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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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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將軍帶領律國的將領圍住祭龍山和小梁軍對峙已經有了半年時間,此時卻傳出了律王在宮中下命令讓燕王、八歲的蕭寶卷從封地燕國前來律國。

燕王雖為律王嫡子,可是六國並立,燕國和律國實際上乃是獨立的兩個國家。一個國家的君王讓另一個國家的君王前來自己的國都。

加之,自從一年半以前律王病重不上朝以後,這麽長時間來都是律國的中丞沈懿在掌管著律國的朝政,朝中若是真有大事,便由中丞進宮面見律王,最終定奪。

一年半以來,律國臣子見過律王的人也就只有中丞沈懿一人。如今燕王忽然來到律國,而律王始終不曾出現,律國之中便有不少風傳出現:

律王雖然年是不高,可是身上有病拖延了這麽久也不見好。律王只有兩個兒子,晉王是個癡傻殘疾之人成不了大事,燕王蕭寶卷是他唯一的嫡親孩子。

眼下六國之中陳、宋已滅,梁國沒有國君,天下實際上已經盡在律國囊中。天下百姓紛紛猜測,是否是律王不行了,正待尋一個繼承人來繼承這天下江山。

不過,

傳言歸傳言,將在外,馮將軍並未聽聞任何消息,只是依舊和小梁軍纏鬥——這麽些日子以來,律軍和小梁軍雙方交戰有勝有敗。律軍雖然補給充足,可是到底是在國土之外安營紮寨,時間久了,將帥們未免思鄉。

而小梁軍雖然被困山上,多次突圍都沒有成功,卻是因為祭龍山易守難攻、以逸待勞,有的時候夜間馮將軍甚至可以聽見山上的歡歌。

“大將軍,大夫和穩婆都給請來了,您看……?”這個時候,馮將軍的傳令官卻進來告訴了馮氏這個消息。

“這點小事告訴我做什麽,直接派去給郗小……顧夫人就是了,照顧好、別叫她跑了就是!”馮氏本來就因為戰事膠著心煩,眼下又被傳令官提起了一件讓他更為心煩的事情。

半年前,律軍打聽清楚了消息,知道郗微要經過山道。便早早命人埋伏著、捉住了郗微當人質,為的就是讓向來和淩衍交好的梁國郗將軍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來添亂。

偏偏郗微這個女人不是吃素的,被抓過來的幾天每天都將律軍陣中鬧得雞飛狗跳,最後逼得馮將軍不得不命人給她灌了不少*藥。

藥下去,這女人倒是安穩了。可是醒過來還是少不得一頓大鬧,某一次鬧得大了,傷了律軍十來個將領,馮氏大怒準備親自動手捉人的時候,這女人反而“哇——”地吐了個馮將軍一身。

馮將軍忍著殺人的沖動給郗微找來了軍醫,軍醫卻說郗微已經有了身孕。

郗微懷孕的消息讓馮將軍措手不及,本來綁個女人當人質已經讓馮氏覺得丟臉,如今還綁了一個有孕的女子,馮氏只能將這個消息藏起來不告訴任何人,甚至讓律軍眾人不再宣揚。

可惜,這麽半年過去了,郗微雖然不鬧騰了,可是肚子一天天打起來,倒是讓馮氏不得不重新考慮要不要將郗微送回到郗將軍身邊去。

“將軍,小梁軍中有人給您又送來了這個——”外面的小兵恭恭敬敬地拿著文牒遞給馮氏。

馮氏看都不看,直接掀了甩了出去:

“以後他們再送這些個擾亂軍心的東西來,就只管燒了!別還送來老子面前!”

小兵唯唯諾諾去了,可是心裏卻直煩嘀咕——這些文牒都是律國直接送來給將軍的,雖然文牒應該是經由律國的塘官到驛站直接送到軍中,可是前幾次被將軍甩出來,他看上面的印章全無問題。

不過將軍說什麽便是什麽,手下人做事也不敢多想。文牒雪片一樣送來,稍不留神在拿去燒的時候掉落了那麽一兩個、被律軍士兵給撿去,加之律王讓燕王到了鏡都的消息早就在律軍之中傳開了,一時間軍中大亂——

文牒的內容一連數十封都是一樣的,只講述了一件事:律王命在旦夕,還請馮將軍速歸。

馮氏這廂還沒有將郗微的事情處理清楚,看著沙盤上的祭龍山頭痛,卻偏偏這個時候軍中出了亂子,急火攻心,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直接灑在了沙盤上。

“將軍、大將軍,您、您身體要緊啊!”軍師和傳令官在旁邊看得心驚,更是手忙腳亂扶著馮氏坐下來,又趕快去請了軍醫過來。

馮氏皺眉看著帳外的混亂,再細細想了這麽一年來和小梁軍的交手,狠聲說道:

“我不信,我竟然會敗在一個給男人操慣了的人手下!”

