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的死很快被處理掉了，但也很快傳到了大夫人耳裏。

大夫人又在屋裏發了一通的氣，但很快她也就想明白了，像小茹這種沒有經過專門訓練便被派上戰場的人，能扛這麽久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有成功雖然很可惜但也是意料之中。

那兩個人向來難以對付，如今就連挑拔離間也不行了，看來果然是要下些大工夫才。

大夫人早已換上了毛皮大衣，屋裏碳火生得很旺很溫暖。她坐在小榻邊上舉著繡花針繡著手裏的一件華裳，不過因為小茹的事情她的心情終歸是不太好，私下一針下手都像是將手裏的衣服看作是楚心玥一般狠狠的用力。

像這種慢工細活才能看出成效的事情，像她這般一味用蠻力自然是不行，果不其然沒兩下就紮了自己的手一下，大夫人哎喲兩聲立馬有丫鬟拿了紗布酒精上來處理，大夫人沒好氣的推開她們，卻還怒吼：“沒用的東西，滾開。”

阿碧端著熱茶進來見狀便讓兩個無辜的小丫鬟先行下去了，她將茶水放到一旁才去察看大夫人的手，她溫聲軟語勸道：“大夫人，為一個小丫鬟不值當的，算了吧。所幸她並沒有給那邊留下什麽線索，楚心玥他們也不會知道她是您的人吶，您並沒有損失。”

“話是這麽說沒錯。”大夫人任由阿碧給也處理著受傷的手指，但心中任是無明火甚旺，“但那兩個人也真是太難纏了。更何況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怕了他們吧，即便是他們知道小茹是我安排的又如何，沒有證據他們又能拿我怎麽樣呢？”

大夫人冷笑一聲，突然間又回想到了自己整死步傲兒的時候，她知道那兩人有些難對付，但她也知道他們不會次次都躲得過的。

“所以啊大夫人根本不用擔心什麽，這只是一次小失誤罷了。”阿碧轉頭看著大夫人衣服上繡了一半的那鴛鴦，她略有所思然後道，“大夫人，其實這有些動物看著難纏但實則可能只是我們應對之策不對呢，如果換一個方法會不會好一點呢。”

大夫人楞了一下看向阿碧，阿碧繼續道：“有些動物自恃自己有些野性，即便是被關在屋裏也比一些從小養在家裏的畜生難對付這是自然的，但是如果我們不是一味的只將他們圈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呢，如果我們把他們放出去呢，大夫人有沒有想過，其實來自外面的威脅會更多。”

大夫人看著那衣服上的鴛鴦也跟著思索起來，她自然明白阿碧話中的意思。她瞇眼：“你是說也許用不著我們親自動手？”

“大夫人您想呀，一個畜生他在家裏都樹敵滿滿，到了外面還能好到哪裏去。我們縱一時拿他無法，但終究別忘了府裏還有老太君在那兒盯著大夫人做什麽終歸還是有些束手束腳；便若是將他們放到了外面，這外面的誘惑大危險也大，太多太多無法預計的事情要發生，我們預測不了，老太君更防不了啊。”

大夫人微咬了一下牙，阿碧說得很有道理為什麽以前自己就沒有想到呢。其實步傲兒也是弄出府去才整死的，在府裏終歸都是自己人眼線太多，但到了外面天大地大可就沒人管得了了。

大夫人略微一想，早前因為秋獵一事沈王爺便已對沈子瑜多有微詞了，雖然沈宏才再不成材但終究那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更何況沈王爺跟齊家還有約定在先，更不可能看沈子瑜這般坐大。

大夫人想到這裏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對阿碧道：“快，今晚做些好吃的我要親自去請老爺過來。”

“是，夫人。”阿碧忙不疊的應著去了。

......

既然在府裏是不好動手，那便不如試一次府外，她倒是要看看，沈子瑜是不是每一次都有那樣的好運。

晚飯的時候沈王爺如約而至，兩人的餐飯時間倒是進行得還不錯，大夫人仍然是穿得那樣明艷動人，燈光之下映襯得她膚白如雪，笑顏如花。沈王爺心情不好不壞，加上雪剛停一片雪白落景倒也美得不行，他也不好違和了大夫人的好意。

晚飯後大夫人才提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老爺，依著我說既然如今聖上如此看重子瑜，你這做大伯的還是該給晚輩們出些建議的，也了讓聖上有用人之處啊。”

大夫人會那麽好心給沈子瑜找出路，沈王爺自然是不信的，不過溫香軟玉在懷沈王爺也就由著她了：“嗯。”

