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亂點鴛鴦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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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清泉看了羅靜姝一眼，這裏又有什麽秘密？這怎麽像是打啞謎一樣？
羅靜姝的心裏翻滾不已：想到自己將童蘭的話當成笑話學說給杜雲虎聽，杜雲虎此後對童蘭進行威脅羞辱，童蘭以後再也不跟自己親近了，羅靜姝就感到非常慚愧。
是啊，沈浸在愛情中的女孩子總覺得男朋友才是自己的一切，任何人的勸阻都會被認為是在嫉妒自己的幸福。
那時，確實是不知好歹的。
有自知之明的人誰會去觸黴頭呢？
喬青蓮笑著說：“好在，總算是雨過天晴了！我們都幸福地活著，這才是關鍵。”
羅靜姝也笑道：“是啊，有什麽會比幸福地活著更重要的呢？”
喬青蓮說：“好吧，我去洗澡了。你好好休息去吧。明天我要上街去問問。”
羅靜姝說：“明天我想回家了。”
喬青蓮問：“為什麽？一個星期還沒到呢。”
羅靜姝說：“主要是來散心，如今散心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兄妹也好好團聚。”
喬青蓮問：“真的達到了嗎？”
羅靜姝說：“達到了。真的，這幾天，我很開心。回去了，我可能要搬新家了。你回城裏了，到我家去玩。”
喬青蓮說：“是啊，我媽說還要給你家燎屋檐呢！肯定要去的。那就這樣，我們明天一起到街上，送你搭上班車後，我就去辦事。”
羅靜姝應聲是，回屋休息去了。
當晚，喬清泉和喬青蓮兄妹又躺在院子裏的席子上說了大半夜話，直到露水下來，這才回屋休息。
當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喬青蓮剛起床，就聽到大門被拍得啪啪響。
喬青蓮還以為是尚曉紅送康康回來了，正在想，這小家夥怎麽起那麽早啊，還真是歸心似箭啊！遂打開了門，一看，原來是羅彬的司機小李。
喬青蓮熱情叫道：“李師傅，這麽早啊。”
司機小李笑著說：“將你們接回去了，我還要上班呢。”
喬青蓮趕緊將小李迎進屋裏，搬凳子端水。
喬清泉也起來了，看見一個陌生人，有些驚訝。
喬青蓮連忙給二人進行介紹。
最高興的要數羅靜姝，看見小李，問道：“爸爸怎麽知道我要回去呢？”
小李說：“羅主任估計這麽些天，也差不多了。羅主任和龔科長都非常想你呢，就讓我來接你們回去了。”
喬青蓮說：“我做早飯，等靜姝吃完早飯再走吧。我們就不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辦呢。靜姝將申請書和轉戶口的基本情況帶回去給羅叔叔就行了。”
羅靜姝說：“好的。不過，你不是要到街上嗎？那你可以坐車一起到蒲河街上啊。”
喬青蓮笑道：“不啦，我還是騎自行車去吧。去的時候簡單，我回來怎麽辦呢，這麽遠，這麽熱，走路好難受的。”
喬清泉說：“我騎車帶著你吧。”
喬青蓮說：“這事哥哥就不要插手了。”
喬清泉說：“我不插手，我只是將你帶到街上，你做什麽，我在旁邊看著就行。”
那是要保護我了嗎？
喬青蓮只好同意。
小李說：“你們才剛起來，做早飯恐怕還得一會兒，靜姝，不如，我們回家以後再吃早飯。羅主任今天上午還要用車，我們盡量早點回去。”
羅靜姝說：“那好，我洗漱一下就走。”
喬青蓮說：“早餐很快的，我下個雞蛋面給你們吃，李師傅也還沒有吃早飯吧，嘗嘗我做的西紅柿雞蛋面。等靜姝洗漱完畢，我的早飯也做好了。”
羅靜姝說：“那也好。李師傅，你就吃了再走吧。反正，我洗漱也需要十幾分鐘呢。”
小李師傅看了看手表，只得說道：“那好吧。”
於是，喬青蓮開始做西紅柿雞蛋面，等羅靜姝洗漱好，雞蛋面已經端上了桌子。
吃完面，羅靜姝和小李就走了。
喬清泉帶著喬青蓮上街去問情況。
喬青蓮直接來到書店。
陳雪楓還是在書店裏上班，如今，她已經有一個兩歲的兒子了。她比以前又胖了不少。
看見喬青蓮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英俊的小夥子，陳雪楓眼睛都亮了。
她對喬青蓮擠擠眼，笑著問道：“你男朋友？”
喬青蓮笑著看了一眼喬清泉，喬清泉臉上非常平靜。
喬青蓮笑道：“楓姐，你亂點鴛鴦譜呢！這是我哥。”
陳雪楓打量兩人一眼：“你哥哥？沒聽說你有個哥哥啊，只知道你有個弟弟的！”
喬青蓮說：“真的！”
陳雪楓問：“親的，還是表哥？”
喬青蓮沒有回答，反問道：“叫喬清泉，你說是表哥還是親哥？”
