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上音回頭看著淩衍，然後又似乎不放心地走過來，低頭捏住了淩衍的被角，絞緊了那緞面的被子，看似平靜地說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找蘇彥嗎？你不是說你得了消息，蘇彥日前在琴川水道上殺了他的師兄嗎？”

“嗯？”

“很不幸，”上音說，“我和蘇彥是師傅僅有的兩個弟子，蘇彥殺的人就是我。蘇彥在琴川水道上將我殺死，屍身丟入琴川之中。之後，我再醒過來，就成為了顧寧杭。顧家人說我是——在宋國琴川的支流雲溪之中溺水……”

“臥槽？！”淩衍叫起來，一把抓住了上音道，“臥槽寧杭、額……不對，上音，你也很潮嘛，我是穿越來的你竟然是重生？這簡直太叼了！叼炸天！我們兩個組合不能統一亂世六國才怪！分分鐘走上人生巔峰的節奏啊！咳咳——唉喲我的媽，我好激動！”

“你……不怕我嗎？”上音問。

“我為什麽要怕你？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啊？再說了，如果你要殺我，你早殺了，何必的等到現在？”淩衍滿不在乎地抹去了自己唇邊的血漬、躺下去，“上音你呀，對我有情！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是麽，

上音看著淩衍，終歸是沒有反駁，只是替淩衍細細的掖了掖被子。

“哦！對了，”淩衍睜開了眼睛，突然起身將上音摟在自己懷裏、帶著上音倒回床榻上，讓上音枕在自己的胸口上，才說道，“上音，我不要你回去，既然你重生了，你就不再是上音了。蘇彥太危險，你不要去找他，如果他知道你是上音、而且還沒有死，他還會害你的。我累了、也困了，生死有命，如果你真的敢在我醒過來的時候，去找了什麽蘇彥，我肯定、一定、絕對會找你拼命！就算是化成了厲鬼，我也要生生世世的纏著你！”

趴在淩衍的胸口，

上音聽著這番話，卻終歸是沒有再回答，而是蹭到了淩衍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親了親淩衍。淩衍沒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卻綻放開了幸福的笑意。

淩衍覺得自己雖然一事無成就這樣死了真的很不值得，可是，他在臨死前得到了他一見鐘情的那個人的情，如此，就算是死了，大概也就夠了吧。

淩衍睡著了，上音卻沒有。

看著淩衍慘白的臉色，上音其實還是想要去找蘇彥，他從來沒有打消過這個念頭。蘇彥聞名江湖是靠著毒-藥，蘇彥的毒藥自然也就只有蘇彥可以解。就算淩衍起來要和他拼命，上音也想要去找蘇彥。

況且，

上音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細細地看著手掌中的紋路，方才他逼退了蘇彥的那一招，其實都是師傅交給他們的內家功夫，蘇彥應該也早就看出來了蹊蹺。

情急之下，

上音哪裏還顧得上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那一掌定然會叫蘇彥起疑，就算蘇彥不來找他，師傅若是得到了他還活著的消息，定然是要讓鸞鳳閣的人盡數出來找自己的。鸞鳳閣的人是怎樣的，上音心裏清楚明白得很，要費那些心神去避開別人的追殺，還不如直接回去鸞鳳閣來得痛快簡單。

回去了，

淩衍也就有救了。

上音拿了主意，自然就從煙波江上往琴川的方向駛過去，眼下能夠讓淩衍活著最重要，他和蘇彥的私仇暫且可以不用理會，再說，上音也很想要知道為何蘇彥要殺他。

之後果然不出上音所料，

在上音帶著淩衍從梁國的煙波江取道琴川的第二天，上音就發現有人在偷偷的跟蹤他們，不知道是蘇彥瞧出來了什麽，還是已經從鸞鳳閣之中派出了人來追，上音在第三次打退了那些試圖上船來的人之後，終於決定——棄船。

深夜，

上音早早地吹滅了小舟之中的蠟燭，然後用淩衍隨身的匕首鑿穿了船底，眼見著船在琴川湍急的水流之中漸漸下沈，上音摸到淩衍的床邊，搖醒已經有些虛弱不堪的淩衍：“淩衍，醒醒，有人在追我們，我們要棄船，改走陸路。”

淩衍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只在黑暗之中接著微弱的月光看見了上音湊在自己耳邊說話，淩衍用了一會兒反應上音在說什麽，然後又看著船中慢慢湧入的水，半晌，淩衍才哭喪著臉，用虛弱的口氣說，“寧杭、不……不對……上音……”

“你還是叫我寧杭吧。”上音皺眉，註意著船艙外的一舉一動，也不想要和淩衍計較，淩衍說的對，他既然已經重生了，那麽前塵往事也就不那麽計較了，淩衍既然叫他寧杭順口，那麽就讓他叫好了。