“再說了，老太君那兒盯著呢，朝堂上那麽多人也都看著，你總不至於讓別人說這次因出了風頭的是你侄兒而不是你親兒子便不給推薦了吧，給人落了口實總是不好。”大夫人繼續道，“所以，若是有相應的職位或好差事你還是得想著點子瑜。”

大夫人太了解沈王爺了，他們兩個都是一路貨色，雖然沒有明說但沈王爺也是不可能真給沈子瑜好的，沈王爺想弄死沈子瑜的心絕不亞於大夫人。

所以大夫人才敢如此大膽。

沈王爺思索了一下，他道：“你說得也有理，天高地闊的也是該讓他們年輕人去闖一闖。”

“可不是，更何況到了外面也不至於說像在府裏出個什麽三長兩短的，老太君還總盯著我們大房，以為是我們大房搞的鬼呢。”

這一句卻是在提醒沈王爺了，到了外面想怎麽整死沈子瑜都有的是辦法，還不必擔心老太君置喙，這可真是好計。沈王爺何等狡猾之人，自然也是一下子便聽出了其中之意。

他想弄死沈子瑜的心從秋獵的時候開始便有了，但一直忙著朝政卻還沒謄挪出手了，經大夫人這麽一提點他倒是又活動起了心思。

沈王爺撫著額下的小胡須想了想道：“經夫人這麽一提點，我倒是想起最近大雪降臨京都好些橋面圍欄和防護墻都需要好生修整，昨天工部的人還在跟我抱怨這一場修繕防禦工程雖算不上多浩大但四零八落星星點點的也不好處理，人手也不夠，嗯......似乎還差好幾個監工的。”

“這不是了嘛，這樣的好差事老爺怎能讓肥水外流，好歹想著些子瑜啊。”大夫人一臉興奮的模樣，不知情的還當沈子瑜是他親生，這是真要為他的出路謀劃呢。

沈王爺也陰笑了起來，修繕這種工作，雖然監工不會真正腳踏實地去做活，但想從中做些手腳也是很容易的。

......

且不提沈王爺和大夫人的陰謀之論，另一邊沈子瑜和楚心玥的小日子倒是過得十分舒坦。

楚心玥折了滿滿一層的千紙鶴，全數都被沈子瑜串起掛進了他睡覺的裏屋，他跟楚心玥說千紙鶴是可以許願的東西，而且每天睡覺前能看到楚心玥折的千紙鶴總是很心安。

楚心玥知道這是他故意說來安慰她的，不過她還是很感動。她幫著他一起布置那滿滿一屋的千紙鶴，一串串一墜墜五顏六色七彩繽紛的，像掛了一面漂亮的紙墻隔在裏屋，比那些價值不菲的紗簾或珠簾可好看多了。

推開裏屋的窗戶，迎面風雪吹來正好搖動屋裏千紙鶴隨著鈴鐺輕響，那聲音那舞姿妙不可言。

楚心玥伸開雙臂站在窗前任那東風狂吹，身後一陣清脆鈴響伴隨著千紙鶴起舞。沈子瑜不知何時立到了簾內，他倚地那裏專心致志的看著她，好整以暇。

楚心玥看到他時，他正抿著嘴笑，楚心玥收回那擁抱大自然的雙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都不吱一聲？”

“奇怪了，我進我自己的屋了還要跟我的丫鬟要招呼，這算是什麽道理？”他笑著反問。

楚心玥吐了吐舌頭，又瞥見他手裏那一襲明黃絲帛：“這是......”

“剛才宮裏來人宣旨，讓我過去接旨來著。”沈子瑜將剛到手的聖旨遞給楚心玥看。

楚心玥也驚訝於這時候宮裏竟然會有聖旨下來，她展開一看，便開心了起來：“京都此時四處都在修繕，皇帝指名讓你為督造，這可是對你莫大的信任啊。”

沈子瑜臉上並不見多少笑容，他只淡淡一咧嘴：“皇上對我的信任我相信，不過聽說這一回可是沈王爺親自力薦的。”

楚心玥楞了一下，他那麽好心？還是別有用心？

“那二少爺的意思......”

“皇帝親自下旨我自然要接了，而且這是給我的一次表現的機會沒道理不接吧。不管那邊是怎麽想的，總之他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已然知道了一切這便是對我們有利的一面。”

“是啊，他不會想到我們也在防著他們的。”

沈子瑜點了點頭：“所以，給我收拾東西吧，督造是小官總要時常跑在前線跟工人們同吃同住的。”

“二少爺，讓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楚心玥突然鄭重地道。

沈子瑜微微一楞，窗外又起了一陣風，掀起滿層的千紙鶴在二人之間飛舞，那場景真是美不勝收。

想起上一回自己去秋獵結果楚心玥卻在府裏備受大夫人欺負的事情，沈子瑜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就算有什麽我們也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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