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聽蘇公公說，是大長公主陪她來的。”聽程貴妃提起顧瑾瑜，慕容朔臉上揚起一絲笑意，幸災樂禍道，“看來楚王府已然把她當成了自家人看待，大長公主是來保駕護航的，只是楚王世子在西北的時候跟西裕二公主相談甚歡，說不定到時候會跟顧姑娘一起娶進門也未嘗不可，楚王世子艷福不淺哪！”

“本宮倒是覺得楚王世子並非朝三暮四之人，既然心儀顧三姑娘，就絕對不會再傾心他人，想必跟西裕二公主交往，也是為了西北借水一事吧！”程貴妃雖然無心前朝之事，但此次楚雲霆去西裕借水一事，她也是有所耳聞的，近兩年西北銅州一帶連年幹旱，民不聊生，流離失所，但一山之隔的西裕境內則水源充足，風調雨順。

也就是楚王世子這等人才，才能想出開鑿河道，向西裕借水的辦法。

聽上去雖然有些不可思議。

但此次他前去西北，卻真的跟西裕國談妥了此事，西裕國答應開閘放水半個月，聽說如今西北九州一帶，江河奔騰，渠渠有水，今秋豐收在望。

連一向吃齋念佛，不理世事的太後聽聞此事，還特意沐浴戒齋三天，為西北一帶祈福呢！

“母妃，西裕國的水可是輕易能借來的！”慕容朔原本要走，聽程貴妃這樣說，便索性停下腳步，訕笑道，“不瞞母妃，當初我跟楚王世子雖然是一起去圍剿燕王殿下，但您知道他做了什麽嗎？他只是吩咐岑大將軍圍而不攻，意圖斷絕燕王殿下的糧草，讓他們主動投降，而他表面上暗訪名醫給燕王去看病，實際上卻瞞著我帶著長公主府的暗衛夜襲燕王軍營，生擒了燕王，秘密送回了京城。”

一想到楚雲霆在他眼皮底下跟他玩心眼，他就氣得不行。

都說楚王世子是京城四大才俊之首，光明磊落，呸，他現在才覺得若論陰險狡詐，倒是沒幾個人能趕上他楚王世子的。

虧他之前也覺得楚雲霆是個溫爾儒雅的，殊不知，楚雲霆才是最滿腹詭計的那一個。

程貴妃聞言，臉色一沈。

慕容朔接著說道：“隨後他便只身去了西裕，沒幾天便跟西裕二公主一同回了軍營，兩人出入成雙，有說有笑，不得不讓人生疑，兒臣派人打聽過了，西裕為了是否借水給咱們，早就吵翻了天，西裕大皇子跟二皇子三皇子各自為營，各不相讓，卻不想楚雲霆竟然說，反正西裕大皇子跟南宮大小姐已然訂親，這水就當是西裕給南宮大小姐的聘禮，西裕王這才欣然答應，力排眾議地給放了水。”

西裕王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實則吝嗇至極。

他自然知道王室聘禮定然豐厚無比，若是以水代之，那當然是極好的。

反正鏡湖裏有的是水。

程貴妃暗暗吃驚。

楚王世子的手段還真是了得，這樣也行啊！

想了想，又囑咐道，“朔兒，前些日子你舅舅因為清虛子神醫的事情，被免去了院使一職，皇上也曾責令他在家閉門思過，如今皇上不計前嫌地起用了他，但畢竟已然心存嫌隙，母妃覺得凡事還是低調些好，若是再惹怒了龍顏，怕是再無回天之力了。”

當初皇上罷免了程庭院使一職，她原以為程庭再無出頭之日，卻不想沒過多久，皇上便又重新召他入宮，還準他侍奉左右，這讓她很是納悶。

但她雖然心存疑惑，卻又不好去貿然想問，只能憋在心裏。

是的，自從她入宮以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無法訴說，似乎都是上不了臺面，見不得人的。

“母妃放心，舅舅自有謀劃，不會輕舉妄動的。”慕容朔心機沈沈地笑笑，通過燕王謀逆的事情，他算是看明白了，父皇是不會封他為東宮的，否則，也不會繼續留著燕王的性命來維持當前的局勢平衡。

而這樣的局勢越久，對他越不利。

殊不知，再過幾年，便會有好幾個皇子相繼成年，他們當中不乏有實力雄厚的外祖家支撐，到時候，不但燕王秦王沒有機會，他就更沒有機會了。

程庭對此早有準備。

說等他利用秦王策反了岑大將軍，來個裏外夾擊，便能一舉奪下皇位。

若策反不成，便立斬之。

反正宇文族休養生息數十年，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到時候，僅憑一個楚王府是抵擋不住百萬雄兵入境的，到時候，禁軍，天子衛，五城兵馬司，他會統統盡數摧毀。

程貴妃見慕容朔信心滿滿的樣子，皺皺眉，再沒吱聲。

有大長公主的保駕護航，顧瑾瑜這次進宮之行，倒也沒什麽意外，只是太後聽說大長公主入宮，執意留她用膳，大長公主推辭不過，只好留了下來，吩咐楚九先送顧瑾瑜回府。

路上，楚九期期艾艾地對顧瑾瑜道：“顧姑娘，既然齊王殿下都回來了，世子肯定也回來了，烏鎮那邊的事情，還請姑娘在世子面前多多美言，畢竟兄弟們防範得再厲害，也抵不過神醫的迷藥哪！”

