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玥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倒豆子般的在說，完全占據了主導地位，水兒無還手之機，二姨太也難插進一句嘴。

雖然二姨太也不得不承認楚心玥很多話說得正確，但是作為仇敵借刀殺人固然是好，可哪有親自動手來的痛快。

“怎麽”二姨太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她冷冷瞪著楚心玥，“你又要說我失去孩子跟你如何如何無關了是嘛？”

楚心玥淡淡一笑:“二姨太，你還記得當初是誰提出要跟你合作的嗎；又是誰冒著生命危險告訴你不能有孕的秘密；又是誰不顧大夫人的刁難執意要過這邊來伺候你的”

二姨太張了張口，恨聲道:“還不是你別有用心才那般惺惺作態。”

“害你對我有什麽好處？”楚心玥也怒了，“處心積慮告訴你不孕的事，眼看你有了孩子又想方設法讓你流產，接著自己陷入四面楚歌，這最後自己得到了什麽好處？”

二姨太眉頭一挑說不出話來。

“二姨太我跟你有什麽仇什麽冤非要繞這樣大的彎來害你且不說我只是一個丫鬟根本沒有那麽大能力調動那麽多人和那些手段來對付你，退一萬步講我真跟你有了什麽仇何必繞那麽遠來對付你，直接不告訴你不孕之密，我暗中看你笑話你也不會知道不是麽。”

二姨太緊皺著眉頭突然說不出話了，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吃定了就是楚心玥害她，要真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卻發現好像還真說不出來。

“再說了，我若真害了你的孩子與你有仇，我第一個要聯合的就是大夫人，也不至於去伺候老太君。”楚心玥繼續道，“二姨太，說到底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太對，是誰最不願意你懷孕，最不願意你生孩子。”

二姨太臉色微微難看。

楚心玥仍在繼續道:“二姨太，你的孩子究竟攔了誰的路想必不用我來說吧。”

二姨太雙手微緊，楚心玥道:“婢子只是一個下人，沒有那些通天下海的本事可以跟一個主子作對，也沒有那麽多的恩怨情仇可以和您二姨太苦大仇深。所以，以後婢子不想再受到那些威脅，還望二姨太仔細想想，讓婢子好好生活吧。”

楚心玥知道二姨太心裏已經打起了鼓，有些事不必說得太明白，二姨太當初遷怒於她只是陰失去孩子在氣頭上，此氣無處可撒楚心玥又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但經今天這一次後，楚心玥想二姨太應該是明了了。

說罷，楚心玥曲膝一禮轉身離開了。而二姨太卻是默默了許久，直到水兒喚了她許多聲她才回過神來。

楚心玥已將一切利害得失都條條是道的給她講得明白了。二姨太像被人醍醐灌頂腦子一下子清明不少。

她雖討厭楚心玥今日的態度，但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滑胎之事也許自己真恨錯了人。靜下心來想一想，滑胎這件事除了對大夫人造成了利益，於她於楚心玥都是一場劫難，一場變相的劫難。

其實從一開始二姨太懷疑的也是大夫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這對象就變成了楚心玥，二姨太也開始有些惱怒自己的愚蠢，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大夫人的一點小伎量蒙騙如此之久二姨太自然是會氣不過，所以午休的時候二姨太便去了大夫人那邊，這一次她誓要好好試探一下大夫人，搞清楚滑胎背後的真相。

大夫人因為最近都沒有在府裏怎麽出個頭，表現得十分安靜且安分，閑來無事她也只好拿支畫筆在紙上塗塗鴉打發一下這長日漫漫。

當然了大夫人從來沒想過這會子風頭正盛的二姨太竟然會來找她，不過大夫人也明白二姨太向來單獨來尋她的時候都不會有什麽好事，像上一次她踏足自己的院門還是她懷孕的時候，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這一次估摸著便是為了自己奪得今年主辦秋菊宴的事而再度來跟她炫耀的吧。

想到這一點大夫人也確實有些恨得牙癢癢，若非是沈子瑜這段時間表現怪異讓她不得不防只能避避風頭，這秋菊宴何時可能輪到二姨太這麽一個妾室主辦，簡直是可笑，但老太君親自發了話她也無奈，只能聽從。

二姨太大步進了屋，大夫人連頭也沒擡一下只自顧自的低著頭畫她那未竟的圖畫，語氣裏也是淡淡地：“怎的今日你竟有空來我這兒？”

“浮雲流日，光暈漫漫，我這不也是怕大夫人一個人常日的將自己關在屋裏悶壞了麽。”二姨太自尋了一處坐下，瞪了一眼伺候在大夫人身旁的丫鬟，“怎的？大夫人這邊竟窮得連杯茶也沒有麽？要不要我跟老爺說一聲讓老爺著人親自給大夫人送一罐來啊？”