陳雪楓恍然道：“青蓮，青全，肯定是親兄妹啦！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了。不過，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我不知道啊。”
喬青蓮說：“我哥在外地讀書。”
喬青蓮不想說太多，以免陳雪楓又要問太多，當著喬清泉的面，又不好解釋。
難道，我能解釋說，我哥是上海知青留下的私生子？
陳雪楓也不再多問，於是問喬青蓮：“你今年高考了，是嗎？考得怎麽樣？”
喬青蓮說：“考一個學校應該是不成問題。”
陳雪楓說：“那就恭喜你了！到時候，我送你一本書做紀念品。你說，需要什麽書？我這裏你都可以挑。”
喬青蓮說：“我哪能要你的書呢？”
陳雪楓笑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麽？是不是考上大學了，就瞧不起我這個大老粗了？”
喬青蓮笑著說：“才不是呢！”
陳雪楓說：“不是就收下。將來，我兒子說不定還有事找你呢！我就喜歡有知識的人。我丈夫是高中畢業生，我可寶貝他了！我兒子就隨他，很聰明。”
真是快人快語，這個性格從來沒變，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照直說，毫不隱晦。
喬青蓮說；“好啊，以後，只要我能幫上忙的，盡管和我說。”
陳雪楓高興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那一言為定，以後也不能反悔！”
喬青蓮說：“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陳雪楓說：“好哦好哦！那今天來想買什麽書？你買，我付賬！算我給你的賀禮，就不等以後了，今天就給。”
喬青蓮開玩笑道：“這麽早就給賀禮了，你就不怕我考不上，騙你的賀禮嗎？”
陳雪楓胖手一揮，嗤之以鼻，說：“切！多大的事，還值得你來騙？再說了，你都考不上學，那漢水一中就一個學生都考不上了。誰不知道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漢水一中的，連中專你都不屑上，不就是為了考大學嗎？我相信，你上大學，絕對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喬青蓮雙手合十，說：“謝謝，謝謝楓姐信任我。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買書的，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
陳雪楓說：“什麽事，你問吧。”
喬青蓮說：“有個叫杜雲虎的，你認識嗎？”
陳雪楓眉頭一皺，問：“你打聽他幹什麽？”
喬青蓮覺得有些不對勁，看樣子，陳雪楓不僅認識杜雲虎，還非常熟悉。
喬青蓮說：“有點事。”
陳雪楓悄聲說：“怎麽會不認識，這些日子，我們幾家為他傷透了腦筋。”
喬青蓮心裏一動：“為什麽事？”
陳雪楓說：“我表妹，就是那個，我舅舅的女兒——”
喬青蓮接上話：“那個曲主任的女兒？”
陳雪楓說：“是啊，是啊，你還記得我舅舅？”
喬青蓮說：“怎麽不記得？曲主任幫了我們那麽大的忙。”
陳雪楓笑著說：“互相幫忙，互相幫忙。”
喬青蓮問：“有你表妹什麽事？”
陳雪楓說：“我表妹今年二十三，眼光高的很，一般人看不上，一定要找個高中生男朋友，還要人長得漂亮。今年正月，遇到了杜雲虎，杜雲虎嘴巴甜，每天姐姐姐姐地叫，兩個人還認什麽姐弟，結果，喊著喊著姐弟，竟然就戀上了。杜雲虎人長得漂亮，嘴又會哄，還是高中生，雖然，沒有畢業，但好歹人家是正兒八經考上一中的。不過，聽說是為了要參軍才輟學的，結果，好好的參軍名額又被開後門的擠走了。這兩個人談戀愛談得死去活來。唉，杜雲虎千好萬好，就是不是商品糧戶口，是個背米袋子的，亦公亦農。我舅舅舅母就這點不滿意呢！”
喬青蓮和喬清泉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發現了驚奇：這個杜雲虎，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夠大。
喬清泉對喬青蓮輕輕搖頭，意思是不可以多說。
喬青蓮問：“他現在在哪個單位做事？”
陳雪楓說：“在蒲河電影院當放映員。去年臘月招進來的，只學了半個月，今年正月就獨自上手放映了。杜雲虎手腳麻利，人長得好，每到一個地方放映，那嫻熟的動作，就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圍著嘖嘖稱讚。”