“想說什麽？”上音確定了那些人暫時沒有發現異常。

“我、我不會游泳……”淩衍尷尬地說，說完，有點糾結的看著上音，“你鑿船的時候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莫慌。”上音翻了翻白眼。

淩衍聽見了上音此話，本來想要反駁——他當然慌，他可是不想要被淹死。

但是，

轉念一想，淩衍就“嘿嘿嘿嘿”地笑了。電視劇、小說或者是新番裏面那些不會水的妹紙，最後都能得到會水的男神大大們一個香吻，也就是傳說中的渡氣。

然後，

最後都會演變成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吻，然後兩個人輾轉在藍色清澈透明帶著光芒的水中，睜開眼睛看見彼此，對視一眼，然後情動。

從此，兩個人情愫暗生，一生攜手。

想著因此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上音來一場說鑿船就鑿船、說親親就親親的渡氣，淩衍還有點小激動，更是抖擻了精神，一臉期待地跟著上音出了船艙。

上音在黑暗之中視物的能力極佳，看了一會兒，淩衍就看見上音皺著眉頭，沖他說了一句“對不住了”，淩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甚至低頭準備好——等待著心上人的吻。

然而，

淩衍只等到了上音的一記手刀。

上音毫不留情地將淩衍打暈的時候，

淩衍的內心都是崩潰的——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導演！

上音將淩衍背上，用了繩索將淩衍結實綁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是用內力讓淩衍閉氣。

弄好之後，

小舟之中的水已經沒過了上音的膝蓋，這會兒上音才放心地帶著淩衍，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琴川的水底。

他是江湖中人，但是也是水寨出身。八歲之前，上音就已經識了水性。在琴川水寨之中長大的小孩們，哪一個不是從小就在水中玩大的。

如此，

當上音潛入水底的時候，卻還是聽見了水面上的一陣騷亂——大約是那些跟著他們的人發現了小船沈了，上音也就帶著淩衍很快地從琴川之中游走，改行了陸路。反正鸞鳳閣所在的位置只有他們鸞鳳閣自己人知道，無論是走水路還是陸路都是一樣的。

上了岸，

上音找了一處較為隱蔽的小樹林，將淩衍從身上解下來。撿來柴火生了火之後，淩衍才從昏迷之中緩緩地醒過來，看見了上音發絲之中還帶著水汽的樣子，淩衍揉了揉酸軟的脖子，有點傷心地說道：“寧杭，你不愛我了！”

“嗯？”上音不解，用內力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烘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發。

“寧杭你變了，你不愛我了，你以前很遷就我的！”淩衍卻兀自爆發了中二病嬌，開始撒潑大鬧。

“好了。”上音沒有理會淩衍的胡鬧，只是伸手過來就將淩衍整個人摟在了懷裏，用內力給淩衍蒸幹他的衣服，一邊內力流轉，上音一邊問，“淩衍，你又怎麽了？怎麽會說出我……呃……不愛你這樣的話來呢？”

淩衍窩在上音懷裏，知道上音面皮薄，可是還是抽了抽鼻子道：“別人家的cp要帶著不會水的人去游泳都是用渡氣的，你竟然打暈我！簡直、簡直……”

說著，

淩衍張嘴不客氣地咬了咬上音的耳朵：“簡直太壞了！”

上音沈默了半晌，

然後問：“什麽是渡氣？”

“臥槽渡氣你都不知道？！”淩衍大叫起來，“虧你還說我學渣！渡氣這麽簡單的事情！”

上音挑眉看著淩衍。

“渡氣啊……”淩衍本來一直因為中毒蔫蔫的沒有力氣，現在看著心上人距離自己那麽近，立刻來了精神——既然我身為一個攻沒有水中親吻的福利，那麽現在上音帶著他來到了小樹林之中，淩衍要給自己創造“小樹林福利”。

於是，

淩衍故意在上音的耳邊呼出熱氣說道：“渡氣啊，渡氣就是嘴對嘴——你把你的氣給我，我把我的氣給你，我們親親。親著親著，我就能呼吸了！”

“不如打暈你。”上音還是挑眉看著淩衍。

“親親！”

“打暈。”

“嚶……”淩衍淚流滿面，轉過頭去，“寒葉飄逸灑滿我的臉，寧杭叛逆傷透我的心，淩衍我啊，真的很傷心……”

大概是因為淩衍真的哭的很傷心，那本來就很不好聽的歌現在更加難聽了，於是上音毫不猶豫地又給了淩衍一個手刀——對待淩衍，果然是不能太好。

然而，

看著淩衍那樣哭喪著臉倒下去的表情，上音還是忍不住笑了，勾起嘴角，俯下身去，在淩衍的嘴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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