兩次弄丟了清谷子，他實在是沒有膽子跟世子替兄弟們求情。

眼下就只能指望顧姑娘了。

“你放心，我想世子會明辨是非的，若是我能說上話，我一定會跟世子解釋幾句的。”顧瑾瑜淡淡道，她雖然理解楚九的心思，但畢竟這樣的事情，原本就不是她所能大包大攬的。

楚九聞言，心頭一喜。

到了馬車跟前，顛顛地上前取下矮凳放在地上，畢恭畢敬道：“顧姑娘請，屬下先送您回府，然後再回來接長公主。”

“好。”顧瑾瑜盈盈上了馬車。

剛掀開車簾，便被人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她來不及驚叫一聲，男人微涼的唇隨即壓了上來，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瞬間將她層層包裹，待她反應過來，想點他的麻穴，卻不想他早有防備，眼疾手快地騰地一只手捉住她的雙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緊緊環住她的後背，炙熱的吻肆無忌憚地在她唇齒間輾轉掠奪，吻得她幾近窒息，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渴望她，若是可以，此時此刻，他都想把她揉進他的身子裏，他們再不分離……

楚九聽見車廂裏有異樣的聲音，剛想問什麽，頓覺頭頂一顆小石頭打了過來，循聲望去，只見莫風沖他迅速地點了點頭，隨後便悄然飛上屋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九會意，緩緩揚鞭前行。

咳咳，世子還真是有情調，一回來便躲在馬車上，想必是想給人家姑娘一個驚喜吧！

想著想著，他又有些後怕。

幸好剛才沒多說什麽，要不然，他真的要死翹翹了。

纏綿炙熱的吻過後，楚雲霆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她，啞聲道：“阿瑜，我在西北想你想得徹夜難眠，你可曾也想過我？”

她一聲珍重讓他欣喜若狂。

既然她有了回應，那他也不必再遵循之前的會不再吻她的承諾了，兩情已相悅，他只會更加珍惜她！

“想過……”顧瑾瑜呼吸依然有些不暢。

自從她知道他愛慕過前世的自己，她堅硬冰涼的心便一潰千裏，之前築起的層層防線也似乎在一瞬間崩潰瓦解，她再也做不到對他無動於衷！

她終於明白，她欠他的，不是幾棵冰淩草，也不是那支帝王玉釵，而是他對她的兩世情緣！

若她對他無意，或許她只能默默記在心裏。

可偏偏這些日子，每每想到他的時候，她總是會心生向往，竟然希望他能早點回來，早點見到他，她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喜歡他的。

雖然她對他的熱情有所不適應，但她卻不想隱瞞她的心思。

楚雲霆心花怒放，長臂一伸，又把她擁進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眼帶笑意地望著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動情道：“阿瑜，你心裏真的有我？”

“你愛慕過程家二小姐？”顧瑾瑜迎上他的目光，反問道。

“是的！”楚雲霆伸手撫摸著她白皙細嫩的俏臉，認真道，“我喜歡程嘉寧，也喜歡顧瑾瑜，你說，我是不是太花心？”

“你，的確花心！”顧瑾瑜從善如流地答道。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如此坦然地當著她的面，說他愛慕過程嘉寧。

“阿瑜，我喜歡的不是一個一個的名字，而是你！”楚雲霆把她緊緊攬在胸前，讓她感受著他的心跳，喃喃道，“謝天謝地，上天又把你送到了我面前，讓我也得了新生。”

若沒有她，從此以後他的生活也會是一潭死水。

他或許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楚王世子，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天子衛指揮使，卻唯獨不會是眼前這個對生活充滿期許和希翼的他。

“世子！”顧瑾瑜情不自禁地伸手環住他，嬌嗔道，“之前我雖知你心意，自覺並未動心，可如今我才知道，我心裏也是有你的。”

重活一世，好多事情她也想明白了。

人生苦短，凡事不必太覆雜。

“阿瑜，我會高興得發瘋的。”楚雲霆聞言，呼吸一陣急促，又要吻她，卻被她含羞帶怯地推開，垂眸道，“世子，你我雖然心意相通，但終究男未婚女未嫁，還望世子發乎情，止乎禮，免得惹人閑話……”

“好，我會盡快娶你過門……”

顧瑾瑜騰地紅了臉。

不知不覺，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顧姑娘，建平伯府到，到了！”楚九依稀聽到車廂裏的聲音，不免耳根泛熱，作為楚王世子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回建平伯府的路，他都繞了好幾個路口了，只是他還得回去接大長公主，他才覺得他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只能硬著頭皮提醒兩人。

“我該回家了！”顧瑾瑜嬌嗔地看了他一眼，手忙腳亂地理了理頭發，鬢間的白玉簪也被他弄得滑下來，掉到了地板上，楚雲霆眉眼含笑地撿起玉簪，悄聲道：“別動，我給你戴上。”

待他替她戴好發簪，顧瑾瑜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知道確無異樣，才起身下了馬車。

楚九早就在馬車下擺好矮凳。

顧瑾珝恰好從門口出來，見楚王府的馬車把顧瑾瑜送了回來，心裏很是不屑，楚王府再怎麽看重她，也不過是娶回去當個側妃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又見顧瑾瑜雙頰生粉地進了門，忍不住開口冷諷道：“三妹妹可算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被留在了宮裏了呢！”

其實她覺得給楚王世子當側妃，還不如給齊王殿下當側妃呢！

亦或者是給當今皇上當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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