這就可以解釋，杜雲虎為什麽會三天兩頭往縣城跑，原來，他是去城裏拿影片去了。
喬青蓮問：“你表妹比他大四歲吧？”
陳雪楓說：“是啊！我舅舅、舅母都不同意，對我表妹說，人家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就是看中了你的商品糧戶口。我表妹卻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舅舅逼著我表妹跟杜雲虎斷絕關系，我表妹跟我說，她剛一和杜雲虎提起此事，杜雲虎的眼淚就唰唰地流，抱著她哭，說，‘姐姐，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真的要拋棄我了嗎？’我表妹的心都碎了，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喬青蓮內心閃過諷刺：這個倒是和當年追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當時，舅舅不同意，我就和杜雲虎說了，杜雲虎當時痛哭流涕，說，妹妹，你真的要拋棄我嗎？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我就跳進珠江，魂魄也永遠留在珠江陪伴你。
當時，我也真的心都碎了！
有一個人這麽愛我，我還求什麽呢？
我卻不知道，我只是人家的一個跳板呢！
如今，杜雲虎這是急著要借結婚這個跳板，永遠地脫離農村呢！
那麽這個願望，他是實現不了了！憑著他的鉆勁，以後，政策也松動了，也許，他終究會到城裏來，但是，最起碼，現在我讓他不能那麽順暢地達成目的。
就讓他的人生窩窩囊囊地先過著吧。
喬青蓮說：“如今，你舅舅準備怎麽辦？”
陳雪楓說：“能怎麽辦？現在還僵著呢。我表妹如今也就我一個支持者，她經常會帶杜雲虎來我家裏吃飯。對了，你打聽杜雲虎做什麽？”
喬青蓮說：“我有一個同學讓我幫著打聽，他沒有讀書了，就和同學失去了聯系。知道我是蒲河人，就讓我打聽打聽。”
陳雪楓拍拍腦袋：“對了！你和杜雲虎是初中同學，高中又都在一中，你覺得這個人怎麽樣？”
喬青蓮抱歉一笑：“我和他不熟，不好評價！”
看看外面已經出大太陽了，喬青蓮說：“我還要去買點菜，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喬青蓮剛從書店走出來，坐上喬清泉的自行車，杜雲虎就和一個胖胖的長相普通的姑娘走進了書店。
這姑娘就是陳雪楓的表妹，曲主任的女兒曲凡麗。
陳雪楓熱情道：“妹妹，你今天沒事嗎？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曲凡麗說：“這個時候沒事，一會兒，杜雲虎要到縣城拿一部新片子，我和杜雲虎一起上縣城去，你有什麽要帶的嗎？”
陳雪楓說：“我沒什麽要帶的。”
杜雲虎笑著說：“表姐，後天就是乾乾過兩歲生日，我給乾乾買一套衣服，請你們全家看一場電影，怎麽樣？”
陳雪楓笑著說：“那就太謝謝你了。表妹，小杜還真是細心啊。”
曲凡麗驕傲地擡起下巴，說：“是啊，小杜人就是這麽好。”
杜雲虎裝著不經意的問道：“剛才出去的，是不是喬青蓮？”
陳雪楓說：“是啊！我們剛才還說起你了呢。”
杜雲虎臉上現出驚慌：“說我什麽？我有什麽好說的？表姐，你千萬不要聽她誹謗，那都不是真的！”
陳雪楓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杜雲虎：“她沒有說你壞話啊。我問她你的情況，她說，和你不熟，不做評價。”
不熟？喬青蓮竟然說和我不熟？我和她有生死的仇恨，她竟然說和我不熟？
她這是什麽意思？
杜雲虎有些尷尬，問道：“那，你剛才還說你們倆說起我？她說我什麽？”
陳雪楓說：“是我說起你，我說起你和表妹談戀愛，愛的死去活來。”
杜雲虎的臉唰地紅了，說：“你怎麽和她說起這個？”
曲凡麗不高興地說：“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你還害怕別人知道我們談戀愛嗎？”
杜雲虎趕緊否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和她又不熟。不想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曲凡麗這才笑了。
杜雲虎又問：“你們怎麽說起我來的？”
陳雪楓說：“對了，是喬青蓮主動問起我。說是，你輟學以後，有同學問起你在做什麽，她就過來問問我，好說給同學聽。”
杜雲虎心裏一動，莫不是羅靜姝？高考完了，她想重新和我聯系？
