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在路上了，三五天就趕回來了呢！”提起兒子，沈氏臉上才有了笑意，侃侃而談，“以往在家裏的時候，也不說跟咱們親近的話，如今這走了兩個多月，倒是說想念太夫人想得緊，恨不得插翅飛回來呢！”

“他倒是嘴甜！”太夫人聽了這話，很是受用，轉怒為喜道，“這次回來，一定要幫他定下門親事再說，他比大姑娘只小了兩個時辰，雖然沒做成哥哥，但也不能由著他胡鬧，剛剛孟家托媒人過來說孟家想在年底前把大姑娘娶進門，想下個月初九就過來送日子，這大姑娘眼瞅著要出閣了，他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當年沈氏和謝姨娘同時有孕，又在同一天先後產子，很是引人遐想。

府上嘴碎的老媽子私下裏紛紛議論，說當年大老爺肯定是享了齊人之福，要不然大姑娘跟世子怎麽會在同一天出生呢！

為此，沈氏心裏很是不爽。

她甚至也以為顧廷東跟她雲雨的那天，還睡了謝姨娘，越想她就越覺得窩心，以至於這麽多年來待謝氏一直冷冷淡淡，每每見了她，都恨不得抽她幾個巴掌！

也正是因為兩個孩子同一天出生，顧廷東樂得落個龍鳳胎的美名，便把大姑娘抱到了身邊撫養，還硬是把大姑娘記在了她的名下，算做是嫡女。

沈氏雖然不願意，但她那個時候畢竟是新嫁娘，又一心想落個賢惠的名聲，便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每每提到這事，許老夫人就罵她，說她這輩子被婆婆和夫君算是拿捏住了。

當時她不以為然，覺得她娘的話聳人聽聞，現在她卻是真正體會到賢惠兩個字是多麽辛苦和心酸，好在她兒女雙全，婆婆待她也不錯，跟夫君也算相敬如賓，當然，僅僅是相敬如賓而已……

“母親所言極是，兒媳也有此意呢！”沈氏淺淺一笑，又道，“既然大姑娘是長姐，那自然先顧大姑娘這頭，待跟孟家商定了日子再說吧！”

暖閣裏，傳來低低的笑聲。

眾女瞧著顧瑾華，捂嘴偷笑，大姐姐很快就要嫁人了呢！

顧瑾華騰地紅了臉，捂臉落荒而逃。

“大姑娘是嫁，柏哥兒是娶，各忙各的便是。”太夫人心情大好道，“府上人多，橫豎也不該你一個人忙，讓你兩個弟媳婦也幫幫你，你們安心忙大姑娘的事情，柏哥兒不是還有我和大郎他們嘛！”

現在離過年滿打滿算還有三個月，若是柏哥兒親事相看得順利，年底成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一嫁一娶的，府上可就熱鬧了。

“太夫人說得是，大姑娘的喜事，我們當嬸娘的，自然也得幫大嫂學著打點，大嫂只要不嫌棄我們愚笨就是了。”喬氏不冷不熱地說道，“說起來，府上就數我們二房姑娘多，到時候還得多多仰仗大嫂和母親呢！”

何氏絞著帕子只是笑。

這個二嫂總算說了句人話，顧家一共有六個姑娘，二房就占了四個，而且三姑娘和四姑娘還是同一年出生的，若是一起議親的話，還真是夠忙的。

“二郎媳婦說得對，妯娌之間就應該互相幫襯才是！”太夫人和顏悅色道，“咱們橫豎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人多心齊，日子才能越過越好。”

三個媳婦不約而同地點頭道是。

一時間氣氛竟是異常和諧。

“等大姑娘定了婚期，就該張羅著發喜帖了，咱們雖然在京城多年，真正相交甚好的，卻沒幾家子，既然是喜事，人少了也顯得寒酸，所以老家那邊的親戚，得多請些過來，撐撐場面也好！”太夫人端起茶碗，又放下，囑咐道，“準備宴請的人數名單，得提前做起來，以後慢慢增減，省得到時候出什麽紕漏，橫豎這名單遲早得擬，一勞永逸的事情，務必要做得周全些才是，二郎媳婦，這事就先交給你辦著，回頭我跟大郎再一一定奪。”

“你們父親雖然沒有親兄弟，但一直以來跟西北銅州老家的兩個堂兄弟相交甚好，這些年雖不怎麽見面，卻時常有書信來往，如今那兩家的子孫算下來，差不多也得有二三十口子，到時候一並請來熱鬧熱鬧就是！”太夫人看了喬氏一眼，又道，“若說我的娘家人，也就你們那一脈，也都給他們個話，讓他們來吧！”

“母親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完成此事的。”喬氏忙點頭。

此事雖然瑣碎，她卻是很樂意管的。

來的人越多禮金就越多。

到時候大房請多少人，他們二房就請多少人。

院子裏的劍蘭長得很是茂盛，其中一個竟然抽了花苞。

這讓綠蘿很是驚喜，大呼小叫地挽著顧瑾瑜出來看：“姑娘，莫風真的很會養花，您快出來看看那兩盆劍蘭，都要開花了呢！”