馮氏如此說著,走出帳外,冷冷地看著騷亂的三軍:

“當年楚歌四起,不過都是敵人的計謀而已。才不過是幾分文牒和幾句傳言,就叫你們嚇破了膽,一個個小雞賊似的,槍都拿不動了!娘也不認識了!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成天裏瞎想!六國之中,只有我們大王年富力強!你們也成天裏咒大王死不是?!”

看著將軍發怒,律軍士兵倒是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可是心中的疑團並沒有被解開。

馮將軍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何律國來的塘報和文牒能夠被小梁軍截獲。而且送來的委托的文牒,也如此有板有眼甚至讓馮將軍幾次都想要相信就是從律國來的。

律王的印信雖然不能稱為玉璽,但是卻是和厲殤宗的玉璽一脈相承的,據說玉質都一樣。馮將軍算是兩朝臣子,見過厲殤宗的印、自然也見過律王的印。

小梁軍中竟然還有人能夠將律王之印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馮氏搖搖頭——只怕是不好。

其實馮將軍一直到死,都不會知道,他面對的小梁軍之中有一個人,曾經坐在厲朝的皇位上,只是可惜,重生之後的上音自然不會將自己的過去和任何人說。

包括淩衍,淩衍只要知道他是上音,曾經重生過一次的殺手就夠了。蕭長彬的事情,就永遠只讓自己知道就好。

看著律軍生了變亂,上音還是成日裏就抱著小留音玩,和山寨之中的那些女眷們一起,偶爾和丁令光一起切磋廚藝。倒是當真如同淩衍所言,上音自從在三軍之中立了威,就再也沒有充當過軍師的角色。

範雲奇怪,卻始終忙於軍務,沒有時間問上音:難道當真如此放心。

範雲沒有去到晉國的映海,其實在晉國的海上,上音就已經想明白了。人活一世並不容易,能夠重生之後遇見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緣分又在曲折波瀾之後讓他們在一起。

惜緣惜福,好好過日子,其他的並沒有那麽重要的。

只有當真生死走了一遭,大概才能夠大徹大悟,明白那些以前擔心的、糾結的,都不過是滄海一粟、杞人憂天罷了。

午後,上音在樹下挖出來他前些時候埋的酒,正想著拿出來溫。沒想到抱著酒壇子沒有走幾步,就被陣前的士兵給叫住:

“顧公子——”

上音看著那個士兵,看他氣喘籲籲的跑到了跟前:

“怎麽了?”

“律軍、律軍有人送來這個給您。”那士兵遞過來一份書信,上音反而有點奇怪——律軍會有什麽消息和他說,可是才打開了信看了沒有幾行,上音就只能急匆匆地去找淩衍。

淩衍此刻正在範雲的房中,還有小梁軍中幾位將領正在討論如何突圍而出,上音進來的不是時候,正好聽見了張將軍和李將軍兩個人為了郗微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一個女人而已!何必那麽緊張!她爹都說讓我們隨便了!我們還畏首畏尾做什麽?!”

“那是郗將軍的獨女!還是顧公子的夫人!郗將軍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難道不是女中豪傑麽!你怎麽能隨便就否定她!”

範雲在旁邊好言相勸,根本沒有註意到上音推門進來。

最先註意到上音的人還是淩衍:

“寧杭?怎麽來了?”

上音進屋以後,屋內的兩個人瞬間不吵了,張氏雖然還是對顧七公子頗有微詞,可是卻也不當面發作。上音卻一把將淩衍拽了過來:

“你自己瞧瞧這個!”

說著將律軍寄過來的信交給了淩衍,淩衍看著上音神色奇怪,只能打開信——讀了沒兩行,淩衍就臉色大變,喃喃說了一句:

“這、這……”

“淩衍,”上音皺眉,“我需要一個解釋,這麽一年半載的時間我都在晉國青山之中養病,遇到你和郗微不過是這麽半年的時間,郗微的身孕是怎麽回事?”

一語驚四座,範雲目瞪口呆的看著淩衍,張氏和李氏兩個人也盯著淩衍看。淩衍被這麽四道目光齊刷刷地給洗禮著,滿臉悲憤、仰天長嘯,單膝跪地,拉著上音的手、深情地說道:

“寧杭,你信我!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只屬於你一個人!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如果考慮出軌我也不會找你的老婆是不是!”

範雲懵了,之後回神,默默地嘆氣——淩衍是個白癡。

李將軍和張將軍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李將軍目瞪口呆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張將軍卻惱羞成怒,小聲賭咒了一句:“傷風敗俗!”

倒是上音聽了淩衍所說的話,翻了個白眼、臉上泛起了好看的紅色,甚至不易察覺地說出了一句他平日裏絕不會說的話:

“你他媽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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