杜雲虎的腦海裏馬上浮現了羅靜姝窈窕的身影、清秀的面容，又斜瞟一眼曲凡麗胖乎乎的身體平凡的面孔，杜雲虎頓時覺得倒了胃口。
杜雲虎急切問道：“那個同學是誰？是男是女，叫什麽名字？”
曲凡麗眼睛一瞪：“還有女的打聽你？”
杜雲虎心下一凜，現在還不是嫌棄這胖墩的時候，遂趕緊否認：“肯定是男同學，我和女同學根本沒有來往。”
曲凡麗這才放了心。
陳雪楓說：“她沒有說是男是女，也沒有說名字。她剛剛出門，你追一下，還可以追到她，你親自問一下。”
杜雲虎溫柔地看了一眼曲凡麗，大度地釋然一笑：“算了！要想和我聯系，知道我的地址了，自會來找我，我也不想高攀別人。不來找就算了。”
曲凡麗說：“是啊，咱們也不求別人什麽，以後，恐怕還有別人來求我們呢。表姐，我爸爸的任命已經下達了，下個星期就調到縣供銷聯社去了。“
陳雪楓高興道：”真的？“
杜雲虎討好道：”表姐，你離調到縣城的日子也不遠了。“
陳雪楓高興地笑了。
曲凡麗說：”表姐，那我們走了。“
杜雲虎說：“表姐，我今天到縣城拿一部好片子，今天晚上請你看電影。”
陳雪楓高興道：”那太好了！“
、、、、、、、
如今沒有冰箱，都是現買現吃，就他們兄妹二人，今天中午又說好在曾照蘭家裏吃飯，因此，雖說上街，喬青蓮也不準備買菜。
剛才對陳雪楓只是說了一個借口而已。
回家的路上，騎車帶著喬青蓮，喬清泉問道：“蓮蓮，你準備怎麽辦？”
喬青蓮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說：“當然是怎麽打擊怎麽辦。”
喬清泉很好奇，問道：”怎麽打擊？“
喬青蓮說：”老辦法，鬧唄！那就要看姨媽的本事了。不過，在姨媽鬧之前，我還準備讓杜雲虎嘗嘗被羞辱的滋味。“
喬清泉問：＂所以，你準備怎麽做？“
喬青蓮說：”這個，等尚清華的分數下來了，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姨媽絕對要放三場電影的，到時候，就有杜雲虎好看的。不過，首先，我們不能暴露目標。“
喬清泉說：”即使我們不說，劉夢父女那裏也可能說出去。“
喬青蓮笑了：”他們說？怎麽會？他們父女哪一個是有擔當的？父親是個白衣狼，女兒是個花癡，沒一個好東西。推脫責任都來不及，怎麽會承認是自己說的呢？“
喬清泉默然。
羅靜姝回到家裏，中午，羅彬推掉應酬，焦急地回到家裏。
他急切想看看女兒的狀況。
羅靜姝高興地喊了爸爸，過來就拉住他的手。
分別很久，這不，想爸爸了。
看見女兒開朗的笑容，對自己那麽親熱，羅彬心裏樂壞了。
羅靜姝將喬青蓮寫的申請交給父親。
羅彬問：“喬青蓮不打算轉她母親和叔叔？”
羅靜姝說：“她說，葉落歸根，他們到時候還要回到老家，不能沒有根。只轉幾個年輕人。這個是尚德忠的弟弟，這個是尚德成的弟弟，這個是她姨媽的孫子，這個是他繼父的弟弟妹妹。反正都是姓尚的，就是一大家子人。”
羅彬說：“這個倒什麽問題。沒問題。你呢，玩得還高興嗎？”
羅靜姝說：“玩得挺高興，就是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龔藍沁問道：“什麽奇怪？”
羅靜姝便將到巫婆三姑那裏的情況說了一遍。
特別強調，當三姑狹長的眼睛斜看著她的時候，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龔藍沁不禁想到喬青蓮的那個夢，想到女兒差點被——
羅彬問：“你說，三姑說，康康也是撿來的孩子？”
羅靜姝點頭：“三姑是這麽說的。”
羅彬說：“那就是說，本來是不應該有康康的。那為什麽呢？”
羅彬忽然想到：有一天，他做夢，夢見女兒被一個歹徒追趕，他沖上去跟歹徒打鬥，那人打破了他的頭，血汩汩冒出來，然而，他卻絲毫不感到疼痛。
那就是說，夢裏，人是不會有什麽感覺的，這個他早就應該知道。只是，聯想到喬青蓮說的，他才考慮這個問題。
喬青蓮說，夢裏，她握著龔藍沁的手，有一種滑膩酥麻的感覺。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夢中是不可能有那種觸感的。
那就是說，那根本不是夢中經歷的。
今天，小姝又說了三姑說康康是撿來的孩子，還說，曾照翠和尚德宣要感謝的人不是三姑，而是喬青蓮。
曾照翠和尚德宣之間相差八歲的愛情婚姻應該是驚世駭俗，這中間絕對少不了有人從中撮合，做了手腳。
