不敢做其他的。

不過，另一個侍衛進來看到那滿地的血和小原公公的無頭屍首時便大致猜出了一些什麽，他謹慎起來，直到看到那兩個暗衛再度沖出來時，他知道如果不反抗自己的下場鐵定跟小原公公一樣，所以他拔刀反抗，而且刀尖還直逼皇上而來。

他會反抗是兩個暗衛都沒有想到的，畢竟是當著皇上的面，單刀匹馬他竟然也敢？說時遲那時快，兩個暗衛跟著沖過去阻止，但是刀尖卻已然抵達皇上面門，皇上也驚怔了，瞪圓了眼睛看著那直逼自己而來寒刀。

正這時，一個身影突然闖過來攔在了自己面前，那侍衛怔了一下卻刺偏了，大刀從楚心玥的肩膀上劃過留下一道刀痕，鮮血流了出來，楚心玥吃痛的跪了下去，而此時那侍衛已被兩個暗衛給制住了。

“給朕大卸八塊。”楚心玥聽到皇上怒不可遏的吼叫著。她只感覺自己左肩痛得要命，雖然很清楚只是被刀擦過並沒有真正插進去，但還是很痛，想起之前沈子與眾不同幾度受傷，那得多痛啊。

“快傳太醫。”皇上把楚心玥抱到他的龍床之上又趕緊招呼李公公。

楚心玥一把抓住皇上的手道：“不，不行。如果通知太醫今晚的行動肯定要被沈雄知道，我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沈雄知道自己在宮裏的眼線被制服了，這樣會逼得他狗急跳墻的，如今他還有那麽多的朝臣擁戴，若是逼宮仍是對皇上不利的。”

“可是……”

“我隨身帶了一些金創藥，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楚心玥堅持著，更何況要是叫來太醫脫開衣服檢查自己女兒身的事也保不住了。

皇上見她如此堅決便也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姑娘倒是有幾分巾幗英雄的氣概。他站起身吩咐屋中的人道：“今晚這間屋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死去的兩人都是昨晚失足掉進了井裏，這種小事就不要四處張揚了。”

李公公趕緊跟著回道：“是，老奴這就去處理。”

就在宮裏發著一系列緊張事件的時候，宮外面，沈子瑜帶著陳松那封信和齊明哲給的信件兩度與那位鷹揚軍首領碰面，沈子瑜把十八年發生的真正的真相全數告訴了那人，加上證據面前那們首領也無話可說，他激憤得當即就要提刀去砍了沈雄。

好在沈子瑜一再阻止才讓那首領靜下心來跟他再度好生商量，為了阻止沈雄那個陰謀，那位首領接受了沈子瑜的提議他們用真相和證據策反了鷹揚軍，鷹揚軍所有人也表示願意倒戈幫助沈子瑜。

沈子瑜知道得到鷹揚軍的幫助是他成功的關鍵一步，而齊明哲帶來的其他更多的關於沈雄這些年跟齊家聯絡並做過的那些骯臟罪證也讓沈子瑜終於有了能真正扳倒沈雄的鐵證。

不在沈子瑜連夜寫奏折上書的時候，看似平靜的宮中也並不怎麽平靜。

好在楚心玥只是輕傷並沒有什麽大礙，而且金創藥的效果也很明顯。不過讓她有些後怕倒不是那一夜的屠殺，而是皇上突然說要賞賜她。

皇上說她臨危不懼挺身而出，不僅替他除了宮中奸人還替他擋了那致命一刀，問她有沒有什麽想的，雖然楚心玥再三推辭了，可皇上卻笑話了她好些事。比如皇上會說為什麽她一個男人會有耳眼；為什麽在她身上會有一個繡著心玥二字的明顯是女子所用的荷包；又為什麽作為一個侍衛在那個奸人沖上來時沒有拔刀相向反只是以身相擋。

難道她不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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