丫鬟轉眼為難的看著大夫人，大夫人也沒有說什麽示意丫鬟下去倒茶了。

“唉，我還原以為大夫人的日子會很好過呢，我的孩子沒有了大夫人可不是什麽絆腳石也沒了麽，怎的竟如此想不開竟然將自己關起來，也不出來跟姐妹們說說話呢。”二姨太撥弄著手裏的竹面折扇，笑得甚是得意，目光卻是沒有離開過大夫人的臉。

大夫人怔了一下，雖然她未出門但她跟二姨太這樣的關系她自然知道二姨太不會尋她有什麽好事，聽得二姨太竟無意中又提起之前滑掉的那個孩子，她眉頭一緊，手中畫筆一頓。看來二姨太此番是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有此一問，今天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大夫人擡頭看著二姨太那一番審視打量的目光，不對，大夫人立刻否決了自己內心的猜想，若是二姨太手中有鐵打的證據她要找的第一個人當是沈王爺才對，以二姨太的性子早就拿出她的殺手絕招朝沈王爺哭著要替她作主了，她沒有找沈王爺卻只是來尋自己彎彎繞的試探著問，足見她還只是有了懷疑。

大夫人冷笑，她才不懼二姨太懷疑她呢，反正跟二姨太的過節也不是這一點兩點了，再添一筆也無防，相反的，滑胎一事涉及齊明哲，自己雖能撇得幹凈但卻於大計無益，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二姨太對自己有一點疑心，至少這樣二姨太的心思不會再往別處轉，也不會對齊明哲有什麽影響。

“是啊，你孩子沒了我自然最開心了。”大夫人挑眉冷笑，“誰讓你這麽沒用連自己的胎也保不住。”

二姨太想過大夫人可能會打死不認可能會轉移話題，也可能會用其他的方法這樣那樣的繞過這件事，但沒想到大夫人竟會說得如此冷絕無情，且聽那話語中的態度，即便自己滑胎不是大夫人親自動手也跟大夫人脫不了幹系。

對啊，二姨太忘了，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大夫人根本沒有必要再偽裝。

“哼，你會有報應的。”二姨太站起身瞪了她一眼。

“是麽？那就走著瞧吧。”大夫人冷笑，“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己吧，沒有孩子等到人老珠黃，這沈王府不知還有沒有你的立足之地呢。”

“你？”二姨太怒目而視，她冷哼，“大夫人，來日方長，我們的賬慢慢算。”

二姨太說罷便冷絕的扭身而去，她覺得已經不需要再試探證實什麽了，一切已經很明了了，大夫人就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始作俑者，二姨太在回去的路上暗暗發狠雙手握緊，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這個老巫婆好過。

走到一半的時候二姨太望著漸漸暗淡下來的天日，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大夫人的專屬侍寢之日，她雙眼微瞇冷哼一聲，扭頭又改變了回去的路線。

而大夫人見二姨太怒火朝天的離開拿自己卻是無法心裏特別開心，她就是喜歡看到二姨太這種落敗而逃的模樣，她最後在畫紙上添上一筆，一副賞菊圖便成了。她問阿蓮今天是什麽日子，阿蓮說今天初一，她楞了一下，隨之便又樂了。

“今天是我的專屬侍寢之日，無論如何老爺都是會到我這邊來的，阿蓮收拾一下去請老爺早些過來，就說我做了他最愛吃的菜色。”

“是，大夫人。”

阿蓮應去了，而大夫人則因二姨太的事而正開心，於是興高采烈的下了小廚房，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服侍沈王爺，再給沈王爺吹一些耳旁風，最好是他以後再也不對看那個小賤蹄子了。

大夫人一想到這些心裏更是興奮，做起事來也更有勁兒。但是，她沒想到有人卻捷足先登了。

阿蓮苦著張臉回來的時候大夫人正哼著小曲在小廚房裏擺弄著那條肥美的鯉魚，阿蓮咬了下牙道：“大夫人，老，老爺說，說他今天晚上不過來了，讓大夫人自己吃了早些休息就是。”

大夫人楞了一下，她瞪了阿蓮一眼：“你胡說什麽，今晚是屬於我的專屬侍寢之日，就算有天大的事老爺也不能不來的。”

“是真的，婢子去請老爺的時候，老爺已答應了二姨太去二姨太那邊休息了。”阿蓮皺眉道，“好像二姨太說什麽她心口痛不能離了老爺，然後，老爺就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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