否則，男方家人那一關是過不了的，尚德宣身材魁梧，性格忠厚，是家中長子，父母也應該還年輕，找一個像模像樣的農村未婚女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可是他偏偏看上了帶著孩子還大八歲的年輕的寡婦，最後，竟然還能成事，這就令人不得不覺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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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靜姝的心裏翻滾不已：想到自己將童蘭的話當成笑話學說給杜雲虎聽，杜雲虎此後對童蘭進行威脅羞辱，童蘭以後再也不跟自己親近了，羅靜姝就感到非常慚愧。
是啊，沈浸在愛情中的女孩子總覺得男朋友才是自己的一切，任何人的勸阻都會被認為是在嫉妒自己的幸福。
那時，確實是不知好歹的。
有自知之明的人誰會去觸黴頭呢？
喬青蓮笑著說：“好在，總算是雨過天晴了！我們都幸福地活著，這才是關鍵。”
羅靜姝也笑道：“是啊，有什麽會比幸福地活著更重要的呢？”
喬青蓮說：“好吧，我去洗澡了。你好好休息去吧。明天我要上街去問問。”
羅靜姝說：“明天我想回家了。”
喬青蓮問：“為什麽？一個星期還沒到呢。”
羅靜姝說：“主要是來散心，如今散心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兄妹也好好團聚。”
喬青蓮問：“真的達到了嗎？”
羅靜姝說：“達到了。真的，這幾天，我很開心。回去了，我可能要搬新家了。你回城裏了，到我家去玩。”
喬青蓮說：“是啊，我媽說還要給你家燎屋檐呢！肯定要去的。那就這樣，我們明天一起到街上，送你搭上班車後，我就去辦事。”
羅靜姝應聲是，回屋休息去了。
當晚，喬清泉和喬青蓮兄妹又躺在院子裏的席子上說了大半夜話，直到露水下來，這才回屋休息。
當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喬青蓮剛起床，就聽到大門被拍得啪啪響。
喬青蓮還以為是尚曉紅送康康回來了，正在想，這小家夥怎麽起那麽早啊，還真是歸心似箭啊！遂打開了門，一看，原來是羅彬的司機小李。
喬青蓮熱情叫道：“李師傅，這麽早啊。”
司機小李笑著說：“將你們接回去了，我還要上班呢。”
喬青蓮趕緊將小李迎進屋裏，搬凳子端水。
喬清泉也起來了，看見一個陌生人，有些驚訝。
喬青蓮連忙給二人進行介紹。
最高興的要數羅靜姝，看見小李，問道：“爸爸怎麽知道我要回去呢？”
小李說：“羅主任估計這麽些天，也差不多了。羅主任和龔科長都非常想你呢，就讓我來接你們回去了。”
喬青蓮說：“我做早飯，等靜姝吃完早飯再走吧。我們就不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辦呢。靜姝將申請書和轉戶口的基本情況帶回去給羅叔叔就行了。”
羅靜姝說：“好的。不過，你不是要到街上嗎？那你可以坐車一起到蒲河街上啊。”
喬青蓮笑道：“不啦，我還是騎自行車去吧。去的時候簡單，我回來怎麽辦呢，這麽遠，這麽熱，走路好難受的。”
喬清泉說：“我騎車帶著你吧。”
喬青蓮說：“這事哥哥就不要插手了。”
喬清泉說：“我不插手，我只是將你帶到街上，你做什麽，我在旁邊看著就行。”
那是要保護我了嗎？
喬青蓮只好同意。
小李說：“你們才剛起來，做早飯恐怕還得一會兒，靜姝，不如，我們回家以後再吃早飯。羅主任今天上午還要用車，我們盡量早點回去。”
羅靜姝說：“那好，我洗漱一下就走。”
喬青蓮說：“早餐很快的，我下個雞蛋面給你們吃，李師傅也還沒有吃早飯吧，嘗嘗我做的西紅柿雞蛋面。等靜姝洗漱完畢，我的早飯也做好了。”
羅靜姝說：“那也好。李師傅，你就吃了再走吧。反正，我洗漱也需要十幾分鐘呢。”
小李師傅看了看手表，只得說道：“那好吧。”
於是，喬青蓮開始做西紅柿雞蛋面，等羅靜姝洗漱好，雞蛋面已經端上了桌子。
吃完面，羅靜姝和小李就走了。
喬清泉帶著喬青蓮上街去問情況。
喬青蓮直接來到書店。
陳雪楓還是在書店裏上班，如今，她已經有一個兩歲的兒子了。她比以前又胖了不少。
看見喬青蓮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英俊的小夥子，陳雪楓眼睛都亮了。
她對喬青蓮擠擠眼，笑著問道：“你男朋友？”
喬青蓮笑著看了一眼喬清泉，喬清泉臉上非常平靜。
喬青蓮笑道：“楓姐，你亂點鴛鴦譜呢！這是我哥。”
陳雪楓打量兩人一眼：“你哥哥？沒聽說你有個哥哥啊，只知道你有個弟弟的！”
喬青蓮說：“真的！”
陳雪楓問：“親的，還是表哥？”
喬青蓮沒有回答，反問道：“叫喬清泉，你說是表哥還是親哥？”
陳雪楓恍然道：“青蓮，青全，肯定是親兄妹啦！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了。不過，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我不知道啊。”
