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東和沈氏也在。

兩口子剛剛被太夫人訓斥了一頓，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裏，沈氏臉上還帶著淚痕。

顧廷西掀簾進了屋，氣憤填膺地嚷嚷道：“這個孽障，竟然給府上惹了這麽大的亂子，幹脆絞了頭發送出去當姑子，眼不見心不煩，在自家府邸行事如此陰險歹毒，這以後還得了？”

“你說誰呢？”太夫人正在氣頭上，見顧廷西這樣說，沒好氣地問道。

“自然是三姑娘。”顧廷西憤憤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害得元媽媽吃了這麽大的虧，若是這次不給她點顏色瞧瞧，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太夫人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轉過身子繼續對著兩口子說道：“阿桃強行帶走麗娘，是三姑娘教導下人不力的原因，為此我已經罰了三姑娘禁足半個月，你們不必再追究三姑娘的長長短短，此事原本就是你們蓄意在先，發生這等意外，要怪就怪你們立身不正，實在是怪不到別人身上，元媽媽那邊怎麽安撫是你們的事情，總之在我這裏此事算是了了，麗娘我依然留在慈寧堂當差，怎麽安置她，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顧廷西討了個沒趣，只得尷尬地閉了嘴。

“母親，就算咱們願意息事寧人，可是今日之事終究被眾多公子們撞見，怕是難以就此平息。”顧廷東不悅地瞪了沈氏一眼，汗顏道，“此事終究是兒子思慮不周，也怨不得三姑娘，怕只怕咱們從此跟曹家結了梁子，落得個裏外不是人的下場！”

觸到顧廷東責怪的目光，沈氏覺得委屈。

心裏卻把顧瑾瑜恨得牙癢癢，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此事絕對不會鬧得人皆盡知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太夫人冷哼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既然你願意跟曹家走動，想必這點事情還是能解決的，若是因此翻了臉，那只能說明他跟你並非是一個路子的人。”

她雖然一再勸告顧廷東不要參與奪嫡之爭，顧廷東雖然表面答應，實際上卻在暗暗籌謀此事，這些她都知道，卻也無可奈何。

顧廷東固然孝順不假，但也並非唯唯諾諾之人，他也是為了顧家著想。

在這一點，母子兩人是心照不宣罷了。

這時，顧景柏突然拽著麗娘走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祖母，父親母親，你們就讓我娶了麗娘吧，至於跟蕭家的親事，我全聽你們安排，絕無怨言。”

“你個孽障，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咱們家哪裏會有這些煩心事，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你就別想娶這個伶人進門！”顧廷東正煩心著，見顧景柏竟然還在這個時候要娶麗娘，火氣一下子躥了上來，上前就是一腳，“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不想著光宗耀祖也就罷了，竟然為了一個伶人而憂心，我養你何用！”

“父親若是不同意，那我只能帶著她遠走高飛了。”顧景柏賭氣道，“反正我就是要娶她！”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嘴硬，幹脆打死算了！”顧廷東聞言，差點被氣暈，索性對著他連踹了好幾腳，沈氏再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哭喊著抱住顧景柏，“老爺要打死柏哥兒，就先把打死我吧，若是柏哥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這都是讓你給慣壞了！”顧廷東怒吼道，“原本他每年都出去逛蕩兩三個月，已經很過分了，你卻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不但不攔住，反而支持他，現在怎麽樣了，帶回來這麽個狐貍精，卻打不得罵不得了！”

“老爺何苦說這些，柏哥兒這些年都是規規矩矩的，屋裏也沒有放過人。”沈氏泣道，“如今不過要納一個妾室，老爺不同意也就罷了，這又罵又打的，讓我這當母親的如何不揪心？”

“哼，如今到成了我的不是了。”顧廷東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答應他把這個伶人收房，然後再去跟蕭家談婚論嫁？敢情世上的好事都被你兒子給占了！”

“夠了，你們都給我住嘴！”太夫人氣得拍著桌子道，“柏哥兒跟麗娘留下，我有話說，你們都給我退下！”

兄弟倆和沈氏只得悻悻退了下去。

“二郎！”太夫人冷冷地喊住顧廷西，“雖然你大哥說此事怨不得三姑娘，但我還是罰了她禁足，若是你因此再為難三姑娘，我定不輕饒你，到時候阿桃無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都是我授意的，你回去告訴喬氏，誰也不許過去打擾三姑娘，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顧廷西訕訕地點頭道是。

“祖母！”顧景柏跪行幾步到了太夫人面前，懇求道，“只要祖母依了孫兒此事，孫兒一定發奮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麗娘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面無表情。

她當時雖然中了迷香，四肢無力，心裏卻是很清楚的，她知道顧家容不下她這個伶人的身份，若不是顧家三姑娘看破端倪，出手相救，現在的她應該已經被送到曹家去了。

顧景柏替她贖了身，已經是她的大恩人。

她覺得她不能再連累他了。

“柏哥兒，也不怪你父親發火，你也是太心急了！”太夫人親自起身扶起他，替他理了理衣衫，拉著他的手坐下，臉上重新掛上笑容，“祖母從未說不答應你娶麗娘，而是眼下咱們正在跟蕭家議親，一切還尚未有定數，所以你在這個時候娶麗娘，是真的不合適，若是讓蕭家知道了，說不定會以為咱們瞧不上人家，若是隨便納個通房也就罷了，可是我瞧著你對麗娘情深意重，想必不會委屈了她，該有的儀式總不能含糊吧？”

“祖母真的是這麽想的？”顧景柏眼前一亮。

“自然是的！”太夫人看了看麗娘，又扭頭和顏悅色地對顧景柏道，“蕭家是書香門第，家世也清貴，教養出來的女兒也是知書達理的，如今有意跟咱們議親，是咱們府上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蕭家小姐進了門，肯定會替你張羅通房妾室，到時候再名正言順地把麗娘娶進來，也未嘗不可，你總是大家公子，房裏有一兩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可是父親母親那邊？”顧景柏這時也冷靜了下來，他覺得太夫人說的沒錯，若是悄無聲息地把麗娘收了房，反而是委屈了她，只是父母不同意，他也沒奢望能給她什麽儀式之類的。

“到時候只要你媳婦點了頭，別說你父母了，就連我也不好說什麽的！”太夫人笑道，“你盡管放心讓麗娘留在我這裏，祖母是不會虧待她的。”

“好，那孫兒就拜托祖母了！”顧景柏心裏一喜。

麗娘悄然望著顧景柏眉開眼笑的樣子，心情頗為覆雜，難道他察覺不到這只是太夫人的緩兵之計？

正如顧廷東所料，曹三老爺在顧府睡了元媽媽的風流韻事很快傳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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