“果然是個會養花的！”顧瑾瑜瞧著那兩盆嬌艷欲滴的劍蘭，若有所思道，“你去把莫風叫過來，我問問他。”

“是！”綠蘿風一樣地跑了。

片刻，便領著莫風進了院子。

“三姑娘安好！”莫風上前抱拳作揖。

“莫風，你既養花頗有心得，那你就應該知道，劍蘭分春蘭跟秋蘭兩個品種，你能讓我這株春蘭在秋天開花，我還是頭一次見。”顧瑾瑜的目光在他臉上那道傷疤處落了落，不動聲色地問道，“說說看，你是怎麽做到的。”

她的劍蘭哪裏是開花了。

分明是被他換過了。

“嘿嘿，其實，其實這也不難。”莫風大驚，暗暗懊惱他竟然不知劍蘭還有這麽多說法，當時他只顧挑外形了，哪裏知道三姑娘原來的劍蘭是在春天開花的，心頭碎碎念了一番，撓頭道，“是用小人用了一種果子熏了一下罷了！”

“什麽果子？”綠蘿好奇地問道。

莫風笑而不答。

“綠蘿，這是人家的看家本領，哪能輕易告訴你。”顧瑾瑜笑笑，又指了指花架上放著的幾十盆花木，並不拆穿他，“那就再麻煩你幫我打理一下那些沒開花的，最好讓它們在下個月全都開了！”

“謹遵三姑娘吩咐！”莫風心裏暗暗叫苦，卻不得不痛快地答應下來，上前認真地查看那些沒開花的盆栽，天哪，若是讓這些花都開了，那他豈不是都得把清風苑院子裏的花統統給換一遍？

悲催啊悲催，花匠真的好難做，還是做暗衛好啊！

“綠蘿，剛剛我讓你找的帕子，你找到了嗎？”顧瑾瑜走了幾步，隨意地問道，“就是繡著荷花的那個？”

“沒找到啊！”綠蘿搖搖頭，努力回憶道，“說也奇怪，自從上次您從南香樓回來的時候，奴婢就沒見您的帕子，該不會是丟了吧？”

“我估計是在幫著楚王世子查案的時候丟的。”顧瑾瑜瞥了一眼莫風，又道，“若是哪天碰到楚九，問問他便是，當時人多眼雜的，說不定被誰撿了去了。”

那天去南香樓，她中途就下了那一次車，帕子應該就是在那裏丟的。

只是那個帕子只繡了一支荷花，並沒有什麽特殊標記，故而她也就沒有急著尋找，大不了回頭多繡幾條這樣的，分給眾人用就是。

這樣若是有人故意拿著帕子刁難，她也是不怕的。

只所以當著莫風的面說這些，她只是想試探一下莫風到底是不是楚雲霆的人，如果不是，那天蔡氏跑到顧家醫館跟她求救，楚雲霆是怎麽知道的？

就算道聽途說，消息也不可能傳的這麽快，分明是有人特意向他稟報過的。

除了莫風，她想不到第二個人。

“姑娘，楚王府的人哪裏就這麽容易碰到的！”綠蘿不明就裏，嘆道，“都是奴婢們的錯，竟然沒察覺姑娘丟了帕子。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撿去了，可如何是好！”

“回頭我讓阿桃替我出去好好找找，說不定能找到呢！”顧瑾瑜輕嘆一聲，盈盈進了屋。

主仆兩人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落在莫風耳朵裏，他知道那帕子是被楚九撿了去的。

話說楚九也真夠臉皮厚的。

這麽多天了，也不知道還給人家！

不行，這事他得出面幫三姑娘把帕子討回來才是。

待莫風走後，顧瑾瑜便喚過阿桃，吩咐道：“阿桃，待會兒莫風出府，你悄悄跟在他後面，看他去哪裏了。”

“姑娘放心，奴婢定不會讓他發現的。”阿桃眨眨眼睛，又問道，“只是，奴婢什麽時候回來？”

“你看他去了什麽地方，天黑之前回來便是。”顧瑾瑜道，”記住，千萬不要讓他發現你！”

“是！”阿桃領命而去。

果然，不一會兒莫風便換了衣裳從後門出了府。

阿桃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兜兜轉轉了一番，莫風先是進了茶館，喝了一杯茶，又去了一家狗不理包子鋪，慢騰騰地吃著餡大皮薄的包子，包子的香味肆無忌憚地飄進了阿桃的鼻子，阿桃狠狠地咽了口水，她最喜歡吃包子了，尤其是這家包子鋪的包子，那個，要不要進去買一個呢？

正糾結著，卻聽見莫風招呼道：“這不是阿桃嗎？來，進來一起吃！”

“好。”阿桃楞了一下，繼而又很是痛快地點點頭，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反正都被發現了，索性吃了包子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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