喬青蓮說：“我哥在外地讀書。”
喬青蓮不想說太多，以免陳雪楓又要問太多，當著喬清泉的面，又不好解釋。
難道，我能解釋說，我哥是上海知青留下的私生子？
陳雪楓也不再多問，於是問喬青蓮：“你今年高考了，是嗎？考得怎麽樣？”
喬青蓮說：“考一個學校應該是不成問題。”
陳雪楓說：“那就恭喜你了！到時候，我送你一本書做紀念品。你說，需要什麽書？我這裏你都可以挑。”
喬青蓮說：“我哪能要你的書呢？”
陳雪楓笑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麽？是不是考上大學了，就瞧不起我這個大老粗了？”
喬青蓮笑著說：“才不是呢！”
陳雪楓說：“不是就收下。將來，我兒子說不定還有事找你呢！我就喜歡有知識的人。我丈夫是高中畢業生，我可寶貝他了！我兒子就隨他，很聰明。”
真是快人快語，這個性格從來沒變，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照直說，毫不隱晦。
喬青蓮說；“好啊，以後，只要我能幫上忙的，盡管和我說。”
陳雪楓高興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那一言為定，以後也不能反悔！”
喬青蓮說：“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陳雪楓說：“好哦好哦！那今天來想買什麽書？你買，我付賬！算我給你的賀禮，就不等以後了，今天就給。”
喬青蓮開玩笑道：“這麽早就給賀禮了，你就不怕我考不上，騙你的賀禮嗎？”
陳雪楓胖手一揮，嗤之以鼻，說：“切！多大的事，還值得你來騙？再說了，你都考不上學，那漢水一中就一個學生都考不上了。誰不知道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漢水一中的，連中專你都不屑上，不就是為了考大學嗎？我相信，你上大學，絕對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喬青蓮雙手合十，說：“謝謝，謝謝楓姐信任我。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買書的，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
陳雪楓說：“什麽事，你問吧。”
喬青蓮說：“有個叫杜雲虎的，你認識嗎？”
陳雪楓眉頭一皺，問：“你打聽他幹什麽？”
喬青蓮覺得有些不對勁，看樣子，陳雪楓不僅認識杜雲虎，還非常熟悉。
喬青蓮說：“有點事。”
陳雪楓悄聲說：“怎麽會不認識，這些日子，我們幾家為他傷透了腦筋。”
喬青蓮心裏一動：“為什麽事？”
陳雪楓說：“我表妹，就是那個，我舅舅的女兒——”
喬青蓮接上話：“那個曲主任的女兒？”
陳雪楓說：“是啊，是啊，你還記得我舅舅？”
喬青蓮說：“怎麽不記得？曲主任幫了我們那麽大的忙。”
陳雪楓笑著說：“互相幫忙，互相幫忙。”
喬青蓮問：“有你表妹什麽事？”
陳雪楓說：“我表妹今年二十三，眼光高的很，一般人看不上，一定要找個高中生男朋友，還要人長得漂亮。今年正月，遇到了杜雲虎，杜雲虎嘴巴甜，每天姐姐姐姐地叫，兩個人還認什麽姐弟，結果，喊著喊著姐弟，竟然就戀上了。杜雲虎人長得漂亮，嘴又會哄，還是高中生，雖然，沒有畢業，但好歹人家是正兒八經考上一中的。不過，聽說是為了要參軍才輟學的，結果，好好的參軍名額又被開後門的擠走了。這兩個人談戀愛談得死去活來。唉，杜雲虎千好萬好，就是不是商品糧戶口，是個背米袋子的，亦公亦農。我舅舅舅母就這點不滿意呢！”
喬青蓮和喬清泉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發現了驚奇：這個杜雲虎，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夠大。
喬清泉對喬青蓮輕輕搖頭，意思是不可以多說。
喬青蓮問：“他現在在哪個單位做事？”
陳雪楓說：“在蒲河電影院當放映員。去年臘月招進來的，只學了半個月，今年正月就獨自上手放映了。杜雲虎手腳麻利，人長得好，每到一個地方放映，那嫻熟的動作，就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圍著嘖嘖稱讚。”
這就可以解釋，杜雲虎為什麽會三天兩頭往縣城跑，原來，他是去城裏拿影片去了。
喬青蓮問：“你表妹比他大四歲吧？”
