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說她好久沒有陪著老太君一起喝過下午茶了，正好今天沈王爺過來了她那邊一趟也提及說平時在府裏沒事的時候要多部陪老太君。

所以她便過來了。

不管這話是真還是假，但只要是善意的孝心的老太君總是高興的。雖然對大房的那個嫡子沈宏才確實不再怎麽看好了，但好在兒子兒媳都還很懂事，所以老太君吩咐在屋裏備下茶點瓜果，也確實安了心要好好跟大夫人嘮半天的嗑。

老太君的院落相對其他人的院落都要大一些，而且正屋的窗外正對著一棵古老的起碼也得有好幾十幾的大銀杏樹，正是葉黃紛飛的時節，一片片扇葉狀的黃色葉子隨風飄落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窗欞上，美不勝收。

這棵樹是原本建沈王府便有的了，老太君也正是因喜歡這棵樹才落坐於此，而且銀杏果煲湯營養極好很適合老太君這樣上了年紀的人。當初為了配合這棵樹景，老太君特意吩咐讓工匠把她這院落所有的門和窗上的鏤花都畫成了黃色銀杏葉狀。

每每到這深秋之季，一大片金黃飄下襯得整個院子燦燦有光十分的漂亮，老太君便獨獨喜歡坐在這窗下的軟榻上品著茶望著窗外那銀葉落景，給人一種沈寂卻又大氣恢宏的感覺。

“老太君院裏的這棵銀杏樹在此刻看來可當真是美不勝收啊。”大夫人感嘆。

老太君與有榮焉的點了點頭：“也就是它了唯獨能給這秋日添一分不一樣的模樣，樹樹皆在此季黃但誰能黃得過它呢這金黃的模樣總是特別的惹人憐愛。”

“嗯。”大夫人點頭，“若是二少爺這會子來請安的話，以他的才情指不定還能賦詩一首呢。”

聽到大夫人提及沈子瑜老太君眉眼裏都是些熱切的笑意。

大夫人緊接著又道：“不過二少爺應聖上之請去了秋獵圍場，想必要些時日才能回來了。”

這是光榮的事。老太君笑著點頭，誰都知道這場秋獵中的暗波湧動，誰家之子能脫穎而出那便是祖上之榮光啊。老太君也向來知道沈子瑜是不會讓她失望的，不管做什麽事，他總能跑在別人的前頭。

“是啊，也希望他取一個好成績回來。”老太君眼中滿是期待的神色。

大夫人卻是看得心中一緊，老太君真的是太喜愛沈子瑜了，對沈子瑜所承之期待也太多太大了，不過也罷，這一次大夫人要利用卻也正是老太君對沈子瑜這份超出常有之喜愛與期待。

“也難怪老太君如此喜愛二少爺，二少爺確實學富五車非常人能及，就拿這次的秋獵來說吧，能得皇上親筆禦點的可沒有幾個，我們二少爺卻偏偏就是其中之一，不得不說其膽識英勇真真是非常出色。”

老太君聽到大夫人的讚賞眼中也流露出自豪與期許，是啊，沈子瑜便是這樣一個人，才情滿滿，英勇無比。

“所以老太君連筷最喜歡的丫鬟都調過去貼身伺候他了，足見老太君對二少爺可真是期望很大呢。”大夫人繼續不留餘力的誇獎著沈子瑜，不過這話卻慢慢的在開始轉變了鋒頭，有了別樣的意味。

老太君初初並沒有聽得太過明白，只是不住的點頭，因為她確實是這樣做的，所有一切也都是在為著沈子瑜所著想。

大夫人又道：“不過說起這個丫鬟，楚心玥也真是有本事。這府裏能逗得老太君喜歡，還能讓二少爺那般的掏心掏肺者可沒有，我也就僅僅只見著她這麽一個罷了。”

老太君搖頭：“什麽掏心掏肺，瞧你把話說的，不知道還當楚心玥不是什麽丫鬟是什麽主子呢。”

“咦，那是我誤會了什麽嗎？”大夫人拿帕子輕掩起嘴角，笑道，“早前我的丫鬟聽到楚心玥跟二少爺聊天，兩人可都是在院子裏關起門來悄悄說的話，而且據說楚心玥在二少爺面前也從不自稱為婢子，都是稱的‘我’！我想著二少爺向來是個好說話，對下人也一向的厚待，如此這般也並沒有什麽吧。”

“不過後來又聽才兒提及上次我們去禮佛期間二少爺和楚心玥可謂是出雙入對，二少爺的書房老太君是知道的，向來不允許任何下人隨意進出的，但是楚心玥卻可以出入如無人之境；而且楚心玥一次在路上得罪了才兒，才兒才不過說了她兩句，二少爺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護著她了，那模樣......嘖嘖，聽才兒說，像極了這丈夫護小妻子呢，呵呵......”