陳雪楓說：“是啊！我舅舅、舅母都不同意，對我表妹說，人家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就是看中了你的商品糧戶口。我表妹卻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舅舅逼著我表妹跟杜雲虎斷絕關系，我表妹跟我說，她剛一和杜雲虎提起此事，杜雲虎的眼淚就唰唰地流，抱著她哭，說，‘姐姐，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真的要拋棄我了嗎？’我表妹的心都碎了，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喬青蓮內心閃過諷刺：這個倒是和當年追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當時，舅舅不同意，我就和杜雲虎說了，杜雲虎當時痛哭流涕，說，妹妹，你真的要拋棄我嗎？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我就跳進珠江，魂魄也永遠留在珠江陪伴你。
當時，我也真的心都碎了！
有一個人這麽愛我，我還求什麽呢？
我卻不知道，我只是人家的一個跳板呢！
如今，杜雲虎這是急著要借結婚這個跳板，永遠地脫離農村呢！
那麽這個願望，他是實現不了了！憑著他的鉆勁，以後，政策也松動了，也許，他終究會到城裏來，但是，最起碼，現在我讓他不能那麽順暢地達成目的。
就讓他的人生窩窩囊囊地先過著吧。
喬青蓮說：“如今，你舅舅準備怎麽辦？”
陳雪楓說：“能怎麽辦？現在還僵著呢。我表妹如今也就我一個支持者，她經常會帶杜雲虎來我家裏吃飯。對了，你打聽杜雲虎做什麽？”
喬青蓮說：“我有一個同學讓我幫著打聽，他沒有讀書了，就和同學失去了聯系。知道我是蒲河人，就讓我打聽打聽。”
陳雪楓拍拍腦袋：“對了！你和杜雲虎是初中同學，高中又都在一中，你覺得這個人怎麽樣？”
喬青蓮抱歉一笑：“我和他不熟，不好評價！”
看看外面已經出大太陽了，喬青蓮說：“我還要去買點菜，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喬青蓮剛從書店走出來，坐上喬清泉的自行車，杜雲虎就和一個胖胖的長相普通的姑娘走進了書店。
這姑娘就是陳雪楓的表妹，曲主任的女兒曲凡麗。
陳雪楓熱情道：“妹妹，你今天沒事嗎？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曲凡麗說：“這個時候沒事，一會兒，杜雲虎要到縣城拿一部新片子，我和杜雲虎一起上縣城去，你有什麽要帶的嗎？”
陳雪楓說：“我沒什麽要帶的。”
杜雲虎笑著說：“表姐，後天就是乾乾過兩歲生日，我給乾乾買一套衣服，請你們全家看一場電影，怎麽樣？”
陳雪楓笑著說：“那就太謝謝你了。表妹，小杜還真是細心啊。”
曲凡麗驕傲地擡起下巴，說：“是啊，小杜人就是這麽好。”
杜雲虎裝著不經意的問道：“剛才出去的，是不是喬青蓮？”
陳雪楓說：“是啊！我們剛才還說起你了呢。”
杜雲虎臉上現出驚慌：“說我什麽？我有什麽好說的？表姐，你千萬不要聽她誹謗，那都不是真的！”
陳雪楓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杜雲虎：“她沒有說你壞話啊。我問她你的情況，她說，和你不熟，不做評價。”
不熟？喬青蓮竟然說和我不熟？我和她有生死的仇恨，她竟然說和我不熟？
她這是什麽意思？
杜雲虎有些尷尬，問道：“那，你剛才還說你們倆說起我？她說我什麽？”
陳雪楓說：“是我說起你，我說起你和表妹談戀愛，愛的死去活來。”
杜雲虎的臉唰地紅了，說：“你怎麽和她說起這個？”
曲凡麗不高興地說：“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你還害怕別人知道我們談戀愛嗎？”
杜雲虎趕緊否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和她又不熟。不想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曲凡麗這才笑了。
杜雲虎又問：“你們怎麽說起我來的？”
陳雪楓說：“對了，是喬青蓮主動問起我。說是，你輟學以後，有同學問起你在做什麽，她就過來問問我，好說給同學聽。”
杜雲虎心裏一動，莫不是羅靜姝？高考完了，她想重新和我聯系？
杜雲虎的腦海裏馬上浮現了羅靜姝窈窕的身影、清秀的面容，又斜瞟一眼曲凡麗胖乎乎的身體平凡的面孔，杜雲虎頓時覺得倒了胃口。
杜雲虎急切問道：“那個同學是誰？是男是女，叫什麽名字？”
曲凡麗眼睛一瞪：“還有女的打聽你？”