大夫人在一旁說得呵呵直樂，另一邊的老太君卻是垂了眼瞼，她手裏掄著佛珠越來越急，直聽得哢哢作響，顯然，老太君不太高興了。

“真有這樣的事？”老太君的聲音沈了下來，像那數九寒冰的水一樣，觸不得，一觸便遍體生寒。

大夫人心中暗喜，點頭道：“是啊，二少爺待楚心玥好，這可是合府皆知的。聽聞之前還特意帶著楚心玥大早上天不見亮的就出門去游玩過呢，至於二人去的是什麽地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二人出去得早回來得晚。”

“一個主子，一個仆人。這可成何體統？”老太君眉毛皺起一副極為難看的樣子。

“老太君竟不知嘛？”大夫人作出一副驚訝狀，“哎呀，我還以為這些都是老太君知道的呢。”

“我如何會知道？不過子瑜可不像是那種如此隨意妄為之人。”老太君的眉心未舒顯然心裏很不高興。

“之前我便瞧著那楚心玥對二少爺特別的好，府裏那麽多的主子也就二少爺每每能入得她的眼被她各種照顧。我吧還一直以為不過是她一個下人的肖想罷了，老太君必不能成全的，可後來老太君卻親自調了她去伺候二少爺，適時我便想也許是老太君默許了吧，不然楚心玥再大膽也不能跟二少爺天天膩味在一個屋裏不是。”

“但沒成想......”

“默許什麽？”老太君突然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臉上怒氣昭然若揭，“一直看也是個懂禮知數的好孩子，怎的卻恁是不開竅？”

之前這樣的事便冒出來過，但老太君最終還是相信著楚心玥，不然後來也不會顧及到種種將楚心玥調去給沈子瑜當貼身站鬟，但沒想到今天竟聽到這樣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簡直.....老太君一手輕捂著胸口，一時間只感覺進氣少出氣多，難受至極。

“能被老太君如此提拔的自然是老太君覺得好的，但是也保不齊有的人就是喜歡作啊，想我們二少爺又正當意氣風發年輕氣盛之少年，楚心玥長得又是一張不錯的臉，這若有人成心撩撥，也怪不得二少爺要被引誘的。”

這樣的話雖則是把沈子瑜的過錯撇得幹幹凈凈了，卻把楚心玥給狠狠拽進 深泥裏，聽在老太君耳中，怒氣越發，只差一言定罪了吧。

老太君本已在氣頭上，大夫人卻還火上加油地道：“既然不是有老太君之授意，那這楚心玥可真是大膽，如此的狐媚之術勾引主子，若是不給點教訓可說不過去呢。”

老太君內心裏其實還是挺喜歡楚心玥的，她伺候人體貼周到這是沒話說的；早前老太君還自己提出過只要她安份便也願意在沈子瑜那裏許她一個小妾的身份，雖然後來諸多的事情發生，讓這事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但是，老太君可不希望有人背著她亂來。特別是在沈子瑜的事情上。沈宏才已是不中用了，老太君將沈王府未來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沈子瑜的身上，沈子瑜是萬萬不能出任何問題的。他的似錦前程絕不能被一個小丫鬟給耽誤了。

若真如大夫人所說的那般，尋楚心玥確實是需要好好敲打一翻了。

“老太君......”大夫人見她略有思索便知道自己的話奏了效。

“你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有計較。”老太君揚手打發了大夫人離開。

她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行。向來知道這府裏波橘雲詭，但是老太君真心不希望自己看好的丫鬟也跟那些人一個模樣只會算機心機，特別還是留在沈子瑜身邊的伺候的人，更加不可以是這樣的一個只會耍心機的人。

大夫人說得那樣嚴重也未必然都是空穴來風，看來楚心玥有些地方總是做得有些過分了才招人之眼，老太君暗暗在心中想著，正好這段時間沈子瑜也不在，是個敲打楚心玥的好機會。

而大夫人才自老太君院中出來，嘴角還掩不住的上揚著微笑，可一踏出院門卻瞧見齊明哲立在當下。

齊明哲的目光有些灰暗，但整張臉沈下來有些說不清的可怖。

“你，你怎麽在這兒？”一時間大夫人不自覺的收了笑，甚至還有一股子陰冷吹過身體，有時候大夫人還真是有些害怕這齊明哲的眼神的。

齊明哲冷哼：“你做的好事，她向來沒有主動來惹你，你卻還這般不識趣，為何非要對她不依不饒？”

“你幹嘛這麽著急，上次不是說不會再在意了嗎？”大地從別過頭去。

齊明哲眼微沈，雖未反駁大夫人心裏卻暗暗計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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