杜雲虎心下一凜，現在還不是嫌棄這胖墩的時候，遂趕緊否認：“肯定是男同學，我和女同學根本沒有來往。”
曲凡麗這才放了心。
陳雪楓說：“她沒有說是男是女，也沒有說名字。她剛剛出門，你追一下，還可以追到她，你親自問一下。”
杜雲虎溫柔地看了一眼曲凡麗，大度地釋然一笑：“算了！要想和我聯系，知道我的地址了，自會來找我，我也不想高攀別人。不來找就算了。”
曲凡麗說：“是啊，咱們也不求別人什麽，以後，恐怕還有別人來求我們呢。表姐，我爸爸的任命已經下達了，下個星期就調到縣供銷聯社去了。“
陳雪楓高興道：”真的？“
杜雲虎討好道：”表姐，你離調到縣城的日子也不遠了。“
陳雪楓高興地笑了。
曲凡麗說：”表姐，那我們走了。“
杜雲虎說：“表姐，我今天到縣城拿一部好片子，今天晚上請你看電影。”
陳雪楓高興道：”那太好了！“
、、、、、、、
如今沒有冰箱，都是現買現吃，就他們兄妹二人，今天中午又說好在曾照蘭家裏吃飯，因此，雖說上街，喬青蓮也不準備買菜。
剛才對陳雪楓只是說了一個借口而已。
回家的路上，騎車帶著喬青蓮，喬清泉問道：“蓮蓮，你準備怎麽辦？”
喬青蓮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說：“當然是怎麽打擊怎麽辦。”
喬清泉很好奇，問道：”怎麽打擊？“
喬青蓮說：”老辦法，鬧唄！那就要看姨媽的本事了。不過，在姨媽鬧之前，我還準備讓杜雲虎嘗嘗被羞辱的滋味。“
喬清泉問：＂所以，你準備怎麽做？“
喬青蓮說：”這個，等尚清華的分數下來了，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姨媽絕對要放三場電影的，到時候，就有杜雲虎好看的。不過，首先，我們不能暴露目標。“
喬清泉說：”即使我們不說，劉夢父女那裏也可能說出去。“
喬青蓮笑了：”他們說？怎麽會？他們父女哪一個是有擔當的？父親是個白衣狼，女兒是個花癡，沒一個好東西。推脫責任都來不及，怎麽會承認是自己說的呢？“
喬清泉默然。
羅靜姝回到家裏，中午，羅彬推掉應酬，焦急地回到家裏。
他急切想看看女兒的狀況。
羅靜姝高興地喊了爸爸，過來就拉住他的手。
分別很久，這不，想爸爸了。
看見女兒開朗的笑容，對自己那麽親熱，羅彬心裏樂壞了。
羅靜姝將喬青蓮寫的申請交給父親。
羅彬問：“喬青蓮不打算轉她母親和叔叔？”
羅靜姝說：“她說，葉落歸根，他們到時候還要回到老家，不能沒有根。只轉幾個年輕人。這個是尚德忠的弟弟，這個是尚德成的弟弟，這個是她姨媽的孫子，這個是他繼父的弟弟妹妹。反正都是姓尚的，就是一大家子人。”
羅彬說：“這個倒什麽問題。沒問題。你呢，玩得還高興嗎？”
羅靜姝說：“玩得挺高興，就是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龔藍沁問道：“什麽奇怪？”
羅靜姝便將到巫婆三姑那裏的情況說了一遍。
特別強調，當三姑狹長的眼睛斜看著她的時候，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龔藍沁不禁想到喬青蓮的那個夢，想到女兒差點被——
羅彬問：“你說，三姑說，康康也是撿來的孩子？”
羅靜姝點頭：“三姑是這麽說的。”
羅彬說：“那就是說，本來是不應該有康康的。那為什麽呢？”
羅彬忽然想到：有一天，他做夢，夢見女兒被一個歹徒追趕，他沖上去跟歹徒打鬥，那人打破了他的頭，血汩汩冒出來，然而，他卻絲毫不感到疼痛。
那就是說，夢裏，人是不會有什麽感覺的，這個他早就應該知道。只是，聯想到喬青蓮說的，他才考慮這個問題。
喬青蓮說，夢裏，她握著龔藍沁的手，有一種滑膩酥麻的感覺。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夢中是不可能有那種觸感的。
那就是說，那根本不是夢中經歷的。
今天，小姝又說了三姑說康康是撿來的孩子，還說，曾照翠和尚德宣要感謝的人不是三姑，而是喬青蓮。
曾照翠和尚德宣之間相差八歲的愛情婚姻應該是驚世駭俗，這中間絕對少不了有人從中撮合，做了手腳。
否則，男方家人那一關是過不了的，尚德宣身材魁梧，性格忠厚，是家中長子，父母也應該還年輕，找一個像模像樣的農村未婚女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可是他偏偏看上了帶著孩子還大八歲的年輕的寡婦，最後，竟然還能成事，這就令人不得不覺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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